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的摄像头照着天空,祝川肆无忌惮地看着对方,看他神思专注的反动文件,敛下来的睫毛又黑又长。
他比八年前看起来更好看了,沉淀出了更沉稳的男人味,眉宇间全是深不见底的谋算,却还是那样经不起逗。
祝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真丝睡袍,没想到他这个身体对薄行泽来说,还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呿。”
薄行泽听见这一声轻嗤,笔尖停了下,将那个凌厉的泽字末尾拉了很长,拧拧眉想问他怎么了,又怕吵起来打扰这得来不易的平静。
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等到把桌上所有的文件翻完再抬起头时已经下半夜了。
屏幕上依旧是满天星河,月亮却已经划到西方。
薄行泽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缓解酸痛的眼睛,发烧让他有些昏沉,头也隐隐作痛,但听着手机里安睡平稳的呼吸声,好像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疲惫。
他有些惋惜看不见脸,但听着呼吸也觉得很满足,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他靠向椅背闭了会眼睛,呼吸声牵动记忆,再次浮现他穿着真丝睡袍时的样子,眼神迷蒙嘴唇殷红,仿佛跌碎了的柔软嗓音。
薄行泽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碰到了手机,摄像头拍到了他一半睡脸。
贪婪的盯着屏幕不肯移开,梦呓时微动的嘴唇、不□□稳时微颤的睫毛,以及滑落肩头的真丝睡衣,薄行泽呼吸发烫。
他发着烧,却觉得心口那团火更烫,几乎将他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清酒的气味熏的他意识不清,引导他踩碎理智沉沦本能,等他指尖攥上因为那人而滚烫的地方时,轻轻闭上了眼。
呼吸声像是某种时刻的优美嗓音,引领着他共攀巅峰。
……
薄行泽长舒了口气,将那股想要占有的心暂且压下去,哑着嗓子低声说:“晚安。”
第18章 川泽纳污
祝川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晚薄行泽非要看星星,看在七夕的份儿上,让他看了一晚上,起身下床找到充电器插上,先去洗了个澡。
秋热还残存,他睡了一夜整个人黏糊糊的。
他一向不受热,常年待在空调底下,昨晚居然能睡一整夜都没醒。
洗完澡出来开机,十几条消息一起冲出来,他一一点开看了。
[祝老师,我们已经到了集合地点了,尤芃姐说待会儿等您来了一起过去,您也跟我们一起坐大巴吗?]
[祝老师,这次您还一起去吗?我同学也想一起去,但是探班名额已经够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呀?]
[祝老师……]
[大哥,祝你和大嫂七夕快乐哟!]
祝川一路翻下来,最后一条是薄行泽发的,[注意防晒。]
看到这里忽然笑了,他这种穿衣服都不穿第三种颜色、日常生活怎么简便怎么来,脑子里除了工作没有第二件事的人,居然还知道防晒?
他动动手指回复:[嗯。]
薄行泽没回复,估计是还没起,也就没再多说把他吵醒。
这个综艺属实苦,这些艺人平时被伺候惯了,在那儿估计很不习惯,这种比较大规模的探班还是头一次,大家都很兴奋。
祝川伸手扒拉了下墨镜挨个儿打量一阵,“这这么多娇气漂亮大姑娘跟我一块儿去乡下喂蚊子,这谁舍得。”
几个Alpha哈哈笑,Omega都脸红不好意思,过会也抿嘴笑。
“走吧上车。”
祝川没找大巴,让尤芃安排了几个平时给公司艺人备用的房车,设施豪华环境舒服,不仅有WiFi、电脑,甚至还有咖啡花草茶小点心。
“祝老师,陆影帝居然也会上综艺啊?他演的那个变态我好喜欢啊,看完我都要被他驯出M的感觉了。”
“祝老师,等见到他了您能不能帮我们要一张签名照呀。”几个女生比较八卦,托着脸转过来跟祝川打听娱乐圈秘闻,一会又跳跃到关于祝川的长相上。
“您长得也这么好看,只当个老板好可惜啊,去演戏一定爆红!”
