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生生什么!”方临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刚从浴缸里想站起来跟段长珂对线,结果由于起来太猛,某种奇怪的流动感让他脸腾地一下红了,“我……我自己洗!”
仔细一想,好像之前还真是他自己先开的口。
但男人在兴头上说的话能算话么!
方临把头转过去,生怕段长珂帮忙帮出火来,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
对方兴味很浓地看了他一会儿, 似乎觉得挺有趣,没继续勉强他:“行,那你自己弄吧。我在卧室等你。”
段长珂自己也冲了个澡, 换好衣服难得地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以前总觉得时间宝贵,做什么都争分夺秒,现在发现适当地虚度时光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尤其是乐趣此刻正别别扭扭地往自己身边挪。
段长珂抬眸看他:“蛋糕不吃了?”
“明早吃,放冰箱了。”方临磨磨蹭蹭翻身上床,“虽然现在没以前那么严格,但这个点吃夜宵还是有点过分。”
段长珂于是拍拍他吹得半干的头:“噢。”
方临把灯调暗,还小声抱怨他之前弄太满结果自己清理了很久。
抱怨完了又凑过来,他身上暖烘烘的,现在抱着正合适。
于是段长珂把他往被子里塞,亲他的额头:“那睡觉吧,老婆。”
方临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几秒才从呆愣里回神:“我……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都要见家长了,提前习惯一下,”段长珂很自然地说,“怎么了?”
“没怎么。”方临庆幸夜灯很暗,不过声音还是听得出毫不掩饰的喜悦,“挺好,挺好。”
“毕竟你刚才不也叫过我了么。”
“啊?不是,我……”方临话卡了一半,没说完。
他对于性并不羞于启齿,因此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两人目前的关系的当然可以这么叫,但是……
但是不否认他当时那么说有助兴的意味,基本上可以归为冲动和心血来潮。
“怎么,不认账?”段长珂淡淡的声音飘过来。
“不是不是。”
“那再叫一次吧。”
方临嘶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干脆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去。
段长珂在这一刻感到微妙的郁卒。
他忽然生出一种方临才是渣男,床上的话一套一套结果提上裤子就记不清了,而自己却像个小媳妇儿抠抠搜搜地想要让他再复述一遍。
这不对劲。
正当他皱着眉头深切地反思自己时,方临忽然甜腻腻地翻了个身,披着被子只露出光裸的肩头,眨着眼睛叫他,带着点坏:“老公。”
“……”
段长珂俯身过去,就着窗外的月光吻了方临挺秀的鼻尖和嘴唇。
“嗯。”他应声。
很好,他又被一句话弄开心了。
这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不对劲也就不对劲吧。
他决定原谅这个坦坦荡荡的小坏蛋。
-
大概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累了,这个夜晚方临睡得极好,一个梦也没做,睡饱了睁眼醒来后就精神百倍,恰巧闻到咖啡的香味,扭头看过去段长珂果然已经开始工作了。
睡得很舒服,但不妨碍他在床上又赖了几分钟才爬起来,翻身下床捡了段长珂的睡衣披上,蹑手蹑脚走过去烦他。
他的手臂滑到段长珂肩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去,成功换来对方拍了拍他的手掌。
方临看了一眼屏幕:“嚯。”
原来海林这两天也并不太平,除了自己这档子事儿,旗下有个家喻户晓的创作型歌手被拍到和上一任助理约会,此刻正把几版公关文案发过来给他过目。
他对最后结果并不太关心,不过打开微博凑热闹的时候看到了下面居然也提到了段长珂的名字。
“段总开年不利啊,热搜从昨晚挂到今天,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决定今年去烧香的时候替他带一炷。”
“行了行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替我老公烧香?老公看看我!”
