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易晟……
程助理在前面开车,沈和秋在后座上坐立不安。
他不敢去问程助理,只好自己憋在心里,捏着手机偷偷地查。
沈和秋刚在搜索栏里打出“包养”两个字,一些乱七八糟的搜索信息就接二连三地弹出来,还有些不堪入目的诨话,看得他面红耳赤。
“……我这样穿,我金主根本把持不住,当晚……”
沈和秋倏地关掉搜索界面,心跳得厉害。
他想,这些人怎么都、都这么大胆……
怎么可以穿成这样……
他也要这样做吗……
程助理把车开到了一间独栋别墅前停下。
傍晚的阳光弱了点,但还是有些晃眼,沈和秋微微眯起眼睛。
这里离海很近,别墅的背面就靠着海,屋前的院子里是修剪平整的草坪。
程助理带着局促不安的沈和秋进了别墅,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是个面相和蔼的中年女人,沈和秋听见程助理喊她“刘婶”。
程助理:“刘婶,这位是沈和秋沈先生,以后会住在这儿。”
程助理说着,又转过来给沈和秋介绍:“这是刘婶,白天会在别墅里做饭和打扫卫生。”
刘婶和气地跟沈和秋笑了笑,沈和秋同她隔着一段距离,也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程助理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沉和秋和刘婶。
刘婶笑呵呵地同沈和秋搭话,她看出了沈和秋不同寻常的紧张,便一直和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小沈先生,您的行李已经送过来了。您看有什么要我给您收拾的,尽管提。”
刘婶的态度很亲和也很有分寸,即便是第一次见,沈和秋对她也不是很排斥。
沈和秋跟着刘婶上了楼,看着她推开一扇房门说:“这是您的房间,隔壁就是易先生的卧室。”
沈和秋的视线落在隔壁的房门上,又耳根烧红地收回来。
他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刘婶没注意到沈和秋的异样,继续说:“待会我做完晚饭后就走了,您晚上要是有哪里住不习惯,可以明天跟我说,我帮您解决。”
沈和秋乖顺地点头,又急忙问:“那易先生呢?”
“易先生……今天会回来吗?”
刘婶说:“会的,易先生每天都会回来。”
易晟今天有个小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他喝了一点酒,不觉得饿,就没去管桌上摆的饭菜,先回卧室把一身酒气的衣服换掉。
易晟的领带扯到一半,就看见卧室的床上坐了个人。
他蹙眉,伸手把灯给开了。
卧室的顶灯一瞬间亮起,沈和秋被灯光骤然扎了眼,眼睛里蒙上层泪水。
他把冒出来的泪花眨掉,扭头看着易晟走进房间里。
“你的房间不在这。”易晟匆匆扫了一眼沈和秋,这才想起,今天他让程助理去把人接过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带,平日的温和气质散了大半,沈和秋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气势迫人。
易晟半天没等到回应,挑眉望过去:“是睡不习惯?”他顿了顿,低笑着又说,“还是想和我一起睡?”
他只是习惯性地顺嘴一说逗逗人,哪想到沈和秋就那么顺着他的话头点了头。
易晟有些愣。
他对上沈和秋澄澈干净的瞳仁,皱眉又问了遍:“想跟我一起睡?”
沈和秋点点头,琥珀般透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身上宽大的白衬衣滑到肩膀,露出肤色雪白的肩头。
易晟这才发现沈和秋身上套着的是件不合身的大号白衬衫,领口袖口的设计细节很眼熟。
……一看就知道是从他的衣柜里拿出来的。
那件白衬衫实在是太过宽大,松松垮垮地穿在沈和秋的身上,领口大敞着,细腻薄白的肌肤大片地裸露着,线条深刻精巧的锁骨也跟着露在外头。
衬衫的下摆偏偏又不够长,半遮半掩地盖在他的细嫩的大腿根上,白皙修长的双腿跪坐着,压在黑色的床单上,鲜明又剧烈的对比像是罂粟,带着致命惑人的气息,只一眼就能让人生出无限的渴望。
易晟扫过沈和秋凝白如玉的肩头,眼神有些沉,又有些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应该在协议里写得很清楚了,程助理应该也交代过。
易晟的神色冷下来,他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地爬他床,还以为这会是个乖的,没想到也有这种心思。
“这不合适。”易晟说。
但沈和秋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和秋仰着脸看易晟,表情怯生生的:“可是,你、你不是想要这样的吗?”
