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咱们厚着脸皮去求瑾然,已经很不对了!你怎么还敢打那种荒唐的主意呢?”
“你一个女的懂什么?这些事情我自然有分寸,用不着你来管。”林家彬十分烦躁。
自从前几年公司的经营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财报更是雪上加霜后,林家彬也性情大变,对待结婚几十年的妻子格外不耐烦。
“爸,你怎么又跟我妈吵架了?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咱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吗?”林薇听到争吵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夫人眼眶微红,看着自己的女儿,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小薇,你陪妈出去走走吧,妈胸口有点闷。”
“爸,你看看你,非要把我妈气出病来才甘心是不是?”林薇咬着唇,扶着林夫人往外走。
这时,林奇也走了进来。从小他观察周围的事物就十分敏锐,昨晚周可肠胃不舒服,本来是个小病,让管家送点药上来就可以了,没想到他爸非要打电话给祁瑾然,让对方亲自过来照顾周可。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那个时候他就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爸,你实话告诉我,你带周可表姐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看着亲儿子不信任的眼神,林家彬只觉得心底无比憋屈。
“是谁跟你嚼耳根了?是不是那个闻远?”
“嫂子没说过你一句坏话,是我自己猜到的。”看着林嘉彬有些闪躲的眼神,林奇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测。他的脸色变得格外失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家彬。
“爸,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们是回国来参加瑾然哥的婚礼的,你做这种龌/龊的事对得起小叔和婶婶吗?要是他们泉下有灵,会怎么想?”
“你怎么说话的?我还不是为了你跟林薇的前途!你以为你爸是在帮谁算计?”林家彬被亲儿子揭穿虚伪的嘴脸,一时窘迫,反而恼羞成怒。
“再说了,两个男人结婚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世道现在是怎么了!我也是为了你表哥想,他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没有血脉,岂不是可惜了。”
林奇万万没想到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他爸的思想依然跟二十年前一样腐朽落后。他心底无比失望,又觉得愧对祁瑾然和闻远。
“爸,明天瑾然哥的婚礼我不会去参加了,我没有脸站在那儿,我明天下去就回国,再也不回来了。”
林奇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外走。
“你个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你?”林家彬气愤不已地追上去,刚走到电梯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林薇焦急的声音。
“爸,你快过来吧,妈突然晕倒了。”
祁瑾然和闻远接到林奇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婚礼的彩排。
他们这才得知,在和女儿出门散步时,林夫人心肌炎突然发作,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抢救。
祁瑾然和闻远立刻离开举办婚宴的酒店,去医院看林夫人。
还好,林夫人病发时离医院很近,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瑾然,小远,本来回国是要参加你们的婚礼的,结果这两天都在折腾你们了,我这个身体也是不行,真的对不住。”林夫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到祁瑾然和闻远匆匆的赶过来,神情十分内疚。
“舅妈,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闻远笑着把水果放到一旁。
“嫂子,明天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我买了机票,下午回美国。”忽然,林奇开口。
闻远心头划过极大的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林家彬此时正在长廊外抽烟,林奇趁他不在,把闻远拉到一边。
“嫂子,我爸干的那些混账事我都知道了,我没脸参加你们的婚礼,真的对不起。”他神色愧疚,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红包。
“这是我自己存的一点零花钱,就当给你和瑾然哥的新婚礼物。”
闻远不想收他的婚礼红包,无奈林奇态度坚持,他只好把红包收下。
“你爸的事,跟你们也没有关系,你不用内疚。”闻远轻声安慰他。
林奇已经订好机票,确定要回美国,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林薇又要照顾病床上的林夫人,林家彬立场尴尬,也不好再说婚礼的事了。
从医院出来,闻远把林奇给他的那个红包递给身旁的男人。
“表弟给的红包。”
“你拿着就好。”祁瑾然没接。
闻远把红包收回去,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夜空。
“瑾然,对不起,本来以为写信给舅舅就能圆你一个愿望,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祁瑾然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昨天还说我呢,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是要结婚的人吗?”
