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现代耽美]——BY:烟猫与酒

作者:烟猫与酒  录入:12-09

  覃最愣愣,下意识朝康彻被桌沿挡住的下半截区域扫过去:“看见你俩连在一块儿?”
  康彻一开始都没听明白。
  反应过来“连”的是什么后,他直接侧着身子朝椅背上一靠,架起条胳膊撑着眼,笑得想憋都憋不住。
  直笑到一碟子烤土豆片都上桌了,他才推推眉心看着覃最问:“你是不能理解‘胡闹’是个什么程度么?”
  “能。”覃最知道自己想深了,耷下眼皮也在忍笑,配合着点点头,“你继续。”
  “没怎么继续,就都吓一跳。然后嘻嘻哈哈给带过去了,我爸当时也美说什么。”康彻拿起一串土豆开始吃,“我俩发小儿,闹起来没分寸也正常。”
  “那会儿是高二升高三暑假,后来高考完差不多算是在一起。寒假回家我爸妈看见我电脑里的片儿了,我就跟他们说,然后吵架打架。吵不明白,管了我一阵儿。”康彻把吃完的空签子搁在旁边,“之后就这么着了。”
  这么一整段话说完,拢共也就是吃完三片土豆片儿的功夫。
  正好羊肉串被送上来,康彻跟胖哥道了声谢,捞过孜然瓶子开始撒。
  “那他呢?”覃最问他。
  “他也就这么着了。”康彻继续简明扼要。
  “谁提的?”覃最又问。
  康彻没接这个问题。
  他攥着一大把签子,挺鸡毛地把孜然洒满两个面,才抬眼冲覃最笑了下:“你猜。”
  覃最看着他没说话。
  “覃最,你哥挺厉害的。”康彻揪了一节纸擦擦手,没再说自己。
  “嗯。”覃最应了声。
  “没几个人能做到他这份上。”康彻说,“没几个人能真的为了‘不让以后的自己后悔’,而下决心去做另一件也许现在就会直接后悔的事儿。”
  覃最在心里断了断句,继续望着康彻。
  康彻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没喝酒,眼神里却透出一层很淡的恍惚。
  “其实中间有好几次,我都琢磨着你俩就这么算了得了。”康彻伸手掏了掏兜,左边掏了个空,又去掏另一边。
  覃最把自己的烟盒抛过去。
  “谢谢。”康彻掏出一根咬上。
  “你能理解你哥难,但‘理解’跟‘感同身受’是两档子事儿。”康彻跟覃最对视着,“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真的明白,你到底跟你哥要了什么东西。”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牵扯对错。”康彻说,“你那家跟个饭搭子一样,你能身心健全就挺牛逼的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你还考上个大学。”
  覃最嘴角动动,忍不住转开脖子笑了。
  康彻也笑。
  两人笑得比刚才“连在一块儿”还神经。
  “我真替你高兴,真的。”康彻捡了根羊肉串继续吃,声音都被笑淡了,“就是有点儿可惜。”
  “不可惜。”覃最说,“他对我跟我对他的程度一样,知道这一点我就全都能明白。”
  康彻又看了他半天。
  这回看到最后,他把羊肉串往盘子里一丢,笑着骂他:“本来只是打心底里替你俩高兴,警告你别让我变酸啊。”
  覃最笑笑,正想挤兑康彻一句,心头突然闪过说不来的直觉,他扭脸盯着桌上的手机。
  屏幕一亮,江初的电话就在这一秒打了进来。
  “覃最。”江初喝酒了,在听筒里喊他的名字,嗓子又哑又闷。
  “哥。”覃最心里一沉,攥着手机飞快地起身出去。
  “咱们今年去美女家过年。”江初的声音很慢,像在化冰,每一个字都比前面的字暖和,都透出多一抹放松的笑意。
  覃最脚底猛地一卡,定定地看着前面的一盏路灯。
  他原本想要往前再走几步,走到那盏灯底下接江初的电话,那里有光又安静。
  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哥带你去。”江初醉得厉害,对覃最说话时明明笑得压不住,厚重涩楚的鼻音又塞得声带都发堵,“以后再也不让……”
  他被堵到没能发出声音。
  覃最听见江初在电话那头呼了口气,还咳了好几声。
  他正想喊“哥”,跟着竟然听到江初老妈的声音,好像就在隔壁,在骂江初,说他烦死人了,让他赶紧滚去睡觉。
  “再也不让小狗只能在家等我过年了。”江初那边稀了哗啦一会儿,笑着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


第114章
  江初是怎么跟他老妈摊的牌, 那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具体都聊了什么,在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
  也说不清楚。
  不提江初他妈还在旁边听着,江初这个状态想多说几句话都费劲。
  覃最也不想在电话里听江初说。
  他要等见面, 要看着江初的脸, 抱着他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听江初说。
  这一年的冬天,覃最第一次把“过年”当成一件事儿来期待。
  去年冬天他也期待。
  不过期待的是跟江初一块儿过年,重点在江初。
  只要是跟江初在一起, 是去过年还是过草地爬雪山,对他来说都是一档子事儿。
  今年的他好像才突然、真正地触摸到了“年”的意义。
  “他妈真的假的?”康彻知道覃最要去跟江初妈过年, 后劲儿比他还大, 好几天过去了还高兴里带着将信将疑。
  “什么真的假的。”覃最没听明白。
  “你看啊, ”康彻跟他分析, “你在你哥那儿从高二住到大二了, 她才误打误撞跟你见过一面, 是吧?”
