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微微一愣。
对于从前的家人,他一直没有太强求什么,找到纪千屿都是个偶然。但骤然听到一个“纪总”,还是有点难和那个工厂上班周九晚五的老爹联系起来。
“现在的圈子,没点家底混不开的。”
纪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声问:“那叔叔阿姨…都好吗?
“挺好的。”
纪千屿掐了烟:“到处旅游呢。”
“哦,那就好。”
……
时间不早。
吃饱喝足,陈姐年纪大一些,说要回去带孩子就闪了人。纪冉看了眼表…还有没敢点的微信提示,屁股一凉,也打算撤。
公寓外响着车鸣,纪千屿跟两个助理一起出了门:“我们去录音棚琢磨一下新歌,要来听吗?”
“。。。”
有人心猿意马:“这么晚?”
“嗯。晚上比较有灵感。”
即使是当明星,私底下也就是普通的生活,工作吃饭和睡觉。
纪千屿走出电梯,外面的冷风刮进来,带着两声车鸣:“我刚写的,跟你还挺投缘,要不要来听听?”
“...写给我的?”
纪冉一美,立刻小步跟上去:“那我去听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楼下的车声格外吵,纪冉没走两步又听见一声响,小助理皱眉:“谁啊这么吵,市里禁鸣笛不知道吗。”
“滴滴滴。”
“......”
纪冉愣了一秒。
一种不详的预感刚袭上心头...
“纪冉。”
低沉的声音距离不远。
他回头,纪千屿和两个助理也跟着回头。高级公寓车开不进,一辆眼熟的宾利就停在闸门外,车窗被摇下来,固执的打着双闪,很像是坏在了门口。
纪千屿:“好像是来找你的,你爸爸?”
喇叭硬戳戳又叫了声。
“......”
五分钟后,车被放进来。
傅衍白下车,纪冉第一时间就被拎的离纪千屿三米远,他撇撇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捣到老巢的,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定。
“咳,我刚要回去...”
“是吗?”
傅衍白眸色很冷。
就在纪冉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纪千屿倒是停了步子,她的目光在傅衍白脸上停留片刻,想了很久一般:
“是你?”
不是她记性好。而是傅衍白这张脸一般看过,就很难忘记,再加上还不是什么好印象,一记就更牢。
看对面人脸上写着疑惑,纪千屿摘下口罩,又拉了拉帽檐,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对方的神情有些恍然。
“你是不是我哥的同学,以前来过我家?”纪千屿道:“好像是你吧?”
纪冉一双眼睛睁的杏圆,这倒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可能。
傅衍白去过他家?
见人还没完全想起自己,纪千屿干脆介绍道:“我是当时把狗抱给你的那个,就是...他妹妹。”
傅衍白的眸色终于从阴沉里抬起一点,他其实早忘了纪千屿的模样,况且女大十八变,但事情显然是这么件事。
“嗯。是我。”
纪千屿怔忪片刻。
她想起那时候自己还小,十岁不到的年纪,那时候家里因为拆迁得了不少房子,父母不想留在那处伤心的地方,很快就要搬离路阳。
傅衍白就是那时候来的家里。
不巧,家里只有她一个。
纪千屿已经记不清太多细节,只记得她说了些什么,少年直直站了很久,最后盯着她膝盖旁的小狗,淡淡说了句:
“他以前说这只可以送我。”
“......”
就这样,她哭唧唧的把狗抱给傅衍白,失去了唯一用来想念的小玩伴。
原本有些尴尬的局面。
现在变得很微妙。
傅衍白的眉头紧紧蹙着,最后还是纪千屿先打破了沉默:“那我哥送你那只狗......”
纪冉眼尾一挑。
傅衍白淡淡道:
“腿不好,但也活了十几年。”
也许是这一出太意外,纪冉逃过一劫,并没被就地正法,直到两个人坐上车,低气压才骤然袭来。
纪冉抖着腿:“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
傅衍白:“你今天开了车。”
“......”
