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个角度说吧,”善初道,“在现实里,威尔之所以平时不说爱我,还用那些离奇的方式试探我,就是因为他既爱我、又怕,想要我的爱,又不敢相信我,对吧?”
“不错。”游念点头。
善初说:“也就是说,在他的意识里,对我的爱是被包裹在对我的猜疑与戒备之中的。如果我想碰触他内心最深的渴望,就先得让他放下戒备,让他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游念点头:“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于是,善初短期内没有再出现在格雷伯爵面前。
善初过三关斩六将地进行考试申请。
善初通过了考试、笔试、面试,层层筛选,最终被心仪的学院所录取。
虽然明知是拟真世界,但善初还是挺兴奋的,就跟通关了一局游戏一样,明知不是真的,但成就感也很强。
一年后,善初在十八岁的年纪入读剑桥,和格雷伯爵再次成为学长和学弟的关系——虽然还是没见着面。
善初没有住宿舍,而在剑桥附近租了一个独栋房子,雇了两个帮佣,过上小少爷的生活。
他搬家的第一天,施箫奈就来祝贺他的乔迁之喜了。
十九岁的施箫奈俊俏潇洒,打扮颇为年轻休闲,穿一件黑色摁扣的ow牌飞行夹克,内搭纪梵希白色衬衫、配黑色纪梵希羊毛直筒长裤,和一双creeper皮质短靴,看着就是一身黑,利落得很。
他摘下飞行员眼镜,笑眯眯地走进房子里,却在客厅里看到了游念。
施箫奈一下就不高兴了。
施箫奈并不知道善初已经觉醒了,因此,他也不清楚善初和游念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故而,善初和游念一直走得那么近,让施箫奈十分吃味。
只不过,施箫奈并没有任何吃醋的立场,因为他现在对善初而言还只是一条鱼。
施箫奈只能够在旁边挑拨说:“你不觉得游念很奇怪吗?他接近你,可不是因为喜欢你。”
施箫奈自以为掌握更多的信息:他知道,游念接近善初,是因为游念是催眠师。
善初笑笑,说:“不喜欢就更好了,喜欢我的人已经够多了。”
施箫奈也是无话可说,但心里也多了几分安心:善初并不在乎游念。他和游念好,只是因为游念是天才,善初想投资他罢了。
施箫奈看了看四周,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好像很久没和格雷伯爵接触了吧?”
“我为什么非要和他接触呢?”善初反问。
施箫奈笑笑:“对啊,去年你为什么老往他家里跑啊?”
“当然是因为我想借势摆平哲夫、搭上格雷伯爵的项目申请剑桥。”善初答,“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了,我自然不用讨好他。”
施箫奈很满意善初的态度,便托着腮,笑道:“那可不好吧,用完就扔?”
施箫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善初把格雷伯爵扔到加纳比海。
善初闻言,挑眉笑:“说得不错,我还是应该多和他走动走动,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他了呢?”
施箫奈脸色一僵: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早知道就不提什么格雷伯爵了!
格雷伯爵为了方便上学,也搬到了剑桥附近居住。
也就是说,格雷伯爵现在和善初算得上“邻居”,他们住得近,都在学校附近。
于是,善初拎着烤好的小饼干,慢行到格雷伯爵家的别墅,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管家。
管家看到了善初,微微一怔:“善初?好久不见了!”
善初笑道:“是啊,许久不见了。我刚搬到附近,知道格雷伯爵也在,所以想来打个招呼。”
管家有些尴尬:“是吗?”
善初想到了什么,问:“是不是有别的客人在?”
管家没想到善初这么敏锐,但他不能说什么,只说先去通报一声。
善初猜得不错,格雷伯爵的别墅里有客人。
而这个客人正是艾米莉。
艾米莉对格雷伯爵仍旧是“芳心明许”,常来格雷伯爵新居做客。
格雷伯爵和她是老交情了,当然不会拒绝。
艾米莉正和格雷伯爵说着闲话,这时候,管家走了过来,一脸平静地说:“善初乔迁到附近,带了礼物来拜访,想要见见伯爵大人。”
“善初?”格雷伯爵仿佛已经忘了这个人,但一提到他,心里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善初……哦,是他……”艾米莉也很久没和善初联系了,猛地提起来,心情也很微妙。
格雷伯爵微笑着对艾米莉说:“你也认识他?”
