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看着站出来的众人,皱眉道:“花火工厂的厂长不是个女人么?她人呢?”
“大人,是这样的,”司徒蒙被一官差拧着胳膊,却仍然顽强道:“厂长她不参与护腿的设计与制作,事实上她当时回老家省亲了,根本没参与到工厂的工作中,这几天也才刚回来,不知道护腿的事情。”
司徒蒙这样为白绮云辩解了,领头官差想了想,一个妇人能知道多少火机关的事情,恐怕这个厂长的位置也是走后门来的罢,捉与不捉,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既然与本案无关,我们也不会乱捉人……人都齐了罢?押回府衙!”
“是!”
“领命!”
送信进来的小学徒与工厂的其他员工看着官差把庄主与同事们押走,心中止不住担忧,“庄主他们没事吧?天呐!听说扬州那边因为护腿失灵死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背景深厚的大人物!”
“我们也有江南总军营,真拼起背景还指不定呢!就是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工厂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不合格的产品,这次怎么就这么寸呢?!”
“厂长,我们该怎么办呐?”一名火机关师问道。
“工厂里还有那批护腿么?都找出来!”白绮云下命令道。
“小郑,你去找罗总管,让他给司徒先生去信……刘深……谁见过刘深?”
“是说庄主那位很漂亮的朋友么?我昨日还见过他,今天不知道在不在庄园……”
“我今早看见他出门了!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
白绮云听着周围的人说话,内心焦躁,但她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不能产生这种情绪。如今她一定要冷静,找到能将司徒蒙他们救出来的办法。
首要做的是把司徒礼和刘深找出来!白绮云蓦地睁开了双眼,吩咐身边的火机关师道:“如果还有那批护腿,将护腿集中放在一号设计室,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能动,小郑--”
“小郑去找罗总管了!”另一名学徒应道。
“那行,就你吧,你去把护院找来,就说是罗总管的命令,让他们把一号设计室围住,谁都不能进去,不能碰里面的东西。司徒先生与罗武来了之后让他到二号设计室。我现在去找刘深公子,最迟明天回来。花火工厂停工两天,但大家不能离开山庄,家在外头的,写信给家人说一句,这两天暂时不能回家。”
“好的。”
“明白!”
“我这就写信!”
在花火工厂工作的火机关师平时都习惯了在工厂加班,有时忙起来三五天不回家都是常态,不少火机关师干脆把家搬到了庄园里来,既能就近照顾家人,澄宁山庄对佃户的待遇也好,与家人在这里落地生根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徒蒙与一批火机关师一起被押到了府衙的大牢中,司徒蒙作为庄主,也有特殊的待遇--官差们将他与火机关师们隔离开了,他可以一个人待一个牢房。
对于这个特别的“优待”,司徒蒙表示爱咋咋地,他眼前最关心的是,那些火机关护腿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是什么原因让它们穿上了之后就脱不下来,甚至变成了绞肉器?
他脑中出现了新火机关护腿的所有设计图,有模型大图,也有所有零件图,零件之间的拼合图,无论哪个位置单独拿出来都没有问题,整合起来也没发现哪里出错。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司徒蒙想。
层层审问下来,司徒蒙以及花火工厂的所有员工都对此表示出了自己是无辜的饿,但那些害人的残次品又确实是出自花火工厂,上面的花火印做不得假,而且受害人都有从花火工厂直营店购买的证据。
司徒蒙与花火工厂火机关护腿工作线的所有火机关师一起,被关进了大牢,在找到凶手或者他们自己供认罪名之前都不会把他们放出去。
庄主被收押官府,花火工厂暂时关闭,一时间,整个澄宁山庄都陷入了恐慌中。幸好此时罗武站出来,安抚了庄园的佃农们与花火工厂的员工们。
但这只是短期之计,司徒蒙一日不被无罪释放出来,他们始终还是吊着心。
这时候,司徒礼也回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高浩思。
“如今整个扬州都在传这件事,到底实情是什么?”司徒礼与高浩思、罗武一起站在花火工厂的二号设计室里,罗武正要说话,却瞥了高浩思一眼。
司徒礼:“这是自己人。”
罗武点了点头,“如今少主被扬州官府捉了,白厂长则去找刘深公子,花火工厂与火机关护腿产品有关的人都被捉了,整个工厂内只有白厂长知道内情,她让人把工厂中剩余的新护腿全部集中放在隔壁一号设计室,应该打算统一检测。”
高浩思问:“那些火机关护腿真的都出自花火工厂么?有没有可能被人掉包了?”
