陈年烈狗/陈年烈苟[现代耽美]——BY:不问三九

作者:不问三九  录入:11-17

  迟骋从喉咙里扔个声出来算是应了。
  “我能挨着你么?”陶淮南轻声问着,“挨着你胳膊。”
  迟骋说:“不能。”
  陶淮南听了这声“不能”,却胳膊一环,轻轻地抱了下迟骋。
  迟骋没有明显动作,他没动,只是背对着陶淮南,睁开了眼睛。
  陶淮南把脸在他后背上贴了贴,呼吸能透过衣服挨上迟骋的背。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抱了他几秒。陶淮南身体很热,贴着迟骋后背的那一片胸膛带着赤诚的温度。
  寒冬的夜里,外面有路灯,有雪有风。一对曾经依偎的小狗悄悄地贴了片刻,很快又分开了。


第99章
  晓东早上去他俩那屋看的时候, 俩都睡得挺香。迟骋背对着,陶淮南攥着他一块衣边。陶晓东笑笑,转身又出去了。
  汤索言得起来上班, 俩哥放轻动作收拾, 陶晓东小声问:“今天周几啊?他有课没?”
  “周二, ”汤索言说,“上午第二节 吧。”
  “那不着急,等会儿我回来再叫他就行,”陶晓东随手扯了件衣服换上, “我去给他俩整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汤索言洗完脸手上沾着水, 手指在陶晓东脖子后面点了点, 笑着问他,“你们哥仨背着我吃好吃的?”
  陶晓东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处亲了一口,小声说:“不背着你,林哥一直让我去尝尝,我先尝,好吃的话下次咱俩去, 背着他俩。”
  汤索言这两天手腕确实不舒服,酸, 旧伤后遗症没办法。他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可晓东还是知道。
  “晚上回来我给你弄弄, 白天有手术吗?”
  “四台手术, ”汤索言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疼。”
  陶晓东拿出剃须刀, 一只手刮着胡子另只手在汤索言腰上拍拍,俩人天天腻歪不够,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满满情意。
  比起俩大的,那俩小的就难受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边摸,摸着了安心地把手收回来,又闭上眼睛。迟骋让他给摸醒了,回头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装自己没醒,胳膊圈过去搂住迟骋。
  迟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别装。”
  陶淮南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完整的一觉了,睡得很熟,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软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戳穿了也不装了,把胳膊收了回来,刚睡醒笑得有点乖,“你睡得好么?”
  迟骋坐了起来,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间了。
  陶淮南枕了会儿迟骋的枕头,又眯了几分钟才舍得下来。
  晓东拎着吃的回来,一开门迟骋正站在陶淮南身前,俯着身,两人脸对着脸。这离得着实有点近,晓东往那一愣,摸不清状况,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招呼一声接着换鞋还是转身先出去。
  迟骋听见他开门,站直了退了两步,说:“他说眼睛疼。”
  “啊,”晓东笑了下说,“不用解释。”
  陶淮南坐在沙发上仰着脸问迟骋:“红了么?”
  迟骋淡淡道:“没有。”
  “装的吧,”晓东换完鞋进来,捏着陶淮南下巴把他脸端起来看看,“我看你就是装的。”
  陶淮南哭笑不得:“我就得那样?”
  “你小时候就那样,”陶晓东捏捏他的脸,“别撒娇了,过来吃饭。”
  陶淮南应了一声,过去帮着拿碗筷。
  眼睛疼这事儿晓东还真冤枉人了,早上一起来陶淮南左边眼睛就不舒服,真不是装的。刚才哥没回来之前陶淮南时不时抬起手揉揉,迟骋刚开始没管他,后来说:“总揉眼睛干什么。”
  陶淮南说:“有点儿疼。”
  迟骋看了他几秒,过来俯下身细看他眼睛。两人离得确实很近,呼吸时彼此的气息能扑到对方脸上去。陶淮南下意识把眼睛垂了下去,迟骋问他:“我看你睫毛啊?”
  陶淮南这才“啊”了声,赶紧把眼睛又抬了起来。
  迟骋拨开他上下眼睑都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这时候晓东回来了,正撞上这一幕。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晓东打从进来那眼神就来回在小哥俩身上转,看来看去的。
  陶淮南吃完饭自己穿了外套背了书包要去上课了,迟骋看了眼晓东,晓东说:“他自己去就行。”
  “我上完课就回来。”陶淮南拿好盲杖,说了声“拜拜”,开门走了。
  门轻轻地合上,晓东问:“他真长大了,是吧?”
