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等展示完,便感觉身上一沉,一件薄款西装完美裹住所有裸露在外的区域。
并附带警告:“如果你想绑住双手被带出去的话,就继续扭腰。”
“……我知道了。”姜宥屈辱地应了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使用美人计,就这样以折戟沉沙告终了。
而在旁边默默观察的姜湛俞,则愈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夜空如同缀满钻石的黑丝绒,华灯璀璨,沪市最美的篇章才刚刚展开。
玩完回去的路上,姜湛俞偷偷问道:“哥,我哥夫他……是绿帽奴吗?”
姜宥没听过这个名词,一头雾水:“什么叫绿帽奴?”
“怎么形容呢……就是看到自己老婆出轨,会异常开心兴奋的男人。”
姜宥:“???”什么鬼?
姜宥白了姜湛俞一眼:“小鱼,你肯定喝多了,先睡一觉吧——哎不对,你怎么知道你哥夫认为我出轨的事?”
姜湛俞两腿一蹬,两眼一翻:“哥我喝多了先睡觉了。”
好啊,原来内鬼在身边!姜宥咬牙切齿,先狠狠在姜湛俞那双比命都珍贵的鞋上踩了一脚,然后开始心算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打算让他连本带利尽数还上。
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小鱼提供假情报,裴明霄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捉奸……不是,千里迢迢跑来带他蹦迪。
……算了,原谅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熊孩子一次吧。
嗯。
做这番心理斗争的时候,姜宥嘴角一直噙着笑,小梨涡像两粒融化的糖,散发着水果的甜香气。
能见到喜欢的人,连烦恼和错误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回到酒店,路过大堂的时候,裴明霄用自己身份证又开了间房。
姜湛俞不太理解这种夫夫分房睡的操作,被裴明霄以一句“录节目不方便”搪塞过去,有时候节目组会过来拍摄,被拍到同居确实容易引起争议。
因为落地后直接去的姜宥房间,随身物品留在了姜宥那里,把某个装醉的弟弟送到地方后,裴明霄跟姜宥去取行李。
刷卡进门,看着那只干瘪的罗意威男包,姜宥好奇:“你带什么了?”
“剃须刀,须后水,”裴明霄想了下,“还有内衣。”
“没拿换洗衣服啊……”姜宥撇嘴,语气里有点小小的不满——这一看就不打算多留。
裴明霄“嗯”了声,随口说:“从公司走的急,没回家,这些都是在机场随手买的。”
话音刚落,裴明霄就发觉答的有问题。
然而为时已晚,即使喝了酒,姜宥依然没忘记之前被“刑讯”的屈辱,赶紧凑上去:“啧啧啧,还说你不是急着捉奸的?”
裴明霄麻利承认:“嗯,我是。”
对方答的太干脆,姜宥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失去了奚落裴明霄的兴趣。
衣帽间在客厅旁边,他嫌自己身上有酒味,进去换了件干净衣服——前几天为了保住裴大总裁面子买的。
然后走进卫生间,挤好牙膏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说:“其实你可以自信一点。”
裴明霄以为“捉奸”话题已经过去了,没往那边想,顺着话头往下问:“怎么说。”
“在本设计师看来,你们这些男人不过是珠宝之类的配饰罢了。我已经有了最好看的那件,没必要再换别的,会被质疑审美。”
说话时,他低着头漱口,语调极其不正经,像调笑像揶揄,更像是一种隐晦的保证。
裴明霄却怔在原地。
是啊,他怎么突然不自信了?
尤记得刚回国那年,为了不受老股东掣肘,他没先入主裴氏,而是选择成立银星国际。当时每天都有人劝他放弃,说这边不比华尔街,在特定国情和层层监管下,已经成规模的资本都走的步步惊心,更何况新兴资本。
他当然清楚这些,一一谢过大家的好意,继续该怎么做怎么做。
于是五年后,银星国际发展成了大家口中的“成规模资本”,而他也靠着运营银星展现出的能力,让老股东们心服口服,正式成为裴氏新一任掌舵人。
可以说,他的人生一路开挂,除了家庭,没在任何领域体会过挫败的感觉。
他甚至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失败,包括那天姜宥问他,他年轻时遇见意见相左的人会如何处理,他的回答都是现编的。
是为了让姜宥消气现编的。
活到现在,他几乎没遇到过敢和他意见相左的人,如果碰到,也会很快被他掰正。
他习惯掌控,擅于掌控。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为了一个可笑的微信小表情,而抛下所有工作立刻飞来沪市。
某些地方……似乎开始失控了。
“叮铃~叮铃~”
这时门铃突然被摁响,姜宥甩干手上的水,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小鱼?”
