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愣了好长时间,才笑着走过去,“如风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都两三年没在影视城看见你了,听说你最近忙着乔导的新电影,怎么有空过来?是来看王导他们的?”
季如风微微一笑,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愉悦,道:“不,探班。”
娱乐圈几乎没人不知道,季如风自从退出国内电视圈,就很少进入北岛影视城了。
只有跟之前关系不错的几个大牌导演合作新电影时,才会偶尔来那么两三次。
几个小演员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眼睛瞬间就亮了,情不自禁地就把目光锁死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白心心看见他,也狠狠惊了惊,上次两个人见面,都还是南都电影节那会儿。
当时她的位置,就坐在季如风的右手边,两人攀谈过几句。
她忍不住从瘫软了半天的软椅上火速坐了起来,然后收拾好自己,拿出平日里的最佳状态,还小声催促助理:“快看看,我的妆花没花?”
花没花都不重要,季如风压根都没注意到她,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就停在沈清身上,看上去很满意。
衣服没脱,还穿的长袖。
当然没脱,剧本里写的是男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了男主跟自己女朋友情难自禁,然后就光着膀子把男主按在床上狠揍。
但沈清觉得从浴室出来有bug,女主既然知道男二在浴室里,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地跟男主激*吻?
所以改成突然回家更合理,也更符合后期男二总是回家突击检查女二这一剧情,因为有前车之鉴。
导演看着怎么从换衣间进去,又怎么原模原样从换衣间出来的沈清,默默无言。
心想你一个男的拍个上身有必要这么害羞吗?
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导演也不忍心揭穿,更何况编剧老师也说这段确实bug了,所以就直接按他的想法改了。
沈清哪里知道季如风是过来捉奸的,看见他时愣了下,居然还有点隐秘的开心。
拿着剧本的那只手微微攥了下,忍不住想过去,但周围人太多,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他已经不是他男朋友了,他现在只是被他包*养的情人。
“我觉得,”季如风摸了摸下巴,打量着沈清对面的齐越,认真道:“揍人这里没必要改,剧本我刚刚看过了,前期男主走的事业线,男二走的才是感情线。对于男主而言,女主现在只是个用来利用牺牲的工具人,相反,对男二的兄弟情义反而深一点。”
“男主因为早年遭遇,变得心狠手辣而又腹黑,男二跟他一起长大,是他前期唯一的精神寄托,他耍手段抢了人家女朋友,难道不该心虚、自责、愧疚?退一万步讲,他后期还会利用男二,以他的腹黑人设来看,以退为进才是正确的。”
“所以我觉得,男二揍男主合情合理,男主不还手也合情合理,为什么要改?”
齐越:“……”
导演:“……”
无言以对,无力反驳,这说的简直头头是道,太有说服力。
佟凯要不是亲耳听见他在电话里是怎么说要弄死齐越的,他就差点信了他的鬼话了。
这是投资方,还是老熟人,主要后台硬,导演几乎不假思索就道:“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沈清你说呢?”
他毫不犹豫把人家男朋友拿出来顶锅。
沈清很赞同季如风的观点,他本来就不同意改剧情,如果不打,只是轻飘飘骂几句的话,两人反目成仇的伏笔效果根本就出不来。
见他似乎想点头,齐越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他叫道:“你刚刚揍我那几下还不够是吧?还想来?你不能打轻点儿?”
沈清很较真,反驳道:“刚刚那一条没过,是谁的责任?是谁没接住台词?”
齐越当即就不乐意了,“我没接住台词还不是你离我太近了吓着我了?!你靠那么近,咱俩呼吸都撞一块儿了,我能怎么办?你都差点亲到我了你知道吗?”