“不知道,”罗武说,“我试过联系刘知县刘大人,请他探探口风,但扬州府衙那边对这件案子看得很重,既不允许探望,也不让看那些出了问题的残次品。”
“听我爹说,扬州府衙门口聚集了一批买了花火工厂护腿的,他们都穿着护腿,不敢除下来。”高浩思叹了口气,“这次事件还牵扯到扬州的一些背景深厚的商贾,他们那边也会给扬州府衙施压,我们很难把人捞出来。”
“这样,我给我爹去信,看他能不能帮忙把人弄出来,至少给我们一次探视的机会,不然我们太被动了!”
“也好。”司徒礼看了高浩思一眼,勾了勾嘴角,“麻烦你了。”
高浩思当即在设计台上找到了纸笔给高会长去信,罗武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我还是去外面看着,我担心他们人心不稳。”
司徒礼“嗯”了一声,“你去吧,我在这里,有什么消息就让人递给我。还有,白姑娘一人恐怕不够,你多派几个人,把刘深公子找回来。”
罗武不知道为何大家对刘深都那么信任,仿佛他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但既然是司徒礼的命令,他自然服从,一出了设计室的门口就让人去找刘深。
另一边,景深正在交州与一名黑商讨价还价,他试图从黑商中下手,钓出幕后的人,黑商见他年纪不大,看装扮像是富家公子,一开口便开了个天价。
这富商公子像看傻子一般看他,“这位大叔,我家虽然有钱,但我也不是傻子,一千斤火机关油你要我五万两白银,你这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头痛了一整天,一回家就睡了忘了更新,抱歉~
第59章 官司
“一千斤!”黑商挥了挥拐杖,“你在火机关司能买到一千斤火机关油么?也只有我这里能给你那么多,五万两白银不止是火机关油的价格,还是我们冒死的血汗钱!”
“我就不信了,整个交州难道就你一个贩卖火机关油的商人?就算交州没有,扬州也没有么?”景深装作看不上这黑商的火机关油,打算离开找别家。
却不料黑商听了他的话之后竟安静了下来,幽幽道:“你尽管到扬州去找,能找到人我这一千斤火机关油松你又如何?!”
景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爱买不买,”黑商的态度与方才完全相反,“整个交州的火机关油都是这个价格,你在这里买不到,去扬州就更买不到了?”
景深尽力假装自己是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别以为我从北方来就不知道了,扬州可比这儿强多了,怎么可能这儿有火机关油,扬州没有?难不成他们的知府那么厉害,能让倒卖火机关油的都关大牢?”
黑商笑笑不说话,只留下一句“要火机关油就找我”,便离开了,景深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语,装成他随从的恭具仁问:“少主?”
景深“呵”了一声,“看来那倒卖火机关油的大本营就在扬州……原来看到的都是表面上的平静,这底下|水|很|深|呐!”
忽然景深听到了什么,耳朵动了动,一转身,看到有人骑马朝着他飞奔而来。
“刘深公子!”白绮云从战马上跳下来,“庄主被扬州知府的人捉了!”
景深怔了怔,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我们庄主被扬州知府捉了,说是花火工厂出品的火机关护腿有问题……我们还是边走边说罢,时间紧迫!”
