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意看着这人连标签都没撕,非常怀疑这睡衣本来就是这人带来给自己穿的。
余意从浴室里出来,赵酒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温度非常高,赵酒睡在一边很规矩,余意掀开被子关灯,一转身,看见这人睁着一双眼睛正看着他。
“……”余意被他吓一跳,“干什么?”
“睡不着。”赵酒说。
余意躺下,没说话。
床很大,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赵酒隔了一会儿问他:“你热不热?”
“不热。”余意回他。
“你困不困?”赵酒又问他,“我们来聊天吧。”
“聊什么?”余意偏头看他。
赵酒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他。
余意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话,倒是看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地入睡了。
“……”
第二天早上,余意被赵酒的铃声吵醒。
赵酒没听到,铃声响了两遍,余意想帮他接了,但是看不到他的手机。
“电话。”余意踢了他一脚。
赵酒被他踢醒,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摸过来,闭着眼睛接通了。
“哥哥,你在哪里!你昨天晚上没回来!”离得太近,赵玉的声音传到了余意的耳朵里。
“我在余意家。”赵酒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
“你去嫂子家睡觉了吗?”赵玉稚嫩的声音在天真地发问。
余意转过身,不想听他说话。
“小玉别乱说话。”赵麒接过电话,“哥,小玉今天开家长会,要你去。”
“哦。”赵酒哦完就把电话挂了,手机掉在枕头上。
余意起床洗脸,回来见他还在睡。
“你寒假什么安排?”赵酒忽然睁开眼问他。
“没安排。”余意从床头柜拿了卷纸扔了过去,“别在我床上做那种事。”
“……”赵酒坐起来证明自己没做那种事,“你怎么想的。”
“那你在干什么。”余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赵酒赶紧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接着跟余意去楼下吃早餐。
进店的时候,正好碰见胡姨和景绣奶奶在一起吃早点。
“艳艳快回来了吧?”胡姨一边拉着胖球喂他喝粥一边八卦。
“是啊,说好今年过年会回来。”景绣奶奶正拿着个手机扫码。
“您倒是有人陪,司令他们一家都搬出去了。”胡姨啧了一声。
赵酒坐在余意对面,低头听着他们说话。
“我今早倒是看见有人过来要钱了。”景绣奶奶压低声音,“怎么,跑了?”
“可不,拖家带口,昨晚跑的,我听着他们搬东西呢。”胡姨神秘兮兮地说。
赵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余意,见他完全没有感兴趣的意思。
“都是罪人啊,罪孽太重了。”景绣奶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帅跟他爸爸都挺本分的,愿主保佑他们平安。”
“啧。”胡姨见她又开始碎碎念,喊了一声,“胖球!过来把小笼包吃了!”
送走了赵酒,余意接到来自兄弟的电话。
“你俩……”熊初墨说话声音很小,“昨晚一块儿睡的?”
“嗯。”余意正上楼。
“你俩关系挺好。”熊初墨这么说,“我都没跟你睡一块儿过。”
“因为你吵。”余意掏钥匙开门。
“这不是主要原因。”熊初墨很委屈,“你之前给的理由明明是因为我胖,睡觉会挨着你!”
“是吧。”余意开门进房间。
“难道你俩睡觉不会挨着吗!”熊初墨灵魂拷问。
“不会。”余意很肯定。
“好吧。我们不合适。”熊初墨灰心丧气地挂掉了电话。
余意刚收起手机,就看到他床上的枕头边,有一个手机。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点开一看,果然是赵酒的。
这人走的时候连手机都没拿。
赵酒叫的出租去学校,余意亲自把他送到的街口。
这人身上估计没带钱,到时候出租都下不了。
余意坐在床边思考人生,最后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郑任的微信。
—赵酒弟弟的学校在哪?
