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务生拿着菜单了,陆倦盯着郁宁看了会,似乎是察觉出他的意图, 怎么满意开口:“我还有点分寸。”
郁宁弯着眼睛笑了笑。
一晚上没怎么睡没进食,郁宁的脸色算上多好,刚刚染上的红晕早就褪得一干二净,这会笑来显得脸色有几分惨白。
陆倦说完,又皱眉来。
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郁宁见他像是硬生生把话憋了进去,心里有点是滋味,趁着早饭还没来,率先道歉,“对,昨晚手机没电了,没接你的电话。”
陆倦这个人虽然嘴巴有时候坏了点,但做的事情实在是挑出半点毛病来。
他忍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没有责问自己。
即使没有问,郁宁大概能从陆倦即使强撑着能看出来的疲惫面容下猜出来,这个男人昨天半夜应该是疯了似的在找自己。
郁宁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张大网一样紧紧网住。
出去了。
陆倦没吱声,只是坐在那垂着眼皮,视线落在郁宁身上,周身似乎还绕着一种叫做委屈的东西,半点瞧见刚刚突然亲人时候的凶狠。
其实这种程度的熬夜,前训练的时候还连续几天对着电脑合眼,对于他来讲算上什么。
但底,突然察觉郁宁消失找的恐惧要比熬夜更加令人煎熬,精神层面上的害怕才是让他累的罪魁祸首。
这个时候,陆倦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资本家还是有点用的想法。
要是他哥,他没法这么快能找人。
虽然他开车过来的时候,郁宁已经给他了电话,但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见人,根本没时间去管什么电话。
见状,郁宁看了看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郁宁磨磨蹭蹭坐了陆倦身边。
在桌子底下抓陆倦的手,捏了捏陆倦的手指,“昨晚被我夹疼了没?”
想来郁宁就有点后悔。
这是职业选手的手,金贵的手。
昨天晚上他居然那样死死夹着陆倦的手指。
他自己的手指现在都隐隐觉得骨头犯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估计陆倦跟他差多。
估计是没料他突然靠近,陆倦有几秒钟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任由郁宁抓着他的手,眼皮动了动,“夹?”
知道想了什么,郁宁从侧面看见陆倦喉结上下滚动。
陆倦的脸无疑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戴着口罩的时候,看见整张脸,漂亮的下颚线配上凸出的喉结,显得更加性感。
郁宁跟着喉结滚动了下,偏开视线,耳朵没控制住开始发红,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刚刚陆倦问了什么。
郁宁啊?了声,“夹……手指啊。”
被陆倦这么一问,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陆倦垂下眼皮,淡淡哦了声,“还成。”
郁宁耳朵又红了一个度,“……那就好。”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在陆倦手指上捏了捏。
见陆倦面改色,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
郁宁本来没太多食欲,但在闻食物香气的瞬间,肚子还是可避免叫了声。
他顿时看了陆倦一眼。
后者依然垂着眼皮,唇边却带了点笑意。
郁宁:“……”陆倦肯定是听见了。
郁宁立马松开陆倦的手,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但陆倦反应敏锐,反倒是反握住了他的手。
“手疼,你喂。”
陆倦说得脸红心跳。
郁宁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着的双手,突然生出一种,前自己该会是被陆倦卖可怜给欺骗了的错觉。
明明刚刚还在说还成,下一秒就变脸。
但就是错觉已。
郁宁没真的往这面想,毕竟职业选手有手伤是很常的事情,陆倦这会手指疼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所郁宁还是挺心甘情愿给他喂食。
一分钟后,郁宁自己喝了口粥,然后给陆倦递了口粥。
时时过去几个人,看他俩这副样子,甚至还隐约带了点同情的眼神看向陆倦。
估计都觉得这个人年纪轻轻手却残了。
过看清。
两人坐在阴影处,店里人多,光线又够亮。
只是偶尔有人觉得面容熟悉,但谁猜陆倦身上去。
这一顿早饭时间很久。
最后郁宁干脆都是背对着人群坐的,陆倦就跟没事人一样,仿佛没察觉别人异样的眼光。
吃完出来之后,郁宁忍住问:“你就觉得大家都在看你吗?”
