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吧。”萧杵泽想,应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
心中突如其来没有来由的恐慌感,占据在林让心尖。
不会吧,大概也许应该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你说的,我都记得。”沉默半响后,萧杵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林让放下碗,以上位者的姿态坐在椅子上:“那你说说呗,你的看法。”
并不是他一定想要知道自己说出过什么话,只是他真的忘记了。
“一定要让我说吗...”萧杵泽眼睛暗下来,不再看他,只是一味的盯着脚尖,“你说,只出身体不处感情。就这样。”
在听到萧杵泽的话后,林让的心沉到了最底,他是脑子有病才能说出这种话吧?
“哦,那你觉得呢。”林让垂下眼眸,语气淡淡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太无关紧要的事情,还用不着他上心。
萧杵泽笑了笑说:“就依你,都行。”
“好。”
次日清晨,萧杵泽还是如往常一般,早起、做早饭和叫林让起床。
与往常别无异样,似乎昨晚也如多个夜晚一般风平浪静,别无其他风波。
但只有林让心里明白,这只是隐匿于风平浪静上的表象。
心情浑浑噩噩的,即使这样林让脸上的表情也完美的无懈可击。
在外面,他不喜欢外露自身的情绪。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嘿,”小梅敲了敲门,走进来语气带着乐,“昨天怎么样,过得不错吧。”
林让颔首:“嗯,是不错的。”
“真羡慕林医生你有一个那么好的对象,酸死我了。”
“怎么你想谈恋爱啦?”
“何止啊,”小梅的怀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柠檬味道,“最好能有像萧先生那般的,顶顶好。”
“哦?”林让挑眉。
“嘿,说起这个我就得为萧先生打抱不平,”小梅抑扬顿挫,直接一屁股坐到林让对面,“人中午给你送饭吧,你却和朋友出去玩,也不和人说一声。哦哦哦!对了,昨晚他还专门来医院找你,衣服都湿透了,啧啧啧。惨吧……”
这是出乎林让意料之外的,他的脸色僵了僵。
“啊……”林让吸了口气。
“不会吧,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小梅一副在看妖魔鬼怪的神情瞅着他,“伤透的心,就像玻璃碎一片……”
听小梅这哼哼两句,和魔咒似的让他头疼:“行了,你就羡慕吧。酸死你,回去回去,走走走。”
“哼。”小梅扭头就走,该死的虐狗人。
哈,林让褪下外套,心里躁得慌。
那干嘛萧杵泽一副无所的样子,明明昨天晚上感觉伤心的要死。
可恶,这讨厌的负罪感。
这种东西在他进入林家后便已彻底泯灭,而现如今萧杵泽却再次让他回忆起那些日子。
那些他愿意拨筋抽骨剔除的记忆。
“艹。”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桌子晃了晃。
要怪只能怪他活该,又不是自己求着他找的。
烦死了。
“喂。”
熟悉的声音变得更动听,带着股男性的沙哑,萧杵泽的喉结上下滑动。
“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道,“怎么不说话。”
嗓子发紧,萧杵泽动了动嘴唇:“叶文绉。”
“是我,原来你还记得啊。”那边的男人声音里透出股愉悦,似乎萧杵泽的这一声名字成功取悦到他。
“嗯。”萧杵泽转身走向阳台,“听小方说,你要回来了。”
“是的,”男人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拖着念,“想我吗?我又在想你哦……好吧,还有小方。”
萧杵泽绕开了这个话题,按了免提:“天气冷,你记得带厚衣服。”
“好,我这个快了我还真不知道具体多快呢。”叶文绉笑了,萧杵泽听到他那边有摔瓶子的声音,“我尽量早点儿回来见你们。”
当然,他首先得处理完手上的这些事情。
“嗯,等你回来。”萧杵泽说。
“再见,记得哦等我。”
“再见。”
铁三角,照架势是离团聚不远了。
叶文绉还是老样子……不,准确的说是像变了可又说不出是哪儿。
好奇妙的感觉。
终于,他从Y国解放了,要回了。
恭喜。