艾米莉成年了,见识多了,经历过事情,也想明白自己是在哲夫事件中被善初拿来当枪使了。因此,艾米莉听到善初的名字就不太痛快。
她冷笑说:“当然,他可是十分努力,削尖了脑袋要往上流社会钻!像撕不干净的廉价便利贴一样。”
格雷伯爵便明白,艾米莉对善初印象很差,要是让二人见面,只怕场面不好看。
于是,格雷伯爵对管家说:“既然他带了礼物,就让他放下礼物吧。”
意思很明确:不见。
艾米莉听到格雷伯爵这么说,心中很满意。
于是,管家便折回门前,对善初说:“对不起,伯爵大人在忙,没有时间接待你。你留下礼物就可以了。”
善初挑眉,说:“是吗?这么不巧,那我改天再来拜访吧。”
说完,善初转身离去。
善初回到了自己家里的时候,只见游念仍在那儿坐着。
善初一怔:“你怎么还在?”
游念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善初一边脱下外衣,一边问。
游念便道:“公爵家的私生子疯了,恐怕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善初一怔:“是以后会意图谋杀格雷伯爵的私生子吗?”
“不错。”游念点头。
善初想了想,又问:“是威尔做的吗?”
“是。”游念说道。
听到这样可怕的犯罪,善初一点儿也不惧怕,反而还有些高兴:“看来,二层梦境里的威尔果然是最接近他本性的。”
格雷伯爵对那个私生子是有恨意的,但一直用理智掩藏,一直纵容他,直到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才用法律的武器将对方制裁。
现在到了梦境世界,格雷伯爵果然做出了更接近他本性的选择:先下手为强。
游念看了一眼善初:“你倒是不怕他。”
“怕谁?”善初顿了顿,大眼一眨,“威尔吗?”
善初说“威尔”的时候,齿间都是缠绵情意。
游念道:“现在的他是最接近本性的存在,你不怕?”
“我才不怕。”善初有恃无恐,“倒是他该怕我。”
“为什么?”游念问。
善初恨恨道:“他竟敢让我吃闭门羹,我定要他好看!”
“……”游念:在第二层梦境里,不但是格雷伯爵更狠辣了,连带着善初也更骄横了。
果然,在更深的意识里,每个人都更肆无忌惮。
只是不知肆无忌惮地骄横的善初碰着肆无忌惮地狠辣的格雷伯爵会是什么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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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毛线团
可能是因为处于深层梦境,可能是因为处于拟真世界,也可能是因为善初已经解开了心结,他愿意释放自己的个性。
解放天性的善初性格更接近小时候那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娇贵大少爷。
他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绿茶,能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才是最舒服的状态。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谁喜欢委曲求全,跟不喜欢的人虚以委蛇?
善初还问游念:“既然是拟真世界,能不能让我变成富可敌国的石油王子?”
“不可以。”游念淡淡说,“拟真世界是我用云端大数据以及大量测试者的记忆构建的,遵从客观、真实的原则,一切的运行都必须是有逻辑的。”
善初不太满意地说:“你也不能改吗?你不是架构师吗?”
“我不是。”游念看着善初,“‘你们’才是。”
“‘我们’……?”善初不解。
游念解释道:“参与者才是真正的架构师。拟真世界必须符合参与者的记忆和逻辑,否则参与者会感到荒谬、无法融入,那一切就是白搭了。”
善初愣了愣,明白了过来:格雷伯爵虽然被催眠了,但如果这个世界和他的认知与记忆差太远,荒谬感和违和感太强的话,他就无法融入,很快会意识到一切都不真实。那么他们一切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
还好,虽然善初无法把自己的身份改变成富可敌国的石油王子,但他本人确实不穷。
十八岁的他可以继承善家的遗产,身家暴涨,也是一名亿万富翁了。
有了钱的善初就能穿上华衣美服、参加社交派对,也不用看大部分人的脸色。
英国人喜欢搞派对,学校每周都有大大小小的派对。
而有钱少爷也一样会组织和参加派对,只是各有各的圈子,要打听起来也有些麻烦。
不过,这也难不倒善初。
善初很快就弄到了一张高端派对的邀请函,并独身前往派对现场。
派对的主题是地中海风情。现场的色调便是蓝色与白色,淡雅高端。室内摆设不用水晶、瓷器,而是清一色的珊瑚摆件,颇具海洋风情。
善初经过一株蓝色珊瑚树,走到了白色亚光烤漆吧台旁边,随手跟酒保说要一杯长岛冰茶。
酒保笑道:“因为派对是地中海主题,所以只做蓝色或者白色的调酒。”
善初想了想,便说:“那就给我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吧。”
酒保很快给他调制了一杯十足海洋风情的蓝色玛格丽特。
善初端着酒杯,目光扫过一遍。
只见一个男学生欣然走到善初身边,笑道:“你是新来的?哪个学院的?”
