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后,发现他们全部都还没睡,都围在客厅里等他回来,一个个蔫了吧唧的,颜泽跟齐越都出去找了他好几次。
看见他回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林冉连忙去厨房端来了热在锅里的饭菜,“清哥,饿了啊,先吃晚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我觉得还是先去洗漱下吧,把妆卸了?”
颜泽说完后,看见了沈清后面跟着进来的滑板少年,愣了下,“怎么还多了个人?这是谁啊?有点眼熟?”
“是今天广场上,帮我们一起抓小偷,后来缠着清哥去打篮球的那个!”孟乐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们谁赢了啊,你跟着清哥回来,不会是把自己给输掉了吧?”
齐越看见沈清怀里的玩偶,嘴角一抽,“你是女装穿久了,所以都开始喜欢女孩子的东西了吗?”
沈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被化妆师勾画过的眉眼,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看上去不像是用眼神杀人了,倒像是气愤地撒娇。
走过去的时候还狠狠踢了他一脚,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又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了一边。
齐越彻底愣住了,倒不是被打懵了,而是沈清不论踢人还是推人的动作,都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幼稚的味道。
平常沈清对他都是直接上脚踹的,怎么帅怎么来。
“你没事吧?发烧了?回来的时候撞电线杆上了?”齐越皱着眉,伸手就想去摸他额头。
结果,一凑过去就闻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酒?”沈清抬头,一脸正经地看着他,“我没喝酒,你别瞎说,学校不允许喝酒,我没喝红酒,我真的没喝,不信你问……”
他停顿了几秒钟,眨眨眼,似乎在思考刚刚一起出门的人是谁,转头往后面看了看,然后皱起了眉头。
嘴里喃喃道:“奇怪,人呢,翻墙的时候又掉下去了?不应该啊,我不是垫了砖头么,教导主任又来抓人了……”
众人听完他的嘀咕,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子,要还没喝酒,那太阳就真打西边出来了。
齐越把他的脑袋掰了回来,“你去哪儿喝酒了?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摄像师默默道:“没多少啊,就去店里的时候,喝了杯甜红葡萄酒,没可能醉成这个样子啊……”
甜红葡萄酒,还是一杯。
齐越看了看沈清,“你不是海量吗,怎么变一杯倒了?”
沈清一把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脑袋,闷声道:“别弄我头,疼,刚从医院出来……”
齐越无言以对,刚刚还在学校翻墙,现在怎么又跳医院去了,还没醒就断片了?你醉酒的时候还串戏呢?
沈清揉了会儿脑袋,林冉见他似乎疼的厉害,赶忙从厨房拿了湿毛巾,想给他捂着,让他把玩偶先放下。
沈清死活不答应,抱着玩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耷拉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摄像师泪流满面,哥,别找了,你银行卡在那个少年手上,你自己亲手给人家的啊!
孟乐担心道:“就让清哥这么转悠着?”
“不然呢?”齐越看了眼厨房,无奈道:“等林冉熬完醒酒汤吧。”
颜泽跑上楼去了,“我去给清哥拿件衣服,他还穿着裙子呢!待会儿着凉了!”
陆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拉住他道:“还是我去吧,你在外面等着。”
客厅里,苏哲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导演已经从头到尾给他说完了所有事,并让工作人员送他回酒店,说他一个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可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脸色有点发白,在导演说完后,只冷着脸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他是、男的?”
导演点头:“对啊,你没看出来吗?”
“……”苏哲侧头,看了眼玻璃窗外的沈清,眼眸低沉,居然还在嘴硬,“我不信。”
导演无语,咋的,非要我当你面扒了他衣服你才信啊?
他扯着嗓子冲齐越喊:“让沈清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天凉,别穿裙子了。”
苏哲捏着校服的手指紧的泛白,脸上僵硬的肌肉在听见“沈清”两个字的时候,轻微地抖了下,“你刚刚说,他叫……叫什么?”
