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人[现代耽美]——BY:牧琉依

作者:牧琉依  录入:04-30

  ☆、郭班主任

  塘野高中。
  这个名字实在不像是个高中学校的名字。“塘野”二字,有点儿就地取名的意思,保留了清水小镇一贯的古朴简单。
  只是,这个名字按在一座学校头上,实在有些简单得过于草率了。
  无数从外地前来旅游观光的客人,每当他们听到“塘野高中”这四个字,总是先露出几分惊讶,然后争相询问这个看似简单而不简单的名字背后的含义。
  或许在人们的心里,凡是个稍微沾点儿古朴意味的地名,必定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尤其是学院圣地。
  面对一众或好似或专注的目光,这时当地的导游总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摆摆手说着“别想多了!没啥意思”。
  然后就会换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切”、“啧”等不信又生气的声音。
  这帮自认为受到了敷衍的游客们一路往前走,还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座掩映在草木深林中的学院,盘算着如何偷摸过去看看,探索藏在“塘野”二字背后的深意。
  这幅场景曾无数次地在顾揽月眼前上映,他们迈着闲事的步伐从他眼前晃过,然后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跑向那个他无比讨厌的地方。
  如果不曾发生过那些事情,或许正如老师所言,是他出了问题,那么他可能会在偷溜出学校的时候碰上他们。
  他想溜出去,而他们想溜进来,他是为了墙外的自由,而他们是为了墙内的故事,再没有比这更加一拍即合的情况了。
  他可以考虑当一下他们的说书人,把墙内的那些好的坏的都说给他们听,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报酬。
  不必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足够让他买些甜点零食解解馋就行了。
  可惜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回不去了。而现在的他,更不可能回去了。
  顾揽月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睑下是一对清明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得人莫名压抑。
  很显然,他一夜没睡,或者说从昨晚看到那个名字起,他就睡不着了。
  他好像是再一次陷入了名为“塘野高中”的怪圈,体内那个蛰伏已久的搅得他彻夜难眠的怪兽又有了苏醒的迹象。
  敏锐地察觉到怪兽触角的顾揽月心里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他不怕体内的怪物,他只怕“阿月”发现他是个怪物。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阿月”来喊他起床了,他一边飞快套上衣服裤子,一边大喊着“来了来了”。
  吃早饭时,他眼角余光瞥到靠着墙并排放置的两把椅子,顿时觉得碗里的皮蛋瘦肉粥索然无味。
  他握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碗底,勺子与碗底碰撞发出钝实的“咚咚”声,乍一听有些像啄木鸟用尖锐的喙凿击树木的声音。
  “喝粥就好好喝粥,敲什么敲?再不喝粥可就要冷了。”
  云追月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看了一眼他的粥碗,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干正事。
  顾揽月犹豫了一会儿,憋不住还是问出了心里话:“阿月,这几天真的会有塘野高中的老师过来吗?”
  “嗯,”云追月点了下头,咦了一声,好奇地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紧张啊。这话你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问了。”
  “没有,这不是难得有客人要来,我一时有些激动,所以多问了几句。”
  顾揽月挠了挠头,即使是仗着“阿月”宠他,在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几分脸热心跳的害臊。
  云追月长长地“哦”了一声,打趣地眤着他:“是吗?我怎么记得之前一旦有外人要来,某人的脸色就像便秘了一样臭啊!”
  被他调侃得满脸通红,顾揽月尴尬地嘀咕:“哪有?我那不是嫌弃他们打扰到咱们的生活吗?”
  “对了,阿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也不确定,对方之前有给我打电话说近些天要来,好歹是个老师,总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食言吧!”
  “那可说不定,塘野里就没一个好家伙!”顾揽月神色愤懑地嘟囔着。
  云追月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随意问了一声,被心虚的顾揽月搪塞了过去。
  其实他压根儿不是想打探这个消息的真假,而是想试探一下来的会是哪个迂腐的老男人。
  这就是塘野高中这所学校除了名字之外的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了——校内没有一个女老师,无论是助教还是老师都是男人,而且是中老年男人。
  或许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冗长乏味的岁月把他们都困在了老旧的过去,日渐迟钝的身体也没来得及翻旧更新,所以导致了他们迂腐顽固。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要数教导主任,这个由上一届最佳迂腐男亲手提拔上来的男人,硬是凭借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迂腐劲儿在塘野一战成名。
  男人的这场成名之战必然有所牺牲,很不凑巧,顾揽月就是送对方坐上宝座的那具枯骨。
  在此之前,顾揽月对此人完全不认识,是一问三不知;而此后,男人的名字虽然渐渐在他的脑中褪色,但他的姓却死死地刻在记忆里。
  以至于从此之后,顾揽月哪怕听到“郭”这个字或者它的同音或谐音,心里总会禁不住一颤。
  眼下他拐着弯儿地试探,却没从云追月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连做事都心不在焉了。
