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蛰笑了笑:“人梁老师都没问题,我们能有什么问题,再说梁渔是GAY,他对女的没兴趣。”
朱晓晓一听这就来劲儿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憋得脸都红了,才支支吾吾地试探道:“那他对您……”
“对我?”许惊蛰有些惊讶,“你问我们两谈恋爱?”
朱晓晓点头,小声补充了一句:“真的那种。”
许惊蛰又笑了,他摇了摇头:“我不行的,”他说,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主要我不合适,他应该不会喜欢我这种。”
只要关于工作,许惊蛰向来都会提前半小时以上到地方,按照定妆照流程,像他这样的业内地位都有独立的妆造间。灯光镜前面的许惊蛰闭着眼,化妆师在给他涂眼线,涂了一半感慨道,“老师连黑眼圈都没有,保养太好了。”
许惊蛰客气了下:“睡得早而已。”
朱晓晓给每位工作人员都买了奶茶和咖啡,这也是许惊蛰团队的习惯,许惊蛰自己是不喝的,他拿了根吸管,插在矿泉水瓶里。
“许老师太自律了。”化妆师给他戴假发,“瘦了得有10斤吧?”
许惊蛰:“没办法,过三十了,代谢比不上年轻人。”
他起身,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换上了剧服,因为角色需要,这次他饰演的主角是一位神医,青绿色的古装长衫看着轻轻飘飘其实层叠很厚,拖手拖脚的,他有个造型,前胸敞开一片,长发凌乱,强调透出一股羸弱的美感。
外头布景已经搭好了,摄影师调整完遮光板,朱晓晓便帮着许惊蛰托起衣服下摆走到正中央去。
导演也在,姓刘,之前和许惊蛰已经合作过好几部了,拍出的成片口碑和收视率都能算得上第一梯队的爆款。
他让许惊蛰摆了几个姿势,低头看摄影师调出的照片,又提了几个意见。
“眼神再柔和点。”刘导开玩笑道,“想想你平时怎么看小梁的。”
许惊蛰还没反应过来,周围人倒是先笑了。
“刘导,你过分了。”许惊蛰似乎有些无奈,不过抱怨归抱怨,前后也就一秒,他便换了个眼神看向镜头。
刘导鼓掌:“哎哟,这甜蜜的,收一点收一点。”
朱晓晓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不是怕许惊蛰出什么问题,而是怕自己先承受不住,露了马脚。
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塌房和海边建魔仙堡中拉扯,朱晓晓觉得自己都快成推土机了。
许惊蛰拍完最后一组定妆照都没用多少时间,他状态进入快,又配合,拍完照还能陪着看一会儿图。
“你这最后一身特别好看。”刘导指着照片夸他,“看这肩膀脖子的线条,漂亮。”
许惊蛰还没换剧服,是一套黑色的骑马装,领子口裁得很利落,特别显他的脖子和下颔骨,正弯腰看着照片,摄影棚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刘导先回的头,愣了一秒笑起来:“这谁啊,赶这么急来接人,怕我们留你啊?”
许惊蛰眨了眨眼,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转过脑袋,果然看到不远处,梁渔正站在人堆里。
他是走过T台的人,天生就是个衣架子,不论站姿走姿到哪儿都能鹤立鸡群,女明星里有合影杀手,其实男明星也一样,你问十个男演员,九个大概都不愿意和梁渔同框。
“刘导。”外头那么冷,梁渔穿的却不多,不知道是哪个潮牌的卫衣卫裤,脚上蹬着双太空靴,他的大衣和小落拿给许惊蛰的是同一个品牌款式,只稍微细节有些出入。
小落在他身后发蛋糕给工作人员,嘴里说着辛苦了,麻烦各位照顾我们家许老师。
许惊蛰莫名就有一种处在了下风的感觉,他调整了下表情,温文道:“你来啦?路上堵吗?”
“还行。”梁渔自然地伸出手,挽过许惊蛰的腰,跟着低头看了几眼照片,“还好来得早,居然能看到这种好东西。”
刘导乐了:“人就在你面前,还看什么照片啊。”
梁渔回头,打量了一圈许惊蛰的装扮,他也没表现出多么惊艳的样子来,但就让人觉得像是在看一个美人,目光认真又干净:“非常适合你。”他说。
许惊蛰晃了下神,他有一种在和梁渔对戏的错觉,自然而然就被对方的戏感带着面热起来,他低下头,像是不太好意思:“我去换衣服,你等下我?”