陆倦视线往他身上瞥了下,“习惯了。”
毕竟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几乎都是万众瞩目。
郁宁一时之间有些无法辩驳,最后还是叹息,“但是现在他们觉得你是个还需要别人喂饭的残疾人。”他顿了顿,又说了另一种猜测,“可能觉得你是个巨婴。”
两人边说话边往医院。
戴上口罩之后,就没人能认出来他俩,手还牵在一。
郁宁本来是想松开的,但陆倦态度过分坚决。
郁宁便坚持。
听完郁宁的话,陆倦脚步停顿了片刻,抬眼皮,语气善问:“你想让我叫你爸爸?”
他说着,哼笑了声,“玩得还挺开的。”
郁宁:“……”
进了医院,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刚刚因为陆倦被抛脑后的外婆的事情再次席卷过来。
郁宁刻意放慢了脚步,甚至有一瞬间想就待在外面就好了,他想去面对。
没想有一天,他会产生这种逃避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了别的依靠。
陆倦大概是察觉他的心思,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没什么怕的。”
“怕就过来。”
他这话意味明。
但郁宁听懂了。
进了电梯之后,郁宁才嗯了声,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基?”
“你们今天应该恢复训练了吧?你这样跑出来没事吗?”
“没事。”陆倦盯着电梯门上两人的身影,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估计是看他俩一直牵着手,还是两个男的,免多看了几眼。
陆倦掀眼皮,淡淡朝旁边看了眼,眼神里带了些许警告。
那人就敢看了。
“还没人睡醒。”这话倒是实话,即使是刚过休赛期,没人会在大清早醒来,对职业选手来说,存在调整作息这一说。
电梯门开,郁宁被陆倦抓着手往外,听他继续编排队友,“一个个都睡死。”
“等下午再看。”
陆倦自己都这样说,郁宁再多说什么。
或者他是存了点私心,想让陆倦在这多陪自己一会。
进病房的时候,两人还是松开了手。
隔壁床的女人在沉默吃着早饭,她好像没什么家属在,郁宁认出她的早饭是医院里统一配的,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护士推着餐车过去。
外婆见他俩来,又往上挪了点,哎呀了两声,“这病床躺着舒服的呀!还有这么多吃的噻,小陆怎么买这么多的噻?”
外婆早饭已经吃过了,但还剩下很多。
见郁宁靠近,她又悄咪咪道:“刚刚我想给隔壁的病友分一点噻,但是她要的啦。”
郁宁免多看了对一眼,笑了笑,“外婆,吃完没事的,有人吃的。”
说着,他看向陆倦。
意思挺明显。
上次陆倦说的,吃完带去给队友吃。
过这只是一套说辞,让外婆没有那么心痛剩下的食物已。
陆倦挑了下眉,没戳破他。
外婆果然安心下来,“那你快把东西收好了噻。”
“行就午留着吃噻。”
都是些清淡的粥之类的,外婆现在身体好,郁宁自然会让她吃冷的,二话没说就把剩下的吃的都给收拾了。
等他从外面再进来的时候,陆倦已经坐在外婆床边。
知道说了什么,外婆还被他逗得笑了来。
外婆在一的时候,陆倦就刻意敛了身上的气势,整个人显得温少。
郁宁停在门口看了会,扬了扬唇角。
上午要做的检查很多。
怕郁宁身体撑住,陆倦让他自己车里去睡一会。
郁宁原本放心外婆,但外婆坚持让他去休息会,拗过两个人,郁宁只能拿了陆倦的车钥匙。
一晚上过去得兵荒马乱,身体早就了临界点,郁宁几乎是靠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车里还有着淡淡烟草味,闻来反让人安心。
下午,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说是可手术。
得这个消息,郁宁有些开心,有些难受。
外婆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劳苦,却还要受这种罪。
但好在还可手术,可手术就意味着可痊愈,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陆倦午吃过午饭接了个电话就了,基那边催他去。
职业选手虽然没规定说能谈恋爱,但谈恋爱要在能影响目前成绩的情况下。
过段时间就是亚洲赛资格赛,然后是亚洲赛,过了休赛期,基本就没什么时间去休息。
郁宁收陆倦发过来的基的消息,笑了声,给他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见他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笑意,外婆逐渐放下心来,“今天没课了噻?”