  覃最看他。
  “一直就受不了你,结果你哥一摊牌, 就愿意让你去家里吃饭了?”康彻也看着他,“还是年夜饭。”
  “受不了谁啊。”覃最没他这么多心思,想到那通电话就从心底里想笑,“一直对我挺友好的。”
  “哎, 成了亲丈母娘立马就护上了。”康彻笑着叹了口气,还装模做样的摇摇头,“白给。”
  覃最垂着眼给江初发消息, 牵着嘴角没搭理他。
  管他真心还是假意, 只要江初轻松他就轻松。
  放假前剩下的日子, 随着那通电话一并变得飞快又磨人。
  “元旦回家么?”江初好容易等到元旦, 头两天就在电话里问覃最,“还是我过去看看你?”
  覃最肯定想让他哥来。
  他都巴不得江初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住下,每学期照着三个月的那么待在他身边。
  “别来了。”算算学期末的工作量,覃最还是尽量清醒地克制了自己,“再一周就放假,你这时候过来就走不掉了。”
  “又要给我扣酒店里?”江初笑了。
  “嗯。”覃最放轻声音应了声,“衣服也不给,每天下了课就回去干你。”
  干不干的这种话,听着和看着都各有各的滋味儿。
  在电话里听跟当面听还不一样。
  大白天在公司里跟那么些人共处一室的时候听,就更不一样了。
  “你在哪儿呢,就浪。”江初冷不丁被覃最挠了一下心缝,往后退了退椅子,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大奔。
  大奔正好也抬头,正抻着懒腰用脑袋写粪字,放松脖子。
  俩人目光对上,他还以为江初有话要跟自己说,卡着刚写到“米”的半截粪一脸探究的抬抬眉毛。
  江初靠进转椅里笑着摆了下手,架起条腿横在膝盖上,装模作样地掸两下裤腿。
  “在寝室,等会儿去图书馆。”覃最笑了。
  “那你去吧。”江初都怕他再说几句出不了门,“好好复习好好考试。”
  “哥。”覃最又喊他一声。
  “说。”江初滑回桌面前,点点鼠标准备接茬干活。
  “让我干么?”覃最问。
  江初鼠标“咔”地一戳,给大奔弹了个窗口抖动。
  大奔从电脑后面露出半扇大胖脸,看着他回了个问号。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江初又蹬一下桌角往后滑回去半米。
  “我想听你说。”覃最说。
  “我说什么好使么?”某些回忆从脑海里重现,江初又气又想笑,喉咙口麻缩缩的。
  “不一定,得看你怎么说了。”覃最笑了,“到底让不让我干?”
  “哎。”江初咬上根烟望向窗外。
  承认这种事儿简直比直接被覃最那什么还让人那什么。
  要是在家里说不定能轻松点儿。
  现在江初面对着大奔,嗓子眼里来回打着转,怎么都不好意思张嘴。
  狗玩意儿都从哪学来的。
  “哥。”覃最等不来答案就开喊。
  “让。行了你赶紧滚吧。”江初根本也磨不过他,鼠标“咔咔”一顿点,咬着烟囫囵吞枣地应了一声。
  说完他也没管覃最在那头是乐还是什么,三下五除二把电话撂了。
  “手机长嘴咬你啊?”大奔瞅着被他甩在桌上的手机问了句。
  “有病。”江初笑着骂覃最。
  “我看你也病得不轻。”大奔哼哼着继续干活,“哥俩儿一阵阵的天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病一家门呀!”
