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易有些尴尬,但依然没有放弃,鼓起勇气说:“一首很经典的男女对唱情歌,我想和你一起唱。”
同学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几个男生还在鼓掌吹口哨。
“不好意思,让你扫兴了,”陆辰星抬手摸了摸耳钉,想了想拒绝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个耳钉就是她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只想和她一起唱情歌。”
“……”包间内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一片笑声。
“我草!陆哥竟然有女朋友了啊!早知道我就不选陆哥了!”
“陆哥不要紧张,书易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必须要跟你合唱情歌而已!”
“嫂子肯定超级漂亮吧,之前怎么没听陆哥说过呢!”
“陆哥竟然当的把话真了哈哈哈哈哈哈!还拒绝得好认真!”
“陆同学,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回答,”顾书易充满歉意地说,“都怪我刚才太紧张,让你误会了。”
见不是真的告白,陆辰星松了口气,接过话筒走到屋子中央:“没事,我陪你大冒险。”
音乐前奏缓缓响起,大家都兴奋地跟着拍手。
无人注意到门外路过的高挑身影。
-
聚会结束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陆辰星在KTV门口和同学们告别后,独自走向远处的公交车站。
晚风有些凉,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来到站牌旁边,白衬衫男生正坐在长椅上看手机,陆辰星没怎么在意他,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男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把目光移了回去。
末班车很快就到了,车上的乘客不多。
夜晚的城市街道灯光璀璨,陆辰星看着窗外,晃着晃着就睡着了,睡得正香,妈妈再次打来催命call。
何珊:“十点多了,到家没?”
“在车上,”陆辰星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窗外,“估计还要半个多小时。”
“注意安全啊,晚上路黑,别掉井里了,大晚上的没人去捞你,”何珊想了想,继续说,“诶对了,补课的事我下午还没说完呢,就你当时乱打岔,我都给忘了。”
陆辰星:“好吧好吧,怪我,你说。”
“地点是青松路59号的精英教育,在盛世百货的后面,报的是高一综合尖子班,后天早上八点开课,负责人电话是182……”
陆辰星一边听着,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时不时还重复一遍重点信息,体现自己在认真听,防止点燃何珊的暴脾气。
隔着两排的座位上,男生垂着头安静地坐着,眼眸平静深邃,藏在头发的阴影里。
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是备忘录,上面只打了两行字,正是陆辰星打电话时随口重复的补课班地点。
十分钟后,陆辰星终于挂掉电话,调整了一下姿势,靠着椅背继续闭目养神。
“呜呜呜呜哇——”前排座位忽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别哭别哭啊,妈妈等回家了就给你买,”年轻女人把三四岁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略显慌乱地哄着,“乖,还有几站就到家了。”
小女孩:“呜哇哇……不嘛,我现在就要,呜呜呜呜哇……”
女人一边晃着哄女儿,一边抬头偷偷打量车上的其他乘客,见大家都被吸引得看过来,尴尬得脸都红了,很显然是刚带孩子不久。
陆辰星半睁开眼,在包里掏出来个棒棒糖,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是柠檬味的,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然后换了个草莓味的拿出来。
他趁着停车期间起身,走到前排,把棒棒糖伸到了小女孩的眼前。
“呜呜呜呜呜……呜?”小女孩眼角挂着泪,懵懂地抬眼看向眼前的大哥哥。
陆辰星弯着眼角,笑眯眯地问:“吃吗?很甜的。”
女人看了陆辰星一眼,显得有些局促,用手把鬓角凌乱的发丝往后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但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要吃!”小女孩的大眼睛盯着棒棒糖外皮,原本向下压着的嘴角慢慢扬起,嘴角挂着两个大大的酒窝,声音稚嫩又脆生生的,“是草莓味的!”
陆辰星笑了一下,轻轻拨开她攥成拳头的小软手,把棒棒糖棍塞了进去:“哥哥送给你了,以后别总哭鼻子,知道了吗,你看你妈妈多辛苦。”
小女孩握紧棒棒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啦!”
女人也笑了:“快,说谢谢哥哥。”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说,“大哥哥长得真漂亮!”