善初瞥他一眼,说:“我是格雷伯爵那个学院的。”
男生一怔:“你认识格雷伯爵?”
“还行,我和他是中学同学,在格雷基金当过助理。”善初啜一口调酒,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男生收敛了调戏的态度。
善初端着酒杯,摇摇摆摆地从白色实木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站着两个黑衣服的保安,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善初:“请出示vip邀请函。”
善初皱眉:真是巧了,他拿的是普通邀请函,不是vip。
不过,他一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便说:“我是来找格雷伯爵的。”
保安用轻蔑的眼神扫射他:“都是来找人的。”
善初也用轻蔑的眼神扫射他:“我和他一起来的,他袖扣落在我车子里了。”
说着,善初拿起一枚袖扣,直接露出袖扣的背面,上面果然镌刻着格雷伯爵的名字。
保安愣了愣,收敛起轻蔑的神色,低了低头,说:“那我们先问问格雷伯爵。”
他们还是很尽职的,并没有立即放行。
保安用通讯器告知了内场服务员。
服务员便走到格雷伯爵的包厢里,转述了情况。
彼时,格雷伯爵以及几个同学正在喝酒,在场的还有艾米莉。
艾米莉一听到有人拿了格雷伯爵的袖扣,心里就警铃大作:难道已经有什么碧池接近蓄意勾引格雷伯爵了?
格雷伯爵听到有人拿了他的袖扣,也感到奇怪,他垂眸一看,两侧袖子上都好端端的挂着精致的玛瑙袖扣。
然而,怀着一点好奇心,格雷伯爵还是点头:“那就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只见服务员端着一块托盘,将托盘上的袖扣呈到格雷伯爵面前。
服务员说:“送袖扣的人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他说‘伯爵让他等太久,所以他要走了’。”
格雷伯爵挑了挑眉,将袖扣放到手心,仔细端详,发现这确实是自己的东西,只不过是从前中学时佩戴的雅典学院制服袖扣。
格雷伯爵将黄铜袖扣放在手心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人有说自己是谁吗?”
服务员说:“他说,如果伯爵问起,就让我说,不问就不必说。他说他叫善初,是您的旧朋友。”
听到“善初”两个字,艾米莉的反应是最大的:什么?居然是他?为什么……他不是基佬吗?啊……对,他是基佬,难道他对格雷伯爵有“那个”意思?
其他同学并不认识善初,但发现这是一个显然在玩“欲擒故纵”手段的人。而且,这个人拥有格雷伯爵的袖扣,还自称是格雷伯爵的“旧朋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几位同学都纷纷向格雷伯爵投向意味深长的目光。
格雷伯爵岿然不动,好像没感受到气氛的怪异一样,只随手将袖扣收回口袋:“好了,我知道了。”
艾米莉恨声说:“那个善初可真会自抬身价,居然自称是伯爵的朋友?他不过是格雷基金雇佣的一个助理而已。项目结束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现在考入了剑桥,又来这儿显摆和你的关系,恐怕是要借助伯爵来抬举他自己。”
其他几个人听到艾米莉这么说,又见格雷伯爵脸色平常,便消除了几分暧昧的猜测。
毕竟,据他们所知,格雷伯爵在私生活方面一直空白,平时不是在读书就是在搞活动,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唯一一点“桃色”就是青梅竹马的艾米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