祝川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会演戏的都去唱歌了,唱不好歌的都去演戏了,巧得很,我两样都不行,这可糟了。”
女生让他四两拨千斤的话逗得直笑,看他手机亮了下,伸手提醒,“您手机响了。”
祝川看了眼,薄行泽的电话。
“醒了?”
“嗯。”说完沉默了很长时间,估计在酝酿什么,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语音电话变成视频电话。
“看到你的消息,跟你说一声。”
薄行泽背对着屏幕在穿衣服,刚穿好裤子,赤着上身,肩背肌理明晰结实,腰线充满力量,白衬衫套上,利落扣完扣子。
系领带的时候转过身,微敛着眼眉,禁欲之中却又莫名生出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欲。
几个小姑娘忍不住低声尖叫,“祝老师,他是谁他是谁?也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吗?好帅啊我要死了,他叫什么!”
薄行泽听见声音,倏地抬眼,估计是没想到这边有人,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窘迫,然后立刻变为冰冷。
祝川:“什么时候睡的?”
“七点半。”祝川手机自动关机的时候,在这之前没舍得错过一丝一毫。
“这才九点,睡了一个半小时就起来?”
“有个会。”薄行泽视线时不时往旁边飘,但他只能听见女生们清脆的声音看不见脸,不知道祝川在哪里,在干什么。
为什么他身边围绕这么多女孩子。
“你今天要去探班,去了吗?”
祝川“嗯”了声,“在车上,估摸着得三个多小时才能到。你开完会睡一会,我让严弦喊你,少喝点咖啡。”
“嗯。”
几个女生越听越不对劲儿,这个熟稔亲昵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祝老师,这个人是谁呀?”
薄行泽也听见了,呼吸一下子吊起来,不知道祝川会怎么回答,他好想告诉这群女生,我是祝川的先生!
合法的!
祝川眯眼笑,明明如沐春风又柔软,是个多情的模样,薄行泽却又偏偏觉得这人多么无情,不顾他的死活。
“我先生。”
噗通。
薄行泽觉得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愣了好半天才发现,那是他的心脏,因为这三个字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砸的他头晕,兴奋的快要猝死了。
他几乎一夜没睡,头疼欲裂心脏的节奏也有点不对,此刻却又雪上加霜。
“哎呀老板娘!”不知道哪个女生先喊了一句,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老板娘伴随清甜笑声一起送进耳朵。
薄行泽死死盯着祝川的脸,面容冷到了极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忍不住大笑出来。
“老板娘好!”
薄行泽看着屏幕里青春洋溢的女生们,有些不适应的点了下头,“你们好。”
祝川看他拧眉“排斥”的表情,知道他是不适应别人这么热情,况且他是个Alpha,被喊老板娘估摸着也没那么高兴。
轻咳了声提醒,“好了别闹了,老板娘要去开会了,散了散了。”
几个女生齐刷刷:“老板娘再见。”
薄行泽冷声:“再见。”
祝川靠回椅背上,压低了声音说:“还有几天回来?”
“临时出了点事,要多逗留两天,三天后回。”
“早上有人给我发短信,问什么时候装冷风扇合适,跟我约时间。昨晚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还能整天在外面睡?真叫人送冷风扇来。”
薄行泽不语。
祝川笑了下,“虽然听着是个总裁,但归根究底也只是给徐老打工的,即便给你开的工资高那也不能这么霍霍,你家里头不还需要钱么,省着点儿。”
薄行泽张了张口,想说养你还是养得起的,我不想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但话还没说出口,祝川又把它堵回去了。
“我也用不着你养。”
薄行泽有些沮丧的“哦”了一声,刚才因为“我先生”三个字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像泡沫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能养好你,不会让你受委屈,不用替我担心钱的事。”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穷,又不是八年前那样让你委屈跟着我。
“生气了?”
薄行泽不会撒谎,说“没有”的时候就是没生气,不说话就是不高兴了,祝川有些无奈,揉了揉头靠向车窗,先看了眼前面的学生们,都睡着了。
他才压低了声音说,“这谁家的老板娘这么小气,说两句就不高兴了。”
薄行泽垂眼,“没有不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薄行泽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想疼你,对你好,你最不能受热,昨晚在外面睡了一夜很不安稳,头上都是汗。”
纵使脸皮再厚,再不看重面子,这么被人瞧了一整夜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尖儿和耳朵尖儿一块发热,连话都烫嘴。
“你怎么没叫醒我,不打扰你工作?”