郁宁摇头,其实还有课,但他还想多陪外婆一会,放老人家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郁宁实在是有些放心下。
“莫骗外婆噻,外婆一个人在这挺好的噻,这里离你们学校远远的啦?”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什么都看得明白。
“远的,外婆,我会耽误学业的。”
既然读了,郁宁肯定是会继续好好念下去的。
“外婆是怕你耽误学习的啦,你念书念得好,外婆就骄傲,你要是念好,外婆还是把你当骄傲的噻。”外婆叹了声气,“外婆怕你太累了噻。”
她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个累赘,但是会在郁宁面前说这种话了。
她怕郁宁伤心。
除去易洮易今,自己就是郁宁唯一的亲人。
郁宁笑着摇头,“累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了什么,本来想在外婆面前提,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斟酌片刻,郁宁还是轻声问:“外婆,易洮为什么……一直来找你?”
他问完,很明显察觉外婆怔了一下,偏过头去,摇了摇头,“都是他自找的。”
郁宁上一次在外婆脸上看见这种愤怒的神情,还是在易洮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
怕外婆又动了怒气,郁宁连忙安抚:“外婆,想提就提了。”
郁宁算等周末的时候再放平心态,好好找易洮谈一次。
他这样一再再三找他,找外婆,肯定是有他的由的。
总可能是因为他迟来的父爱,否则他会一直去骚扰外婆。
老人摇摇头,叹了声气,“没有想提噻,就是这些事情,本来没必要让你知道的噻。”
为了让郁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心存希望,从郁宁出生开始,她郁宁的妈妈郁芷就没在郁宁面前提过易洮这个人的存在。
对于郁芷来说,许那是毁了她一辈子的爱情,但是从郁宁出生开始,郁芷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就再没有了当初对易洮的怨恨。
郁芷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即使是在孩子已经够了月份没法掉之后,被易洮强行抛弃之后,郁芷从来没有怨恨过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没恨过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在发现怀孕之后立马去掉孩子。
老人曾经怨恨过自己的女为什么这么恋爱脑,为什么听信易洮的鬼话,什么一定会娶她的,什么一定会给孩子名分的,头来过是易洮一张嘴的事情。
但终归是自己的女。
幸好留下了郁宁。
留下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没有郁宁,大概在郁芷出车祸离开人世之后,老人自己便会跟着去了。
老人一直提关于郁芷易洮的事情,其实是有私心的。
她一直希望在郁宁的心里,他的妈妈是美好又伟大的,是被爱情欺骗的傻子。
郁芷易洮在一的时候,才在外面工没多久。
家里没多少钱,辛辛苦苦攒了钱给郁芷读书,但郁芷成绩确实好,没考上大学之后,就去了外面工。
她长得好看,又会为人处世,懂得看人脸色,工作本该是一帆风顺的,偏偏就遇上了易洮。
刚上大学的易洮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家里有钱,长了张帅气的脸。
郁芷虽然早当家,但是又没谈过恋爱,被人家一追,就陷入了爱情里。
然后就是很俗套的,易洮家里答应。
易洮当初还哄骗着郁芷,说可能抛弃他的。
但是后来,他家里拿着家产逼他,他毫犹豫就把郁芷甩了,甚至得毫留情。
当时郁芷已经有了身孕,还已经显怀,自然没法继续工作。
易洮家里一开始估计是知道的。
后来郁芷了老家,生了孩子,再她去世。
一直最近的事情,老人才能猜易洮后来为什么又来了,因为他知道郁芷死了,但还留下一个子。
这种有钱人家,就是想要男丁。
易家知道郁宁是易洮的亲骨肉,自然可能放任他姓郁,可能放任他在外面。
这么些年,看他们缺钱就拿钱。
老人确实拿了,因为她想让郁宁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好好读书。
就算心底无法原谅易洮,但她依然弯下了脊梁骨。
易洮最近急着找她,是想要郁宁的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