  “闭上嘴吧你。”江初乐得不行,“还‘呀’。”
  覃最今年跟去年寒假一样,也得在学校多待几天才能回。
  江初照着一个星期算,琢磨着要是等他们放假覃最还不能回,他就开车去接人得了。
  结果等到他们休假倒数头一天,江初收拾完东西从院里出来,抬眼就看见对面路牙子上蹲着个人。
  男的,脑袋上扣了顶帽子,帽檐压得低,光能看见下巴漂亮的小半截脸,正叼着根烟在摁手机。
  江初转转脸笑了。
  他都不用多看第二眼,过去直接朝人屁股上踢了一脚:“谁家的,没人要我牵走了啊。”
  “有,我哥的。”覃最听见他声音就笑了,揣起手机抬眼看着江初,“万一认错人了你尴不尴尬,哥。”
  “谁能认错自己家小狗。”江初朝他帽檐上弹一下,嘴角扬起来就没能再下去,“打从车站捡你那一眼起就没认错过。”
  覃最笑了,在江初小腿上捏了捏。
  “起来回家,还蹲。”江初又用膝盖顶他胳膊一下,“过来了不进去,在这儿跟我装酷。”
  “谁知道你出这么慢。”覃最起来圈了把江初的肩,胳膊跟江初贴在一块儿,偷偷捏两下他的手。
  “我都有点儿冻着了。”他还翁隆一下鼻子。
  “你还娇上了。”江初被他一句话笑得心窝里直软,在覃最屁股上拍一巴掌,“该的你就。赶紧上车。”
  江初回家这一路车开得可太心猿意马了。
  刚在车里坐好,覃最就朝他腿上用力搓了两把,钻着褪根过了过干瘾。
  江初差点儿被他给搓起来。刚想说话,覃最又抽开手扯过安全带给他扣上:“走。”
  “你是真……”江初又想气又想笑,摇摇头弹了根烟出来咬着。
  路上覃最很老实,什么小动作都没有,江初曾经那一脚油门简直给他踹出了心理阴影。
  他只是一直看着江初。
  两人说着话,江初问他学校的事儿,覃最问他跟他老妈的摊牌,又扯了几句康彻。
  不管说什么,不管行驶中还是等红灯,江初的视线只要朝覃最那边扫,覃最都在看他。
  覃最那种只要看见他就不再挪开的视线,在江初眼里简直就跟浇在锅头的水一样,滚烫,还“刺啦刺啦”直冒烟。
  “我脸上有洞没。”江初盯着窗外开过最后一个路口,目不转睛的问覃最。
  “嗯?”覃最心不在焉地找找,“什么洞。”
  “被你盯出来的洞。”江初说。
  “好土。”覃最笑了。
  等江初开进小区,覃最把手搁了过来。
  又等进了地下出库把车停好,江初几乎是同时被覃最一把包住狠狠揉了下,膝盖窝从里往外钻着发麻。
  地库电梯前还有别人一家在等,江初都没好意思跟覃最过去,俩人直接拐进了安全通道。
  厚重的安全门在身后“咔”地扣上,覃最就一把拽过江初的手肘,要把他往墙上摁。
  “我了哥。看见你就了。”他拱着江初的耳根咬他,边用气声说话边拽着江初的手就让他摁,“特别。”
  不用往前多倒,就搁在去年冬天,哪怕半年前,江初都不能相信自己会在楼道里随着覃最这么闹。
  还就在家门口的楼道,并不是因为没地儿可去。
  要不是楼上不知道哪一层突然传来开门的“吱呀”声,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给他掏出来。
  两人同时醒过神憋了憋气,都不知道怎么就飞快地来到了三楼。
  江初掏钥匙开门时,已经快要贴在门板上了。
  门刚开了条缝,覃最就抬手把他给推进去。他自己再跟进去“砰”一声扣上门,全程连三秒钟都没要。
  周腾耳朵灵,早就听见动静蹲在玄关正门口等着,门一开就仰着脖子冲他俩叫。
  以前它迎门江初虽然爱答不理,覃最好歹还会抓抓它脑袋脖子。
  今天谁也没心思管它。
  四条腿缠在一块儿跨过周腾的脑袋,江初趔趄着碰上把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一长声。
  周腾背都拱起来了,夹着耳朵瞪他俩。
  覃最换个方向,本来想就近把江初朝沙发上带,结果接吻把方向感都接没了,磕磕碰碰的撞进他房间里。
  “这边被子没晒。”江初被摁在床单上,竟然还有心思废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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