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看见黄河远,就难受得喘不过?气,偏偏黄河远还硬要往他面前凑。
黄河远蹦了一会儿更加委屈,“呜哇T﹏T!我要和你绝交,你每次都这样,要么不回我消息要么不理我!可恶!向我撒娇贴贴叫远哥的是你!说不熟的也是你!你怎么这样啊!阴晴不定,无理取闹,八嘎呀路!”
白云间脑子嗡嗡作响。凭什么,凭什么他要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罪魁祸首还站在他面前,呜哩哇啦地闹,不让他走。
道歉。只要道歉就能走了?。反正已经到了要绝交的地步,没有最优解了。
“对不起……我错了?。”白云间抬起眼皮,他的眼里浮着一层水膜,眼白满是血丝,琉璃色的虹膜在阳光下透亮,透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与疯狂。
黄河远顿时被哄好了,抬手擦了擦眼泪,抽搭着问:“你错哪了?列个一二三出来,你还要给我写保证书!”
“我错在……”白云间抬起手臂,用手背拭去唇上的口红,鲜红的袖子掠过?黄河远的脸,袖子上面的白鹤在眼前一闪而过?,他的棒球帽被摘下来了。下一秒,黄河远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按上了?后颈,薄荷的香味萦绕鼻尖,冰冰凉凉的。与之相对的是,一片柔软炙热的唇印上了?嘴角。
一秒。白云间在心里默数一下。他的初吻是我的,哪怕他以后有了?女朋友,他的初吻也依然是我的。
二秒。他还没有推开我?还来得及咬一下。
三秒。白云间心里一阵恶心。他意识到,他这种行为和那个猥亵黄河远的体育老师没有本质的区别。
白云间松开了?黄河远。
黄河远瞪着白云间,他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但已经完全哭不出来了。口红在白云间唇角鲜艳地晕开,但是他嘴唇真正的颜色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白云间长着微笑唇,看着他的时候,唇角总是勾着的,可是现在却在抖。
黄河远愣愣地抬手,指尖触及刚才被白云间吻过的地方,滚烫。
“你明白了吗?”白云间问。
黄河远:“……”
白云间想,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装傻,但黄河远不会。
“……你喜欢我?”黄河远急促地呼吸着,“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
“骗你的。”白云间再也没有力气和黄河远说话。他悲哀地想,小学是一个变态体育老师,到了高中是他这个变态男同性恋,黄河远怎么那么倒霉。
他还会再次退学吗?
“对不起。”白云间说,“你不会再见到我了?。别退学,他们都很喜欢你。”
白云间决绝转身,扶着楼梯往上爬,黄河远低头看水泥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租车司机举拍四?顾心茫然。他一腔热血地来见义勇为,满脸卧槽地看了?一出不知道是吵架还是表白还是分手的大戏,而且他现在也分不清那个“美女”是男是女了?。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俩是铁板钉钉的情侣。见义勇为是很刺激,但这世界的见义勇为自然是越少越好。司机举着拍子甩了甩,满足跑去开出租赚钱。
白云间爬到一楼,站在楼梯拐角往下看。黄河远没有上来,但也没有走,依然直愣愣地站着。
他爬到二楼,黄河远的身影不见了?。白云间怀着某种侥幸心理,趴在楼梯扶手上等,希望能在楼梯拐角看见黄河远的身影。
等了?几分钟,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听见脚步声。
够了?,真矫情啊……白云间自嘲一笑,拿出钥匙打开门,关门之前又往楼梯下看了?一眼,才彻底关上门。
一扇门隔绝了?所有。
白云间低头看着手中的棒球帽,低下头,用力闻了闻——是新的帽子,没有黄河远洗发水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他把帽子挂到衣帽架上,用力扯下假发,边走边把裙子脱下来,一丝不挂地进了?浴室,跨进浴缸。热水往上弥漫,哗啦啦地响。
氤氲的白气中,白云间抬起手盖住了脸,仿佛变成了?一尊水中的雕像。半晌,他吸了吸鼻子。
——————
黄河远魂不守舍地打开车门,呆呆地看着车前窗。
“小远,安全带。”司机提醒他。
“哦……”黄河远迟钝地扣上安全带,继续看着前面发呆。
“去哪里啊?”
“……去找我爸。”
“等等,你帽子呢?”司机问,“刚刚不还在吗?”
