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千玉笑道:“你再练下去,可以靠卖范先生的仿品吃饭了。”
宿衷一脸正直:“这是违法的。”
辛千玉“噗”的笑了,摇摇头,说:“这几天我在外头跑,你就一直在家练字?没干别的?”
“有。”宿衷道,“但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辛千玉疑惑:“有什么不当说的?”
宿衷答:“因为惊喜不能提前说。”
“……”辛千玉无奈一笑,“你现在已经说了。”
宿衷沉吟半晌,说:“好像是。”
辛千玉道:“那你索性全说了吧。”辛千玉一手搭在书桌,一手抚着宿衷那张百看不厌的帅脸:“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宿衷老实答道:“花园。”
“花园?”辛千玉眉毛一挑,“什么花园?”
宿衷说:“庄园的花园。你不是说很好看,和我一样吗?cfo他们公司嫌贵不买了,所以我买了下来。”
“……”辛千玉眼睛瞪大,“你买了?”
宿衷点头:“我买了。”
辛千玉震惊:想到自己说字画好,宿衷就买字画。自己说花园好,宿衷就买花园。
辛千玉吸取教训,以后决定少说自己喜欢什么,免得花钱。
宿衷从抽屉里拿出了交易合同和房契地契,递给了辛千玉。
辛千玉惶然接过:“这……你不是说买花园吗?怎么把地和庄园都买了?”
宿衷答:“他们说花园不单卖。”
“……”居然还捆绑销售?
辛千玉默默看着宿衷。
宿衷疑惑:“你为什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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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老爷子原本在公司里正品茶,忽然听到秘书慌乱的脚步。
老爷子抬眸,看到秘书一脸焦急地说:“老爷子,税务局……”
听到“税务局”三个字,老爷子的眼神也变了变,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稳住了情绪。
然而,#税务局约谈玉琢董事长#?#玉琢逃税十亿#等字眼还是上了热门话题——这自然不乏辛千玉的推波助澜。
玉琢股价由此一落千丈。
老爷子离开税务局的时候,脸沉如水。
秘书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对老爷子说:“这、这怎么办……”
老爷子冷声说:“税务局那边居然有我们的账目,一定是出了内鬼!”
“啊?怎么会……”秘书震惊了。
“能接触到账目的就那么几个人,查查就知道了。”老爷子脸色阴沉,“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确实,这个查起来很容易。
老爷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查到辛斯穆接触过账目。但是,他很难相信这个乖孙女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决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十分纡尊降贵地打电话给她,叫她来本宅一趟。
然而,辛斯穆却淡淡说:“我抽不开身。如果您想见我的话,可以来xx会所。”
老爷子何曾听过辛斯穆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一时间血压又上来了,疑虑心也升到极点:真的是她!?
“呵,你在忙什么?”老爷子冷道。
“我在和小玉打牌。”辛斯穆但笑道,“您一起?”
听到“小玉”两个字,老爷子的火气蹭的上来:“果然是你!!”
辛斯穆说:“那边叫我了,我先不说了。”
说完,辛斯穆就把电话挂了。
气得老爷子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重重敲了两下拐杖,又打通了辛舅父的电话,上来就是质问的口气:“你养的好女儿!”
辛舅父答:“是挺好的!我们现在在打牌呢!您要不要一起!”
老爷子当即气得想叫救护车。
秘书顿时迷惑不解:“他们怎么会……”
这时候,辛千玉发来了一条信息:【老爷子,三缺一,来不来?】随后还附上一个定位地址。
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嘴上说着不去,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他让秘书驱车带他去了那处私人会所。
老爷子和秘书按照信息去到了包厢,推门果然看到了辛舅父、辛斯穆、辛千玉和一个侍应生在打牌。
看到老爷子来了,三位姓辛的后辈也不起来。
辛千玉手里扣着一张牌,笑道:“老爷子来了!”说着,辛千玉对坐在第四角的侍应生说:“还不起来?让老爷子坐。”
侍应生连忙起身,请老爷子入座。
老爷子冷哼一声,便坐了这个位置,目光冷冷扫过眼前的三个后辈,露出假笑:“怎么,一起打牌呢?”
“是啊。”辛千玉说,“不过我们打的卫生麻将,不赌钱的。免得又有人拍照黑我。我可不想被人诬陷又赌又嫖!”