舅舅一家人不参加他们的婚礼了,祁瑾然其实松了一大口气。至少,他再也不用费心去想,万一到时候林家彬在婚礼上弄些什么幺蛾子,他要如何去对付。
还好林奇林薇都没长歪,没有受到林家彬的影响。这一点他无比庆幸。
“我现在哪样了?”闻远不解。
“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祁瑾然捏了捏他的耳朵。他觉得闻远如果是只小奶狗,现在两只尖尖的立耳估计早就软趴趴的垂下来了。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那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打起精神迎接婚礼。”闻远握拳。
祁瑾然笑了笑,搂住他的肩膀。
“走吧。”
闻远原本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然而,一想到明天就是他跟男人的婚礼,凌晨三点多,他就醒了。
他不敢打扰身旁的男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去了露台上。正看风景时,窗台咯吱一声,另一个身影走到他身边。
“怎么起的这么早?睡不着吗?”
“嗯,好像有点激动,莫名其妙的就醒了。”闻远不太好意思。
祁瑾然把他抱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和脸,“晚上外面有风,不要站太久了,会感冒的。”
“那你呢?也睡不着吗?”闻远转头看着他。
“我跟你一样,也有点激动。”男人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惆怅的叹了口气。“我在想,如果我的父母也能来参加婚礼,就好了。”
闻远听到男人的话,心底有些酸涩,他忍不住抱住了祁瑾然的腰肢。
“爸妈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现在这么幸福,他们会看得到的。”
祁瑾然轻嗯了一声。
抱着闻远,他突然觉得,没必要执着于舅舅一家人有没有来参加婚礼。这世上,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才叫亲人,而是真正互相体贴关心对方的人才能叫亲人。像林家彬那样的亲人,他不要也罢。
婚礼这天,天气格外的好,万里无云,阳光耀眼。天空碧蓝如洗。
上午十点,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准时开到了别墅楼下,司机和管家今天全都换上了礼服西装,就连薛蓉也打扮得年轻而亮丽。
为了贯彻结婚前新人暂时不见面的习俗,一大早祁瑾然就去了祁家老宅,等到了点,才来这边接闻远。
闻远换上了黑色的西装礼服,打着工整的领带,领口别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他坐在窗口,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心跳忍不住有些加速。
他知道是祁瑾然来接他了,刚推开窗,就对上了下面男人的视线。
祁瑾然从车里出来,他穿着白色西装,胸口也别了一朵红色玫瑰花。日光下,他俊美的脸几乎有些失真,微微仰头,看着二楼的闻远,黑眸中带着格外明亮的笑意。
在一旁当伴郎的郁恒见这两人还在隔窗相望,忍不住捅了捅男人的胳膊。
“我说,都马上要结婚了,还在这含情脉脉的互相对望干什么?赶紧上去接人啊。”
祁瑾然被他提醒,似乎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笑,走进了别墅。
房间里,季宏正在给闻远出主意,想让他为难一下祁瑾然。然而闻远表示对那些恶作剧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简简单单地跟祁瑾然办完婚礼。
“那不叫恶作剧,那是为了考验祁瑾然对你的真心好不好?”
“算了吧,他对我的心意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不需要考验。”
走到门口的祁瑾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我的天,嫂子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郁恒在一旁感叹。
祁瑾然没说话,只是眸中笑意加深,大步走进了房间。
“小远,我来接你了。”他手里拿着捧花,语气郑重而深情。
闻远接过他给自己的捧花,脸上满是笑意。
“好,我跟你走。”
一辈子,都这么走下去。
两人一起坐上劳斯莱斯,去了举办婚宴的酒店。
宾客们已经到齐了,除了祁家和闻家的亲戚,闻远在学校的同学,吴教授,还有几个校领导都来了,坐在一桌,十分热闹。
在后台候场的时候,闻远比任何一次登台演出前都要紧张。
“怎么,到了自己的婚礼上反而放不开了?”祁瑾然调侃他。
“那当然啊,我们的婚礼只有一次,我就怕自己到时候紧张,说错话,万一闹出笑话岂不是要被人笑很久?”
