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骂他们了?”傅明衍问道。
“没有。”沈尧正要敷衍,见傅明衍垂眸正看着自己,瘪瘪嘴改口道:“说了两句知心话。”
傅明衍被他的不要脸惹的轻笑一声,“让老许先送你走,我还有事。”
“哎,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就答应了?这么喜欢我吗?嗯?”沈尧靠着傅明衍的豪车,冲他笑得明艳,笑出了几分夏天的炽烈,傅明衍盯着他的脸看着,道:“去吧。”
“不走。”沈尧拉他的衣服,“说说。”
“刚刚的承诺呢,少爷。”傅明衍嘴里出来的“少爷”二字似乎格外性感,让沈尧几乎把持不住,他亮着眼神在傅明衍眉心到胸口之间游离,像个色中妖。
“你得说点实际的项目我才能听话。”沈尧道。
“嗯。”傅明衍明知他在暗示却故意认真道,“回去好好准备,有需要你的饭局和聚会,会派人通知你。”
“喂!”沈尧不高兴。他使了这么多相,这该死的老男人怎么丝毫不为所动!
“还有。以后不许再乱叫称呼。我和你爸是旧识,你不该那么叫我。”
“嘶……”沈尧被这里面蕴含的关系刺激到了,他一转眼珠,悄声说道:“你和我爸是哥们,你却睡他小儿子,傅叔叔,你真是老流氓啊。”
“……”傅明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却也没搭这句话,径自上了车,只淡淡道:“以前也是这么叫。记住称呼就好。”
沈尧咂摸了两下“叔叔”这个称呼的含义,顿时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赶紧压了压,正在他苦练自制力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这门的车窗。
有人敢直接敲傅总的窗子?胆子可真不小。
沈尧转头,一对上外面人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
——实在是一大帅哥。
“徐老师?”司机老许先认了出来,赶紧降下车窗,“徐老师最近没有排戏吗?”
“许叔。”帅哥彬彬有礼,点头叫叔。
“不敢不敢,可别这么叫我。”老许笑起来,悄悄指了指后座,示意傅总在后面。
沈尧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正嘀咕这帅哥干什么来的,便又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沈尧差点没直接晕过去——他脑海里猛然出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与其说像是记忆,倒更像是预测未来——这个大帅哥和傅明衍抱在一起的画面!!!
第4章 绿和茶
沈尧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了,他明明记得这个情节!
——作为男妻的他爹不疼娘不爱被送去联姻,因为他的作妖和少爷病生生地把自己一个大好的老攻给推向了别人,正当沈家出事的这个月,赶上影帝徐信的生日,他邀请了傅明衍参加,而徐信是傅明衍集团旗下最大的角儿,傅明衍作为顶头上司没理由会拒绝,那以后……
那以后哪还有以后!
沈尧仿佛看见了傅明衍抱着徐信离他而去的结局,他只能沦落地坐在肮脏的出租屋里泪流满面求傅明衍别走,而徐信则丢下五百块钱,低头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个抢了便宜而窃喜得志的小人……
啊呸!
沈尧几乎是立刻竖起浑身的毛,警惕地看着徐信。
徐信走到傅明衍这边,傅明衍降下车窗,给了大影帝一个眼神。
“傅叔叔……”
沈尧:“???”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也敢叫我男人“叔叔”?我刚拿到这个称呼的资格还没焐热两分钟!
影帝可看不见沈尧的内心活动,他从看见傅明衍那一刻开始眼睛就已经离不开他了。徐信的眼睛狭长迷人,是一种和沈尧相反的美;他有些优柔,不扎眼,背着光的样子沉郁深情,眉色浅而尾长,气质像个落落大方的文人,虽算不上男生女相,但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意思来。
沈尧上下打量,苛刻地描摹他的细节。他美的实在不够炽烈,当然也称不上出尘;比不上野兽派用色的浓烈大胆,也不是那种工笔花鸟的细腻入微……气质倒有点写意——就像个倒翻花浪的牡丹!那一脸的浪相,还真当他沈尧看不出来?
