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佟筱雪也不喜欢麦雅,但是看到麦雅那么伤心,还是有点儿心疼的,而且今天的路秦有点儿发神经,这样一看,麦雅越发的无辜了。
路秦白了佟筱雪一眼,不想和她说话,但也怕她真的生气,就只好把态度放的好了一些:“我的事情你就别管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园子干什么了?”
佟筱雪也真是懒得管他了,上一次他和昀泽在公司闹掰了的时候,佟筱雪就发誓再也不管他们这些破事儿,就是没脸,今天又凑上来问,她都像抽自己一下,好在路秦把话头带走了,她就也跟着走了:“咱们园子有个演员,不知道是和别人打仗还是得罪谁了,让人砍掉一只胳膊,时寸问我这算不算工伤,手续怎么办。”
“砍掉一只胳膊?”路秦听到这几个字,手抖了三抖,茶水都从杯子里洒了出来:“哪个演员啊,知道因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啊。”佟筱雪瞪了路秦一眼,心想说起这个事儿他倒是来了兴趣,瞧瞧刚刚问他两句话,那个费劲:“不过手续上的事儿我已经解决了,又额外给了些钱,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徐梅让我转告你,收拾一下东西,过两天恐怕要飞一趟芝加哥,咱们戏你提名了,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提名的多了,哪那么容易就获奖了。”路秦一点儿也没有开心的模样,戏虽然是国内外联合制作的,但是亚洲人想要在欧洲拿一个奖,真的是太难了,他压根就没有抱过希望。
说了这么多,佟筱雪也觉得口渴,就端起水杯来喝水,余光看到了这四个人还在那儿站着,觉得好笑:“这三个孩子怎么了?”
有佟筱雪过来插这一杠子,路秦刚刚的气就消的差不多了,反正自己这点儿破事儿她也都知道,也就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而且现在路秦几乎是把佟筱雪当成家里人了,毕竟绾绾管她叫妈妈,管张昀泽叫爸爸,管自己叫叔叔……
哎……每一次想起这件事,路秦心里就憋气:“你让他们自己说吧。”
佟筱雪哈哈笑起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梓曜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修易,他知道他和佟筱雪的关系还可以,说起话来自然方便一些,修易也跟着梓曜叹了口气,声音低的都有些听不清楚:“我们搅了订婚宴……”
佟筱雪听了,立刻哈哈哈的笑起来,这一家子真是够她笑半年的:“行啊,小伙子们,有前途。”
“你还夸他们?”路秦气的都像把佟筱雪的茶杯抢过来,让她渴死算了,可佟筱雪毫不在意,她扫视了一下三个人,最后手指落在了梓曜身上:“你挑的头吧。”
梓曜也难得的不好意思,点了一下头,然后别过脸去偷笑,佟筱雪拍了拍路秦的肩膀,一副满怀感慨的样子:“你家张昀泽舍不得你呢,这不是派的爪牙吗?”
“跟他没关系。”路秦听佟筱雪说道这儿,正戳在了他的痛处上,低着头,神色落寞,可迎面就被佟筱雪拍了一下脑袋:“你是不是傻!当时我姐的事儿,这孩子给别人打个电话,说什么都要看张昀泽的脸色,他敢瞒着张昀泽干这种事儿吗?”
路秦摇摇头,刚想反驳佟筱雪,余光就看到梓曜脸上带着笑,他倒是一言不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梓曜:“刚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你怕我把事情闹到他那里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他知道你来,也知道你来搅和我订婚宴的事儿?”
“我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先生说您的事儿,不让我掺和。”梓曜回答,却停顿了一下,见路秦似乎知道他没说完,就说了实话:“可他要真不让我掺和,就不让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家这真是,狗粮管饱啊。”
☆、新店
路秦对这话半信半疑,他一直认为昀泽对他的心是狠的,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一走那么久,梓曜自然看得出来这一点,便耐心解释:“路大哥,我们这一行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在这一行里,没有明令说出的不可以,都是默许,更何况,这世界上任什么事儿,在先生心里,也大不过您去。”
他话刚说完,坐在一边的佟筱雪就感慨着鼓起了掌:“你们家这真是,狗粮管饱啊。”
路秦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瞪了佟筱雪一眼,嫌弃她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行了,你们闹出的烂摊子,我还要去费心收拾,都赶紧滚蛋!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胡闹,我扒了你们的皮!”