他的表情是天真的困惑,乖巧得诱人。
易晟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冰冷的眼神顿了顿。
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应该是他想错了。
他的表情重新缓和下来,嘴角提起一点弧度,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易晟说,温和的神情里藏着一丝不显眼的不耐。
沈和秋没动。
他还在想原因。
沈和秋低着头,忍着羞意在心里又温习了一遍他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些东西。
他迷茫地想,是他哪里做得不对吗?可是那些人说,包养他们的金主都很喜欢。
他还记得有个人在下面回复问:他的金主无动于衷是为什么?
很多人回答那个人,说是他的金主不行。
易先生也不行吗?
易晟无奈,他站在床边,头有些疼:“你……”
沈和秋抬起头,眨眨眼睛,有点迟钝又小心地问:“你、你不行吗?”
易晟愣了下:“什么?”
等沈和秋又小声地重复一遍,易晟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看着易晟逐渐僵硬的表情,沈和秋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磕磕巴巴地安慰道:“你……你不用害羞……”
易晟:“……”
第9章
易晟简直不知道沈和秋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以为沈和秋很胆小,但现在看来他胆子也挺大,什么话都敢说。
易晟额角青筋猛地一跳,黑着一张脸:“谁不行?”
沈和秋被他冷飕飕的语气吓到,惊慌失措地躲到床角,抖着声音,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回答了易晟:“你……你不行……”
易晟快被沈和秋气笑了。
他欺身向前,把人抵在角落里,高大的身躯格挡住去路,修长的手指掐住沈和秋尖尖的下巴:“谁教你做这些事情的?”
沈和秋被迫仰着脸,紧张得呼吸都开始乱了,圆润的脚趾羞怯怯地勾着床单,莹润白皙的双腿曲起来,白衬衫的下摆往上缩了不少,腿根处若隐若现,惹人眼热。
他不知道为什么易晟会生气,只无措地望着易晟,琥珀色的眼睛里汪着雾气,将哭未哭的模样简直是火上浇油。
易晟见沈和秋不说话,心底火起,冷着脸一颗一颗解开沈和秋衬衫上的纽扣。
奶白色的细嫩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漂亮得晃眼,仿佛很轻易就能被留下印痕。
“喜欢我亲你吗?”易晟抬起沈和秋的下巴,冷声问。
顶灯的光线落下来,在他高鼻深目的面容上投射出浓重的阴影,冷沉晦暗间透出极强的威慑,压得人无处可逃。
沈和秋微微睁大了眼睛,潋滟的琥珀瞳眸里都是懵懂和茫然。
易晟见沈和秋不说话,俯下身,唇瓣在那薄白脆弱的颈侧细致碾磨,落下艳丽的一片红,然后蜿蜒向下。
他钳住沈和秋本能挣扎的手,不容抗拒地落下一点点梅花般的红痕。
沈和秋仰着头,脆弱的姿态像是被猎人抓住的猎物,正在垂死挣扎,他浑身颤栗着,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了唇。
陌生的感觉在体内升腾,眼泪溢满了眼眶。
好奇怪,好……害怕。
易晟慢慢地靠近沈和秋,近到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微急,眉目却依然冷肃:“喜欢还是不喜欢?”
沈和秋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脸像要烧起来般热乎乎的,心跳也似乎在慢慢地加速。
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害怕,又似乎在渴望,脑袋里一团乱麻,被逼得几近落泪。
易晟用指腹摩挲着沈和秋微红的眼尾,冷硬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怎么快哭了,不喜欢?”
他偏头,恶劣地侍弄着沈和秋敏感的耳垂,看着那耳尖不受控制地哆嗦。
“回答我。”
沈和秋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从红着的眼眶里滚出来,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易晟,只觉得像是有把火要将他烧干净了,太奇怪太难受了。
易晟又没得到回答,冷着脸拽住沈和秋身上敞开的白衬衫,想直接脱下来。
沈和秋像是被惊醒了般,他推开易晟的手,拼命地往床的另一边躲,神情惊慌又害怕,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他不想要了。
他不想……继续了。
易晟一把抓住沈和秋的肩膀,把人不由分说地往自己怀里强硬拽过来。
“躲什么,害怕了?”