“……我十八号的生辰,傅叔叔会来吗?”以徐信徐影帝之才名,恐怕这辈子也没在谁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他垂着眼帘,乖巧又安静,三分无辜自然的委屈,三分藏不住的爱慕,四分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沈尧默默翻了个白眼。
听听这语气,这绕指柔的腔调,可真是无往不利。
“我知道。你怎么到这来了?”傅明衍有专门的秘书和助理提醒行程,影帝的生日宴肯定提前一周都会过问他要不要去或是只送礼,徐信纯属寻个由头而已。傅明衍当然心知肚明,但他不想在意,也不愿多想。想上傅明衍床的人多的能排到太平洋彼岸,他只是不喜欢身边人多眼杂。
当然徐影帝落花有意不是一天两天,傅明衍以前究竟有没有跟他暧昧,或者一次,或者几次,谁也不知道,知道的也没人敢说。毕竟那是影帝,那是傅明衍。
“我路过,正好在门口看见许叔开着这辆,我就猜是您。”徐信抿唇一笑,笑的光华内敛。
“嗯。没事不要出来,小心出事。”傅明衍声线放软了些,嘱咐了一句便示意他退开,让老许开车。
“傅叔叔,旁边的是……?”徐信不明显地打断他的动作,他看着沈尧,像是第一天认识沈尧一样。
沈尧和他对视两秒,徐信不是傻子,能走到他那个地位的人也绝不会是个连眼色也看不明白的傻子,沈尧的意思他一个对视间就全清楚了。
徐信心里“咯噔”一下。无论怎么说,沈尧都是傅明衍名正言顺的枕边人,沈尧名声再怎么不堪,他也是天天能光明正大出入傅宅的人,如果沈尧不肯退,那他的机会就又会少几分。
“影帝吗?我好像看过你演的电影,很好看,我很喜欢。”沈尧笑的甜,天真真挚,听不出一丝假意来。
“谢谢。”徐信也回以笑意,“我听说沈少爷喜欢机车和喝酒,怎么,也看我演的那些不知所云的艺术片?我真的很荣幸。”
“什么呀,都是我闲下来的时候看的,在,嗯,傅叔叔的卧室里,片子很好看,徐影帝的身材……也真的很好。”沈尧眼尾撩了一下傅明衍的视线,傅明衍不为所动,站在中间。
“哈哈,文艺片免不了有一些裸戏,我也不想的,但都是傅总安排,我也不敢不听话。”
“傅叔叔,我也想……不过……”沈尧一只胳膊架在傅明衍的肩上,盯着傅明衍的眼睛不让他移开视线,余光看着徐信,小声道:“我可以只拍给傅总一个人看。”
“……”徐信瞪着眼,只有良好的修养能让他依然保持完美的微笑。
傅明衍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老许开车。
沈尧道:“徐影帝,下次出了新电影可一定要让我看,我是你的影迷!”
徐信没回答,因为车开走了。
沈尧默默笑了一下。
跟他斗?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他还敢班门弄斧?不知道他沈尧姓甚名谁?
还装绿茶,沈尧就是绿茶他祖宗!
“茶”是要多少有多少。傅明衍被沈尧占了几下便宜,眼神显然也有些暗火,但还算克制,没在车上对沈尧怎么样。沈尧昨天还在想速战速决,但见到徐信以后他忽然不想这么快结束游戏了。
徐信显然是个对手。棋逢对手,不杀几盘好像不太遵守武德。
再说了,凭什么把傅明衍这么个美男子拱手让到他床上?他有自己好看吗?他有名气是不假,但沈尧才不怕什么影帝皇帝,就是凯撒大帝来了他沈尧还是照啐不误。
要不他还当什么少爷?
“傅叔叔,你一会儿要去哪儿?”沈尧靠着车窗,有些懒懒地看着他。
沈尧是真的美,他实在明艳张扬,像一幅活灵活现色彩浓烈的美人画,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就该被他所吸引,神仙也要多留几眼。
“有事。”傅明衍就那么看着他,冷不丁地抬手,手背的指节蹭了蹭沈尧的脸颊。
沈尧像只小狐狸,一动不动,深棕色的眼睛玻璃似的盯着傅明衍,他的脸那么软,绒毛细腻,白里透粉,是少年人太过稚嫩的皮肤,质感让人迫不及待,让人流连忘返。
傅明衍摸着摸着眼神就有些变了,他迅速用手心裹住沈尧的下巴,把他扯到自己身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尧笑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傅明衍眼底的颜色沉了一下,沈尧明明注意到了,但傅明衍却放开了他。
“你回去吧,有事晚上再说。”
沈尧转了转眼睛,听皇上这意思就是晚上会“召幸”他,让他早做准备。
“我不。”沈尧一语惊人,前座的老许都抖了一下。谁敢在傅明衍面前说不啊,这小少爷作了这么久也不敢虎口呛话,现在可真是长了胆子了。
沈尧偏不。
昨天晚上送上门的他不要,今天动了情,却火急火燎地来要窥他的究竟,他还偏不给了,看他傅明衍怎么办。
傅明衍开始只意外了一瞬,却没有想象中的怒气或是不快,竟然笑了笑,沈尧看呆了,他还没心动完,傅明衍便淡淡地道:“那送你回你那儿吧。”
老许应了一声。
沈尧打量了一下情况,试探问:“那你……该不会叫别人吧?”