郑任很快回了他。
—红光小学。
余意把他的手机带上,重新下楼。
怕赵酒等太久,余意也是坐的出租过去的。
半个小时的路程,车里暖气太足,余意昏昏欲睡。
这时候这才想起来,昨晚上赵酒开的28度的空调,他居然没有被热醒。
“到了。”
司机师傅喊了一声,余意付了钱,下车。
小学门口停着很多辆车子,都是过来开家长会的,车子一辆比一辆高级,看得余意以为这是开什么名车展览。
下了车,余意回头找出租车,但是一辆都没看见。
他联系不上赵酒,怕他已经进去了,准备去门卫处问问。
他刚到门卫处,赵酒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他不想看也已经看到了,赵麒发过来一条消息。
—八点钟开,你别迟到了啊。
余意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了。
他推算了一下赵玉的年纪,问了一下门卫三年级和四年级的教学楼在哪里,准备去教学楼找他。
三年级只有三个班,余意从一班走过去,走到二班的时候,看见后门处,赵玉正伸长脖子往外看。
看到余意,赵玉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跑了出来,在他面前仰起头问:“哥哥,是我哥哥叫你来的吗?”
“你哥在吗?”余意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小孩不到十岁,个子居然已经到了他小腹。
“他还没来呢。”赵玉伸手牵起余意的手,“哥哥你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余意被他从前门牵进教室,女老师正在登记家长姓名,见他来了,把登记表给他。
“你是赵玉的家长?”
“嗯。”余意低头签字。
“以前没见过你啊。”女老师朝他一笑,“快点,马上开始了。”
赵玉跑到教室后边跟其他小朋友一块儿乖乖站着,给余意指了一个空着的位置。
家长会冗长无聊,加上余意根本不清楚赵玉在校的表现情况,听得昏昏欲睡。
四十分钟的家长会开完,家长们从前门后门一涌而出。
余意不想被挤在中间,等着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去。
他拿着老师发的一大堆红色复印纸慢悠悠地走出来,正好看见赵酒背对着他跟赵玉说话。
“谁过来开的?你姐不是有事?”
“是余意哥哥啊!”赵玉一眼看到余意出来,欢快地指着这边,“他出来了!”
赵酒回头一看看见余意,有些意外,随后朝他笑了笑。
余意把他的手机拿出来,跟复印纸一块儿递给他。赵酒接过来,朝他礼貌地道谢:“谢谢。”
“不用。”余意被外边冷风一吹,脑子终于转动。
“哥哥!”赵玉看见余意真人似乎很兴奋,过来牵他手,“我想吃冰淇淋!”
“做你的红楼梦去吧。”赵酒走过来,一手按住余意手腕,一手抓住赵玉的手,把两人牵着的手拉开,“别乱牵。”
余意被他的手一冰,下意识抽回手。
“为什么啊?”赵玉偏要牵,被赵酒一把拉了回来。
“因为你余意哥哥会生气的。”赵酒一脸认真地恐吓小孩,“而且今天新闻上都登了,牵了余意哥哥手的小朋友都被狼吃了。”
“……”余意静静地看着赵酒教导弟弟。
“我才不信!”赵玉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肯定是因为你没牵过,我牵过,你嫉妒我!”
赵酒气笑了:“你这小东西……”
“你骂我!”赵玉跳了起来,“你心虚了!你就是嫉妒我!”
