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丹坐回原处,压着声音问杜烨:“你要换队啊?”
杜烨没说话。
邓晓丹好奇又问:“哪个队?”
杜烨依旧没说。
邓晓丹这就忍不了了,说:“说话不准说一半,你这不是故意的吗?”
杜烨沉吟两秒:“好,不逗你,告诉你吧,我要去。”
邓晓丹全神贯注,眼巴巴看着他:“啊?什么?啊?”
杜烨不说话地看着他。
邓晓丹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杜烨你这人是有多毒啊!还能不能好了!”
蛋哥很生气。
蛋哥一生气就不说话了。
蛋哥喜欢生闷气。
蛋哥生着闷气把饭吃了。
“叮当!”
就在这时,餐厅里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响声不断。
所有人都先是停下吃饭的动作,左顾右盼,继而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机掏了出来。
新拉的微信群里有副导演在发消息。
【请各位选手扫描二维码去各自队长的小群,接下来将会发布齐舞音乐。】
【泉阳队长群二维码.jpg】
【盛耀队长群二维码.jpg】
【周斐然导师群二维码.jpg】
【聂云平导师群二维码.jpg】
一时间,餐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加群,就连走在路上的人也站在当场,场面堪称整齐。
邓晓丹利落地加入进盛耀队长的群里,正准备打字说话,就看见一个叫做“杜烨”的也加进来了。
他想了想,困惑望向杜烨,然后就亲眼看见杜烨把自己的群名字改成了“邓晓丹”。
邓晓丹震惊两秒,继而大怒:“杜烨你是有病吗?有病是不是!”
去特么的大神!
这种神经病大神,我不要了!
杜烨很遗憾地说:“唉,怎么被你发现了呢。”
邓晓丹吼道:“你改的是我的名字啊!”
杜烨淡淡:“借用一下嘛,要不你到我群里去,可以取我的名字。”
邓晓丹就不明白了,“你这是要干嘛?”
杜烨想了想:“互相刺探军情?”
“……滚!”
邓晓丹撵不走杜烨,群里一时间还没发现有人李代桃僵,盛耀更不会去详细关注这一块,杜烨就这么暂时潜伏了进去。
进了群的选手纷纷招呼,【队长好!】【队长我们的音乐是什么?】【队长最帅!】
盛耀一直没说话,杜烨就退回大群加了泉阳的微信群。
还问邓晓丹:“来不来潜伏?”
邓晓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泉阳这边就和盛耀不同,进了群就见泉阳说话:【我们人够了吗?】【还差人,你们记得喊一下。】【杜烨来啦!】
这边杜烨一进群,泉阳就单加了进来。
看着好友申请,杜烨有点儿犹豫。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肯定要去盛耀那边,如果和泉阳有了感情,再离开就尴尬了。
可如今他还在泉阳队里,总不能拒绝的那么明显。
无奈之下,杜烨只能点了好友通过。
泉阳马上发了一个笑脸表情过来。
杜烨敲字:【队长好。】
泉阳马上私敲道:【你好。】
泉阳说:【你会编舞吗?】
杜烨回复:【会,现代街舞都是半个编舞师。】
泉阳说:【那大齐舞能交给你吗?】
杜烨回复:【我不会编大齐舞,队里不是有专门的编舞师?】
泉阳说:【我在你身上看见更多的可能,希望可以和你合作。】
杜烨回复:【我走黑暗风的,未必适合这个舞台,而且没有编大齐舞的经验。】
杜烨说的是实话,他是职业舞者,很擅长为自己编舞,也会进行五人的一个编舞,他确实没编过大齐舞。
但也有一点他没有说。
街舞一年一个变化,每年都有推陈出新的招,他脑袋里的那些记忆就是个宝库,随便拿出一个都能让人惊叹,就算22人的舞团,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完成编排。
但他就是不想站出来。
不想在这个团队里的位置太重要,因为他早晚会走。
不想和泉阳关系太好,否则离开的时候太尴尬。
不想让泉阳获胜,因为他希望在任何的比拼下,最后胜利的都是那个人。
他会为他戴上光环,送上步上王座,与他并肩为王。
他有太多的理由,不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但杜烨显然低估了泉阳的坚持。
或者说,换成谁在跌入最低谷的时候,被人从深渊拉出来,都会对拉他一把的那个人赋予足够的信任。
泉阳说:【我不信别人,就信你,你来帮我。】