傅明衍又笑了,但没说话。
显然,他的意思是沈尧管得太宽了。
“不行。我不同意。”沈尧闹起了小脾气。
“那你要怎样呢?”傅明衍像是在逗一个孩子,深邃锋利的桃花眼染了几分谑意。
“你——”沈尧刚要无理取闹,却瞥见傅明衍的表情。
这似乎不是个“撒娇”的好机会。
以他在傅明衍心中的位置,现在说这些实在僭越。他虽然名义上是傅明衍的人,但也只能止步于此。傅明衍的事,他现在可管不了。
他自己的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沈尧话锋一转,瘪了瘪嘴,道:“你找别人吧,找比我好看的,找去吧。”
他大咧咧地往座椅上一瘫,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但像极了吃醋。
傅明衍表情缓和了些,但显然不准备因此就收回成命。
“你亲口说过的,我说过的话你会听。”傅明衍关上车窗,豪车开走了。
朗朗日色中,沈尧被扔到了老旧脏乱的老城区路口。
“呸!该死的东西!就知道打麻将!怎么不跟麻将过去?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死外边!没你的吃的!还想吃饭?吃,昨晚后墙根底下有人拉屎,去吃啊!”刚凭着记忆走到那幢破楼下,骂声高亢地从二楼的窗户敲打而出,沈尧耳膜都被震了一下,他抬头,窗口探出一个满头枯草一样头发的女人脑袋来,她看也不看,抬手就往楼下泼了一盆水,沈尧正好没在范围内,但女人已经看见他了。
“呦,这不是小沈吗?小沈,昨天那车是来接你的吧?现在社会上那些有钱人多,你怎么也走了弯路?啧啧,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卖什么不好卖屁.股,真不嫌害臊。”
“嘭”一声本就破旧的窗户被她甩上,隔音效果几乎为零的窗子里传来中年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那不是小沈吗?小沈回来了?”
“哎呦,这小子不是飞黄腾达了吗,怎么还回咱们这破地方?”
“你哪知道,现在那些有钱人身边儿的男模多得是,指不定是没伺候好……”
“瞎说什么,说不定就是一锤子生意,完事儿给钱,你没看见吗,那小子身上的衣服,喏,就那件衬衫领边绣着牌子,那少说好几千,你就是见识短。”
“嘿,说的你卖过似的……”
“哎哎,你个贱嘴别跟我这儿瞎说啊!”
沈尧字字句句听得真切,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顶着一背后的手指头进了门。
墙倒众人推,沈尧心里明镜儿似的。以前恨不能追着他后面舔油水,现在,轻描淡写踩他一脚都是轻的了。
他有些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屋里大白天也有些昏暗,风从破了一个角的玻璃窗户吹出声响,瓷砖污黄流垢的窄长厕所没关门,散发出阵阵不明显却格外难以忽视的臭味。
厨房的木地板翘起来了,许是经年的污水泡的;木门掉漆掉的斑驳;顶灯还是原始的一长根白炽灯管,上面落满了灰,灯罩已经黑的快不能看见本色了;茶几上铺着一整块玻璃,下面压着的是色彩非常浓厚且配色俗气的桌布,这还是这间屋子里最能入眼的东西了。沈尧觉得简直是精神污染。
他还没坐三分钟,忽然油污满顶的厨房里出了声音,沈尧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便有人踩上那块翘起的地板,地板抗议一声,那人便大大咧咧地端着一锅煮的热气腾腾的面走出厨房,一抬眼,看见了沙发上的沈尧:“哎,尧尧!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跟你那个前夫见了?”
沈尧惊得不轻,这么破的屋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大活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早跟你说今天试镜完我会回来,你前夫怎么说?我一回来就听那些人议论你昨儿晚上让一豪车接走了,我就猜是你前夫。”他吸溜了一口面,一屁股坐在沈尧旁边,毫不客气,浓眉大眼,很是正直。
“为什么是前夫?我突然又不想跟他离婚了。”沈尧回道,他还在审视旁边这个男人,年龄似乎和他不相上下,但看这样子,长得倒是不错,可有点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