说着,辛千玉便笑起来。
辛舅父也尴尬地赔笑。
老爷子也笑:“你们倒是好,从前还水火不容,现在都能坐一起打牌了。”
辛千玉便道:“对啊。老爷子常说的嘛,一家人最紧要和和气气。我们都听话的。自然要团结。”
老爷子被刺了这一句,十分不自在,语气也冷了:“你说的一家人团结,就是自己人害自己人?玉琢的账目拿出去,伤害的还不是家族的利益吗?”
辛千玉也笑了:“都不知道老爷子在说什么,什么账目啊?玉琢是上市企业,账目不都是公开的吗?”
老爷子咬紧后槽牙,冷冷笑道:“好,你们该不会以为这就能打倒我吧?”
辛斯穆还是那副优雅女士的样子,还替老爷子斟茶,说:“我们没有这样的意思,老爷子不要生气,喝杯茶消消火。”
老爷子怒视辛斯穆:“集团67%股权都在我手上,你站在他身边能拿到什么好处?”
辛斯穆对老爷子也是隐忍已久,便也一笑:“集团67%股权都在您手上,我在您身边能拿到什么好处?”
老爷子一时语塞,半晌说:“我的以后还不是你的?”
辛斯穆道:“您应该也和小玉说过一样的话吧?”
“……”老爷子被说中了,羞恼成怒,“你们以为这样能辖制我?别做梦!现在不过是逃税罢了,我把税补上,一样没事!”
说完,老爷子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狂怒而沧桑的背影。
秘书紧跟着老爷子出去,一时没了主意,只问:“董事长,现在该怎么办?”
老爷子冷道:“还能怎么办?先补缴,不然,你想坐牢?”
“哦,是的、是的……”
偷税漏税的事情可大可少,但一般来说,只要及时补缴、并交罚款,还是能免于牢狱之灾的。
现在税务局掌握了非常翔实的证据,老爷子无法抵赖,就只能补缴了。
秘书却道:“这罚款数额很大啊,集团的现金流估计……”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为了公司着想,免不得动用我的‘棺材本’了。”
秘书知道,老爷子所谓的“棺材本”是真的很大一本,如果说一般老人家的“棺材本”够用来订做棺材,那辛老爷子的“棺材本”就够用来订做金字塔。
老爷子在瑞士银行那儿存了很大一笔钱——里面到底有多少,连身为“天子近臣”的秘书也说不清楚。
老爷子从海外账户调款进来,迅速补缴了税款。
因为老爷子及时补缴了税款并交了罚款,所以玉琢集团只是受到了行政处罚。
尽管如此,老爷子还是脱了一层皮。
他这口气咽不下,自然要撒出去的。
辛千玉现在已经不算玉琢的人了,老爷子一时奈何不了他,便将矛头指向辛舅父和辛斯穆。他雷厉风行,将二人逐出集团以及信托基金。
不过,辛斯穆一早料到老爷子会这么做了,情绪很稳定,只是要求老爷子按照法律赔偿她:“用人单位提出解除劳动关系,是需要支付经济补偿或赔偿金的。”
辛斯穆是集团总裁,收入极高,按照这个标准赔偿工资,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老爷子咬牙切齿:“你拿了这笔钱,以后就别回来!”
辛斯穆微笑道:“不是我拿钱,是您赔钱。这笔钱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法律规定如此。”
“…………”老爷子从没想到这个文静贤淑的辛斯穆也有这么扎心的时刻,气得要死,但也无可奈何。
他注重面子,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又闹上新闻,被诟病苛待子孙。
老爷子又指着辛舅父:“你是我的儿子,多年来我待你如何?而辛千玉呢?辛千玉有敬过你一天吗?你跟他走了,能有什么好处?”
辛舅父被老爷子欺压已久,确实无法像辛斯穆那样硬气,只缩头缩脑地说:“可是……爸,你对我也还好啊……”
老爷子气得白眼都要翻过去了。
说实话,辛舅父一直孝敬老爷子,也不是处于孺慕之情。毕竟,老爷子对他也没什么慈父心肠。辛舅父被老爷子指使去抹黑辛千玉,结果出了事,老爷子往后一缩,将辛舅父推出来挡枪,已经让辛舅父非常心寒了。更别说,老爷子对辛舅父一向不是很尊重,辛舅父不可能全然没怨气。
之前,只是辛舅父无权无势,只有靠老爷子赏口饭吃,才那么听话。
现在有了依仗,辛舅父当然就不一样了。
老爷子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放缓声调说:“辛千玉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没想过吗?他只是利用你们啊!等榨干了你们的利用价值,就会把你们一脚踢开!”
