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也没结果,唯一觉得的就是这样的裴冀丁比竖着中指骂人的裴冀丁顺眼多了,秦尚看了一会,把人抱起来放卧室了。
出来的时候秦尚换了身衣服,又掏出手机给李叔打电话说今天早上他去进菜。
李叔刚在公园打完太极,接了电话也奇怪了,问:“你小子不是昨天三点才回去吗?这会就醒了?”
“没,没睡,把菜买了去店里眯一会。”
老人家对年轻人的作息深感不妥,说:“你怎么回事,还敢熬夜,想想你爹啊,就是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天天干,到最后身体都垮了!”
“我就这一回。”秦尚最怕李叔提老秦同志,这话题说多了,他就得关门回家颐养天年了,“昨晚上有点急事耽搁了,事情忙完天都凉了,不值过再眯那三四个小时。”
“你晚上能有啥事情啊,连觉都不睡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的经历,秦尚说:“救了一只打完架的猫。”
“咱这胡同里还能有新来的野猫?不都给赵老太太养那只大胖给收归了吗?”
大胖也是只野猫,公的狸花。被赵老太太散养,刚来的时候瘦骨嶙峋的,几年过去已经成了庞然大物,是这片老城区的猫霸王,有新的野猫来都得被大胖教训一次。
“昂,估计给大胖逮住了吧。”秦尚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跨上摩托的时候,他想,说猫有点便宜了裴冀丁,就那德行怎么看都像只没认主的藏獒。
第8章 你是不是想贪图我赵哥的盛世美颜
市场的菜贩都跟秦尚熟悉了,有大妈喊着问他:“诶,你咋来了,老李头呢?”
“起得早,今天给他放假了。”
大妈笑盈盈地给他饶了零头,说:“你比那死老头顺眼,就他一毛两毛的也讲贵,挑来挑去,毛病!”
秦尚看着又零挑了几样菜,自己吃,听见大妈调侃李叔,回到:“都是习惯了,李叔比我眼力好。麻烦您,这帮我单独称了吧,自家吃的。”
“好嘞好嘞。”大妈接过秦尚手中的菜,感叹道:“老李头确实,那菜搁他手里,眼睛就跟扫描仪一样,能立马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把菜绑在摩托车后面,秦尚跟大妈打了个招呼,往烧烤店去了。
他李叔是个文化人,喝酒都喝药酒,大早上要起来打太极吸收日月精华,没事了还要盘核桃,写大字。
这么一颇有闲情逸致的老头放着好好的万年生活不过,却忙前忙后地照顾他的烧烤店,秦尚心里是感激的。
卸了货,李叔就赶着秦尚去眯一会。店里没有帮厨,切菜备菜都是他和李叔干,有时候看顾的小姑娘来得早也帮着一起准备。
毕竟是开在胡同里,知道这地方有一烧烤店的都是老主顾,每天的进菜量不需要太多,因此秦尚觉着没必要再请个人来。但最近他妈妈那边要照顾,也不能老劳烦李叔,再请个人来帮忙这事就提上日程了。
秦尚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把菜备好,店铺打扫干净,终于得闲能休息个把小时,趁着空档,秦尚给白汎打了个电话。
白汎接的快,就跟候在电话边一样,铃顶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来了。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尚笑骂:“滚,恶不恶心。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说那个裴冀丁的事啊!你这警戒心就是强,这个裴冀丁可不是什么善茬。”
秦尚想想那个卷着被子在沙发上睡得呼呼的裴冀丁,总觉得有点魔幻,问:“怎么说?”
