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清不能说出来,这种事太过奇怪。这种觊觎别人信息素的事,实在太过冒犯霍家,冒犯顶级alpha。
霍舟冷静了很久,解释道:“我不转学,是我母亲去世。要回京市祭拜。”
顾清没想到是这种事,眼泪挂在脸颊上,显得有点傻。
“这才是死。”霍舟冷声道,“我去两个月,两个月就回来。”
两个月我也会死,顾清抿嘴,但那是霍舟母亲的葬礼,一定要去的。
霍舟看出他的表情,强硬抬起他下巴:“或者你可以跟我去京市,去吗?”
未成年的alpha让未成年的omega跟他回家参加母亲葬礼。
整个高中都在谈论他们的关系,有人问起来,顾清就说:“是我想去的,一定要跟过去。”
没有人怀疑他的说法,毕竟顾清眼里只有霍舟。
现在的霍舟想不明白,一个两个月不见他,就说自己要死的omega,说不舔了,不当顾舔舔?怎么可能。
顾清说完那话,他第一反应是不信,心里甚至没有愤怒。
霍舟靠在椅背上,抬头看抿唇的顾清:“为什么。”
不等顾清回答,霍舟直接道:“从今天起再也不看见我,你也愿意?”
“嗯。”顾清,“以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有这样的人在你身边,确实很不好。”
外人看他们之间的模式,基本都是顾清追着霍舟在走。
黏人又无趣的omega其实是一种负担,顾清想到霍舟之前的话,心里多了点愧疚,他走的越快,对霍舟越好。
以前在死亡面前,顾清眼里只有霍舟和他的信息素,等找到解决的方法,才意识到这些年他的日子过成什么样。
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像个透明人一样。属于他的称号只有霍舟的舔狗。对这些名声,顾清并不介意,他抓住霍舟这块浮木,活下来,这很重要。
霍舟手指蜷缩,紧紧盯着顾清的脸,想看出来他是不是在说谎。
“我想有自己的生活了。”顾清坐下来,背脊紧绷,“谢谢你同意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在顾清眼里,霍舟其实是个很大方的人。
换位思考,自己身边有个这样没底线的舔狗,估计早就想赶人,初中跟着,高中跟着,大学还要住一起。
就算是追求者,这样的追求者也太过夸张,一点界限感都没有。
可是霍舟就是默许了,不管霍舟是不是因为享受被舔的感觉才同意自己在身边,但他救过自己的命。霍舟这样的好人不多见。顾清偷偷给他下了个定义。
“你是个好人。”顾清一锤定音,让霍舟头懵懵的疼。
夜晚寂静无声,霍舟紧紧盯着顾清淡色的唇,看着冷酷异常,俊美无暇的侧脸足以让任何omega心动。
顾清看的多,眼神只有淡漠。
“知道了。”霍舟缓缓道,这三个字像缠绵在唇齿间,慢悠悠吐出,又带了未尽的意思。
顾清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门,莫名松口气,刚刚的压迫感让他整个人感受局促。
还好霍舟跟往常一样,很冷静,很alpha。
*
“你这是怎么了?房子东西全砸了?”魏荣华语气震惊,霍舟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最近却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房子里面没有一件完好的物品,龙卷风刮过停车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可见昨天的霍舟发了多大的火。
霍舟西装革履,双手插着口袋:“嗯,想换个装修。”
魏荣华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霍舟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之前不是要换个大房子吗?
见霍舟还要出门,魏荣华下意识问:“你干什么去?”
“医院。”
霍舟穿好外套,看看白色的墙壁:“顾清就在对面?”