他们当然清楚,不管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只要路秦知道了是张老师心里在意的,那他们必然就逢凶化吉了,几个人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往楼上走,就听到佟筱雪哎了一声:“我想起个事儿了,修易,你师父说你前一段时间,去高桥街看了,那边怎么样?”
修易被叫住,梓曜也转身走向厨房,苏晔自然是跟着梓曜的,韩稷见没人理自己,也就自己上了楼。
“我去看了,其实一般吧。”他看着佟筱雪,面色有些为难:“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但地方不小,而且这是一条文化街,我感觉适合开园子,不过,想开起来,少不了砸钱呢。”
路秦听到这个,也想起了这件事,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有倒出时间来问,正好佟筱雪提起来了,他也就顺着话头往下说:“你真的打算好了,在开一家?”
“挣钱啊。”佟筱雪一说到钱,那商人的血统立马就清晰了起来,眼睛都亮了:“现在正是国风热的时候,抓紧机会咱们在开一家,和景轩一南一北,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园子就都括进来了,等稳当住了,我偏要在琳研祥旁边在开一家,咱们真的打打擂台试试。”
也不知道团楚园哪里得罪了佟筱雪,最近她就削尖了脑袋对付人家,路秦估摸着可能也没什么大事儿,八成是哪个新闻稿捧高踩低,暗地里嘲讽景轩了吧:“你总盯着人家干嘛呢,最主要是把自己的园子做好,你现在着手准备高桥店,钱什么的就不说了,演员从哪儿来呢?”
“这个我和时寸还有周恒谈过了。”佟筱雪一本正经的回答,看样子真是做足了功课:“高桥店新开,肯定把咱们的老演员都拉过去啊,景轩咱们有观众基础,周恒说只要咱们这边一着手准备,他之前那个班子里的人,就能带来四五组呢,我当时比赛的时候,也有几对儿相声演员,我在套套近乎,演员应该不是问题。”
说完,她用下巴指了一下修易:“到时候,你们就都去高桥店,时不时的回来串一下场子就行。”
“我也去啊。”修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讶,佟筱雪点头:“那当然了,那边新开,你可得给我把场子撑起来才行。”
“他能……”路秦想要让佟筱雪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可话刚开了个头,脚底下就被佟筱雪踹了一脚,后面的话就咽下去了,修易连连点头,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这才被放回到楼上。
等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佟筱雪才皱着眉头看向路秦:“你能不能不要打击人家孩子,哪有你这样的,孩子没说什么,你倒先说人家不行了。”
“你一个外行,看不出来什么。”路秦嫌弃的看了一下佟筱雪,靠在沙发上:“这孩子,天分可以,就是不努力,一点儿踏踏实实学东西的劲头都没有,这一行干不出头的,混个温饱算了。”
“有些事情,你别不信邪。”佟筱雪摆手,很是不同意路秦的话:“我和时寸分析过修易的演出,他其实有点儿特殊的观众缘,只要最后底是他,那观众指定都喊着返场,你看相声说的不怎么地,返场小段一个比一个火,时寸说,他但凡用点儿心,也未必不能达到你的水平。”
“相声啊。”路秦反问了一句,见佟筱雪点头,他才冷哼一句:“你怎么也听不出来好赖话呢?我在相声这门里哪有什么水平啊,火都是后来演戏火起来的,时寸是我大师哥,你听他什么时候夸过我相声说的好?疯了吧。”
佟筱雪见路秦一副要和她打辩论的模样,心里就打怵,赶紧制止住了路秦的行为:“行行行,我不跟你犟,总之园子的事儿,不用你管,你把你自己家整好得了,而且想想获奖感言吧,万一真拿奖了,可咋整啊。”
路秦哭笑不得,觉得人生真是一步一个坎:“我与其盼着拿奖,还不如等着修易火起来有盼头呢。”
佟筱雪也懒得和他争辩,把手里的茶喝完,就转身下了楼,路秦面前的茶盏还是满着的,他却没有心思喝,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茶宠。
不一会儿,梓曜就从厨房走出来,坐在了路秦的身边,他擅自做主,把路秦的茶倒了,又给他重新倒了半杯:“我知道您留下我的意思,也知道您想知道什么,我不是在安慰您,说的都是事实,这些日子先生住在北京,我能看出来,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深圳,还是您。”
路秦侧过脸,看着梓曜,他的鼻梁上架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张昀泽,忽然也觉得,梓曜没有以前那么烦人了:“那他怎么自己不来?”