“是我,盈盈。”
“她怎么来了……”
姜宥咕哝一句,赶紧跑到门前。他必然不能让怀疑他偷偷约会的张盈进来——毕竟屋里真的藏着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
“盈盈,”姜宥故意捏出困顿的声线,“我已经睡下了,没穿衣服,有事明天再说吧。”
外面的女声说:“那你重新把衣服穿上,导演也来了,想跟你谈谈白天的事情。”
白天……他和朴成珉起了冲突,把朴成珉气跑了。姜宥暗道不妙,导演明显是冲着解决矛盾来的,且只能今晚解决,因为明天还要继续录制。
他根本推脱不掉。
……靠!!!
“你、你们稍等两分钟哈。”
朝外面交代一句,姜宥急匆匆拉住裴明霄手臂,把人往衣帽间里带:“麻烦你在这儿待会,他们不会谈太久。”
裴明霄莫名其妙:“咱们不是非法同居,他们也不是警察。”
时间紧急,姜宥来不及多解释,只道:“我保证会很快打发走,衣帽间有椅子,你稍微坐一下。”
说着,他直接关上衣帽间的门,跑出去把外面俩人让了进来。
张盈鼻子相当灵,立马闻出屋里有酒味:“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你出去玩了呀,怪不得之前敲门没人应。”
姜宥点点头:“去夜店玩了会儿。”
“还穿的西服?”她看到搭在椅背上尺寸明显不符的西装外套。
“嗯……最近不是流行那什么……boyfriend风么,我故意买了件大号的,”他搪塞完,急不可耐地转向导演,“李导,您请讲。”
姜宥一直是个很有教养、很懂礼貌的孩子,与父亲的教育有关,也与生活在姜家这种大家庭不得不如履薄冰有关。
可为了早点打发走这两位,他甚至没请人坐下没拿水,一副速战速决、你说什么我都配合的姿态。
导演同样觉得深夜打扰设计师不太好,简明扼要表达了自己来意。如姜宥所想,确实是为了解决他和朴成珉的问题——既然选手间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就别非往一块凑了。
正巧这期有飞行嘉宾,节目组打算再找两位踢馆设计师,按照设计师自己的意愿重新组队,并由明星嘉宾按照排名由上至下选择队员。
这样操作的话,第三轮需要重新录制,不过幸好第三轮只开始两天,且有些单人镜头可以剪出来利用,不算麻烦。
做了这么多年网综,东橙早已习惯临时改台本。
对于姜宥来说,能远离朴成珉再好不过,当即答应下来。
临走之前,张盈充分发挥女人的第六感:“柚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你不会偷情呢吧?”
“天天对付小鱼已经很艰难了,”姜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你看我还有精力对付别人吗?”
张盈深以为然:“你弟弟确实折腾人,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吃早餐不?”
“不了,”姜宥已然成为谎话精,“今晚蹦的太累,明早我想多睡会儿。你自己先吃点,等我路过街角给你带泡芙。”
糊弄走张盈和导演,姜宥长长舒了口气。
某总裁还被关着,他来不及喝水压惊,赶紧转身,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即使是豪华房,衣帽间也不算很大,约莫四个平方左右。
柜子已经被衣服堆满了,地上东一袋西一袋摆着最近新买的东西,墙角那只爱马仕地球仪很占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买它的时候在想什么,可能对于高中地理不及格耿耿于怀。
而有洁癖的裴大总裁既没开灯,也没“翻山越岭”去拽挨着地球仪的椅子。客厅灯光照进衣帽间,他就那么抱臂站在光影分界处,神色一如既往淡漠,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见他不动,姜宥自动自觉进去解释:“综艺播出之后,肯定会有好奇扒我信息的网友和营销号,我不想波及到你,所以对外宣称单身,能省去你很多麻烦。”
裴大总裁哪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挑了挑眉:“那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是出差路过找你随便聊聊的朋友。”
姜宥无奈道:“不行,刚才那个女生——就声音比较细的那个,她一直觉得我夜夜笙歌,刚才还问我是不是偷情呢。”
“偷情?”裴明霄抓住了关键词。
姜宥:“嗯,她第六感超级强的。”
裴明霄气笑了:“你知道什么叫偷情?”