“但昨晚和今天的事不是一个性质吧,我觉得方临那个没啥?黑历史都算不上,也就是个人经历而已,更何况本人都不介意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临那时候是因为亲人过世才缺席的吧?去朋友的店怎么了,呜呜,怜爱小方。”
“不过没经过海林公关也是耿直,目前刚对他有点好感,希望不要又是卖人设,看累了。”
“目前应该不是,分析了一下如果是团队稿肯定不会那样。”
“冷门cp不请自来!看看我们大老板x小明星的故事吧!”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段总最近出镜的频率有点高吗?我都不说以前热搜不可能出现他名字,就连营销号都不带他名字,更没人敢瞎写。”
“卧槽,你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现在好像营销号也敢写了,也不介意大家经常提他了,关键是他本人甚至愿意接受专访了!!这是什么!!这是质的飞跃!!”
“嘶——等等。”
“楼上漏了个没说,也不介意嗑药鸡拉他和旗下艺人的cp了!”
“好像目前拉的也就他和方临吧,毕竟有故事性,你见过他旗下哪个明星有这种待遇?老板亲自空降现场?”
“卧槽。”
“卧槽!”
“卧槽!!!”
“经上面这一通分析,我居然觉得无比有道理……”
“难道我们真的参透了什么?!”
“大家好欢迎加入本cp超话,cp虽冷但都是大手子,我们没有巨大粮仓但我们所产每一份粮都是精品!”
“冷cp的春天要到了吗!!”
“哈利路亚!!!”
方临看得快乐,十分满意地顺路点进超话收了两张图,戳了戳段长珂:“老公,他们叫你老公哎。”
过了一会儿没玩够:“老公你说句话呀!”
段长珂喝了口咖啡看他一眼:“又来?”
“也不是。”方临给他捏肩,“就是在欣赏cp粉的粮仓。”
他想了想没忍住,又说;“不过你是不是真跟他们说的那样,真的因为我所以对那些言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呢?”段长珂反问他。
“可你还没跟我说上次专访都问了什么。”方临问。
“过几天就出来了,都是些跟现在差不多的问题。”段长珂看了一眼方临正刷着的界面。
“这种东西精英人士看不得。”
他原本以为段长珂不懂这种东西,结果对方还十分感兴趣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饶有兴致地点开精华帖里的同人文。
自己看或者用来打趣段长珂是一回事,现在两人一起看这种奇怪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了,方临试图把手机拿过来,被对方一躲,发现抢不到以后只得放弃。
看了两篇,还没看完,段长珂就发出真诚疑问:“为什么你粉丝给你的人设是这个?”
方临怒道:“我怎么知道?!”
这两篇都称不上清水文,不过也不那么重口味,整体描写还算清新,就是……
总把方临描写成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要教什么都要引导的纯洁无害小白花。
甚至两篇文差点撞了桥段,就是诸如段长珂循循善诱而方临像是羊入虎口。
重点是第一篇文遣词造句还能看看,至少能在代入人设时不太出戏,第二篇……
“不行,我看不下去。”方临偏过头,“为什么把我写得像个弱智?”
关键第二篇下面还真有人科普了,说楼主你这个描写有问题,干弱智犯法。
“因为小明星不经世事受我诱骗。”段长珂总结道。
两人都知道这段关系最初是怎么开始的,要不是方临主动说不定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于是他耳朵泛着红锁了手机:“我去吃东西!”
“行,我刚才就是随便一问。”段长珂满意地把手机还给他,“吃完休息一会儿,下午就过去吧。”
方临登时就紧张起来了:“下午?!”
“你不是答应跟我去见他们么?他们早听说了,都等着的,就干脆今天了。”
方临想象中段长珂好歹是家里的独生子,就算再怎么样估计也会上演一通出柜大戏,他虽然不会逃避但总归是有点担忧的,没想到对方早就提前说过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还十分平和。
他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开心。
这两种情绪让他有点飘飘然,去冰箱取蛋糕的时候还是哼着歌的。
段长珂自己先吃过了,而且知道对方对甜食没太多兴趣,方临就没叫他,自己找了瓷盘和刀叉,很有仪式感地把它取出来。
确实是很普通的奶油蛋糕,上面的花纹也不怎么新颖,奶油和水果一圈圈叠着,发出一点甜蜜的香气。
段长珂也走了过来,见方临不动,拍了拍他:“怎么发呆?”