沈和秋被囚在易晟怀里,用力地摇着头哭,眼圈被哭得通红,细细的哭声再也咽不下去,只能抽抽噎噎地溢出来,整个人哭得一颤一颤。
易晟不耐烦地“啧”了声,捏着沈和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语气严厉地低声喝道:“说话!”
沈和秋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哭着,眼尾的那一抹红如同被桃花汁染过,哭相都称得上一句漂亮,只是浑身都颤得不像话。
他怕极了,拼命摇头,含着哭腔:“不要了!我不要了……”
易晟停下手,被他哭得烦躁不已,脸色很沉:“既然害怕就不要做这样的事,不愿意的事情就不要主动去做。”
沈和秋胡乱地点头,眼泪却依然不停地掉。
见沈和秋还在哭,易晟叹了口气,自己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计较什么:“好了,别哭了,我不动你。”
沈和秋哭得晕晕乎乎,他勉强止住眼泪,抽抽嗒嗒地说:“对……对不起……”
易晟把床上的薄毯拎起来,披在沈和秋身上。
“先去把衣服穿好。”易晟说,“穿好后来客厅找我。”
易晟把沾满酒气的外衣挂在卧室的衣架上,然后走了出去。
他去了客厅旁的大阳台,想摸根烟抽,又想起自己把烟放在外衣口袋里了。
“啧。”
是他太冲动了。易晟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易晟转身,看见沈和秋正从卧室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件被叠得工整的衬衫。
易晟走进客厅,对着局促不安的沈和秋道:“坐吧。”
沈和秋听话地坐在沙发上,衬衫放在一旁,他紧张地攥紧了搁在膝盖上的手,几乎要屏住呼吸等易晟说话。
他把事情搞砸了。
“我以为,我在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易晟说。
沈和秋低着头,垂落的睫毛颤抖着,嗓音细软:“……对不起。”
他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搅得一塌糊涂,什么也做不好。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沈和秋攥紧了手腕上的银手链,眼圈慢慢地红了,胸口漫上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
易晟看着沈和秋红起来的眼圈和紧紧抿住的嘴唇,沉声道:“不许哭。”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滴眼泪砸到了沈和秋白皙的手背上。
接着仿佛一发不可收拾了一般,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那蜿蜒在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滑过。
“对不起……对不起……”沈和秋手忙脚乱地抹眼泪,咬着嘴唇,一个劲地道歉。
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易晟:“……”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盒,放在了沈和秋的身边。
“擦一擦,别哭了。”易晟拿小哭包没办法,又是哭又是道歉的,实在让人凶不起来,他语气不自觉地放轻,“真是怕了你了,我难道很凶吗?”
沈和秋捏着纸巾仓促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哭得都软成水:“……对不起。”
“不用道歉。”易晟见沈和秋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脸擦得湿漉漉的,无奈地抽了张纸,俯身过去,耐心地给他擦眼泪。
“你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易晟说,“我只是想听你唱歌,仅此而已。”
“像今天这样的事,你应该只和自己想要的对象做,明白了吗?”
沈和秋点头,声音里还带着点细细的哭腔:“我、我明白了。”
他低垂着头,手指把纸巾揉成了一小团:“可是……我现在唱不出歌了。”
“嗯,我知道。”易晟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是会带动空气的震颤一般,让沈和秋觉得耳朵发痒。
沈和秋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易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所以在你能唱出来之前,晚上就来给我念念书吧。”
“今晚洗完澡,就来念。”
易晟揉揉沈和秋的头:“现在,先去吃饭。”
“你不饿,我也饿了。”
沈和秋一开始不明白易晟怎么知道他没有吃晚饭的。
直到易晟笑着点点菜盘:“一点没动,像是吃了?”
易晟抬起手,袖口微微滑落,露出腕骨分明的一截手腕,银色的表盘在灯光下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