萧杵泽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
……
等到叶文绉回国时,又是新一年的深秋。
和林让维持着这种非正常关系,也有一年半的光阴了。
今年的太阳总是很淡,像未出阁的姑娘老躲在云层后边儿,不肯施舍多一份的阳光。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两次。
-哥们儿,小爷回来了。
-快来接我。
☆、最爱的人
机场人山人海,隔着攒动的人头,萧杵泽也依旧能够一眼认出叶文绉来。
他身板挺直,一身黑衣,表情淡淡的,也朝着人群张望。
鹤立鸡群的即视感,他想到。
周围有些小女生甚至误以为叶文绉是哪儿来的小明星,踮着脚偷偷用余光打量着。
“嗨!”萧杵泽从叶文绉的身后来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
“哈!”叶文绉先是一愣,盯着他看了半天笑了笑,伸手抱住他,“激动么,感动么。”
“ 嗯”,他点点头。
是很久没见了,从退伍后没几年就分开了……
叶文绉当年一退伍便被家族安排去了国外结婚。
他也和这场婚约斗争到此……
到此结束。
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
这几年的苦难仿佛是打怪升级,原来冷静儒雅的气质里,多了很多以前未有的成熟。
可是目光却一如往常,温柔透亮。
“ 小方那家伙呢,怎么没见他?”叶文绉扭头往四周看看,视野中并没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能在忙,做任务。”萧杵泽替他拿起一个包,匀速向前走。
“ 真惨……”话到嘴上转了个弯,叶文绉察觉到一丝不对头,“那你怎么来了啊,你不是他老大么。”
“ 休假,后天回。”
“ 这么爽,为啥?”
“ 请的。”萧杵泽惜字如金,点一下跳一下。
“真好,果然你最爱我了,嘿嘿。”叶文绉乐了,小碎步欢快地往前贴了贴萧杵泽胳膊。
最爱的人么……
萧杵泽低头苦笑,然后摇了摇脑袋。只差一声叹息。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善于察言观色的叶文绉捅了他一下:“ 怎么,小爷如此貌美,叫你爱上是你的荣幸才对,哼!”
“ 哦……”萧杵泽同一种宛如看智障的眼神撇了他一眼。
“ 你真没趣,”叶文绉耸了耸肩,脸上还是挂着笑,“ 去找小方吧!”
“嗯。”
接叶文绉是借林让车来的,在他问借的时候林让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多在意就笑着说,行和朋友好好玩玩。
叶文绉稍比他矮一些,不多不少刚好抵在眉心的位置。
“可以啊,小兄弟居然不声不响就买车了。”叶文绉在车盖上摸了两把,表情有些艳羡。
“没,”萧杵泽摇了下头否认,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小少爷啊你羡慕个什么劲儿,“这是我……朋友的。”
对象、恋人或是男朋友他都没说出口。
大概不合适吧。
叶文绉啧了一声,语气有些酸收回了手:“什么朋友这么好,说借就借。给哥介绍一下呗。”
“……”萧杵泽脸黑,他就不应该多嘴。
一路上叶文绉的神情都高度亢奋,一个劲儿的嚷嚷。
问他现在工作顺利吗,萧予大学读得怎么样,现在又喜欢啥……最后循循环环还是绕到了最通俗也是最叫人八卦的事上──
有没有谈念爱。
这算是恋爱吗?萧杵泽在心里想着,思绪万千。
“怎么紧张还是害羞,哟!”叶文绉脸上笑得明媚,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不告诉我么,不够意思呢,兄der 。”
萧杵泽被拉回现实,没好气的说:“滚吧你。”
“哼。”嘴上哼哼不乐意,眼睛却更亮了,“不说就不说呗。”
小爷又不在意,你爱和谁谈就谁谈。
他们到的时候,方致源正领着队友们练习端水压枪,见他们来时还挑了挑眉毛,并不意外的样子。
“萧队!”张扬喊了一嘴,“想你啊!”
“ 是你在天边!”王亮吼一嗓子,又拍了拍李四叫他接着。
李四点了点头:“ 想你是你在眼前!”
“啊啊啊!你要相信我们的爱情故事不再改变!”方致源乐着补了一句。
萧杵泽扶额,头大:“ 收。”
叶文绉笑了笑,眼睛眯成缝:“ 活力满满,你这些小兄弟都很有趣呐!”
似乎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挺不错,没有很无聊枯燥……
啊,也对毕竟还有小方在呢。
“帅哥,你谁啊!”