“没有,就是……有点感慨。以前都是她给我买蛋糕,后来她不记得了,我就自己买。”
再后来因为工作和对方生病的关系搁置了很久,有时候他甚至都快记不起来了。
没想到现在真的有另一个人给他买了。
他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下来,保留了蛋糕上最好看的一朵小花。
段长珂没取笑他的仪式感,还拉开椅子陪他坐下来,问:“不许愿吗?”
“下一次吧。”方临很郑重地说,“这一次能吃到就已经够了。”
他伸出手指在蛋糕上抹了一小块奶油下来,点在段长珂的下唇:“我知道你估计没兴趣,不过陪我沾一点,就算吃过了。”
他自己叉了很大一块,不在乎形象地把甜点当主食吃掉,比昨晚吃饭时还要开心:“还不错。”
感受到他的心情,段长珂舌头舔了舔下唇,把那一点奶油卷进嘴里:“嗯。”
“也给我切一块吧。”他说。
第63章 正文完
那天老吴在公寓楼下很难得地多等了一会儿。
“去哪边?”方临坐在车上搓手, 其实他并不冷,但紧张总能让人发生点变化,他在心里腹诽自己, 紧张大概能让自己变做作。
“就你第一次录节目那边。”段长珂偏头看他一眼,“冷?”
方临不太好意思承认, 干脆点头:“有点儿。”
于是段长珂把他的手抓过来握着,一点也不冷, 甚至还出了点汗。
不过他并不介意,也没有拆穿,只叫老吴出发。
方临今天在他车上十分规矩, 只是一会儿问“我头发是不是乱了”“帮我抻一下衣领”“我为什么一直打哈欠啊怎么办”。
段长珂还真就一句句都回应了。
司机老吴经验丰富,不过听着后座的声音还是觉得惊讶。
他的工作基本就是忍受一成不变, 而现在好像跟以前还是有了些不同。
一切比幻想的还顺利,因为是独子,原本脑补的那中豪门纠葛貌合神离全都没有。
他几乎在用片场的素养在控制表情了, 不过还是难免不自然——毕竟他太久没有见过除老人以外的长辈了。
对方的家庭无疑问与他天差地别,悬殊到他都不敢多揣测。
可场面也不算尴尬, 毕竟能培养出段长珂的性格,也都是知性而又有同理心的人。
他不用重复自己的故事博取同情,也不必阐述两人关系的来龙去脉。
那样就很好了。
席间几人闲聊,段与琼给夫人倒茶,那个金融报纸上写得天花乱坠的大鳄,拆掉了别人披上去的标签,好像在这一刻也不过是简单的平凡人。
“对了, 听说小方进了秦风的二试?”段长珂的五官要更像母亲些,不过与父亲的气质相近,段与琼站着休息了一会儿, 问他。
“还不知道结果,就是去试试看。”方临其实有些惊讶,毕竟娱乐传媒方面段与琼应该管的不多,居然还能聊到秦风。
“挺好的,他的片子我喜欢。”
段与琼又跟他聊了会儿,并没有刻意给他什么压力,也不太像长辈和晚辈的交谈,谈吐风雅而不古板,岁月留在他身上的只有沉淀的睿智而非持久的油腻。
喜欢接触新事物,并包容和接纳,比如秦风这样异军突起的新锐导演,又比如像此刻他们坦荡地接受方临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以前那些困惑也都消失了。
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那么优秀的人吧。
“对了,”段与琼想到什么,对段长珂开口,“你西郊的那个房子,我听说好像在装修?”
段长珂自然地应了一声:“是好久没去过了。最近都住的市中心。”
“也对,你那儿住着舒服。”段与琼看了他一眼:“我差点以为你忘了还有那处地方。”
后面父子俩又聊了会儿公司的话题,方临不一定都听得懂,不过坐得很端正。
饭后他跟段长珂领命去院子里浇花,两人踏着石板路走进修剪好的小花园。
方临抬头找了一会儿,指了指不远处:“我们当时就是在那栋房子里录。”
“嗯,我知道。”段长珂说,“我也是在院子里打的电话。”
打了电话,然后在门口等他,等他从秋天温润的细雨里小跑过来,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应该吻他。
方临看了他一会儿,刚开口说了一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