陆辰星点了点她的鼻子:“小傻瓜,不能说哥哥漂亮,要说哥哥帅。”
小女孩歪了歪头:“但哥哥就是很漂亮嘛……眼睛很漂亮,鼻子很漂亮,嘴巴很漂亮,哪里都很漂亮。”
后排的男生看上去不动声色,其实观看了全过程,冷峻的面容逐渐被融化了,眉眼几不可见地弯了弯,随后静静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窗外璀璨的灯火,全部映在他的眼里。
最终,化为温暖烂漫的春色,在嘴角乃至心底荡漾开来。
第3章
第二天上午,陆辰星睡眼惺忪地起来洗漱,看到妹妹陆惜在洗手间镜子前一边梳头一边哼歌,一副心神荡漾的样子。
“诶呦,现在都夏天了,”陆辰星揶揄,“你怎么还像在春天似的呢。”
陆惜用指尖卷起发尾,骄傲地轻哼:“因为我恋爱了。”
陆辰星瞳孔地震:“……什么时候的事!?”你才初二啊妹妹!!你哥还没谈过恋爱呢!!
陆惜噗嗤一笑,嫌弃道:“说了你也不懂,我这叫嗑cp式恋爱。我嗑的cp恋爱了,就等于我也恋爱了;我嗑的cp做了爱做的事,就等于我也——”
“停停停说什么呢,你才多大,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辰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从实招来,昨晚是不是又看小说了?”
“你说错了,我分明每天都看,”陆惜捂住胸口,娇羞道,“那是世间最美妙的艺术,我无时无刻不在赞颂它。”
陆辰星两眼放空:“……我们换一个话题吧,中午想吃什么。”
“煎牛排!”陆惜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要黑胡椒味的,多放点,我口味重!吃饭和看文的口味一样!”
陆辰星无奈于她被荼毒,把她推进房间:“别说了,赶紧回屋写作业去,吃完饭我就考你,要是答不上来,我就把你那些小说都没收。”
陆惜不服地大吼:“哼!你就是想把我的东西抢走!然后自己偷偷看!”
“我看个鬼啊!我才不看!”陆辰星实在忍不住了,也跟着吼,“学你习去!你今晚没饭吃了!!”
……
餐桌上,陆惜美滋滋地吃着醋溜虾仁:“哥,你就是傲娇,喜欢口是心非,刚才还说没饭吃,结果到最后,还是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陆辰星懒得抬眼:“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陆惜得意地夹起孜然肉片,孜孜不倦地分享自己的看书心得:“哥,你知道吗,在小说里面,像你这种贤妻属性的傲娇炸毛受,都会配一个占有欲特别强的禁欲系腹黑攻,温柔的同时又非常霸道,喜欢把人掐着腰按在墙上亲,在床上又禽兽又会撩……”
陆辰星冷漠地埋头吃饭,耳尖微红。
算了,不管了。
管她还要气到自己。
-
补课当天,陆辰星起得很早,结果因为路上堵车很久,到补课班时已经八点多了。
“你叫陆辰星,是吧,”助教站在补课班门口,翻着报名信息和座位表,“在C教室上课,座位在第三排中间,右边的位置。”
“好。”陆辰星随口应了声,把刚领到的厚厚的学习资料都塞进包里。
老师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公式,陆辰星蹑手蹑脚从后门溜进去,飞速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速度飞快,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是一片黑云飘过去。
但因为他本身就足够惹眼,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而且初中全校都认识他,因此不免引来部分同学的小声议论。
“诶,你看那个刚进来的男生,那不是陆神吗?”
“原来陆神平时上课睡觉聊天打游戏,看上去从不学习却每次都考第一,是因为偷偷提前学过啊!”
“哪有什么天才,只是背地里比我们努力!”