  他想着这样可不行,多少年过去了,哪还能是当初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人家还没到眼前,就不战而降了?
  反省着这样的自己,顾揽月忍不住唾弃,决心要拨乱反正,把心态调整过来。
  结果,用不着他自我调节,刚吃完午饭,人家就上门来了。
  顾揽月二人刚把桌子收拾完,门外就传来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那是鞋底踩在木板上并且发生摩擦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有些沉闷厚重的男声穿门而入,顾揽月洗碗的手一顿,他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内心莫名不安。
  正在擦桌子的云追月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门口说了声“郭主任您好”,把人领进了门。
  听到“郭主任”的那一刻,顾揽月明白了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他几乎僵在洗水池旁边。
  他出神地凝视着汩汩而出、源源不绝的水流,心中闪过一个微弱的祈求——倘若这水流能将他的恐慌、灰色的过往一并冲走该有多好?
  他听到了身后响起那个“郭主任”的声音:“啊,你家里有客人啊?那我今天来,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是的,非常不方便,所以请你现在立刻离开!这话顾揽月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又响了几下,然后停了,他想应该是两人走到桌边了。紧接着,他有听到刺耳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小屋中十分突兀。
  应该是那个“郭主任”把椅子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声音,这种完全不顾主人心情的举动大概也只有那个虚伪的男人才能做得出来了。
  顾揽月把碗碟洗了一遍又一遍,心思全放在身后的两个人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前已经湿了一大片。
  很快,两人就交谈了起来。郭主任沉闷的令人不舒服的声音率先响起:“云同学,这次我来找你,是谈你休学的事情的。”
  休学?!顾揽月听到这个词,震惊地瞪大了眼,难道“阿月”不是已经高中毕业了吗?怎么会是休学?
  他不自觉地调低水量,水流声渐渐变小了,身后两人的交谈声变得愈发清晰。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也不想再回忆那些让我不愉快的过往。如果您是来找我谈这些的,还是请回吧。”
  云追月的声音难得多了几分冰冷。郭主任却不肯就此罢休。
  “阿月啊,我知道过去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可人不能总守着过去,总得往前看啊!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顾揽月听得有些糊涂,“阿月”在塘野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时又想起了昨晚“阿月”看到塘野高中的校服时难看的表情。
  身后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想啊,你才十八岁,难道就要把自己荒废在这儿?做农夫吗?你这是自甘堕落啊!”
  苦口婆心的规劝和语气中对云追月的惋惜令人动容,若是不知情的外人,只怕要为这位谆谆教诲的老师而感动,进而责备那个“不知悔改”的坏学生。
  顾揽月暗自鄙夷,想当场冷哼一声,又压下这个念头。虽然他不知道“阿月”和塘野发生了什么,但他坚信绝不是他的少年的错。
  果然,始终保持沉默的云追月这次出奇地愤怒:“荒废?自甘堕落?究竟是谁荒废了我?又是谁逼得我堕落?郭主任难道不知情吗?”
  “你口口声声说着让我忘掉过去,向前看,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你以为这是对我的鼓励吗?你这是在恶心我!”
  “我……不是……你误会……”
  “误会?我有什么好误会的!怎么?你们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吗?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就不觉得对我有亏吗?”
  急促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夹杂着难以平息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云追月心里的不甘与苦痛。
  在这份浓烈的怨恨面前,郭主任失去了声音,他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湮没在大火烧尽后冰冷沉寂的余灰中,滞塞逼人,难以喘息。
  很久很久之后,顾揽月听到了“阿月”略显疲惫的声音:“今天到此为止,请回吧,郭主任。”
  “阿月啊——”
  郭主任唤着云追月的名字,好似发出的一声悠长的叹息,叹出了满满的无奈和惋惜。
  不知为何,顾揽月莫名感觉这声“阿月”好像不只是在喊云追月,也是在呼唤着他。
  他自嘲地晃了晃头,笑自己竟然差点就被这个虚伪的男人再次欺骗,难道就因为对方虚情假意的本领更进一步了?
  “好了,别洗了,碗都快给你洗烂了。”
  云追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把他惊了一跳,险些摔了手上的东西。
  他连忙关上水龙头,一回头就看见了云追月调侃的眼神,顿时羞得低下了脑袋:“对不起,阿月,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我知道,我都明白。”云追月轻触他的脸颊,温柔地说。
  顾揽月顿时疑惑了,“阿月”他明白什么了?他怎么又听不懂“阿月”的话了呢?
  不等他想明白,注意力就被云追月说出口的话题吸引了过去:“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和塘野的故事?”
  顾揽月一愣,脱口而出:“有!”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妥,紧张犹豫地观察着“阿月”的脸色。
  “没关系,不用紧张,是我想要倾诉,所以只能麻烦你暂时当一个倾听者了。辛苦你了,阿月。”
  少年坐在窗边,倚着窗台温柔浅笑地望着他,仿佛化作窗边那一缕阳光下一抹剪影,清澈恬淡,化于风中。
  顾揽月隐隐触摸到一缕淡淡的悲伤,轻弱微小,却直击心房。
  不!我不辛苦!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出,却又拼命地克制下来。
  