梁渔松开手,帮他喊了一声朱晓晓。
等许惊蛰换完衣服了,朱晓晓还在那手足无措地纠结,她看着自己老板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有些焦虑又兴奋:“梁老师在外面也太不注意了点,这么亲密万一被人拍照传到网上,又得上热搜了。”
许惊蛰整理发型的手停了停,他漫不经心地抓了下刘海,说:“他其实一点没碰到我,那是个借位动作。”
“……”朱晓晓噎了一下,她的魔仙城堡瞬间变成了海市蜃楼,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许惊蛰大概觉得她表情太有趣,还真笑了下,他戴好腕表,套上跟梁渔一样的情侣大衣,开门道:“走了,别让梁老师等太久。”
朱晓晓下意识地看向许惊蛰拉开门的那只手,那腕表的表链明显不怎么合尺寸,一副总是要滑来滑去的意思,不过总算在最后,它好像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松松垮垮地,落在了许惊蛰白皙的手腕上。
作者有话说:
朱晓晓:“我不行了,我真的磕生磕死,磕天磕地,磕到最后一无所有。”
第9章 迷人
晚饭的时候难得没有狗仔打扰,但两个人还是被包厢服务生认了出来,对方非常镇定地服务到最后才上在结账前求合照和签名。
“签名可以。”梁渔一点不客气,“合照不行,他还没卸妆,不能曝光。”
服务生哪敢说半个“不”字,拿到签名都恨不得能供起来。
许惊蛰跟着梁渔一前一后上保姆车,忍不住道:“你对粉丝都这样?”
梁渔瞥他一眼:“那是你粉丝。”
许惊蛰挑了下眉。
梁渔:“按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你粉丝,”他指了指自己,“都是我情敌。”
许惊蛰这回是真笑了,因为跳级读的演员专业,他出道的时间非常早,那时候刚刚十八九岁,一脸的胶原蛋白,镜头前虽然看得出骨相优越,但某个角度还是会肉乎乎的,面相远没有现在这么精致,许惊蛰是那种东方人里非常抗老的脸,年纪越上去越显出风流光彩来。
他笑得时候,双眼皮的褶皱会深一些,眉峰舒展了弧度,配得上色如春花这样的词。
梁渔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冷不丁问道:“你怎么不拍电影?”
许惊蛰没想到他有这方面的谈兴,也不避讳,坦荡道:“没机会吧,也没什么好本子,我出道就拍的电视剧,大概一路走得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总不能把什么好的都给我吧?”
梁渔掀了掀眼皮:“这次不就遇到坏事了,还得在这儿跟我演戏。”
许惊蛰笑,他挺乐观的:“我相信否极泰来,再说和梁老师演戏,吃亏的也不是我。”
梁渔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认真:“你那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许惊蛰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其实是难以启齿的,然而表现在脸上就更像做贼心虚了似的。
“算了。”梁渔突然开始生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差得不行,他话里又连戳带刺起来,“你爱玩是你的事儿,我和你什么关系啊?”
许惊蛰:“……”
梁渔闭上嘴,他并不想太失态,但就是忍不住:“你干嘛要去和别人上床?就随便让人占你便宜?你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就不能找个好点的……”
“梁老师。”许惊蛰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对方,尽量保持克制地委婉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其实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
“?”梁渔明显是气上头了,没怎么听明白,“什么玩意儿?还要给你配个表情包吗?”
许惊蛰:“……”
事后许惊蛰其实也不太确定他们这种算不算吵架,因为当晚话还没说清楚,梁渔便因为临时接到了补拍镜头的工作,直接被杨杰瑞截去了机场。
朱晓晓有小落的微信,两个人倒是经常联系。
“他们两好像有事儿。”小落发了语音过来,她大概在吃什么东西,口吃不清不楚的,“我哥这几天脾气超烂的,搞得身边工作人员都很紧张,就怕触了他霉头。”
朱晓晓回她:“你倒不怎么紧张。”
小落:“我习惯了啦,不过许老师脾气真好,我好羡慕你哦。”
朱晓晓心想你别羡慕我了,我真是塌房又盖房再塌再盖,过程中承受了其他CP粉都不知道的痛。
小落看得出来很喜欢和人聊天:“你和许老师说说,让他去哄哄我哥嘛,我哥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其实人挺好的,心很容易软。”
朱晓晓不是很看得惯她,说:“凭啥要我们许老师去哄啊,吵架了不是两个人都有错吗,梁老师都多大了还得别人哄?”