同学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腰板挺直,把手机扔到包里,开始认真记笔记。
陆辰星刚收了一大摞学习资料,不知道应该拿出来哪一本,只能向左边同学的桌面看去。
“蓝皮的。”左边的同学说。
好的,蓝……等等,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该不会是——
陆辰星抬眼,想看看同桌的脸,结果正好和对方的目光交汇。
男生的神情淡然自若,和陆辰星的瞠目结舌形成鲜明对比,眉眼间的凌厉被放下的刘海弱化了不少,眸子安静漆黑,显得整个人孤高清贵。
对视片刻,男生眼眸微敛,轻声道:“第四页。”
“……”
陆辰星木然地翻开书本,眼神空洞地望向黑板前的老师,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都不知道应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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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陆辰星拧着眉看着男生:“既然又碰上了,而且要同桌半个多月,那我就一定要问清楚了——你前天为什么骂我?咱俩有仇吗?”
男生漆黑的眸子平静深邃,看了他半晌,缓缓说道:“我那天心情不好,因为无缘无故地被骂了,对方还怒气冲冲地向我兴师问罪,我不小心向你撒气,对不起。”
陆辰星见对方无奈又有些愧疚的模样,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就说你当时怎么那么凶呢,原来是这种破事。那人你熟吗,要不你以后别理他了,他可能就是个弱智。”
男生敛眸,声音很轻:“确实是个小傻子,但我还是想理他。”
“那就没办法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陆辰星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梢扬起,笑了一下,眼睛里像是有星星,“说起来真巧,我们竟然能在这儿遇见,座位还挨着。”
男生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晃神,半晌才道:“嗯,挺巧的。”毕竟座位是昨天调换的。
“对了,你成绩是不是挺好的?”陆辰星把头凑近他桌面,“我刚才看你那道难题都做出来了。”
男生含糊道:“还行。”只比你高两分的那种。
陆辰星转着笔杆,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我成绩很好,没想到中考竟然被那个十一中的傻逼东西超过,搞得我都不敢再吹牛逼说我无敌了。”
男生神情凝滞了一会儿,才终于把“傻逼东西”这个评价消化下去。
“真是太难受了,原本我都没听说过那人,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陆辰星烦躁地转笔,一个用力把笔转飞了,又眼疾手快接住,“等着吧,我一定要超过他,让他哭着求饶。”
“……”男生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不哭行吗,有点难。”
陆辰星一愣:“啊?”
“没事,”男生喉结微动,目光飘向他的左耳,轻描淡写地问,“你怎么戴了耳钉,你们初中允许吗。”
陆辰星得意地挑眉:“当然不允许,但我偏要戴,没人能管得了我。”
男生问:“为什么,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对呀,”陆辰星嘴角扬起,“是我喜欢的女孩送给我的,我一定要每天戴着。”
男生呼吸一滞,握住笔的手指忽然用力,指尖发白。
陆辰星没注意他的反应,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羡慕吧,我从小就有初恋。”
初恋是指第一次恋爱,并不是第一次喜欢。
但他却假装不知道,执意这么说。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让第一次喜欢的人,变成第一次恋爱的人似的。
“不羡慕。”
男生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很淡,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
“我也从小就有初恋。”
第4章
下课后,男生刚出洗手间,就见发小付明晗从旁边冲了过来。
“时……时珩!?”付明晗大惊失色,“我日!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你怎么在这里!?”
时珩停住脚步,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教室门口看。
付明晗顺着目光看过去,见陆辰星从教室里走出来,跟时珩打了个招呼后也往洗手间走。
他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忽然注意了在灯光下反着光的耳钉。
“!!!”付明晗瞳孔地震,迅速把时珩拉到角落,小小声问,“这,这,跟你的那只耳钉……”
时珩点头:“嗯,是一对的。”
付明晗恍然:“莫非那他就是那个……啧啧啧,怪不得能让你这个从来不补课的人屈尊来补课班呢,原来是陪小男朋友来的。”
时珩:“……我还没告诉他。”
付明晗:“啊?为什么不告诉啊?你直接跟他挑明,来一场爱的告白,一路火花带闪电,一起冲向成人的世界多好啊!羡慕死我了!我都要哭了!看!这是单身狗的泪水!”
“不行,”时珩顿了顿,“我怕吓到他。”
付明晗:“为什么?”
时珩:“他一直以为我是女生。”
付明晗:“……”
时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