当着季如风的面,说自己亲到他了,沈清有点不开心。
他可没忘记自己为了骗那一千块钱打胎费,前两天都是怎么跟季如风胡扯的——
孩子其实不是你的,是齐越的。
自己说跟别人有一腿是一回事,季如风信跟没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沈清恼了,冷声道:“你揍人的时候难道不是贴身揍的吗?我揍谁都这样,你胡思乱想是你自己思想龌龊,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晚在床上对季如风满口下流的沈清,居然有脸义正言辞地指责齐越思想龌龊。
直男了23年的齐越第一次被人说思想龌龊,气的想咬人,指着沈清就道:“说我思想龌龊!我哪里龌龊了!沈清你可别忘了,那次我喝多了你送我回酒店,是谁偷偷在我身上乱摸!咱俩到底谁思想龌龊,我冤枉你了?你占兄弟便宜,还说我思想龌龊!”
记忆缺失的沈清懵了,也惊了,“我什么时候送你回酒店了?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9.5日!我在夜店喝多了打电话给你,你把我送回酒店就赖着不走了!咱俩那晚睡的一张床!第二天早上你醒来,还一脚把老子踹下了床,你可别说你忘了!”
“对了,那晚你还扒了老子衣服!我没冤枉你吧!”
“……”
忘了,沈清真的忘了。
所以他气的发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睡一张床了?”
他已经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渐渐冷成一把刀子了。
好了,玩脱了,他的前男友金主,真的要以为他出轨了,说不定立马就会一脚踹了他,一分不给就让他滚蛋。
沈清觉得自己冤枉至极。
他确实是冤枉,偷偷乱摸是黑灯瞎火地在他身上找房卡。
赖着不走是真的,他当时看见齐越一边喊口渴一边往马桶冲,就觉得自己非留下来不可了。
天知道那天他为了拉住齐越,废了多大的劲。
朝他脸揍了两拳都不顶用,没办法,只能锁了厕所的门,死死拖着他,不让他去马桶里喝水。
他确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一边冷着脸揍他,一边又在他喊头疼的时候,忍不住给他按着额头,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怕他睡的不舒服,又帮他把那件外套给扒拉了下来,期间还被那醉鬼无意间打了好几下。
没当场用腰带勒死齐越,是沈清对他最后的温柔。
然而没想到,酒醒等于失忆的齐越,今天就来恩将仇报了。
“你装失忆是吧?自己上网去查,咱俩那晚被狗仔拍了,第二天就上了微博热搜,说你跟我有一腿,你忘了?”
“……”
沈清的明明失忆了,这件事情并不记得,但不知道为什么,齐越一说出来,他就有种莫名的心虚,跟毛骨悚然。
尤其听见季如风笑着问道:“9.5日,没记错的话,我那天正好出国了,对么?”
一起去酒店,睡一张床,还摸来摸去,还脱了衣服……
原来那些同人文,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的啊……
很好,小男友不听话,也是时候该管教了。
第94章 休息室隔音效果怎么样?
季如风已经因为底线被人一脚踩中而怒了。
可齐越一个钢铁直男,完全不知道他刚刚那些话叫做挑拨离间,他就单纯不满意沈清拍戏的时候动真格地揍他。
毕竟他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吃苦耐劳不是他该有的品格。
所以,那场戏他不出意外地被揍了。
沈清毫不手软,揍的那叫一个逼真,愤怒的情绪十分到位,台词的力度也控制的恰到好处,导演都忍不住来了句“完美!”
刚准备说这条过了。
季如风却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摇头道:“齐越,你现在的表情应该是隐忍与愧疚,而不是憋屈与愤怒。”
转头对导演道:“谢导,我建议再来一条,你说呢?”
“……”
醋坛子打翻了,总不能自己背地里酸,记仇的季大影帝可不干这憋屈事儿,有仇还得报仇。
齐越用舌头抵了抵自己被揍了两拳的脸,怀疑季如风在故意整自己,但又想不通为什么。
因为他的直男属性让他完全看不到季如风眼神里的敌意。
上半场拍完后,剧组进入休息状态,两个小时的吃饭与午休时间,也算是比较紧迫了。
但沈清中午在剧组几乎不休息,因为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必须保证随叫随到,而且对于演戏他是半路入门,前几年都是抓紧一切时间磨炼演技,所以从来没有养成午休的习惯。
他今天也不打算休息的,走进单独的休息室后,准备挑选下佟凯给送来的两本剧本。
刚坐下,剧本都还没翻开,就听见了开门声。
一抬头,季如风正准备合上休息室的门,余光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微微转头看向愣怔的人,漆黑的双眼透着一丝冷峻,笑容却是彬彬有礼:“我没打扰到你吧?”