  迟骋看着手机,说“嗯”。
  “什么感想啊,小哥?”陶晓东侧过脸来看着迟骋,笑问,“被你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小萝卜头。”
  迟骋放下手机,先没说话,过会儿才说:“变了不少。”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晓东问。
  迟骋想了想,说:“好了吧。”
  晓东什么不明白,摇摇头,手伸过去搭着小弟肩膀,和他说:“好了坏了都觉得不习惯,是不?总归是和你熟悉的那个小孩子不一样了。”
  迟骋没说话,晓东又说:“这就是时间。五年没见了,你还是你他还是他,但也都不是五年前那样了。哥也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时间过去了就没了,找不回来。”
  有陶晓东和汤哥在,家里几口人全全乎乎的都在这儿,气氛一直没冷下来。
  陶淮南眼睛有点发炎了,汤索言给他滴了眼药水,陶淮南仰着头半天,可一坐直了还是掉了滴水珠下来,滑在脸上看着像一滴眼泪。
  他手机一直在响,微信上江极不停给他发着消息。陶淮南滴完眼药水摸过手机打开,他没什么背人的,直接听了。
  “歌你听了没?”
  “这几天没点动静呢?群里叫你也不吱声!”
  “明天你去不去?喂!”
  “喂喂!”
  “陶淮南!”
  陶淮南把脸上那滴水珠给抹了,回了条语音:“我没看到消息,我不去,我小哥回来了。”
  刚才江极那一嗓子“陶淮南”喊得有点暴躁了,陶晓东往这边看了一眼,问:“这是哪个朋友啊?”
  陶淮南说:“江极,我之前说过的。”
  “啊,”陶晓东点点头,“想起来了。”
  迟骋在最边上看着电影,视线落在屏幕上,没转过眼,也没什么表情。
  陶淮南过会儿把小皮墩弄了出来,推到迟骋旁边去,就坐在迟骋腿边。迟骋收了收腿,没挪位置。
  陶淮南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没再听,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迟骋说:“有事就去。”
  “没有事,”陶淮南马上说,“我哪儿都不去。”
  晓东在旁边烦人地弄了个动静,故意跟汤索言说:“我也哪儿都不去。”
  汤索言往他嘴里塞了颗小西红柿:“别烦人。”
  陶淮南被哥打趣了也不在意,勾起嘴角笑笑,坐在迟骋旁边好好听电影。
  三天时间实在短,不等尝出滋味来就没了。
  迟骋得回去了,陶淮南上午有课,等他下课回来的时间迟骋估计已经上车了。
  一早起来陶淮南就舍不得,可也没办法。他跟在迟骋后面,小声说着:“小哥,你放假我去接你,行么?”
  “你可歇歇吧,”迟骋不领情,平静道,“用不着你。”
  他这两天对陶淮南一直是这态度,说冷不冷,可也不热切。陶淮南不在意他态度,继续说:“我衣服你别忘了去洗衣店取,汤哥给我买的,可贵呢。”
  迟骋不吭声,陶淮南又说:“你衣服就留给我,行么?”
  他说话时手背在身后倚着墙,听迟骋洗漱。迟骋漱了口,吐掉嘴里泡沫:“上课去吧,别念叨了。”
  迟骋的冷淡一直坚固地挂在他身上,陶淮南没能让它松动半分。
  陶晓东开着车把迟骋送去车站,迟骋说过年如果有时间会回来。
  “时间挤挤就有了,你要不回来我还得飞北京。”陶晓东说,“我不去有的小孩儿也会去。”
  “他可别去了,”迟骋说,“过年那段人太多,乱。”
  “随他折腾去吧,”晓东笑笑,“挤不坏。”
  —你小哥走了吗?
  潘小卓在微信上问。
  —“走了。”
  陶淮南边在路上走边回复。
  潘小卓:那下午我去找你啊?
  陶淮南:“明天吧小卓。”
  潘小卓:今天吧!