不打自招。
小少爷闭了嘴不说话,过了会儿,旁边响起一声:“晚上在那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
他不信傅衍白看不出,自己在那儿就是个白脸小崽,纪千屿已经二十七,比他大上不少,根本没有歪门邪道的可能。
“你不要老疑神疑鬼,她比我大那么多......”
纪冉说完,就感觉车里又凉了两度。
“。。。”
“我是、是喜欢年纪大的,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急刹车的冲力,安全带勒着胸靠停下来,下一秒,傅衍白已经倾身过来,舌尖撬开了他的唇。
躲是躲不过的,早晚有这么一出。纪冉想的很清楚,干脆闭上眼享受的靠在皮座上,但傅衍白亲了他没两秒,唇齿便离开了温柔的小泉...
纪冉睁开眼,看见个阎王。
“你喝酒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
纪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连番坠落进泥里,总之车开到家,傅衍白就没让他沾过地。
先是拎进浴室手把手洗了个要命的澡,纪冉浑身通红像一只软脚虾,又被傅衍白抱着扔上了床。
男人覆在他身上,沐浴液的淡淡香味弥漫在卧室,连枕巾都沾了没擦干的水珠。
纪冉什么也没捞到穿,耳侧清楚的传来傅衍白低哑的喘息,像是一只跳动不安的黑色蛹蝶,振翅在黑夜。
血色一瞬间涌上脸颊。
……
半个小时一过,纪冉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吃干抹尽,傅衍白又不知道哪里捡回了一点理智,想起人明天还要上班。
“去洗洗。”
两个人又不可避免的进了浴室,傅衍白放了热水,纪冉泡进去,神思才算清醒了一点。
“傅衍白,你好不讲理。”
纪冉咕哝了一声,小小的埋怨。平心而论他也要社交,总不能以后他出去一次就要叫人拎回来欺负一次。
“是你先瞒着长辈。”
“......”
傅衍白一边不紧不慢的给纪冉清洗,一边深沉的挑起那双桃花眼:“我问过你了。”
纪冉气的闭眼不理人。
什么狗长辈。
骗狗的长辈。
骗了他的狗,现在还在这里作威作福。呸!
洗干净又泡了会儿澡,傅衍白伸手试了下水温,才把人从里面捞起来,软乎乎的大毛巾揉上来,纪冉沉着眼皮挂在傅衍白身上,连手机响了也懒得拿。
“你看一下。”
“嗯。”
傅衍白把人放进被窝里裹好,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未接来电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纪秋秋。
“你小姑。”
“哦,她说什么?”
傅衍白点开微信“说她到门口了。”
纪冉一个机灵,光着爬起来。
五分钟鸡飞狗跳。
小少爷把睡衣拉到下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纪秋秋明显是等久了,搓着手直呵气,不满的眨了他一眼:
“小兔崽子,小姑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洗澡呢,没听到。”
纪冉红着脸把她放进来,又倒了杯热水送过去,纪秋秋看到傅衍白走下来,微微一愣:“傅哥也在?”
“嗯。”
纪冉摸摸鼻子,把水递过去:“他不是刚回国吗,借住呢。”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傅衍白一眼,对方暗着眼神,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哦,这样啊。”
纪秋秋接了水坐下,随便叨了叨:“傅哥,我怎么记得你回国挺久了...”纪冉直接打断她:
“你突然跑过来干什么?”
一说到这,纪秋秋立刻竖起眉毛:“臭小子,我当然是来看你。前段时间动静闹的那么大,能不担心吗?你爸妈公司太忙没工夫,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纪冉虚着没吱声。
纪秋秋顾念着傅衍白还在,收了收音量:“还有,你去年春节都没回家,知不知道都多久没回去看爷爷奶奶了?元旦怎么也得回去,我得来盯着你!”
“知道啦。”
这点不用纪秋秋说。
纪冉也是这么打算的。
纪秋秋:“你知道最好。嫂子说了,我就在你这住几天,元旦放假直接压你回去,哪儿也别想跑。”
纪冉:“......”
纪秋秋又打了个哈欠:“刚好我接个头发做个脸...”
。
客厅静成一片。
纪秋秋一看纪冉一脸菜色,再看远处的傅衍白,对方挪开了眼。
“......”