“帅哥你爹啊!”叶文绉张开双臂迎接一头撞进他怀里的小方。
叶文绉眼睛红了,忍住那股油然而生的欣喜和久别重逢的喜悦,低头傻笑:“嘿嘿。”
“行了,归队。”萧杵泽面无表情的拉开他俩,“小心罚跑。”
有了叶文绉的开场,小方腰打得挺直:“你请假了,归我管哦!”
“那等后天再罚吧。”萧杵泽说。
方致源双手叉腰,嘟着嘴:“多笋呐!”
山上的熊猫都要被你饿死了,可恶的坏两脚人。
“行了,待会来找我们吧,还是在老地方。”萧杵泽扭头走了。
“拜拜哦,小方。刚把爹~”叶文绉笑着挥了挥手,紧跟上萧杵泽的脚步。
方致源嘴角抽了抽:“ 再见。”
有多远就滚多远吧,我可去您嘞……别以为请了假就了不起。
呵呵哒。
老地方是仨人以前最喜欢到的地方,公园小树林下的老茶馆。
那时候他们总无所事事,就会在哪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聊聊天聊聊地,也聊聊人生,无所不谈。
那时候是三人最美好也是藏在心底角落的小回忆。换句话说是成年后的秘密小角落。
“我想解便。”叶文绉拉紧安全带,冲着萧杵泽眨眼暗示,开个门停路边,行个方便。
“啊?”车窗开着,他听叶文绉说话有些模糊,一时间没听清。
叶文绉叹了口气,十分扭捏的红了脸:“上厕所呢,哥们。”
他说的挺小声,上大厕有些不好意思脱口。
“等等,快到了。”萧杵泽淡淡的说。
“不行,憋不住。”叶文绉的脸涨得爆红。
“嗯?”和往常一样萧杵泽的声音很冷静短促。
“大的,”叶文绉再次降下车窗,透透气,“ 屎意很浓。”
“ 哦。”萧杵泽在下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去吧,拉屎人。”
“ 你....好粗鲁哦。”叶文绉打开门探出脚,往车里丢了一句,“可是我好爱,噗!”
“ 带纸,”萧杵泽从一旁丢出一包纸巾给他,揶揄道,“ 擦屁股记得左右开开。”
“ 嗯?”这一下轮到他蒙逼了。
萧杵泽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乐了:“ 左右开才干净,屁股褶子多。”
“ .......”
就很扯。
怎么萧杵泽那个大这个大正经这样了?
三个黑人问号飘过。
叶文绉脸上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碎裂,为什么他会觉得萧杵泽这么懂呢……
哪里怪怪的。
“啊,你说这个?”
“嗯,对可以帮忙讲一下吗?医生。”
“骨裂,不严重。”林让把x光片夹在透板上,耐心的为身前的老者讲解,“不过钙片还是要记得吃,这几天住个院,会有专门的医生给你”
“行,谢谢医生啊。”
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后,老者拿着x光满意地离开。
林让捏了捏眉心,眼皮一乍一乍地跳起。
内心窝火,又带着无处安放的感觉。
前一阵子才下过雨,虽说又到了秋,可蝉鸣又在耳边儿唠叨,像极了磨砂板子被人挠挠。
要是说心绪纷繁,倒也不必。简单说就是郁闷。
说是被闷压锅里的蒸汽裹住,可又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浪起千层涟漪闷雷滚滚。
前几日他挑了两个男款尾戒,一个给自己另一个送给萧杵泽。
那天对方眼中满是惊奇中参杂着喜悦,林让在那一瞬间居然会感觉萧杵泽的眼睛是小羊羔水汪汪的。
压抑着第一次的悸动和心跳。
不止是压抑自己,他也能感受到萧杵泽的喜悦。
两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桂花味,洋溢出频幕。
那天的风吹胖萧杵泽的衬衫,他记得自己亲手为他戴上戒指,踮起脚尖吻在他的下唇。
轻轻地吮吸。
萧杵泽的唇很软暖暖的,就像他此时的心跳。
带着桂花香的吻。
“啊……”林让倒躺在椅子背上,不自觉地转了转包里的戒指。
不知道萧杵泽今天和朋友玩的怎么样。
就一下子的事情,外卖不香了。
他就突然现在无比强烈的想念萧杵泽准备的午饭。
“感觉怎么样。”语气很平淡和往常不无区别,似乎这件事的确再平淡不过,萧杵泽看着叶文绉在等待一个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