“沈清啊,你没听过他的名字?”导演故意道。
听过,不止听过,他还刷到过出柜前,他跟季如风当街激吻的视频,还刷到过季如风的直播,在里面听见过他的声音,他的撒娇,他的娇*喘,他的哭声,他还看见过他在玫瑰花海里,被求婚时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呆愣住的模样……
他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导演导演,清哥他哭了!”孟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哭?他为什么哭?好好的他哭什么?你们欺负他了?你们是不是调戏他来着!夭寿啦,别惹事啊大爷们!”
没有,没人欺负他调戏他。沈清在院里绕了几圈后,回到客厅,刚坐下眼圈就自顾自红了。
嘴里瓮声瓮气道:“找不到了,我的……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摄像师迎着几个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瑟瑟发抖道:“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拿清哥东西,是他自己把银行卡送出去的,我拦都拦不住啊!”
评论区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让你把银行卡送人吧,现在知道心疼了】
【赶紧的,谁给借张卡给清哥,没看小宝贝都快急哭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清哥你是有多心疼钱啊,一张银行卡不至于吧,你开个直播,我给你刷一百万礼物】
【让那个帅哥把卡先还回来吧,不然小可爱就要表演水漫金山了,看着都心疼,待会儿眼睛哭肿了】
其他人的银行卡连带着钱包一起被没收了,摄像师只好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哄道:“哥,你别哭了成不,我把我银行卡给你,几千块钱而已,多大点事儿啊,来来来,拿去……”
沈清红着眼睛,怀里抱着他的玩偶,看都不看面前的银行卡一眼,抬起眼皮,一滴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是真正的美人落泪,凄美动人。
摄像师心口猛的一颤,仿佛被一拳砸中。
他死死咬着嘴唇,闷声道:“我不要,我要我男朋友……”
疯狂找银行卡的几人:“???”
沈清第一次露出了些微的哭腔,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要如风,我要我男朋友。”
屏幕外面的季如风愣住了。
第116章 明明都想的快发疯了(二合一)
深埋心底的千万种情思,就像是被药物压制多年的顽疾,经年累月地积累下,就注定了决堤时的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现在,沈清就真的哭了起来,将他九年来的所有委屈与思念,都当着别人的面哭了出来。
几个人都震惊了,一片安静中,就听见他絮絮叨叨的声音。
“明明是他让我在那棵梧桐树下等他的,他说他会送我那个玩偶,可是我从医院出来,他人就不见了,他们都说,他回英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被他爸绑去戒同所的第三个月,直接一头磕到了柱子上,然后就被送去了医院,三天后他从医院翻窗逃了出来,等了一天一夜,又被抓了回去。
后来再怎么撞墙,他也没出过戒同所。
“我出来后立马就去找他了,可机场蹲不到,去演唱会也挤不到前面,他粉丝好多好多,我每次都抢不到前面的票,我甚至去剧组找过他,可是没用,每次都被人赶出来……”
?
“后来我进了TGO,在里面唱歌。有次跟队长他们上一次综艺,那个主持人好过分,我游戏环节输了,他就故意换了惩罚内容,他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让我看他的吻戏跟床戏,他说他有女朋友,不喜欢男的,骂我下贱,骂我不要脸想走后门爬他床……”
齐越忍无可忍,“哪个主持人这么混蛋,你就没淦死他??!你的暴脾气呢?”
“不认识。”沈清垂眸道:“我把他打进了医院,在ICU躺了半年,然后我就被公司雪藏了,他上面有人。”
齐越:“……”
沈清仿佛没有看见几个人精彩纷呈的脸,自顾自道:“结果第二天,他就跟李薇师姐传了绯闻。”
无故躺枪的李薇尴尬地笑了下,“这个……是我经纪人干的,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而且季前辈的团队很快就辟谣了,我们……什么也没有,真的。”
沈清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说他自己的,“所以我生气了,不想搭理他,发誓再也不去找他了,他爱干嘛干嘛,不想管了,结婚谈女朋友,都跟我没关系。”
“可是……”他抱着玩偶,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平静道:“他就真的爱干嘛干嘛去了,我生气的时候他不会再来哄我了,是我很难哄么?是我无理取闹么?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找了他那么多年,找的那么努力,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回来呢?”