“可是……”辛舅父咽了咽,不敢说后半句:你对我们不也是这样吗?起码辛千玉给的钱能实实在在到我手里,您开的都是空头支票,什么“我的以后就是你的”,简直就是吊一块萝卜在我面前嘛。
辛千玉不但撤诉,还给辛舅父一笔钱,辛舅父现在当然就向着他了。
老爷子看着自己身边孝敬的子子孙孙一个个的离开了,实在是捶胸顿足,只说:“世风日下!现在的人都不重孝道、目无尊长!”
就在这时候,秘书敲门说:“老爷子,辛千玉上门了。”
老爷子瞥了辛斯穆和辛舅父一眼,端好架子,说:“让他等着。”
老爷子不知道辛千玉是什么来意,但估计来者不善,便打算晾着辛千玉,让他等上一个多小时,好压一下他的气焰。
秘书却焦急地说:“他说,您不马上见他,他就向银监会举报您。”
“!”老爷子猛地站起来,一咬牙,“让他进来!”
辛千玉施施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站在旁侧的辛斯穆父女,笑道:“你们也在啊,还真巧。”
辛舅父尴尬一笑,而辛斯穆则自然得多:“我也算着你差不多该来了。”
听到辛斯穆这么说,辛老爷子脸色大变:“你们串通了?!”
“别这么说。”辛千玉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我只是来提醒您一件事的。”
“什么事?”辛老爷子冷声说。
辛千玉拿出手机,给老爷子发了一封信息:“您看。”
老爷子皱眉,拿起手机,却见辛千玉发来了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是账号a转到账号b转到账号c最后转到了玉琢的账户上。
老爷子手心发汗,脸上却淡淡的:“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转了好几手,但还是能查到,您拿来补缴税款的钱是从一个瑞士银行账户上来的。”辛千玉说。
“那又如何?”老爷子冷道,“个人开瑞士银行账户是合法的。”
“当然。”辛千玉道,“账户本身是合法的,但敛财的手段就不一定的。”
“你说什么!”老爷子厉声说道,打破了往日的镇定从容,也更凸显了他的心虚。
“我说什么?”辛千玉定定看着老爷子,“我说当年玉琢股价下跌,你马上趁低吸纳,是不是有这回事?”
“怎么?这也犯法?”老爷子反问。
辛千玉笑道:“这当然不犯法,但犯法的是你利用内幕消息来进行交易。”
“什么内幕消息?我不知道。”老爷子的声音更虚了。
辛千玉说:“你率先让辛舅父发文唱衰我和宿衷的婚姻,利用这个内幕消息来趁低吸纳,这就是犯法的。”
老爷子嘴硬地说:“我没有!”
辛千玉扭头望向辛舅父:“你有吗?”
辛舅父立即点头:“有啊、有啊。我可以作证。”
老爷子气得眼珠都要凸出来了:“你血口喷人!”
辛舅父不吭声了,但自觉地往辛千玉那边站了站。
老爷子心里郁闷,但面上保持镇定:“单靠他的片面之词,能够说明什么?”
“确实不够,然而,你的瑞士银行账户却关联了一个证券账户。”辛千玉说,“这个证券账户多次在信息敏感期内进行操作,获利超过十亿。配合舅父这个人证,算不算人证物证俱在?”
老爷子脸色涨红。
辛千玉索性将这些证据的截图全部通过手机发给老爷子。
老爷子手心的机子一直颤动,他的肌肉也跟着颤抖,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他立即变得软弱:“小玉,你该不会想要送外公进去坐牢吧?”
这一声“小玉”“外公”,无法触动辛千玉的孺慕之情。不过,却能大大取悦辛千玉。
因为辛千玉知道自己将这位曾经如泰山一般的存在打倒了,这样的成就感使他无比畅快。
辛千玉笑道:“当然不会啦,外公,都是一家人嘛!我说什么来着,一家人,最紧要是和气。和气才能生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