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的大佬,死死捏住赵宁的手腕,眼里是彻骨狠辣:“去把今天所有能接触到江恭火车站监控的人给我抓来,我要一个一个的审。”
“所有道上见过瞿淮的,和咱们有过节的,全部给我提来,特别是老K。”
“以瞿淮身上追踪器消失信号的地方,方圆二十公里,一寸一寸给我找干净。”
“找不到瞿淮,和这件事有牵扯的人,全部都得死。”
赵宁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威胁,他居然听出了郁晟儒的脆弱和害怕。
“大哥放心,我已经叫人去查了。”
“瞿少爷会找回来的。”
“还有!”郁晟儒一把抓住要走的赵宁:“瞿淮那三个同学,你接回来了吗?”
“今天岚省暴雨,私人飞机飞不了,高铁一个小时前也停了,只好叫人开车送回来,应该快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直接送来别墅。”
“是。”
瞿淮是被雷声和雨声吵醒的。
他眼睛被黑布蒙上,眼前一片漆黑,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人坐在椅上,半点动弹不得。唯一能感觉到,就是自己处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屋子,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灰尘。
“看样子,你是醒了。”
是那个绑架他的声音!
“啧,小子,郁晟儒对你挺上心,还装了追踪器在你身上,百达斐丽的表加上你脚上的鞋,够买好几套房子了。郁晟儒的床,上的爽吗?”
瞿淮动了动,表不翼而飞,鞋也不见了。
“你劫财?”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和郁晟儒睡久了,胆子也睡大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这点财,老子还看不上。”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眼上的布被一把扯下,光来的刺眼,瞿淮适应良久才睁开眼睛。
老K笑吟吟的看着他,身旁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手里拿着刚撕下的人皮面具。瞿淮没见过老K,但他在郁晟儒书房的文件看到过这个男人的脸,还有关于他的一切资料。
岚省最大的毒枭,除池家外的第三把手。
“看样子你知道我,”老K消瘦的面颊在黑暗中隐匿:“郁晟儒真是待你不薄,什么都不瞒着你。”
“知道,毒贩子。”
砰!
剧痛从左肩传来,从未挨过枪子儿的疼痛令他冷汗淋漓。
笑容顿逝,老K伸手狠狠揪起他的领子,瞿淮双手吃痛,应该是磨破皮了:“怎么?你以为郁晟儒很干净?你他妈以为你很干净?就是个被郁晟儒在床上操的烂货,你看不上谁?”
领子被收紧,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耳边传来老K阴测测的声音:“和你说实话,我不怕郁晟儒找来。”
“以他的能力,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发现是我绑了你。”
“我感兴趣的是,”
“郁晟儒肯为你丢下一趟白赚十个点的生意。”
“你说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拿出他的身家,交出他的地位。”
“或者,为你去死。”
对大家很抱歉,
这几天由于身体原因,没有按时更新,
很多事交杂,情绪出现一些问题,会头晕会发抖,一直没法动手打字,害怕写出来的东西没有逻辑,不能让自己也让你们满意。
之后还是会尽量保障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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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交易
窗外电闪雷鸣,雷声沉闷,天边乌云滚滚,压低的黑云几乎要摧灭吞没这座城市,已是阴霾密布,风雨欲来.
二十分钟前,郁晟儒坐在赵宁刚叫人打扫好的客厅,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把寒锈铁光的手枪,脸黑堪比修罗殿上的阎王。听着路声三人打着寒颤哆哆嗦嗦讲着今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一切,犀利鹰锐的眼神一步都没从三个人身上移开。郁晟儒要求他们把火车上发生的所有事,一个苍蝇腿的细节都不能漏掉,一句句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
老黑在监控里找到了路声在接水时撞到的人,赵宁带回了被剪掉的视频,当屏幕出现那张和宋方白一模一样的脸,三个男孩大吃一惊,脸色惨白。
郁晟儒拳头紧握,青筋蚱结。
是老K。
老黑显得很激动,终于不是一无所获:“大哥,我现在就带人去砸了这王八蛋的所有场子,他奶奶的王八犊子,把嫂子救回来。”
“不能去,”郁晟儒的怒火烧到心口发痛,却还没失去理智:“你去砸了他的场子,他拿瞿淮撒气怎么办?”