“不打扰。”
头一次被他这个老实杀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错,莫名感觉这车里的空调是不是罢工了,怎么这么热。
上学的时候就是,他虽然是那个撩东撩西看似把人逼到绝境不得不回应,具有主动权的,但其实薄行泽才是那个狩猎者。
“殊易。”
祝川被他叫得一哆嗦,像是水到渠成、暧昧临界之时门户大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探进来的一个讯号般令他紧张。
“我想你了。”薄行泽觉得有些生硬,想了想又补了句缓和,“这边很冷,我很不习惯。”
估计是气氛太过柔和,足够迷惑气氛关系,祝川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怎么着?空虚寂寞冷,要我抱你睡?”
薄行泽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下意识接了句,“要。”
“……”祝川这下忍不住了,笑的直抖,眼角叠在一起像是桃花瓣的折痕,平添了一股风流劲儿,明明的笑自己,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薄行泽说:“……别笑了。”
“不行,让我笑一会。你说那些让你训得头都不敢抬的下属和分公司董事知道你说这种话,会不会笑的三天睡不着?”
薄行泽磨了磨牙,“再笑我就掐死你。”
祝川又抬头扫了一眼学生们,确定都没有醒来的,压低了声音到只剩气声,嘴唇贴近手机,“这位姓薄的老板娘,你真的只想掐死我?”
现在两人相隔数万里,薄行泽看着他有恃无恐的笑意,又想起昨晚那个撩拨。
“你想要什么样的方式?哭着喊太大了受不了的是你,拨火撩人的也是你。”薄行泽忍了忍,终于还是又说了句,“扣子再系一个。”
“……”祝川低头看了眼,平常不都这么穿么?犯什么病?
“车里有空调,你这样穿会着凉,去那种地方探班穿这种衣服很不方便,布料不结实。”
“不结实?”祝川惊了,他从来也没把衬衫穿坏过,除了被他撕烂之外,什么布料禁得起他那个手劲儿?自己都让他捏的青青紫紫。
他人也不结实?
“那您说说什么布料结实?”
薄行泽想了想,说:“我的衬衫布料很好。”
第19章 川泽纳污
薄行泽发完这条消息之后祝川就没再回过来,猜测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这么认真的看手机,想什么呢?”
薄行泽身子一僵,极缓慢地转过头看着突然开口的男人,明明是笑言,气氛却突然一下子紧绷起来,严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敢说话。
“先进去。”薄行泽把文件递给她。
“好。”
男人瞧了严弦一眼,冷冷哼笑,“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回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真是有缘。”
“你怎么在这儿?”薄行泽问。
“你当然不想见到我了,做了亏心事的人怎么会愿意见到目击者呢?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没忘吧薄总。”
薄行泽看着他,沉默不语。
廖一成最烦他这个波澜不惊的样子,双手交叠掸了下讥笑道:“四年了,一眨眼都过去那么久了,关路都死了那么久了。回到这儿,您有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薄行泽稍稍垂下眼帘,不打算接话。
廖一成是他的大学室友,当时是跟他一起保送出国的学生,关路家里条件好,过去也就是镀层金多玩儿几年。
关路性格活泼,邀请他们一起住,三人在大学时搞了一个项目,薄行泽和廖一成负责研发,关路负责宣传和拉拢资金。
后来项目受到了广泛关注,三人一跃成为各大公司以及研究院争抢的人才。
“薄总,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心虚?”
“关路的死和专利被卖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问心无愧。”薄行泽说完直接进了会场,留下两扇来回活动的门。
廖一成狠狠啐了一口,“等着吧!”
严弦时不时打量薄行泽,见他脸色如常,一时摸不准心情便也没敢说话,只是回去的时候他在车上把所有的工作全压缩在一个下午和夜里解决。
“订一张明早的机票回平洲。”
严弦奇怪道:“为什么这么急?昨天您就没怎么睡,今天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再不睡会猝死的吧?”
薄行泽到这儿的第二天就病的高烧不止,白天开会晚上扎着吊针看文件,把自己当钢铁侠似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