杜烨摸摸鼻子,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他们都是前辈,经验丰富,我打配合,可以吗?】
泉阳却坚定:【非你不可。】
杜烨一开始不明白泉阳为什么这么说,直到泉阳将两首音乐上传到微信群里,杜烨知道了。
这两首音乐一个快乐温暖,一个轻灵冰冷。
听见音乐的队员纷纷在群里说道:【杜神,后面这个绝对是你的丝带哦!】
只是具体选什么,大家都有各自的意见。
大部分还是坚持选择快乐温暖的第一首歌曲,【快乐能够更容易的受到感染,比起哭,笑容更容易传递情绪,我脑袋里已经有很多东西了,我坚持用第一首曲子。】
少部分人说:【大家都跳劲爆明快的,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不是更好,而且这就是杜神的主场,选第二首曲子才是我们的优势。】
有人说话:【我是编舞师,我觉得前面的歌曲更好。】
然后有人说:【这里那么多编舞师,当然赢了的才有话语权。杜神一串三,你说个话,我们跳哪个!】
杜烨抿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而且再看之前说话的那个编舞师,不正是上午齐舞斗舞指着他说要跳黑暗风,结果被裁判怼了一句看不懂的李宇航。
李宇航眼里的嫉妒都能滴出水来,隔着老远就要跟他用眼神拼出个刀光剑影。
杜烨将目光收回来,没搭理他。
一个队伍要往后走,编舞师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一个队伍也不需要再多的编舞师。
高度的凝聚力只需要听见一个声音。
李宇航的危机感很强,知道这次大齐舞自己要是没有拿到话语权,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齐舞阶段被淘汰掉。
没用的人,没有留下来的价值的。
比赛可以很热血,但也很残忍。
最后争议没有结果,队员只能去问泉阳。
【队长决定吧。】
【听队长的。】
泉阳只说再想想。
然后杜烨的微信就跳了。
是泉阳发来的。
他又单独敲他了。
第15章 不要的香饽饽
泉阳私敲:【听过音乐了,怎么样?是不是你的风格?】
杜烨其实想说,黑暗风并不是自己的风格,他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要跳点对应心情的东西。
他年方十七,青春靓丽,舞动全城,他辣么阳光灿烂的,哪里黑暗了!
但有时候,很多人都自以为可以通过作品去评判另个人的艺术素养,并且认定了这才是真相。
泉阳总之是咬死了杜烨就喜欢第二首,连续发来消息:【有什么想法吗?】【想好了吗?】【选好了,我就发群里,大家等着着急。】【时间不多了,我们只有三天的排练时间。】
杜烨叹气:【你说第二首,就第二首吧。】
你一个大明星,不忙的吗?
没对比就没伤害,你看看隔壁的盛耀,忙到现在还没说话,人家队员自己就把曲子选好了。
后来转念一想。
对哦。
泉阳不就是来翻红的吗?
比起正处在风头浪尖上的盛耀,确实没什么通告。
这样一想,突然又有点小骄傲。
盛耀果然是很火的吧。
歌曲定下来,泉阳又定下明天早上排练的时间,就不再在群里说话了。
杜烨则一边吃着剩下的饭,一边在盛耀的群里窥屏。
一共就23人的群,多一个人很容易暴露,有人私敲了杜烨:【怎么两个号?】
杜烨脸不红心不跳的单手敲字:【我有两个手机,怕错过消息。】
那人得了答案不再问了,估计也没想过谁会干这种事。
邓晓丹斜眼看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杜烨亮出牙齿:“白亮整齐,都可以接牙膏广告了。”
“我是和你说着这个吗?啊!”
杜烨无奈:“乖了,别闹,快吃饭,你看咱们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啊。”
邓晓丹回过神来,才发现餐厅里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神周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剩下的人大多都吃完了饭,正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邓晓丹中午就没吃饭,不好意思地说:“等我再打一口饭。”
“去吧。”杜烨点头。
邓晓丹想想:“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杜烨盯着他看了一秒,说:“你是饭桶吗?”