这是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动,除了剪掉车站的监控,老K甚至于根本没想过要隐藏任何一点线索,他笃定自己握住了郁晟儒的命门,打蛇七寸,投鼠忌器。手里有瞿淮,不怕郁晟儒发起疯来做什么。
显然郁晟儒也很明白,就是明白,才更加憋屈窝火。
在阳台一整扇玻璃被砸得稀碎后,晟爷寒着脸,带着要杀人的气势,让赵宁拨通了老K的电话。
“晟爷不愧是晟爷,刚好过了三个小时,就找到我这儿了。”老黑听见他阴测测还带点小人得意的声音就想打人。
“想要什么?”
“晟爷果然是明白人,”老K看着从绑在凳子上,从醒来就只说过一句毒贩子的瞿淮,中了一枪疼到衣衫都被冷汗打湿,嘴唇被咬破,血侵染了唇色,带着点妖异的红,衬得他本就失血太多的脸更加惨白。不肯叫句疼,只闭着眼,一身的傲气和清冷,是个有意思的小孩:“那得看他在晟爷心里是什么,是个暖床陪睡的小情儿,还是你心尖尖上的老婆;你手下是管他当你养的小玩意儿,还是叫他声大嫂。”
赵宁开的免提,听见这话的路声宋方白和历乔苏脸色都变了,眼神复杂,紧张又带着愤怒的看着这个男人。
“我要说是个小玩意儿呢?”
“好说好说,为了表示我误绑了晟爷的人的诚意,我再加十个点的利润当作给晟爷赔罪,另外再送五个我会所里最干净漂亮的男孩给您。至于我绑的这个,就是个小玩意儿,送不回来晟爷也不会太计较吧。”
路声几乎要坐不住,狠狠瞪着这个老男人,只要他一答应就要冲出去揍他。宋方白和历乔苏一人一只手才勉强把人按住。
“要是你绑的,是我郁晟儒的老婆呢?”
“那可能,会有点不一样了,毕竟晟爷的老婆,应该还是非常值价的。”
“有话直说。”
“好,晟爷爽快,我也不和你兜圈子。”
“第一,把我的货平安运出去后,交出你手上所有的走私运输线;”
“第二,我要你名下百分之六十的财产。”
“第三,把你手上号令郁家所有堂口的私印交出来,再由你亲自宣布岚省黑道易主。”
电话两头都鸦雀无声,老k耐心的等着郁晟儒的反应,不管是暴跳如雷还是破口大骂,他都有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报复后酣畅淋漓的快感。
这边的路声宋方白和历乔苏完全是被吓到了,从被稀里糊涂带上车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但是黑道什么的!也太他妈玄幻吓人了!瞿淮这找的男人哪里是在玩火,分明就是已经自焚了!
赵宁和老黑……则完全是被这人毫无廉耻的狮子大开口所震惊。
没有暴跳如雷,郁晟儒神色如常,还带了点稀薄的笑意:“老K,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你以为你吃得下我郁晟儒的东西吗?”
“吃不吃的下,是我自己的事,晟爷只说,三个条件换一个老婆,值还是不值?”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晟爷要是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交易那天,就带着东西来;”
“要是认为老婆这玩意儿,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也请晟爷提前带一副棺材,为他收尸。”
赵宁倒吸一口冷气,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晟爷啊,你这小朋友,从被我绑来到现在,不吃不喝,关于你的事,嘴硬的像个哑巴。”
“挨了一枪,也不声不响的。”
郁晟儒的背,紧绷得像一张拉到弦满的弓。
“要是答应了,两天后上午九点半,龙水湾码头,带着三样东西来换人。”
一直闭着眼隔绝外界一切动静的瞿淮,在电话接通后听见郁晟儒的声音的那一刻睁开双眼,透明的镜片下藏着他清澈冷静的眼神,一直盯着老k手里的手机。
“晟爷要是有心,我也送个人情,替他处理伤势。”
这是场赌注,筹码是郁晟儒的真心,奖品是瞿淮的性命。
老K成功等来了晟爷的服软:“我要和他亲自说话,先确认他的安全。”
“完全可以,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
老K把枪顶在瞿淮的额头:“说话,和你老公打声招呼。”
“瞿淮,”暴雨影响了信号,郁晟儒的声音时大时弱,瞿淮听见自己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悬着的心稳稳落地,抚平了他佯装下的一切不安:“别怕,我会安全救你出去。”
“嗯。”
干涩的喉咙太久没出声,发出一点呜咽的疼痛。