姜宥苦恼:“不知道,我真没偷过!”
话音刚落,熟悉的桦树气息骤然靠近,姜宥眼前忽然漆黑一片。
——面前男人于光影之间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就叫偷情。”
第55章 说错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等裴明霄拿着东西走了,姜宥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游魂似的走进卫生间,边往牙刷上挤牙膏,边回忆刚才的场景。
刚才,环境昏暗,衣帽间杂乱,裴明霄问他懂不懂什么叫偷情,他说不懂。
然后……然后裴明霄俯下身子。
轻轻碰了他一下。
碰的是哪儿呢?
是嘴唇么?
姜宥不太确定,一会儿觉得是亲嘴了,一会儿觉得是喝过酒之后的幻觉,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行,必须问问裴明霄。
他叼着牙刷靠在墙壁上,掏出手机,斟酌着敲字:【你刚才吻我了吗?】
……似乎有点弱智,删掉。
【亲嘴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猥琐,删掉。
那该怎么问呢……他思前想后,最后换成:【你没带洗面奶吧?】
酒店有沐浴露等洗漱用品,但不提供洗面奶,不过裴明霄找酒店管家买了,现在正在洗漱台上躺着。
【渣渣霄:没带】
【柚子茶:这家酒店沐浴露味道也太甜了,不太适合你】
【渣渣霄:是么,我还没用】
【柚子茶:那我把我的洗面奶沐浴露都给你拿过去吧……对,还有洗发水,我的洗发水有蓬松效果!】
【渣渣霄:好】
计划达成!看到“好”字,姜宥收起手机,捧起一堆瓶瓶罐罐迅速跑了出去。
裴明霄房间在隔壁,没几步就走到了,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然后按下门铃。
对方大概离门不远,门开的很快。他张张嘴,这才发现牙刷还咬在嘴里。
“呃……”姜宥赶紧拽出牙刷,“咕咚”一声把牙膏沫咽下去,“给你。”
裴明霄接过那堆东西:“谢谢。”
姜宥:“……你洗漱完就睡了么?”
“是,”裴明霄说,“时间不早了。”
姜宥问:“你明早想吃什么,这附近早餐店我比较熟悉,带你去吃。”
裴明霄说:“随你喜欢。”
姜宥:“……哦。”
好气。
说了一大堆废话,还是没能问出口。
其实没问出口的原因除了难以启齿外,还有些发自内心的惶恐。怕刚才真是喝酒喝出来的幻觉,怕裴明霄为演示“偷情”去亲他,而不是出于其他什么感情。
要么算了……不问就不问吧。
“那……”姜宥纠结道,“我回去睡觉了。”
裴明霄“嗯”了声,“去吧。”
什么玩意“去吧”,连句晚安都不会说么,姜宥默默腹诽一句,转身就走。
随即,裴明霄喊他:“姜宥。”
“嗯?”姜宥顿住。
裴明霄腿长,两步便走到他身前,伸手擦掉他唇角残留的泡沫。平时总拿钢笔的拇指略显粗糙,摩擦在皮肤上有种难以忽视的质感,似电流经过,弄的嘴唇都麻了。
姜宥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裴明霄干嘛给他擦嘴啊,该不会要……再亲一次吧?
之前那个吻太突然、太短,没等他仔细感受就结束了。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纯情处男,知道接吻要张嘴伸舌头。所以裴明霄是不是要来一次……那种张嘴的吻?
这么想着,姜宥眼珠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前后左右晃来晃去。
在晃的同时,又非常心机地抬高下巴,微微踮起脚尖。这样对方只要低头就能亲到,完全不废力气。
深夜的走廊很静,只剩楼梯口座钟的滴答声。
姜宥边在心里读秒边静静等待,一秒、两秒、三秒……
等到第五秒,他终于听见来自头顶的、疑惑的声音:“我记得你刷过牙,怎么又刷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