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走到望江广场时,果然一眼便瞧见了余声,还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就连余声的背影还是和那时一样消瘦。
就这样,江亥再一次闯入了余声的视线。
“别闹情绪了,和我回去吧。”
第38章
把余声吓出鸡叫容易,可要哄好他就难了。
面对江亥提出的“回家”,余声虽没有勇气直接反驳,但他有胆子埋头不理啊,就连江亥披在他背上的外套也给扬了去,只做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本来嘛,这件事也不能全赖他,还不是江亥那个老妖怪非要调戏他,才导致他起了生理反应。这样一想,江亥才应该背全锅啊!现在他来安慰自己也是应该的,才不要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呢!
见余声把外套扬到了地上,作为洁癖的江亥心中略有不快,但他总归是来哄人回家的,便只忍着性子将外套捡了起来,又用力拍了拍。
再将外套重新披在余声背上时,他竟望着那纤细白皙的后颈出了神,直到发现身后没了声响的余声抬头张望时,他才轻咳两声,表情略有些尴尬地催促余声回家。
当然,余声还是和刚才一样不去理他,根本不不吃他那套。
没办法,江亥只好挨着那小傻子蹲下,又用手肘推了推他,“那事你别放在心上了,不过是普通的生理反应而已。”
原本他蹲下来就是不想再让余声感受到压力,哪知之后说出来的那句话竟直接引爆了余声心里的火药桶。只见余声满脸通红,两手捂着耳朵,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啊,我不听!不听!”
安慰人不是这样安慰的啊!余声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反应”这两个字,更何况那还是从江亥嘴里头出来的,一字一句无一不让他回想起自己下午时丢人的模样,这不是等于将他摁在耻辱柱上反复摩擦吗?哦,他明白了,江亥根本就是专程来看他笑话的!
这个点,望江广场上已有了不少饭后出来散步的居民,余声嚷嚷的声音那么大,难免会吸引旁人的注意力,这不已经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往二人这边看了,江亥可不想因为“举止怪异”而和余声一起去派出所一日游啊。
为了堵住余声的嘴,江亥一把捏住余声的双肩晃了晃,“你别叫了,没看见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吗?”
“哼!”江亥说得没错,自己私下里已经把面子丢光了,不能再在陌生人面前丢脸了。眼下,余声心中虽还在闹腾着,但面上还是在闷哼一声后安静了下来。
他咬着嘴唇,一双眼睛瞪着江亥,似乎是想用拧起的眉头与“锋利无比”的目光去申诉眼前人的恶行。
在余声如被人背弃的小媳妇般的眼神下,江亥心间的过意不去又增添了几分。
但“矛盾”还是要靠对话解决不是?他俩这样眉来眼去的,要再跳出个路过的腐女叽叽喳喳个几句,江亥怕是真得跳到悯生江里头去捞人了。
为了让余声赶紧和自己回去,江亥开口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回去?”
果然,丢人的不是他,他才不明白自己的感受!余声愤愤别过脸去,想了想,又回头甩下一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所以是因为自己没和他一样起反应,他才搁这闹脾气吗?江亥被余声弄得有点想笑。
准确的说,他已经笑了,只是顾忌着余声的情绪而没有出声。
许是和余声相处的时间久了,智商也受到的影响,鬼使神差之下江亥竟使出了个下下策。
“起反应的又不只你一个。“
闻言,余声一脸震惊地转过了头,“诶?”这这这,他没听错吧?
江亥他也对自己起反应了吗?这般想法的出现,让余声颜色方褪的耳朵再度红了起来。
可“失智”是短暂的,在意识到自己说了如此胡话之后,江亥立马正了正神色,“我骗你的。”
啊!江亥你个老妖怪!你不是人!你没脸没皮没P眼!心中的火山骤然爆发,余声朝着江亥就打出“降龙十八小拳拳”。
最终,心态几经起伏又饥饿已久的他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就像发条走完的木偶人一样杵在了原地。
“对不起,是我的错。”揉着被余声锤过的手臂,江亥叹气道。
“……”骂不动了,没力气了。
余声的沉默让江亥头疼,但很快,一阵“咕噜”的响声为他解了围。
那声音是从余声肚子里传出来的,看样子他是真的饿坏了。
既然“说理”不管用,那就“利诱”吧。江亥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指尖左右操作了一会,像是下达了订单。
期间,被他晾在一旁的余声都快被气死了。在余声看来,江亥是连道歉的样子都不愿意做了,简直罪大恶极。
“饿了吧?”江亥将手机伸到余声面前晃了晃。
没看清屏幕上是啥的余声只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不饿!”