  陶淮南:“今天我有点困,想回去睡一觉。”
  潘小卓:那行吧,明天你来找我,咱俩去吃酱面。
  陶淮南说了“好”,把手机揣了起来。
  这几天都不冷,走在路上甚至有点点出汗。陶淮南从学校出来没打车,戴着导航慢慢走着。他先不想回去,迟骋已经走了,哥和汤哥也都不在,回到空荡荡地房子里连心都跟着发空。
  之前下的雪晒了这几天已经快要化干净了,走在路上没那么多障碍。这样走着不累,陶淮南走了挺久,上了楼梯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从前他们的老房子这了。
  陶淮南经常回来,他掏了钥匙拧开门,把盲杖倚在门口,打开鞋柜拿了拖鞋。
  旧区供暖不那么好了,也可能是管道里水垢多,冬天的老房子没有汤哥那儿暖和。陶淮南在外面走路走得有点热,脱了外套挂在门口。
  上次回来陶淮南往窗户把手上挂了个小小的南瓜挂件,是班上女同学给的。陶淮南过去给摘了下来,又把窗户打开通了会儿风。
  这里他太熟了,不伸手不摸着墙都能准确地去到任何他想去的位置。
  陶淮南打了个哈欠,慢慢走到房间去。这是他和迟骋从前的房间,床上现在只有一个枕头,另外一个被他带去汤哥那儿了,他现在枕的那个就是。
  一个哈欠结束,陶淮南刚准备坐在床边,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防备地站在原地,手慌忙地四处摸着,却只摸到了墙。陶淮南朝着床的方向,屏着呼吸问:“谁?”
  周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陶淮南却丝毫没放松下来,依然警惕地问:“谁在那儿?”
  瞎子对环境的感知很敏锐,尽管对方没有发出声音来,可陶淮南还是在迈进房间的同时就捕捉到了那一点衣料摩擦声。
  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知道有人在,可却对接下来的一切无可奈何,无论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抵挡不了。
  陶淮南拧起眉,徒劳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迅速想着对方的不同身份他应对的不同办法。
  他的敏锐不是没道理的,房间里确实有个人。陶淮南拧开钥匙的时候他正在这里睡觉,后来陶淮南走进来了他刻意没发出声音来。
  可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害怕。
  “我。”
  对方突然出了声,陶淮南整个人僵在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
  “没事儿,”他坐直了,看着陶淮南说,“别害怕。”


第100章
  陶淮南上课时就已经接到了哥的消息, 说已经把小哥送走了,送去了高铁站。陶淮南问他小哥有说什么吗,哥说什么也没说。
  可此时此刻陶淮南听见的声音, 却实实在在就是迟骋。
  “你……”陶淮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哥你没走吗?”
  迟骋坐在那儿, 姿势稍显颓唐,肩膀是塌着的,不是直直地挺着。他搓了搓脸,说:“不然呢?”
  陶淮南垂下了刚才防备地放在身后的手, 犹豫着走上前两步,迟疑地问着:“你怎么……没走啊?”
  迟骋不说话, 陶淮南理智渐渐回笼, 很多话不用说,他眼睛已经红了。
  这儿不是陶淮南自己的家,这是他跟迟骋一块长大的巢。他们都是从这儿飞出来的, 这个房间里装着陶淮南年幼时的眼泪,装着迟骋刚来时不停流的鼻涕,装着他们暧昧懵懂时的情不自禁,也装着他们最后决裂时灭顶的疼痛和鲜血。
  陶淮南难以置信地望着迟骋的方向,心口处渐渐开始漾起疼, 一点一点蔓向四肢。
  “对,”迟骋俯身低着头, 胳膊肘拄在腿上,脸还埋在手里, 重复了他的话, “我怎么没走啊?”
  陶淮南手指搭在桌边,用力搓着桌沿。
  “你说呢?”迟骋低声问道, “为什么?”
  陶淮南答不出什么话,他只能僵硬地站着。
  时隔五年,他们又一同站在这个见证了他们所有亲密的房间里。
  迟骋明明已经走了,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个问题陶淮南不敢答,甚至不敢细想。
  这些天的迟骋除了最初那天的暴躁之外,更多时间就是冷淡,像是罩着一层隔了温度的罩子,总是冰冰凉凉的。
  然而此时本该在车上的他被陶淮南堵在这个房间里,堵在这张床上。
  “快上车了又回来这儿睡了一觉,”迟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陶淮南痴痴地面向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枕头呢?”迟骋问。
  陶淮南小声答:“被我拿走了。”
  迟骋点点头,说:“知道了。”
  既然两个人都站在这儿了,那就谁都不用再装了。冷漠也好,淡然也好,在这个房间里继续装下去只会让一切都显得更狼狈。
  迟骋坐直了身,看了眼陶淮南,问:“哭了?”
  陶淮南摸摸眼睛,摇了摇头。
  迟骋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孩儿已经彻底长大了,迟骋问:“哭什么?”
  陶淮南哑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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