景深点了点头,与恭具仁一起在驿站拿回了自己的马,一边往澄宁山庄跑,白绮云一边告诉他们案件的细节。
回到山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司徒礼、罗武以及高浩思都在花火工厂,白绮云带着景深一同来到设计室门口,与等候了许久的司徒蒙的学徒一起进了一号设计室。
有从前做的火机关护甲做基础,这次改良后的新火机关护腿卖得特别好,工厂中只剩下寥寥几双放着。
这时几双护腿被放置在一号设计室的设计台上,白绮云拿起图纸浏览完,分发给身后的学徒们。
“我现在穿上一对护腿试试看有没有问题,你们待会儿记录下来。”她对学徒们说。
“可是……”学徒们拦住了她,“不是说这些护腿穿上去就脱不下来,还会把腿绞断么?我们找别的东西试就好。”
“不用,”白绮云说,“我相信我们工厂的产品,而且我是火机关师,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第一个发现,并且将它纠正过来。”
学徒们见拦不住,只能心惊胆地看她穿上火机关护腿。白绮云穿上后活动了几步,适应良好,她又打开了护腿上的火机关,膝盖处开始缓慢地加热,随后保持在一个温暖却不烫人的温度。
直至现在这个阶段,护腿的运作都是没有问题的。她把火机关关掉,轻松地就将护腿除了下来。
“运作正常,没有问题。”白绮云总结道。
随后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把护腿穿上,这次她开了火机关后就不关掉,而是直接将护腿脱下,护腿很容易地就脱下来了,上面的火机关在离开人体后自动关掉。
见白绮云没出事,大家都舒了一口气,随后他们各自拿了一双火机关护腿测试,景深也拿了一双,正要穿上,却被司徒礼与高浩思阻止了,高浩思拿过他手上的护腿,“我也想试试,就让我来吧!”
景深认得高浩思,他是与司徒礼同届的榜眼,当年也一起参加了中秋宴会。
高浩思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护腿,再拉扯下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不知情的人的怀疑,景深只好恹恹收回手。
测试后大家发现,这批火机关护甲没有问题,至少这几双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有问题的护腿跟这几双是同一个批次的么?”景深问。
“不知道。”白绮云回答道:“那些有问题的护腿都被扬州府衙给扣下了,我们不知道那些护腿是哪个批次。”
案件进入了瓶颈,众人正一筹莫展,景深忽然说:“我出去一趟。”
他不等众人回答,兀自出了门,骑马来到了江南总军营门口。
不等军营门口站岗的士兵通报,景深就自己跑到了简统领的军帐前,简统领听到骚乱走出来,就在门口撞见了自己的外甥。
“没事,你们都退下吧!”简统领对追着景深来到门口的将士们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捉倒卖火机关油的人么?人找到了?”
“还没,”景深说,“我来这里不是问题倒卖火机关油的事情,司徒蒙被扬州知府捉了,说是新出品的火机关护腿出了问题。”
“这事我也才刚知道,”简统领说,“你想要我出面解决?这恐怕不行,许多扬州的高官都买了这个护腿,其中出了事的那几人背景都很深,若要我强行出面,就算人救了出来,恐怕日后他的名声也坏了。”
景深要说的话都被简统领给说了,他脱力似的倒在椅子上,喃喃道:“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么……”
“虽然我帮不了你,但你可以去找季老,相信在这方面他要比我懂得的多。”简统领拍了拍景深肩膀,“如果真的不行,到时小舅帮你把人捞出来,在江南不能展开拳脚,也可以回京城,或者在北方的任何州府从头再来。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景深苦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脸,重新振作起来,“我去找季老!”
从江南总军营又回到了宁山县,季老坐在田埂边上剥瓜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细长。
“季老!”景深喊着,从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
季老抬头看他,脸上的褶子堆起了一个慈祥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您怎么知道我会来?”景深正走向季老,闻言顿了顿。
“花火工厂的事情炒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季老笑着看他,“我就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找我。”
景深站在季老面前,“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可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把阿蒙救出来?”
季老反问他:“目前你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景深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一个,就是花火工厂里的新护腿没有问题。但我们不知道出事的护腿与工厂里剩余的那些是不是同一个批次。”
“假设工厂里制作的护腿都没有问题,那么从哪个环节可以出现问题呢?制作、运输、贩卖……你们只盯着一个环节可不行!”
景深:“您的意思是,运输或者贩卖出了问题?”
“是与不是,不是我说,而是事实。去寻找吧,找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有,为何扬州知府会把那些出了问题的护腿扣起来不让人看?想想看,到底是为什么?”
季老留下了这段话就回屋了,只留下了景深与恭具仁等护卫。景深站在田埂上想了许久,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季老屋里点起了灯。
无论如何,景深想尽办法想把司徒蒙从牢狱里救出来,然而扬州知府油盐不进,无论景深如何利诱,都坚持关押司徒蒙一伙人,也不让景深看那批出了问题的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