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说完,陆斯年环住余小遇的腰,把他死死箍在怀里,用力向前一跃,带着人坠入了悬崖之下。
跳下的瞬间,爆炸的轰鸣瞬间照亮夜空,整个山头都如地震般抖动,像是火山喷发一般,赤红的光
炸裂。飞溅的沙土如暴雨一般扑簌簌落下,灰尘散尽之后,地上唯余一个硕大的坑。
山坡上的所有人听到巨响,都抬头看去,远处空气传来的热浪像是能烧灼皮肤一般,传来不祥之
第40章 说清楚
南海岸边上最昂贵的一家私立医院,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全院里最好的护士和医生都聚集在手术室里,用最专注的心去诊治送进来的病人。这可不是开玩笑
的,手术室外头一排排的枪架着,根本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惊心动魄了几个小时之后,绿灯亮起,主治医生擦了擦汗走出来,跟守在门外的人汇报一番,所有
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斯演一摊手,用肩膀顶了顶纪临晋:“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纪临晋虚惊一场,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居然能想得到提前在海上布网,真有你的!”
“我那是怕陶行涧万一要是跑了,用来抓他的,谁想到阴差阳错还给自家人救了。”
纪临晋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带走陶行涧的那个人……是谁?斯年好像叫他,老
师?”
“是我和Seven的老师,他一向隐蔽,你不认得也正常,可我要是说‘死神’,你应该就知道
了。”Lilith刚布置好医院里的警卫,就出现在走廊里。
死神Azrael ,是传说中最厉害的杀手,年纪是个迷,身份是个迷,人们只知道他接下的活,从没
有失手过。只是很多年前就没见他有任何踪迹,有人说他已经死去,也有人说他转战幕后。
纪临晋颇为惊讶:“没想到,你和斯年的老师居然会是‘死神’。”
Lilith单只眉毛一耸,盯着陆斯演看:“我很好奇,陶行涧和老师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居然会让
他肯亲自出山。要知道,我在中东的暗杀任务几乎奄奄一息或是Seven最艰难的时候,他可都是熟视无
睹的。当然……”她顿了一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陆斯演笑了一下,反身就是一个壁咚,挑起Lilith的下巴,“陪我一晚,我就告诉
Lilith极其不自然地闪身躲过去:“那你一辈子都别说!”
这时,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出现,拿着病例本前来汇报:“纪先生、陆先生,另外一位病人的治
疗也已经结束了,除了呛水时间略久以外,没有其他的身体问题,睡醒就好了。血液检查里稍微发现一
点亢奋剂的残留,不过问题也不大。”
这一次,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此刻陆斯年还没醒,谁都不知道该拿余小遇怎么办,他这回捅的篓子可是顶了天了,要不是当
时在场的都是Lilith带来的人,就冲那一刀,足够余小遇被当场屠死。
唯有陆斯演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啧啧啧,兔子急了会咬人,没想到小嫂嫂也做得出这么惊天地
泣鬼神的事情。”
纪临晋向医生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恭敬回答:“大概三四个小时以后。”想了想又说:“如果纪先生有需要,我们现在也可以让
他醒来。”
Lilith皱了皱眉:“你想干嘛?替Seven一枪崩了他?”