但她门外站的久也困了,一时间意识不到什么不对劲,拍拍大腿站起来:“我睡哪间?你对面那间?哎呀我记得当初装修的时候床还是我挑的,小胡桃木很漂亮的,还有个法式小阳台,我...”
“你睡楼下这间。”
纪冉想了想傅衍白这个随时都要把他就地正法的劲儿,觉得实在不能把纪秋秋放上楼,况且主卧太多东西没整理,一开门很容易露馅。
“那间傅叔叔睡了。”
纪冉咳嗽一声,打开楼下的客卧就把纪秋秋推进去:“你就住这间。这间朝南,采光好,通风也好。”
这间房傅衍白早先住过,被子枕头一应俱全,没什么短缺。大床靠着窗,还有一个带飘窗的露台,独立更衣室和独立卫生间,比普通房间要宽敞的多。
只是住一个礼拜,纪秋秋并不挑剔:“行,我先洗个澡,冷死我了。”
好容易安置了不速之客纪秋秋,纪冉长舒一口气回到楼上。
傅衍白已经等在卧室里,深蓝色绸面睡衣贴着衣柜,纪冉一进去就被他拽进怀里,衣柜的柜门被压的“咣咣”直响。
“明天开始去我那住。”
他紧皱着眉,语气很沉。
纪冉知道他傅大少爷在这个地段有两套贵的吓人的别墅,只是回来之后一直赖在他这里,交了房本才不得不承认。
“不好吧,太...太明显了。”
哪有家里人一来自己就搬走的道理,简直把不方便写在脸上,纪秋秋知道不得拆了房顶。
但傅衍白显然不打算搬出这间卧室,他才刚刚把人追回手里,一天一个进展,眼看就要把人占为己有,哪里舍得放开...
傅衍白义正严辞:“不行...”
“冉冉!!!!
”
他话音将落,楼下就传来纪秋秋的嚎叫,纪冉触电一样站直,心虚的开门跑下去。
“怎么了?”
纪秋秋裹着浴袍敷着面膜,冻的嗖嗖的跑出来:“这个浴室怎么是冷水!冻死了冻死了,冉冉快帮我调调…”
纪冉皱皱眉。
按说傅衍白前不久才住过,不应该这样。他跟着进浴室拧了拧把手,发现水的确是凉的,纪秋秋一脸水逆倒霉催的转身:
“还有你这个面池下不去水,我刚用牙刷头杵了杵,居然有卷纱布......”
作者有话要说:老傅:主卧一周体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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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来过
纪秋秋一共在洋房住了五天。
傅衍白第五天从次卧出来,早饭桌上摆满了纪大小姐叫的外卖,有灌汤包,淮阳糕,水晶虾饺还有鸡汤面。
大大小小的碟子堆了满满一桌,纪冉坐在纪秋秋旁边,正在专心吃面,头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
“我说你们俩居然能在这住了好俩月,连个阿姨都没有。”纪秋秋咬着一块薯饼,不可置信:“打扫卫生的不请就算了,做饭你们都没人??”
纪冉脑袋埋的更低了点,纪秋秋用胳膊拐他:“你们平时吃什么?外卖?”
“他做。”
纪冉含糊着应了一声,傅衍白倒了半杯牛奶,送进微波炉里,过后又熟练的洗了一小碟蓝莓。
纪秋秋像颗老化的螺丝钉,半天才扭过来,嘎嘣的一声:“你是说...你们俩住在这,他做饭?”
傅衍白把热好的牛奶从微波炉里端出来,放在纪冉手边:
“小心烫。”
纪秋秋仿佛大白天见了鬼。
且不说傅衍白这双手是双救死扶伤,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单她在长辈们嘴里听来的,傅衍白就是个高冷孤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
但凡有一点温柔体贴,她那么多姐妹儿,也不会一个个放着这帅气多金的标本不上手。
现在这人居然窝在纪冉的小洋房里,做饭热奶...
她眼睛瞪的仿佛能夹死苍蝇,纪冉心虚没抬头,只有刚上桌的应了声:“在美国习惯了,他小,刚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