“他是张先生啊。”梓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无奈:“您能想象出来他大闹订婚宴的样子吗?左右,我是想象不出来的。”
梓曜这样说着,还真的是想了一下,可正如他所说,无论如何也不觉得那张脸,可以在现场无理取闹:“不过,您知道吗?按照原定的计划,我现在应该已经在海南了,可就因为这件事,我,身在海南的黑曼巴,从吉林出发的白家老太太,四川出发的萧家,山东出发的戚家甚至还有S夫人的义父,这些人都停在原地,都在等我闹完这场订婚宴。您说张先生能不知道我回深圳,是做什么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你那晚,带我看过人间。”
☆、无关
这话确实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力度,路秦的心底涌上一股窃喜,至少他清楚,张昀泽也不是那么利索的砍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他的张老师,还是稍微有一些心慈手软的。
“我得走了。”梓曜从沙发上站起来,可并没有马上转身往外走,反而是垂目看着路秦,路秦隐约觉得梓曜的情绪不太对,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你是……准备过去了?”
梓曜正出神,被这句话拽回来,他微微叹气,而后点了点头,路秦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梓曜在由于什么,此去凶险无比,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您说。”梓曜踌躇再三,最后还是开了口:“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是觉得我对先生动过心思,后来容的下我,其实也是可怜我。我也知道,先生也不喜欢我,他现在对我的所有信任,都是我用命换回来的,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谢谢你。”
梓曜顿了顿,笑起来:“谢你那晚,带我看过人间。”
随着这话,梓曜隐约回忆起了那个夜晚,大家围坐在桌边,吃喝说笑,仿佛每个人都是彩色的,只有他是黑白色的:“我不属于这个人间,但有幸见过,真的很感谢您了。”
路秦越听这话,越觉得像是诀别,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挖走了什么东西一样:“非要去吗?”
“非去不可。”梓曜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不过,路秦能说出这样挽留的话,他很开心:“生死得握在自己的手里。”
路秦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必行之路,可他还不到二十岁,那么年轻,人生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开始……
不过,路秦也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惋惜或不舍:“那我祝你一路顺风吧,忙完外边的事,还是得记得回家。”
路秦口里的家,确实是触动到了梓曜,他一个平时说话都鬼气森森的人,眼睛也湿润起来,只能尽快转身,走进了电梯,苏晔和他一起离开了,路秦没有挽留。
有些人是留不住的,有些人生来就是要流浪。
今天的他太累了,摊在沙发上,路秦总觉得心里很难受,特别一回想起梓曜离开时的表情,就有些喘不过来气,他只能转身上楼去收拾过几天出行的行李,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梓曜从路秦家里出来,坐在了车上,只有驾驶座位有一个小五,他没有让马上就开车,而是在车里坐了足足有十分钟,这十分钟,梓曜把车库里的情形甚至是味道就刻在了脑海里,万一他真的回不来,想来,也不会遗憾了。
“走吗?”小五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回头看着梓曜,梓曜摆摆手,让小五先下了车,关好车窗,他则拿出手机,拨通了昀泽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昀泽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一样,而且他接起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怎么样。”
“订婚宴被搅了,婚肯定是结不成了。”梓曜回答,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梓曜连反应都没有反应,就直接回答:“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通电话接通的时候,无论昀泽问的是什么,他都会回答这一句,这句回答,就是张昀泽这些天一直在等的。
可大人就是这样,做事情犹犹豫豫,说话也要遮遮掩掩的:“他听到是您的意思,开心的不得了,人虽然没跳起来,但是笑是藏不住的,先生,您回来吧,他太需要你了。”
“胡说八道。”被梓曜教育的昀泽,脸上有些挂不住,自然不想在听他继续胡扯下去,更何况,他们的事情,哪有梓曜想的那么简单:“要是在胡说,那就不用回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