这些年沉重的不易与磨难,都成了唇齿间云淡风轻的只言片语,那声音轻如鸿毛,淡的激不起半点波澜。
却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在屏幕外季如风的心口上。
哪里就舍得不要了呢?明明都想的快发疯了。
他看着屏幕里,导演递给了沈清一部手机。
他知道,那是前天自己打过去的电话,他甚至清楚地记得里面的内容,所以他很后悔,那天他应该再多说几句“我爱你”的。
沈清接过手机,刚刚还哭的朦胧的眼睛,在听见里面那人的声音时,倏地亮了起来,眨了眨,像是仲夏夜里最亮的那颗星。
“如风?”
那边停顿了一秒,“哭了?”
“没有,没哭。”刚刚还在诉说着的种种委屈,瞬间又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季如风温柔地笑了起来:“不开心么?还是被人欺负了?谁这么过分,把我家宝宝惹哭了?”
沈清脸一红,软着嗓子告状道:“有人偷看我裙底,导演找来的,还抢我钱。”
导演:“……”
沈清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害我!
“还有人说要让我做他女朋友,一直追着我不放,他看不出来我是男的么?我都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季如风轻笑道:“他就算看出你是男的,估计也会追着你不放。”
“为什么?”
“因为我追你的时候,你也是男的啊。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性别,所以无论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可是他又不是你。”沈清不解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会跟你一样喜欢我?他又不是你,怎么会像你一样喜欢我呢?”
季如风猛的语塞了。
他看到的是沈清的魅力。
而沈清看到的,是他独一无二的爱意,在他眼里,没有人会比季如风更爱他。
“如风,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好想,想马上就见到你。”
“那个玩偶我已经买到了,你不用去买了,回来好不好?”
“王伯说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了。”
他从前越是用平静去压抑自己,醉酒后就越是激*烈得如火如荼。
他的爱就像是埋藏在梨树下的一坛美酒,数年的等待缩地成寸,湮灭成嘴里不足为道的云淡风轻,却在开坛痛饮的那一刻,让人瞧见了平淡岁月里沉淀出的浓烈滋味。
那爱意绵长,醇厚,是多年的思念酿造而成的。
季如风醉了,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好,我订机票,明天就回来,陪你去花园里看花,上次送你的玫瑰,现在一定都开的很美,像你一样。”
小院里的灯火昏黄,照在夜间冰凉的玻璃窗上,映射出几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是齐越几人围着他的模样。
悬挂在头顶的那盏小灯,不似豪华别墅里的水晶吊灯那样奢华璀璨,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远处的沙发上,苏哲跟黎肃相对而坐,他看着不似白日冷酷沉静的沈清,脸红红的,低垂着眼眸,那几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抓着玩偶的爪子摆弄,看起来既乖巧又可爱,眉眼里全是期待跟喜悦。
因为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而喜悦。
他蓦地想起今天在广场上,沈清看着宣传片时,眼底那藏都藏不住的喜欢,还有那句脱口而出的“那个就是我男朋友,现在是我未婚夫”。
黎肃见他一直看着沈清,笑了下,放下手里的书,道:“你很喜欢他?”
苏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头,拿着手机说得忘我的那个人。
“他很爱他的男朋友,为了活着回来见他,他遭遇过许多非人的待遇,他因为想着他,所以成功地熬过去了,而我没有。”
苏哲收回视线道:“我喜欢的,可能只是女装时候的他而已。”
这句少年人意气用事时说出来的话,最终还是在未来某一天,被他亲手掰碎吞回了肚子。
七年后再次见到沈清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短暂青春里的一见钟情,是真的给了这个大他八岁的男生。
现在的他过于年轻,看不透感情,所以他冷着脸道:“我喜欢的是女生,我不是gay。”
黎肃笑了下,翻开书后,低声道:“我曾经也以为我不是,而现在我确实不是了。”
导演让工作人员把苏哲送回了酒店,他次日清晨就坐车回了A城,其余四人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