他王境泽,呸呸呸,他余声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到悯生江里去,他都不会吃这老妖怪一口东西!
“哦,这样啊,”知道余声只是做做样子,江亥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两人份的炸鸡我就一个人先回去吃了。”说完,他便站直了身子作势要走。
炸鸡?是那个外皮酥脆,内里多汁的炸鸡吗?思虑间,余声仿佛已经闻到蛋白质与脂肪碰撞后发出的独特香气。哎呀,那真的太香了!
想着炸鸡,余声终究没能逃脱“真香定律”,他猛然站了起来朝着江亥喊道:“你怎么能吃独食?”
然而他之前坐的实在是太久了,一个起身,回流的血液直冲大脑,让他顿时没了方向,就那么直直地撞在了江亥身上。
“你不是不饿吗?”嘴里说着不讨喜的话,江亥手上却稳稳扶着了余声。
感受到江亥的触碰,神智稍稍清醒的余声赶忙缩在一旁,但他仍旧心心念念着那炸鸡,只将嘴撅得老高,道:“本来就是你不对,炸鸡就该有我的份!”
“好好好,”计划得逞的江亥连连点头,“现在你该和我回去了吧?”
“嘁!”余声一个甩头,迈着大步朝家的方向去了。
自己可以江亥那老妖怪过不去,但不能和炸鸡过不去啊,就算那炸鸡是老妖怪买的,那他也要吃,最好把老妖怪那份也给吃了,让他饿着肚子喝西北风去!
一路上,余声走得飞快,一是他想吃炸鸡得紧;二是他不想理江亥,就想让那老妖怪被自己帅气的背影闪瞎眼。
但到家后,余声却又紧张了起来。
望着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他难免想入非非,总觉得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江亥会再对他做出些有悖人伦的事情来。到提着外卖的江亥进屋时,余声差点又被吓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第39章
第二日,天微亮,被闹钟震醒的江亥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地铺上的余声睡得正熟,他便小心翼翼地踩着那狭细的空处绕进卫生间洗漱。
今天,江亥要去A大与戏中的男二对戏,俩人还没见过面,无论是出于礼仪还是与舒鹃的约定,他都应该准时到场。而从出租屋到A大几乎要穿过整个寻江市,所以他不得不早些起来。
出发前,江亥为睡姿极度拧巴的余声盖好被子,又写下了提醒他把冰箱里的包子热一热做早饭吃的纸条,这才放心出了门。
工作日,就算是最早班的地铁也没多的空座。车厢内,江亥抓着身侧扶杆,望着窗外黑黢黢得的隧道壁发呆。好久没有一个人行动过了,忽然没了整日粘在身边闹腾的余声,他的心里竟还有些空落落的,又担心那小傻瓜在家里会不会按时吃饭。
自己可真成余声的“老妈子”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那种。想着,江亥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二人不过是室友,他没有责任去无时无刻地护着余声,可每每看见余声失落或难过的样子,他就舍不得将那小傻瓜抛下,因为那小傻瓜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啊。
地铁嘶鸣着一路向前,在两次换乘之后,江亥来到了A大的东门前,但他并不往里头去,而是沿着马路一直走,最后停在了一间酒店楼下。
[我到酒店楼下了]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20分钟,江亥掏出手机给舒鹃发了条消息。
而舒鹃也很快回复了他,[十分钟后见!]
趁着这十分钟的间隙,江亥在酒店楼下的一家小早餐店解决了早饭问题,再出门便见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舒鹃一行人。
这回和舒鹃一起来的,除了她的男友简知凡,还有一对看起来感情很好的小情侣,不用说,这对小情侣里头的男生就是要与江亥对戏的男二号。
舒鹃对二人的介绍很简洁,男生叫陈谧,女生叫段薇薇,都是A大影视系的大三学生。倒是段薇薇很热情,在从前台去房间的路上都在围着江亥问问题,但奇怪的是她的问题个个都与余声沾着边,就像是对还没打过照面的余声甚是好奇,或是说对他与余声的“同居生活”很感兴趣。
“哎呀,另一个小哥哥在正式开拍的时候不就能看到了吗?”走廊里,走在前头的舒鹃回过头对段薇薇说道。
“我就好奇嘛,”段薇薇与舒鹃对视一眼,又笑嘻嘻晃了晃陈谧的手,“谧宝,你说是不是?”