“要杀要剐都看斯年的意思,我不会越俎代庖,”纪临晋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只是有些事情,
斯年不会说的,我得帮他说清楚。”
病房里,高高挂起的吊瓶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滴进去,针头扎在病床上的人小小的手背上。
余小遇睡得很不舒服,身体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一会儿在火里,一会儿在水里。因为重重的心
事,他已经连续很长时间夜不能寐了,若不是陶行涧给他注射了一针亢奋剂,只怕他当天连站都站不
住。
现在一切结束,他好像是一个耗尽电池的玩具,彻底虚空下去。
好似睡了一个世纪一般,很艰难地,他才从梦中醒来。嘤咛一声,发觉嗓子干哑难受,脑子也胀
痛,睁开眼睛看见满房间的白色,知道自己还活着。
“咳咳…咳……”就连咳嗽也变得十分虚弱,余小遇挣扎了一下,下一刻有只手托着自己的后脑,
水杯就贴上了自己的唇边,几乎是渴求一般地咽了几口水,才看清了来人。
“纪先生……”
纪临晋放下水杯,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你让我很意外。”
余小遇看着天花板:“意外的也不只你一个,我也很意外。”
纪临晋换了下腿,声音压低:“余小遇,在你心里,斯年也好我也好,是不是我们这些人无论对你
再好,你都当我们是洪水猛兽,你在他身边这些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从来没有认真去看过。”
余小遇转过头去看他,微微启唇:“他…你…还有你们身边的那些人,可以轻而易举就拿起枪要了
别人的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看他?”
“我只知道,他的枪口从来没有对过你。”
“可他伤害了我的家人。”
“是吗?真可惜,”纪临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手机来,那手机还沾着血,上头还有弹孔,他一
边拆着手机壳,掏出卡,一面接着说,“陶行涧的手机被我捡回来了,正好给你听听。”
他把那张手机卡塞到了自己的手机里,按下开机键,顺着一个号码就拨了过去,点下了免提键放在
桌上。
嘟了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谄媚:“陶先生,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啊?”
纪临晋笑了一下:“卢女士,我是陶少的部下,他让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解决地很顺利,你的要
求他会满足的。”
“谢谢谢谢,太好了,”卢佳倩在电话那头的喜悦几乎能溢出来,“要不是有陶先生,我真不知道
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那还得是你这场戏演得好,不然怎么骗得过你儿子呢。”
说到这里,卢佳倩突然不屑地轻笑了一下:“那小子脑袋木着呢,从小就是听我说风就是雨的,跟
他那个活该早死的老爹一模一样。”
床上原本还躺着的余小遇顿时像被雷劈中一样,立刻就坐了起来,扯倒了挂着吊瓶的杆,连着针头
被一把拔掉,因为虚弱,他只能伏在床边喘气。
纪临晋眼睛盯着余小遇的反应,嘴里的话没停下:“好了,答应给你的钱自然会给你的,其他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额……”卢佳倩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听说陶少本事大,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方便,给
个渠道让我买点‘药’,您知道的,这一天不吸实在难受……”
“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找你的,”纪临晋面色很好,还带着狡黠,“你儿子反正也已经没有利用
价值了,你要不要带走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病房里静的出奇,静的连点滴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像是鼓声。
呼吸似乎都变得黏腻,沉重并且十分艰难,每一秒恍惚如一个世纪般艰难,堪比凌迟。
最后,卢佳倩用一种满不在乎并且弃如草芥的口吻,随意地像是刚丢掉一个垃圾袋,轻飘飘的地回
答----
“随你们处置吧,反正,又不是我亲生的。”
第41章 崩溃
在余小遇过去的记忆里,母亲这个词,其实是带着一点的冷漠的。
当然他知道,别人家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卢佳倩和自己长得不像,五官也好,性情也好,都天差地别。年轻的时候,卢佳倩长得很漂亮,像
是那一带低矮的居民楼里从天而降的天鹅,高高昂着脖子,宛如不屑尘间一切。
所以他一度以为,她和父亲的结合,一定是因为爱情。然而卢佳倩夜不归宿,日日灯红酒绿,一身
皮草大衣高跟鞋噔噔地头也不回地出门,和那些所谓的阔太太们纸醉金迷,回家以后又和一本正经的父
亲掀桌子大吵,哪里也看不出曾经的感情。
有时候越是得不到越会去珍惜,即便卢佳倩从没为他做过一顿饭,从没送他去上过学,从没在生病
的时候倒过一杯热水给他。
然而余小遇依旧像一只粘人的哈巴狗,无比渴望地摇着尾巴等待着他的母亲一时兴起的垂怜。
小时候,余小遇最羡慕的,是卢佳倩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东西。因为化妆的时候,卢佳倩看起来很
愉悦,看着那些化妆品的眼神比看自己温和多了。
或许余小遇的女装癖,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段记忆的影响。
余小遇的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跳着小脚骂道,说卢佳倩一点也没有当妈的样子。至今他还记得
当时卢佳倩的回答。
她说,我自己都是一个孩子,怎么去照顾另一个孩子?