“是的霍少。”alpha安抚医生从未想过,霍少会来ao安抚门诊,还采集了信息素给隔壁的omega。
“这件事保密,他再来找alpha安抚,就通知我。”
霍舟看见送过来的融合剂,里面融合他跟顾清的信息素,可以帮他渡过易感期。
“扔了吧,我用不到。”
霍舟有非同一般的自制力,他在易感期甚至可以自由活动,这样令人咋舌的定力让不少军部的人都赞叹。
要知道越顶级的alpha,易感期越敏感。霍舟却硬生生强压下去,让同龄人只能望向其背。
连霍舟的父亲霍恒一将军也从未在这方面骂过他。
霍舟从房间出来,就见吕院长在门口等待,吕院长是个温柔的omega,见到霍舟有些害怕。
“将军想见你,他今天正好来体检。”吕院长声音很轻柔,不像能当医院院长的性格。
霍舟到病房的时候,顾清也在。
顾清明显很尴尬,他刚刚接受匿名alpha的安抚,那是从未觉得的舒缓,疲惫的旅人喝下一口甘泉就是这种感受。
他甚至觉得心脏的难受都缓解了些,原来被alpha安抚是这样快乐的事。还没好好品味这份快乐,顾清就被霍将军的手下喊过来。
“你们两个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霍恒一将军左腿微微有些坡,这会正在例行检查,他声音都像发号施令。
霍舟:“他保研,我开公司。”
“联邦政府,军部。你选一个。”霍将军直接命令,看向顾清语气缓和些,“在哪个教授手下,我找人打招呼。”
吕院长见霍舟脸色不好,小声道:“孩子们有自己的打算,不用管吧。”
“开公司就是打算?”霍将军语气严厉,盯着霍舟,“说话!”
“小弟不是想去军部,让他替我。”霍舟说完,吕院长显然楞了下。
霍舟口中的小弟就是她的儿子。今年两岁,嘴里已经天天念叨要去军部,替父亲分担。
这位吕院长算是霍舟继母,原本是私人医院护士,照顾霍将军照顾的好,领证结婚。这是两年前的事。吕院长神色复杂,但什么话都没说。
“他能跟你比?”霍将军毫不留情,根本不管吕院长惨白的脸。
跟霍舟说不通,霍将军刚看向顾清,就被霍舟严严实实挡住:“顾清的事更不用你管。”
说着直接推顾清出门,神色淡漠:“你该走了。”
军部的车送顾清到学校,霍将军手下道:“军部跟联邦政府是霍将军经营一辈子的地方,如果霍舟少爷不去,那这些东西都要便宜别人。还请顾同学帮忙劝劝。”
顾清有心想说,我哪劝的动,再说我跟霍舟以后又不会联系。但霍将军手下已经离开。不愧是军部的人,就是雷厉风行。
“顾清同学,刚刚是军部的车?”全舒目光灼灼,他刚下公交,就看见顾清跟车上的人说话,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霸气的车啊。
被全舒突然一问,顾清下意识皱眉:“嗯。”
“真羡慕顾清同学,听说你发表的那篇论文数据资料,都是军方实验室帮忙跑的数据,这种机会真难得。”全舒扣扣书包背带,满脸的仰慕,“能有军方的人指导,一定很不一样。而且指导之后,论文名字都不挂上。”
顾清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觉得我那篇论文不是自己写的?”
这话说完,全舒顿了下。
顾清点头:“明白了。我会解释的。”
第6章
十月的京市树叶飘黄,顾清按部就班上课,去实验室,时间突然变得空起来。以往大多数时间都在霍舟身上,单是整理霍家送来的换季衣服都需要一周。
以至于大学三年,他从未仔细看过校园的景色。
两侧高大梧桐树落叶纷纷,顾清干脆坐到长凳上,整理从R国传来的最新数据。
“好好看的omega,想要联系方式。”
“咱们学校还有这样的同学啊。”
顾清听到过路同学的小声说话,扯扯驼色围巾挡住微红的耳朵尖。
“你好,我是经管系的大二的学生,请问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可爱的女beta大胆开口。
顾清抬头,神色淡淡,红色的耳朵却让人看出他的不好意思:“微信可以吗?”
“可以!”女孩子兴奋道,难道在这个秋天她要恋爱了吗?看见微信名字,女同学下意识念出来,“顾清?你是顾清?”