黄河远摸了摸脑袋,似乎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拉下副驾驶的镜子,摸着嘴唇照了照。
唇角什么痕迹也没有,好像刚才的吻是梦中的蜻蜓点水。
司机吓坏了。黄河远只是进去二十分钟的功夫,魂似乎丢了一半。这大少爷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啊。
“小远,怎么了??”司机问,“你进去遇到坏人了吗?”
“坏人……?”黄河远揉了?揉眼睛,“他不坏。不去找我爸了,你去市公安局。”
“你都要报警还没遇到坏人?”
“开车,别问了。”黄河远说,“我没心情说话。”
第112章 钓王之王白云间
白云间洗完澡, 神智清醒了一些。
一个人住有些孤独,但好处也挺多,比如他可以裸奔了。
他心情郁闷的时候, 身上一点桎梏都不想有。内裤是桎梏,衣服是桎梏,情感是桎梏。
白云间倒了一杯热水, 躺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他非常亢奋, 心脏砰砰直跳,完全无法思考,脑海里千军万马过草原,身体却累得一点力气也抬不起来。
嗡。手机震了震。
白云间没理。
但接下来连续震动了十几下。
会?不会?是黄河远?白云间答应过黄河远绝对不会?不回他消息, 现在这个承诺依然有效。他拿起手机,睁开?眼睛看。
是密室逃脱的微信群。
屋有岛会?在逃脱结束后,将玩家在密室里的精彩监控录像截取下来, 发给玩家。(2暗白注:现实里的小视频至少要等一天, 此处为情节需要。而且穆临星负责剪视频,优先发还是合理der)
刚刚萧腾往群里发了一段录像, 跳出来的消息都是张散李思俞飞发的消息,没有黄河远的。
白云间往上滑, 点开监控录像看。
第一段是众人在灵堂上香,灵牌倒下, 从后面的空格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黄河远。黄河远往后退, 摔了个屁股墩儿, 脑袋正好蒙到了他裙子里。
白云间想,黄河远胆子小,屁事?多, 咋咋呼呼,性格娇气幼稚不够理智,真烦。
第二段是老爷表演喝毒药,往玻璃上撞,吓得黄河远抖了一下。
白云间又在心里复读,黄河远胆子小,屁事?多,咋咋呼呼,性格娇气幼稚不够理智,真烦。
最后一段是老爷发疯,一群人仓皇逃窜,跑到灵堂时,黄河远突然往后跑,跑至队伍末尾,一把拉住了NPC手,似乎想拖着NPC一起跑。
萧腾:你跑回去干什么?打NPC吗?@人间向日葵
俞飞:哈哈哈哈哈哈你成了NPC年度阴影了。
张散:这个密室效果拉满,168的票硬是玩出了388的刺激感,下次还约啊兄弟,据说明香女校还挺好玩的@人间向日葵@C
白云间再次点开了第三个视频。黄河远往后一抓,碰到了萧腾的头,他往后看了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脱离了队伍,逆行去揪NPC了。
说他自恋也好,疯了也好,白云间就是有一种预感。
黄河远是回去找他的。哪怕他怕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连人都认不清了,还是掉头回去找他了。
白云间复读的声音加快,黄河远胆子小,屁事?多,咋咋呼呼,性格娇气幼稚不够理智,真烦。
同时,一道声音在脑海里跑得比任何一句复读都要快,他胆子小却可以回头找他,娇气地要命却一直让着他。他很好很好,唯一的缺点,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白云间亢奋的精神逐渐冷却,巨大的失落感像电钻一样搅着他的胃,刚才喝下去的水涌上喉头。白云间站起来,趴到厨房的水池上,发出阵阵干呕。
他真的不想喜欢黄河远了,但是喜欢这种情绪和考试,游戏都不一样,无?法自控,越是控制就越是浓烈。
过去17年,他从来没对谁有那么浓烈的感情。白云间其实很满意,因为他不喜欢情绪波动,心如止水有利于他思考。但是,黄河远就好像一个触发程序,和他在一起,所有的感情似乎都被解封了。
这就是喜欢吗?真是让人痛苦。白云间吐完,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洗脸,他算了算,自己差不多两天没进食了,精神状态那么差应该和身体能量不足有关。
叫个外卖……白云间扶着墙往外走,要不叫个饭团吧。
咯吱嘎吱——
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门锁拧动的声音。
只有凌云朵有他家钥匙,现在她还没下班才对,而且她来他家一定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他。难道是唐平平?