时间老去,卢佳倩一直高挺的背脊也渐渐弯下去,再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的鱼尾纹了,她已经是个
再成熟不过的大人,然而她依旧不曾照顾过她的孩子。
而如今,到现在,余小遇才终于明白,那都是为什么。
眼泪低上手上的伤口,一点疼痛,却觉得锥心刺骨。余小遇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泪却不受控地
下流,整个人呆呆的,像是不会动的木偶人。
“这是…怎么回事…”
纪临晋早已将电话挂断,站起身来,手插在兜里俯视着他:“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余小遇,你现在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叹了一口气,没等余小遇开口就接着说:“他看见你的第一天,你所有的资料就都被查得清清楚
楚,还是我派的人去做的。大概没人告诉你,你是你父亲和他的亡妻生的孩子,卢佳倩只是你的继母而
已,只是因为她自己不孕多年,也不想被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秘而不宣的。”
余小遇垂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听,只是十指掐在床单上,越来越用力。
“斯年的确是上门找过卢佳倩,可是并没有威胁她做什么,反而是卢佳倩……上赶着想拿你去做交
易呢。她想离开你父亲很久了,只是苦于自己没钱而已,所以斯年同她做的唯一一笔交易就是,给她一
笔钱,让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并汇报给他而已。”
纪临晋说着就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正好,却被厚厚的窗帘拦住,伸手慢慢撩开:“那个时
候,斯年身边内忧外患的,没空分心来处理你的事情,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我们任何人都小瞧了卢佳
倩这个女人,她早就和自己在外养的小白脸算计好,哄得你父亲迷上赌博,还欠下一大笔钱,其实有一
半的赃款都是进了她的口袋。就连你和你父亲的藏身之地被轻易找到,那也是因为她故意泄露的。”
唰得一下,窗帘被大力地撩开,那些光亮一下子全部跑进来,争前恐后地把每个角落都照亮,惹得
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好在斯年发现得早,把人给扣住了,才把你给救出来。幸亏你没有受到伤害,否则,卢佳倩根本
没命活到现在。这之后,他就把她送到国外去了。”
说完,纪临晋就适宜地闭嘴,给余小遇一点自己思考和冷静的间隙。
这几天以来,余小遇一直在被迫地接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真相,一个比一个残忍,也一个比一
个血腥。他怯懦地回头,看着纪临晋:“既然这个才是真相……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因为有人不舍得,”纪临晋又是一叹气,“斯年他宁愿你怨他禁锢你,也不愿看到你被自认为是
亲人的人伤到心。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也知道被变相囚禁的滋味不好受,只是斯年就是这样的性子。余
小遇,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顾忌到他,我早就让你去地下见你父亲!我不只一次劝过他,你太干净
了,根本没办法站在他身边,早晚有一天你会害死他!是他一意孤行,要把你护在身后,替你去档枪林
弹雨,唯一的失策,就是你。”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一直没有大动作的余小遇突然尖叫起来,只是他太虚弱,就连声音
也如虚弱的小猫。
他突然翻身下床,因为腿软,身子砸在墙上,他挣扎了一下,磕磕碰碰地往门口走去:“你是他的
朋友,你自然会为他说话……妈妈,妈妈是不会骗我的!她是我母亲!我不要相信你说的……我要自己
去问她!”
余小遇的脑子里嗡嗡然一片,就连正常的走路都是不稳的,光着脚就冲出病房去,一推门,就看到
站在走廊里的Lilith和陆斯演,只是他像是没看到一般,擦身走过去,却被Lilith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Lilith抓着他的手腕,而他竟然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