陈谧还没开口,舒鹃倒先做出了一副被喂了狗粮的样子,“咦,酸死我了!”
“切,你和学长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比这酸臭多了!”
女生间的斗嘴,男人们可没资格插话,听着舒鹃与段薇薇“斗法”斗得有来有回得,被晾在一旁的三个大男人就只能相视之后无奈一笑了。
进了房间,舒鹃先与简知凡的一件事就是去拉开窗帘让屋内的采光更为通透。
段薇薇则是拉着陈谧一屁股坐在了房间中间的大床上,又一脸奸笑地对陈谧说道:“啊,一想到谧宝你一会儿就要被江亥小哥哥压在这张床上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虽说这是对戏吧,可哪有大姑娘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的?段薇薇的这番话让江亥满头问号。陈谧就更不用说了,女友所言冒失,被弄得两颊泛红的他赶忙朝江亥摆了摆手致歉,又小声对段薇薇说:“你别瞎说!”
说话间,舒娟与简知凡已经拉开了窗帘,还重新调整了屋内的某些陈设。抬头见江亥表情有些惊讶,舒鹃笑着解释道:“你不用管他俩,薇薇就是个资深腐女,陈谧就是她常年脑补的对象,习惯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江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但心中仍不免感叹陈谧的“悲惨遭遇”。
随后,在舒娟与简知凡二人在交代了要对那些戏份,又要做哪些情景想象之后,江亥与陈谧的首次对戏就开始了。
抛开陈谧作为直男却又总被女友脑补的经历不说,受过专业培训的他演起戏来还是过关的,语言交流部分的戏码他表演起来都很顺畅,台词功底也还不错,至少把当时的人物情绪都清楚的展现了出现,这比起发挥只“偶尔稳定”的余声要好太多了。
在二人良好的配合下,语言交流部分的戏没太久就过完了,随即便要进入“重头戏”——姜梧枫与李意秋(戏中男二名)的“床榻戏中戏”。正是有这样的戏份存在,今天的对戏才选择在了酒店完成,毕竟他们总不能搬张床去教室吧。
想想段薇薇之前说的话,再看看她与舒鹃二人咧到最开的嘴角,作为戏中角色的江亥与陈谧只能扶额叹气。而处在“第三势力”的简知凡则是向扶额中的二人投去了怜悯却又含笑的目光,就像在用意念传递着“兄弟加油,我看好你哦”一样的“垃圾话”。
可陈谧到底比余声更有“演员的自我修养”,任务当头不会回绝或逃避。在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去后,他坚定地朝着江亥点点头,“开始吧。”不知怎么地,他这样子看起来竟有些像要去赴死。
一手揽过陈谧的腰,一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借着有利身高,江亥将陈谧娇俏却深情的模样全部收入了眸子里。
想要进A大影视系,长得好看是最基本的。可想而知,现在江亥怀中的陈谧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但美人在怀的江亥心中却没有半点波动,甚至一心二用的在说台词的空隙里拿他与余声做起了比较。
不及那小傻瓜万分之一的可爱呢。
怀着这样的念想,江亥将陈谧推倒在床上,而后欺身压了上去。
“唔……”此刻,陈谧照着剧本于唇齿间发出一阵软吟。
可无论他演得多逼真,那神态皆不及昨日江亥见到的要美。
昨日所见再上心头,旁人看上去江亥像是入了戏,但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许是想得入了迷,江亥如蜜糖般的目光烫红了陈谧的脸。
而这样的场景让“腐女二人组”看见了,她们怎么可能不会嘴角升天呢?但舒鹃可就“更坏”了,在与段薇薇耳语片刻后,她们像是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随后舒鹃悄悄掏出手机拍下了一组神秘照片。
快到中午,余声终于在舒鹃的消息轰炸下挣开了眼睛。
仍有些迷迷糊糊的他不愿坐起来拿手机,只抬手往书桌上摸索,而就是这一摸让他的脑门被落下来的手机砸开了花。
“啊!”捂着额角大叫一声,余声确信他现在是完全清醒了。
坐直身子,余声打开聊天软件准备瞄上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他的心态彻底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