他这一问可捅了白汎的努点,吼道:“你知道今天我查着什么了不?裴文德知道吧,搞房地产的大老板,咱市的标杆,裴冀丁是他儿子!这小子天天不务正业,酒吧,打架,飙车一个没落下。”
白汎停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而且,都传他男女不忌,瞎玩,还因为这个被家里赶出来了。你说说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会玩啊,还能被赶出家门,这家里指不定多乱呢,你可少招惹。”
“你这消息都哪来的,”他说的跟古代达官贵人的后宫一样,秦尚听得抽抽,“听着跟八卦杂志一样。”
白汎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作保:“都是兄弟内部打听,之前有个委托人是个富家子弟,跟裴冀丁认识。人家原话可是‘哦,裴二少啊,估计快不成了吧,玩男人玩得爹都不认他了’”
白汎学得像模像样的,又说:“你可小心点,这人绝对对你图谋不轨。你知道你兄弟我昨个在哪逮的人不?就你那胡同隔壁,隔着两道墙还是对称的!同门同户,人老奶奶小姑娘都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秦尚听了觉着也巧了,终于知道白汎为什么打人了,星巴克遇见已经够诡异得了,这租房租到正隔壁就更离谱了,这怎么看都是个跟踪狂,但想想裴冀丁昨晚那一脸委屈样,秦尚又觉得可能真的只是巧合,毕竟裴冀丁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哎,不说这小子了,兄弟我帮你教训过了。我这拿了几瓶酒,给你送家里去。”
“行。”秦尚还在思考裴冀丁,没注意白汎说什么,秦尚家一共五把钥匙,他拿两把,李叔白汎和秦妈妈手里各有一把,以往忘拿东西了,送东西了,白汎都是直接拿钥匙开门。
习惯成自然,白汎这么一说,秦尚下意识就答应了,店里又开始上客,他家还住着个冤家的事彻底被抛在脑后。
裴冀丁一觉睡到下午,睁眼的时候人还是懵的,脑子里最后的景象是自己趴着让秦尚抹药酒,抹着抹着就睡过去了。
这一床被子谁给的,他又是怎么从沙发跑到床上来得不言而喻。
对于秦尚,裴冀丁感官复杂,如果没有棒棒糖,星巴克,胡同打架,裴冀丁绝对愿意和他做个朋友。
先不说秦尚看不看得上他,上进心人总是要有的,有个负责任,有能力的朋友,谁能不高兴。
从裴冀丁知道的情况来看,秦尚看起来也就二十多,人家年纪轻轻干得了收银员,做得了咖啡师,还有套自己的小房子,对无业游民裴冀丁来说,简直是人生标杆。
对于一个半夜蹲在家门口疑似流氓痞子的冤家,人家包住包穿包抹药,大度得很。
相比之下,他裴冀丁就显得十分窝囊。
屋子里没见人,裴冀丁晃晃荡荡逛了一圈秦尚的屋子,挺小一房子,两室一厅,八, 九十平,屋里还放了书架,收藏架,满满当当的,看着很舒服。
那些柜子裴冀丁一个没开,拘谨地转了一圈坐回了沙发。身上的淤青今早上就变紫了,腰腹上没上药,尤为严重,虽然不碰就不疼,但裴冀丁看着心塞。
秦尚可能是个好人,但他那个朋友,堵他胡同口的小白脸,一定不是好人!
红花油还安安静静立在茶几上,裴冀丁仰躺在沙发背上,垂着眼去看那瓶红花油,脑子里轰的闪过昨天秦尚的手按在他胳膊上,后腰上,整个都是热的,挺舒服。
裴冀丁拾起红花油,到了一点在自己手上,拉开毛衣往小腹上按。
那里有块淤青,发紫,估计是昨晚上被哪个没轻重的踢了。红花油摁在身上有点恶心,手上都是油,味道还有点刺鼻。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尚有什么手法,总之裴冀丁来回抹了半天,热是热了,但是怎么都感觉像摊油饼的,棕红的油都有点泛白了,没怎么吸收。
裴冀丁:……
虽然知道这锅不是秦尚的,裴冀丁还是有点生气,他就这么不靠谱吗?怎么秦尚能做的,他一样都不会?
正懊恼着,开门的声音响起,裴冀丁本来都放弃了和红花油绞紧,一听秦尚回来了,干脆再不要脸一次,虚心求教:“诶,大善人,你昨天怎么抹的,送佛送到西,教教我呗。”
裴冀丁嘴里叼着衣服,口齿不清,加上有点不好意思,气弱的厉害,拿头顶对着人,露出一个小发旋来,一手拿着红花油,一手还在自己小腹上。
半天不见人回应,裴冀丁有点尴尬,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涂个药而已。
他抬起头想刺秦尚几句,却看见了提着东西一脸狠相的小白脸,就那个在胡同里打得他半死的那个。
“操,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眼里烧的都是熊熊怒火,跟两只斗鸡一样,下一秒就能把对方撕了。
白汎受到了惊吓,昨个刚警告过,今个就上门,这上位速度比小三还小三。
瞅瞅,就这种人!太能耐了!他是怎么进来的?秦尚知道不?
不知道的话就是裴冀丁胆大包天,只手遮天,擅闯民宅都敢干;知道的话就是裴冀丁妖言惑众,装疯卖傻,骗了秦尚的感情。
怎么想都不是好人。
思想万马奔腾,裴冀丁的罪状一条条在白汎脑子里出现,白汎放下酒就开始赶人:“你小子不记打是不是!你对秦哥那点龌龊思想,甭管是钱还是色,都趁早灭了,赶紧滚蛋!”