郁晟儒受过的伤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走上这条路,枪伤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这一枪明明打在瞿淮的肩上,却像径直开在他的心上。
“乖乖的,不会有事,你要相信我。”
“好。”
“等回来伤养好了,我陪你去岳麓山。”
“好。”
“晟爷,还有一分钟。”
“再等两天,我就接你回家。”
“嗯。”
“还有三十秒。”
郁晟儒咬着牙准备挂电话。
“郁晟儒,”最后十秒,瞿淮开口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
最后五秒。
“还有,”瞿淮清冷的嘴角露出一点暖意:“我喜欢你。”
嘟……嘟……嘟……
第31章 爱意
冷汗浸透衬衫,混合消毒酒精染进伤口,一针麻醉没止住剧烈的疼痛,那个易容的男人手脚并不轻,子弹是取出来了,肩膀的伤口却被撕裂得更大,缝合时细密的针脚扎进皮肉,瞿淮一声不吭的样子勾起了男人的兴趣,他恶作剧般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除了听见一句闷哼,面前的人再没给他任何一点反应。
“啧,没劲,骨头还挺硬。”男人替他草草包扎了事,临走时把人从椅子上解下来丢进屋子里临时搭的简易的军用床,虽然手还没给他松绑,但相比椅子,老K认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椅子上被拷的太久让他手脚发麻,瞿淮吃力的翻身,不让自己压住左肩刚缝合好的伤口。疼痛感像倾袭而来的潮水,绵延不绝放大至每个感官。清瘦的脊背骄傲又脆弱,躺在床上微微发颤,瞿淮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应该是和郁晟儒在一起后,这个男人就再没让他感受过痛。
往日清淡如雨洗春潺后疏影般的眉眼,遭受暴风雨雪后并未有半分颓废,依旧是瞿淮特有的铮傲。整个人蜷缩在行军床的一角,双手贴近心脏试图找回一点安全感。当所有的阴谋与龌蹉被刺破最后的遮羞布,郁晟儒是他可以抵挡一切怯楚的勇气。
手腕被绳子蹭掉一大块皮,渗出血丝,像极细小的千万只蚂蚁撕咬吞噬。
为什么要说喜欢他?万一没活着出去,他不想对郁晟儒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答应他订返程机票。
后脖颈传来的酸疼几乎让瞿淮脖子抬起来都不能,王八蛋,把自己迷晕了还往脖子上补了一手。
有点后悔,离开别墅上车前的那一口,不该只亲在脸上。
老K给瞿淮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让他双腿失力,每一次移动都是与生理本能对抗。
为什么会答应那么苛刻的条件,真的要拿一半身家来救我吗?
衣服湿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气温骤降,这是他被绑架的第七个小时,体力和精神都透支到极点。没吃老K叫人送来的饭食,只在口渴到喉咙发痛时才会饮一口水。算起来,已经快十几个小时没吃没喝了。
想喝德叔烧的鸡汤,想郁晟儒卧室里永远恒温的空气,可他最想的,应该是郁晟儒永远对他敞开的怀抱。
刚开始被强迫和郁晟儒一起睡时,瞿淮是睡不安稳的,他常年处于紧绷与防备的状态,梦里都是警惕的爪牙。常常睡到半夜被郁晟儒过于炙热强势的怀抱弄醒,躲是躲不开的。不然就是做噩梦,父母去世的场景不断重现反复上演。只是他不知道,每一次他在梦魇里被怔住,郁晟儒都会醒,也是郁晟儒搂着挣扎得满头大汗唇色发白的他,跟哄孩子似的耐心,直到他安稳睡下。再后来,瞿淮的意识里,大概自己装了一个小小的雷达,会自发寻找最让他踏实的地方。
如果只剩下最后一面,应该最遗憾的,是没有窝在郁晟儒怀里对他说出真心话的机会。
瞿淮并不怀疑郁晟儒的实力,或是他要救出自己的决心,但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毒贩,他并不相信老K几乎不存在的人品。
再者,为了救他,拿出一半身家这种事,不是不震动的,只是瞿淮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答应了多一些,还是希望他不要做这种傻事。
十七岁之前,他的目标是好好念书,考一个喜欢的大学;十七岁那年,他的人生被人骤然拦腰斩断,之后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当他遇见郁晟儒大仇得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飘荡在迷茫和空虚感里。既没有活下去的目标和信念,也已经失去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