  ☆、一句戏言

  塘野高中,一所藏匿在深叶茂林中的学校,占地不算太大,至少比起省城的那些“富丽堂皇”的校园,不过是块巴掌大的地方。
  在这块巴掌大点的地界里,却收容了数量不算少的学生。他们每天摩肩接踵地挤在一个个四四方方如同铁盒子般的教室里。
  有些人几乎已经贴到了墙上,有些人实在无立足之地,不得不紧挨着讲台才得以生存,彼此间皮肤蹭着皮肤,汗水贴着汗水,但学生们毫不在意。
  炙热闷热的逼仄空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精会神地停驻在黑板上,已经有些脱皮的长板上,略显潦草的板书似乎也对沉闷的空间产生厌倦了。
  一声清亮高亢的、激动人心的下课铃响了,紧闭的门窗立即轰然大开,室内的闷热如洪流般倾泻而出,给徘徊在窗边的清凉空气腾出了位置。
  随着一阵桌椅碰撞的哐啷哐啷声,大批的学生,尤其是男生,好似成群结队的苍蝇一样哄闹着挤出了教室,向着操场进发。
  “阿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课本收进桌肚里,换上下节课的课本,然后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闭上了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他的脸色泛着一层淡淡的苍白,倦怠的眉眼微微蹙着,透着丝丝的疲惫和莫名的厌烦,往日里红润的嘴唇也被抹上了一层黯淡的霜白。
  同桌贺阳原本在和旁边的几个同学大声讨论着最近新出的游戏,就着几个游戏人物吵得你来我往,手舞足蹈,激动得唾沫横飞。
  下一秒,他不经意一转头,看到了“阿月”眉头微皱、脸色苍白的模样,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立即卡在了喉咙里,随后默默咽了下去。
  “嘘——小声点,阿月在睡觉呢!”贺阳小心翼翼地瞥着“阿月”,对眼前几个人小声说。
  其中一个脸蛋白净、戴着小眼镜的男声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另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声不耐地切了一声,手臂立即挨了贺阳一下。
  “你打我干啥?”
  “不是让你小声点吗?喉咙里是塞了喇叭了吗?”
  贺阳一边压着声音低吼,一边留意着“阿月”的神情,似乎只要对方露出一点被吵醒的迹象,他就立刻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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