裴冀丁很尴尬,尴尬里还带点愤怒,愤怒里还带点烦躁,什么叫龌龊思想?什么叫图钱图色?这怎么一桩桩破事没完没了,最不想看见谁就遇上谁?
他裴冀丁也不是任人揉扁搓圆的包子,浑身的淤青都是拖这小白脸的福,这帐他还没来及讨,人先送上门来了,裴冀丁松开衣服,把红花油放茶几上,往后一仰:“这是秦尚家又不是你家,要赶人也是他来,老子今儿就是不动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行,我看你就是欠揍!”白汎最受不了吊儿郎当的无赖,昨晚上他光站在最后面观战了,没亲自下手浑身痒痒。
袖子都撸起来了,白汎又冷静了,屋子是秦尚的屋子,他跑过来是社区送温暖的,不是拆家的,让街坊邻居知道了,对秦尚也不好,白汎一合计,一个电话给秦尚打过去了。
裴冀丁一看他撸袖子也气了,怎么着,他这么好欺负,合着就一沙包呗?
一不小心租到秦尚附近,裴冀丁其实有点心虚,但这小白脸一副你做啥都是居心不良的样实在惹人厌,这会人给秦尚打电话叫外援,让裴冀丁有种被挤兑的感觉,顿时觉得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
裴冀丁把红花油一撂,玻璃瓶嗑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把白汎吓了一跳。裴冀丁气势汹汹,眼神蔑视,插着兜往他这走,白汎皱着眉,以为这小子想动手。
结果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就你那秦哥的破钱破色,我一个都看不上。”
语气不屑,神色冷淡,白汎差点就信了。直到裴冀丁路过他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他肩膀,白汎手机差点掉下来。
“砰!”
关门声震天。
白汎抓着手机,回想了一下裴冀丁刚刚那个举动,怎么想怎么幼稚,这多大啊?十四岁小男孩吗?
手里的手机通话接通,那边锣鼓喧天,切菜的,烤肉的,吆喝的。一片繁华中,秦尚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干啥?你哥赚大钱呢!”
第9章 会刷碗吗?
白汎回过神来,大喊:“赚个屁的大钱!你家进小偷了!”
秦尚反应了一会,才意识他家还住这个人,昨晚上被白汎打了一顿,他还刚被警告过小心有人图谋不轨。秦尚这边一沉默,白汎就知道是秦尚让人进的屋。
第一次感觉被妖言惑众的皇上急死的大臣是什么样心情的白汎感觉十分气愤,不客气的冲秦尚喊:“你兄弟我!带着一帮人!昨晚上从四点蹲到九点,饭也没吃,还背上霍霍人老太太幸福生活的骂名!我是为了谁!啊!你嘞!人都直接领家了!你俩要是看对眼了,瘸子配拐棍,老子一个字都不说!你是我兄弟吗!胳膊肘往外拐!”
秦尚理亏,两手翻着串,头歪着夹着手机,赶紧认怂:“为了我为了我。这不是看人小孩怪可怜的。”
“可怜个屁啊!你又不是搞慈善的!”白汎恨铁不成钢,“他可怜,我手下那帮人不可怜?那小子打架跟不要命一样!”
“行了,知道你为我想,过几天请你吃烧烤,你要啥我烤啥。”
白汎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怕秦尚一时松懈,真被人钻了空子。秦尚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太太越界。
秦尚哄完了人问:“那小孩呢。”
“跑出去了。”白汎一想这也挺无语,裴冀丁这人看着挺狠,但有时候幼稚的不像样,走路专门撞别人一下以示挑衅,是哪个初高中小鬼玩得把戏。
“我觉着那小孩不是啥坏人,你给人打得不轻,等好了就让人走。”
“哎,行行行,我管不了,反正你注意点。”
白汎不想跟一小孩置气,要说实话,那晚上给人以多欺少,给裴冀丁打的是有点狠,白汎挺过意不去的,但这点过意不去在看到裴冀丁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太欠揍,没法子。
太欠揍的人此时站在胡同口,觉得自己脑子可能都是浆糊。
为了耍帅,动作需要迅速,果断,关门的声音要大要响。人生有舍才有得,满足了这些要求,就必定要舍去有些东西。
比如他的手机。
再比如他没来得及换鞋。
穿着拖鞋,在寒风中矗立的裴冀丁有点无语凝噎。
好在他起床就把身份证和剩的几百块钱揣兜里了,也不算身无分文。裴冀丁决定先去试试找工作,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当个服务生也不是不可以。
老城区都是小本生意,老字号。裴冀丁先找了家餐馆,老板见他长得挺周正,查了身份证问了学历,还挺满意。裴冀丁想着看看,人哪能穷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