“放心,有我在,不会闹笑话。”
话是这么说,可闻远还是忐忑得不行。终于,他听到了司仪的声音,宣布新人即将登场。
厚重的雕花大门打开,祁瑾然走过来牵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走上铺满鲜花的红毯。
被祁瑾然牵着手,闻远反而半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他看着前方的宾客,神情变得无比镇定。
接下来的流程已经排练过无数次,到了台上,该怎么讲话,怎么宣读誓词,他全都有条不紊。
交换婚戒的时候,他看到了父母站在台下,眸中隐有泪光。闻远的心顿时被揪了一下,黑眸中有一丝不忍。
祁瑾然忽然握住他戴着婚戒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将他拉入怀里,“小远,放心,以后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会跟孝敬爷爷一样孝敬他们的。”
没想到男人连他在想什么都察觉的一清二楚,闻远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紧紧抱住他。
“瑾然,谢谢你。”
“好了,我们该下去敬酒了,不能一直在台上这么抱着。”祁瑾然笑道。
闻远这才意识到无数双眼睛还盯着台上的他们,连忙松开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婚礼仪式结束,接下来便是去宾客间敬酒。
张怀特跟陈星宇也来了,闻远看到两人出现十分高兴。
“陈先生,我以为你不会来宛城呢,你现在身体怎么样?都好了吗?”
陈星宇笑了笑,“早就好了,小胃病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来,我敬你跟齐先生,祝你们和和美美!”
他酒杯刚举起来,就被张怀特抢到手中。
“陈星宇,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才好几天又在这喝酒?”
“不好意思,忘了医嘱了。”陈新宇尴尬的笑笑,换了杯茶,“那算了,我以茶代酒敬两位吧。”
闻远看着张怀特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跟祁瑾然对视一眼。
“怀特,看来我们的甜品店是有人要加盟了,是吧?”闻远朝张怀特眨了眨眼。
“我是看这个家伙可怜,才把他喊过来的。”张怀特绷着脸道。
“再说了,这么廉价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要是去外面请甜品师,至少得开出一百万的年薪。可陈星宇这家伙,竟然自降身价,说每年三十万的年薪就够了。这么便宜的主厨,他不请他请谁呢?
张怀特都这么说了,闻远也不好戳穿他,反正这两人的关系,估计也就只差临门一脚了。这对欢喜冤家可没那么容易散。
“行,到时候就期待和陈先生一起合作了。”
“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陈星宇笑着敬了他一杯。
两人又去下一桌,看到了郁恒跟罗浩锌。
只是罗浩锌的脸色不怎么好,好像在为什么事生气。
“这是怎么了?罗总。”闻远忍不住走过去,先在郁恒肩上拍了一下。
“郁恒,你不会惹罗总生气了吧?”
郁恒神情有些窘迫,他哪里知道,来祁瑾然的婚宴上当伴郎,竟然会遇到两个前任,而且其中一个还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给他塞了张名片,想跟他再续前缘。这些全被罗浩锌看在了眼里,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一些进展,一下就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我就不该来参加你们的婚宴。”郁恒表情后悔。
“郁总这样的风流人物,除了婚宴上,估计去哪儿都有一堆前任吧。”罗浩锌嘲讽道。
“郁恒,你说你也是,太不像话了吧。”祁瑾然顺势开口。
“闻先生,祁先生,不用管郁恒了,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罗浩锌自顾自举起了酒杯,跟祁瑾然和闻远碰了碰杯。
“你们怎么能把我给落下了?”郁恒自然是不甘落后,也举起了红酒杯,跟他们碰了碰。
敬酒结束,闻远已经醉得不行。他几乎是被男人扶着到了休息的卧室里。
“瑾然,祁家那边的叔叔阿姨们,我还没去敬过酒呢。”想到自己似乎还遗漏了一桌,闻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就要下地。
男人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按回床上。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喝什么?别人以茶代酒,你还真拿酒跟人家喝啊,傻子。”男人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帮他脱了鞋,把男生脚丫子塞进床上的空调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