小落:“哎呀,这你就不懂了,谈恋爱这叫情趣。”
朱晓晓无语了:“什么谈恋爱啊,他们都是假的诶。”
“这有什么。”小落满不在乎道,“假的也是谈啊,许老师那么敬业,哄个人不还是信手拈来的事儿,再说我哥肯定等着他来哄呢,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朱晓晓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支持他俩啊?”
小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语气莫名有些像婆婆看媳妇:“我以前一直觉得没有人配得上我哥,但怎么讲呢,我哥年纪也差不多了,许老师是真的蛮不错的。”
“在聊什么呢?”张漫把一叠材料放在了朱晓晓的脑袋上,“什么许老师真的蛮不错的。”
朱晓晓赶忙把音量按下去,她把材料从头顶上拿下来,问:“要我去接许老师吗?”
许惊蛰今天难得休息,说是去会友,便谁也没带就出门了,张漫其实挺担心他被狗仔跟着的,不过后来一想,梁渔不在,大概也没什么好拍的。
“他没叫你去你就不用去。”张漫想偷偷懒,“许老师也是要休息的。”
因为之前发生的酒店群P乌龙,陈医生这次非常严谨地换了地方,狡兔三窟,为了方便明星躲狗仔,他的诊所地点也肯定不止一个。
许惊蛰自己开车到了郊区一片新的高档小区内,停好车又走了将近20分钟,才到心理诊所的门口。
“我看到新闻了,”陈医生年过半百,头发白了一半,看着却挺精神的,“你们在照片里看上去就特别配。”
许惊蛰坐到治疗椅上,虽然只是谈话性质的治疗模式,但为了舒适度,诊所里还是配备了可以躺着休息的软皮躺椅。
“只是工作而已。”许惊蛰半躺着,他断断续续在陈医生这里治疗了有两三年,对于心理性ED来说,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间隔。
起初发现有功能问题的时候,许惊蛰觉得是压力过大造成的,但他本来就是个低欲望的人,所以刚开始并没有多重视,直到他发现在手冲的情况下居然勃起都有了障碍,才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放任不管下去了。
就算不与别人上床,无法正常勃起都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一件事,许惊蛰再豁达也隐隐有自尊心受挫的钝痛和自卑感,这是他始终都无法逃避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起色。”陈医生翻完了一些材料,问道,“你最近有晨勃吗?”
许惊蛰思考了一会儿,说:“一星期两次吧。”
陈医生鼓励他道:“有没有手淫?”
“没有。”许惊蛰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它平静的很快。”
陈医生:“你不用太紧张,在那时候可以想想快乐的事情,你们最近有快乐的事情吗?”
许惊蛰尴尬道:“我和梁渔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们现在是在合作,但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陈医生“嗯”了一声,他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发展一段新的关系,可以彼此分享一些秘密,有时候藏太多东西也会对心理产生压力。”
他意有所指道,“说不定梁先生会很适合这个角色。”
许惊蛰沉默着,他的表情谈不上多排斥,但也是不乐意的,他想了很多,最后才说:“他是个男人,而且他喜欢男人。”
陈医生:“那很好啊……”
“我并不是感到特别自卑或者自我放弃了。”许惊蛰打断了他,表情平静道,“但我现在的确不行,哪怕我之后真的跟他发生了些什么,那也只能是心理上的,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欲望,这对他不公平。”
“我并没有要你们发生点什么的意思。”陈医生笑起来,他看着许惊蛰,换了个话题,“看来你最近压力有点大?那我们聊聊别的,比如,在你看来梁渔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许惊蛰空白了很长的时间,才这么回答道,他把目光放空了,远远地盯着诊疗室的天花板,像在神游,“他是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脾气很大很麻烦,特别随心所欲,又任性,讲话也不好听,就很像那种滚烫的开水壶。”
陈医生:“……”
许惊蛰顿了顿,最后似乎并不是太情愿地承认道:“当然,他长得的确很迷人。”
两个小时一对一诊的疗时间不能说过的多有意义,但许惊蛰的的确确是有放松到的,他再无所不能,偶尔也会需要一些倾听的空间,很多话他不能对别人讲,但对心理医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