“来,给你牵个看看。”赵酒一把捞起余意的手举在赵玉面前,余意被他一拉差点没站稳。
“看见了吗,这叫爱的交缠。”赵酒慢慢把手指挤进他指缝,跟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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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哥哥, 你好像惹他生气了……”
赵玉话音还没落,赵酒人已经被余意给甩了出去。
赵酒早料到他的反应,被甩出去的时候抓了一下栏杆稳了一下身形,落地的时候身子都没有歪一下。
“对不起,”赵酒看着他继续逼近,求生欲让他清醒,“我错了。”
赵玉非常乐得自在地看着自己哥哥被余意碾压,在一边鼓掌叫好。
“我请你吃饭呀。”赵酒朝着余意笑。
“不用,我回去了。”余意看了他一眼,转头要走。
赵酒朝赵玉使了一个眼色, 赵玉连忙跟上去,要去牵他的手。
“别……”赵酒都还没来得及提醒他, 赵玉已经被余意甩了出去。
“诶。”赵酒幸灾乐祸, “谁叫你刚刚还嘲笑我来着。”
余意反应过来, 要去拉他, 赵玉已经非常自觉地自己站了起来, 朝他咧出一嘴白牙。
“不好意思。”余意致歉。
“哇,这态度也太双标了吧。”赵酒慢慢走近他。
余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赵酒回望他。
“一定是因为你不够可爱。”赵玉说。
赵酒把他送到学校门口,余意问他:“你付了出租车的钱?”
“付了啊。”赵酒一身轻松地走在他身边, “我让他送我到家, 然后我自己走过来的。”
“那我的家长会呢?”赵玉气呼呼地说。
“我家余意不是来给你开了?”赵酒莫名其妙。
“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余意补充, 补充完了,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对呀!”赵玉打了哥哥的腿一巴掌, “要是余意哥哥没来呢?”
“跟以前一样。”赵酒满不在乎地说,“叫扫地的阿姨过来顶一下。”
赵玉:“……”
余意对赵酒教育弟弟的方式觉得很新奇。
余意回去的路上,辛欣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意意啊,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家里吗?”辛欣问他。
“嗯。”
“要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吗?”辛欣笑,“我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
“不用了。”余意靠在后座,望着窗外快速退去的景色,一动不动。
“不过来吗?家里都没个能做饭的人,你每天吃什么啊?”辛欣有些担心他。
“没事,我会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辛欣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是想过来了,跟我说一声,我做好饭等你啊。”
“好。”余意声音有些低。
挂了电话,余意看着慢慢熄灭的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街道上,为了迎接新年的红灯笼已经提前挂上了,来来往往的路人们手里提着从超市里采购回来的年货,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城市上空雾蒙蒙的,没多久,雨点落了下来。
余意没带伞,下了出租车,一路跑回了家。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一个星期后出来了,余意在班群里看见小胥上传的文件,点开了看了一眼。
赵酒依然凭借着他超凡的英语水平稳稳坐在班级第一名上,余意依然排在他下边。
除了语文考了134分,其他科的成绩少得可怜。
经过方老师的一番谈话,这回赵酒好歹是把作文写了,不多,拿了13分,英语总分是138。
然而,赵酒的语文又没及格,余意顺着语文那一栏看下去,这才发现赵酒是班里唯一一个语文没及格的——
其他人的语文或多或少都超过了90分。
他看完了刚要退出,忽然看到小胥私聊了他。
—余意同学,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
余意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看得眼睛都有些酸疼。
这话,似乎之前辛欣也问过他一遍。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对了。
—到时候再说吧。
小胥应该跟很多人都在私聊,发过去之后,足足十分钟,他才终于回了消息。
—也是,现在有些早了,但是还是要好好为以后做准备啊。
余意完全不明白他此举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刷朋友圈刷到了郑任的动态。
郑任:班主任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他居然沉默了……半个小时过去,他还没回我,我该怎么办?在线等。
底下赵酒评论了一句:发送一个窗口抖动。
余意接着在底下评论: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后再聊天。
郑任一分钟后回了一句:你俩约好的是吗[微笑]
腊月初八一大早,景绣奶奶的孙女艳艳从外省回来了。
她回来的那天,正好碰上连下半个月的雨终于放晴,大家都出来走动,余意跟熊初墨约出来去杨巅峰店里剪头,正好看到她回来,怀里抱着一个还没满岁的小孩儿。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这么可爱。”胡姨第一个上前说。
艳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笑着回她一句:“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