就这么几秒的思考间隙,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颗戴着墨镜的脑袋探了进来。
“啊——卧槽!”
哪怕隔着一层墨镜,少?年的身体还是像白玫瑰一样白,上面粉粉,下面也粉粉,视觉冲击宛如实质。
“你怎么在裸奔???”黄河远后退一步,用力偏过头,脸和脖子一片通红,“你把衣服穿起来!!!”
白云间看见黄河远的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黄河远的咆哮提神醒脑,没有幻觉可以吼出那种惊天动地的效果。
“……你怎么来了?”
“病成这样,我能不管你吗?!”
“钥匙?”
“我去找你姐拿的。”黄河远顿了顿,补充说,“她没和我一起来,因为她要出外勤,没人替她,不是不关心你。她说下班就来看你。”
“你不该来。”白云间精疲力尽地说,“黄河远,你在折磨我。”
黄河远依然偏着头,声音却轻下来,“白云间,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没力气。”白云间说,“你打扰我裸奔了。你走吧。”
白云间进了卧室,缩进被子,像卷饼一样把自己卷了起来。
黄河远拎着药和馄饨站在门口,咬了咬牙。白云间卧室的门半开?半合。要是真的不想见到我,就锁上啊……可恶,他就是要我主动往里走,老歪逼!
黄河远撅了撅嘴,噔噔噔地跺着脚,进了白云间卧室。
白云间卧室没什么装饰品。一台电脑,一张桌子,一张床。墙壁雪白,唯有床上方,挂着一把极其幼稚的塑料剑——是他上次送白云间的光子剑。
黄河远鼻子发酸,把药放在桌子上,拿出温度计甩了甩,趴到床旁边,干巴巴地说:“张嘴,先把体温量了。要是烧得很厉害,还是要去医院。”
白云间扭过了身,后脑勺对着黄河远,一副拒绝配合的死作模样。
奇怪的是,黄河远居然不生气,他自己都为自己的耐心而感到震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耗尽了他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空罐头,只剩下本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
黄河远爬上床,趴到白云间身后,捏着体温计,轻轻戳了戳他苍白的下唇。
“谁在折磨谁啊……”黄河远嘟囔,“白云间,你幼不幼稚,别闹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啊——张嘴。”
白云间:“……”
黄河远锲而不舍地用体温计戳着他嘴唇,他还趴在他背上,呼吸声就在耳边。
白云间依然闭着眼睛,慢慢张开?了嘴。
就像慢镜头,两片嘴唇张开?的时候,一缕银丝在唇齿之间拉长、断裂,黄河远愣了愣,才把体温计送进了他嘴里。刚才被白云间亲过的嘴角像被火燎过似的发烫。
“……含好了吗。”黄河远愣了愣,突然发现这句话听起来有点黄!挠了挠脸,飞快补救:“要压舌头下面。”
露在白云间口腔外面的温度计动了动。
“你不要咬啊。”黄河远嘱咐完,再?次脸红——啊啊啊这句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啊!
接下来的五分钟,黄河远度秒如年,脸颊热度高居不下,他庆幸白云间安静地躺着,没有睁眼。
“时间到了……我拔了啊。”黄河远慢慢拔出体温计,对着光线看刻度,“……38.6。还可以不用去医院,起来吃点东西,医生说退烧药饭后吃。”
黄河远本以为按刚才白云间万事?不配合的态度,吃饭也得哄半天,没想到他居然无比配合坐起来了,看起来准备下床吃饭。
“你别动!”黄河远一想到白云间这货居然什么也没穿,捏着被子把他裹成一团,连两只胳膊都包起来了,只露出个脑袋。
“我喂你。”黄河远打开?外卖盒。馄饨有点凉了,端着不烫,吃着不冷,刚刚好。黄河远舀了一勺,送到白云间嘴边,因为过于紧张,不停地说话。
“我和你说过没有,我小时候很容易生病。什么都不想吃,只喜欢吃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下肚,闷出一身汗,睡一觉就会好。”
白云间出乎意料地配合,一口一个小馄饨,嚼得有点慢,但好歹是吃了。
乖得反常,有点吓人。黄河远喂了一半,心有点慌,“好吃吗?”
“嗯。”
“饱了?”
“嗯。”
黄河远放下外卖盒,“那我去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