那只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用力。
咔哒一声,关上了。
沈清感觉心口一跳,莫名慌了下。
“没有,不打扰。就是,你……我记得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季如风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一边解袖扣一边笑道:“你在心虚什么?”
沈清抬头看着,半晌,抿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跟他……什么也没有,他说的那些事我没做过,我真的没做过。”
可能是潜意识里的心虚,所以他底气不足的很。
季如风挑眉道:“什么也没有?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自相矛盾的沈清感觉自己圆不回来了,懊恼地低下头,在心里默默骂自己嘴欠。
手里的剧本被他捏了又捏,终于闷声道:“我就是……故意气你的,我就是想要回那一千块钱,可是你不肯给我,你未婚妻欺负我你还不帮我,所以我就想气气你……”
“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我不还手。”
他小脸皱着,想起了季如风读书那会儿,跟校门口那群混混打架时的狠劲儿,怕的脸都白了,抖着嘴唇,小声道:“就是你打的时候可不可以轻点儿?我……我怕疼……我怕我忍不住哭……”
他从小就怕疼怕的要命,小时候骑自行车摔了都要坐在路边哭好久,瞪着自己磕破皮的膝盖,一边泪眼汪汪还一边给自己吹气。
路人看见他,觉得他哭的眼睛红红的,还不忘撅着嘴吹吹的小模样很可爱,被他逗的发笑,就会拿出一根棒棒糖来哄他,他立即就会不哭了。
他就是这么好哄。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爱哭了,摔的再疼也不哭。也就没那么可爱,没那么有趣儿了,以前逗他玩儿的那些人,觉得他闷闷的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后来逐渐长大,越来越不喜欢哭,连跟周围的人抱怨一声,喊声疼都不愿意。
即使再疼再苦再累再难过,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永远刀枪不入。
但其实,他本质上还是那个爱哭的孩子,装了那么多年,一上*床他就原形毕露了。
季如风刚进去的时候,很疼,他能忍住不哭,但眼泪却根本止不住,从通红的眼眶里不停地滚落,洇湿了一大片雪白。
他为了不想让季如风看见,就死死咬着被子一声不吭,把脸埋进枕头里。
再疼他也不说。
可季如风却显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他察觉到了他身体强行压制的颤抖,掰过他的脸来,轻柔地吻去他的眼泪,问道:“很疼?”
他死倔,颤抖着嘴唇嘴硬:“不疼……”
“撒谎。”
然后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缓慢地挤进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九年的地方,一只手探到前面,爱怜地抚*慰着,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痛苦。
沈清能感觉他想要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急切与渴望,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暴起的青筋,与疯狂跳动的脉搏,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沸腾,在叫嚣。
像一座急于喷发的火山口,找不到爆发的地方,被他自己生生堵着,难受着。
“宝宝,放松点,别紧张,我会让你舒服的……”
他一遍遍吻着他,温柔地含着他颤抖的唇,把它从那排利齿下解救出来。
“疼的话就哭出来,别忍着,不许再咬自己了,听见没……”
那一晚,沈清真的就没再忍住,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眼睛都哭肿了。
他就像是个吃了多年苦的人,突然在舌尖尝到了一点甜头,甜的他眼睛发亮。
他像只嗅觉灵敏的动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人言行举止里的宠溺与迁就,于是,他用无理取闹来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底线。
但他一做完就怕了,他觉得自己过分了,他觉得那个人会生气,所以他第一时间认错。
他就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做过了他理智范围之外的事情,等惊喜冷却下来,他就开始后悔了。
现在,坐在休息室里的沈清,真的有点儿害怕了,他觉得自己拿齐越故意气他有点太过分了,骗他自己给他戴绿帽子更过分。
虽然他不肯给自己钱。
但他真的怕季如风生他的气。
“你打轻点儿行么?”沈清怕疼,为了不被打哭,现在脸什么的都不要了,“孩子真的是你的,你下手太狠,会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