后面的声音几乎带着震惊,连带着身边的朋友眼神都带了错愕。
顾清这个名字在学校几乎是传说般存在,他除了上课之外,几乎不在学校停留,就算在学校也只会跟霍舟在一起。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看着冷漠的厉害。
“是同名吗?”女同学小声喃喃。
顾清笑:“是我。”说着,顾清收起东西,神色微敛,没什么表情。
等女同学反应过来,忍不住跺脚,她刚刚太没礼貌了,怎么可以只凭传说就那么对待同学呢。
顾清刚到实验室,在门口遇到全舒等人。
“早上好啊。”全舒笑着打招呼,他身边的人下意识拉住他,跟这种蹭论文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刚开始知道顾清在R国刊物上发表论文,京市大学的研究生跟教授们也震惊过,那篇论文的价值确实很高,也很有前瞻性。
但数据来源都是军部,军部那什么地方?科研设备都是最先进最高端的。能进军部的助手都能吊打一大片学校教授。而顾清的那篇论文基本都是在军部实验室完成,论文上的名字却是独立完成。
一个大三的学生,以前的名声就是美貌舔狗,突然独立完成一篇有数据有内容的论文?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不信,最后知道军部实验室归霍舟父亲霍恒一将军管,这下基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心里发酸,要真的能舔狗舔出来一篇一作国际论文,他们也想舔。可惜了,谁能有顾清那么厚的脸皮,跟在霍舟身边七年。
王教授初看论文有惊艳,之后面对顾清就有多反感。
“顾清,你来一下。”王教授很少来这么早,这会语气有些严厉,显然就是在等他。
“这份材料是我最近托人在找的。”王教授看向材料的时候带着不舍,托朋友找了一个月的材料,终于到手里,没想到竟然还是靠这个学生的面子,“替我谢谢霍将军,特意送过来。”
这个材料在民用方面很难找到,需要的手续繁琐不说,能不能找到还是一回事,但今天一大早,军部就有人把手续跟材料准备好送到他实验室。还特意说了,以后麻烦王教授照顾顾清。
昨天见到霍将军,顾清就没说几句话,也没讲过自己的老师是谁,可第二天就送来一份大礼,让顾清有点汗颜。
“嗯,一会我跟霍将军说。”
他话音刚落,王教授表情奇怪:“你能随时联系到霍将军?”
就算是他们学校校长,想跟霍将军通话都要预约,顾清竟然能直接联系?
见顾清表情疑惑,王教授摆摆手,毕竟拿人手短,不好再对这个学生有什么冷脸。
“你最近的进度给我看看。”
这样的大牛主动要进度,足以让顾清心情起伏,好在他做实验数据随时会整理,可以马上拿出来。
王教授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点漫不经心,但仔细演算之后,眼神犀利看向顾清:“这个方法是怎么来的?军部人教的?”
“不是,我跟军部的教授跟研究员接触不多。”顾清终于能说出这句话,“这次要做的实验,基本是对上次论文补充。”
顾清说话条理清晰,言之有物。
论文,实验,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王教授通过这次谈话,心里已经有数。
这让王教授难得窘迫,但转念一想当时系里都不信这是顾清自己独立完成的论文,对眼前的学生确实不公平了。
“王教授怎么跟顾清聊那么久啊?”
“全舒你去问问?”学长学长推着全舒,想让他上前。
全舒开口:“霍将军送来的材料肯定很珍贵,所以教授会对顾清好点吧。”
话也没错,那份材料让王教授发愁很久,现在不仅拿到了,手续都不需要去跑,省了实验室多少事。众人看向顾清的眼神又有些不同,多少重新审视。
一上午时间过去,王教授已经完全改了心境,他很久没遇到这么有天赋,基础知识又这么扎实的学生。
明明才大三,但所有知识都吃的很透,实践能力又很强,几乎是泡在实验室长大的感觉。再想想他之前那样对顾清,也是偏见作祟。
像顾清这样的学生,稍微展现点才能,都能洗清外面的谣言。
“有理有据,论点分明,很有想象力。你先去忙,我再看看这份数据。”王教授这么评价,他甚至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顾清点头,从王教授身边离开。
昨天全舒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想好怎么洗清名声,论文,学术,最骗不了人。他用不着大张旗鼓,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但没等他找到机会,霍将军送来的材料,直接开了个窗口。
下午四五点,王教授从办公室出来,对学生们道:“下周学术交流,让顾清做主导。”
之前就知道王教授是个圆滑的人,他想捧一个学生,自然有很多方法。特别是碰自己欣赏的学生,机会多的很。
“就以他发表在R国杂志的论文为例,让他给大家打个样。”王教授说的简单。但打个样的意思,明显是让他领头,整个实验室都不敢相信。
这个交流会是京市几个大学的研究所一起凑起来的,让顾清在这里露脸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