邓晓丹一听,心里舒坦,拿着餐盘乐呵呵地打饭去了。
邓晓丹吃饭,杜烨就陪着他,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模样,邓晓丹偶尔看向杜烨,总觉得怪怪的。
杜烨对他的态度特别自然,就连那不饶人的嘴巴,都透着一种好兄弟似的互损。
“奇怪,我们以前认识吗?”邓晓丹困惑地问。
杜烨的视线从手机移开,睨他一眼:“不认识。”
“那为什么?”邓晓丹小心翼翼地问。
杜烨沉吟两秒,凝重地说:“因为你长了一张贫困的脸?”
“???”
妈的!
就不该给你好脸色!
你才长得贫困!你全家都长得贫困!
邓晓丹生着闷气回到了房间,就看见杜烨从背包里翻出耳机插在了手机上,靠在窗户边垂眸听着。
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杜烨还在听。
少年的刘海确实有点长了,没过了眉毛就显得很没精神,但毕竟年轻,消瘦的面庞透着几分清秀,看多了也不难看,反而有种忧郁的文艺气息。
邓晓丹把手上的水都擦在屁股上,走过去问道:“听歌呢?什么歌?”
杜烨抬眸看他,从耳上取下耳机,递给了他。
邓晓丹受宠若惊地将耳机戴上,与杜烨分享了一首歌曲。
邓晓丹问:“这是什么歌?”
杜烨说:“我们接下来要跳的。”
邓晓丹惊讶:“就这么给我听了?”
杜烨扬眉:“你在想什么?”
“我……”邓晓丹想了想,不说话了。
是啊,想什么呢?
就算听了音乐,就算看过编舞又怎么样,不同的音乐,不同的团队,不同的演绎方式,抄袭的永远无法超越原创,观众的眼睛雪亮,这才是舞蹈的魅力。
邓晓丹把耳机拿在手里,颠了颠说:“听说你下午一串三跳的都是黑暗风?”
“随便跳的。”杜烨心不在焉,脑袋里已经在构思音乐编排,泉阳的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他多少上了点心。
“为什么?斗舞还跳黑暗风?黑暗风适合编排吧?”
“对面都是Bboy出来炸场,不另辟蹊径怎么赢?”
邓晓丹想想也对,喃喃:“我真挺好奇你跳的什么模样,怎么跳的。”
“想学?”杜烨抬头直视过来的时候,邓晓丹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么一句,他犹豫了一下,又有点落不下面子。
毕竟杜烨看着模样比他小太多了。
杜烨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话,而是走到床边空地随着音乐舞蹈了起来。
少年的脚上还穿着蓝色的拖鞋,耳机将所有的声音收束成线,舞动扭转间,身体轻盈仿若无骨,邓晓丹觉得自己就在看一幕哑剧。
仿佛蹁跹的蝶。
虽然没有一点声音,他却好像看懂了。
这是一个会说话的身体,好像每一缕的肌肉都被少年绝对地掌控,可以轻松做出任何自己想到或者没有想到的姿势,在那一静一动之间,描述出一个精灵在黑暗中迷失的故事。
究竟是先有音乐,还是先有舞蹈,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了。
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已经上升到了哲学问题。
只是邓晓丹习惯了先拿到音乐后跳舞,这还是第一次,他只是看着一个人安静的舞动,在脑海里便跳跃出陌生的音符。
“叮咚!叮咚!”
邓晓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还专注在舞蹈中的杜烨,绕过他去开了房门。
门外是节目组的人,脖子上挂着的铭牌写著名字和职务,是一名剧务。
没等邓晓丹说话,杜烨的声音先从身后传出:“什么事?”
剧务说:“杜烨,张导有事喊你下去一趟。”
“好。”
杜烨跟着剧务离开之后,邓晓丹还在想他被叫走的原因,杜烨这边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乘坐电梯到了三楼,被领到了一间小型的会议室。
门被推开,里面坐着节目组的人,还有广告代言商。
张导演从座位站起身,对杜烨招手,说:“来,杜烨,找你过来,是要谈个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