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同床共枕----别处花开

爸爸妈妈是那样的好，不要我们劳动，有保姆打扫卫生，收拾屋子，做饭端水，我们除了去海滨散步和逛玩外别无它事。
花连，原来你诚然是个宠儿，怎么又去吃苦受累地去宠我？
因为我爱你，是你始终如一的回答。
是的，是爱，是爱把我们揉缠在一起，揉在彼此的肉里，心里和痛里。同样，爱会把我们撕裂。

Ⅸ.
相爱的人不会隐瞒，暗地里已经有明亮地眼睛发现所有的机密，所有的遮掩都是枉然；我们是赤裸地降临在这世上的，降临在父母的眼皮下，他们知道我们身上每一处的斑痣与伤疤，所有的秘密在他们眼下都是闪光的；我们没有天然的保护罩。
不过，他们稍稍地纵容了我们一把；目的只是为了更明确些看清我们的底细，和找个更好的时机；我们傻傻地以为那就是糊涂，其实那也是爱，不过含义不同。

毕业终于到来，所有的记忆都要被塞进历史，惟有爱情的保留与否是个问题。
你的父母再次飞临这座城市，现在，他们正襟危坐在我们的面前："连连，我们已经托好关系安排你出国学习的事情了。下个周你就可以直接去美国，我们送你。"
你满眼惊异："怎么不早跟我说！怎么不征求我的同意？"
"我们是为了给你个惊喜！"你妈妈说。
"惊喜？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爸爸的语气不容置疑，然后对我说，"小翔，你的工作要是没找好，叔叔安排你去深圳我的分工司。"
我丝毫不惊讶，我知道，最终的风暴终会到来，象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不必了，我自己会有安排的，爸，谢谢你的安排。"我看到你爸爸的眼角明显地抖动了那么一下。
"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叫嚷。
"你说了不算！"你爸断喝道，"不要以为你们事情我不知道，不要以为我们能容忍下去！你们那是什么事嘛！"
我身子颤了两颤，你也瞪大了眼睛。--我说过，花连，这世上有很多聪明尖刻的眼睛，足以透过我们的衣服看透我们的心思和秘密，不论我们小心了再小心。
不过，也罢，来了就来了，福祸相依，即使风暴再大，也无所谓，现在，我们还在一起。明天，拥抱过后我们笑着说一声分离罢。

有人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很灵验，于是我夜夜望着夜空寻流星。寻到了，闭眼快快许愿；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嘿，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你？你一定会撒着娇说："不行，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嘛。"
好吧，我经不起你缠磨，告诉你，很简单，那就是：我期待你再次降临我的面前，再陪我度一个黑夜，再陪我骑一趟单车，去赏春花秋叶，去看风流云动，去挥扬我们的爱情，去密林深处拥抱一次，亲吻一次，再听你许我一个生生世世......
"你的要求也太多了吧！"你一定会这样说，"这么多的事情，一天干不完的，要用一年，不，一辈子。"

哪里会有一辈子？明天我就走了，我要去行旅人间江湖；既然是去江湖，就不要穿白衣服了，江湖脏恶；脱下所有的白衣，装进宽大的衣箱，套上一身的黑色，原来一身黑的我也是别样的酷；这才是走江湖的人。
直到现在，我还是一衣黑衣。

你的妈妈拥抱了我："小翔，不是我们狠心；你要是女孩就好了。"我对她裂嘴一笑，她掉泪了，可惜我不是。
她说："等他走了，你再回来。"
当然我要回来，我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这个城市，我想，我会留在这个城市的，守着记忆老去，或许有一天你回忆起了我，回来寻觅，在街上我们偶遇了，那时你我都已经是老头了，白发斑斑地，相视一笑，握一握彼此的手，然后问："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第二天我回到了叔叔家，然后给你写信，你一定看到我的信了吧？我写道：连，我先走了，我先去美国，叔叔比爸爸更早地替我安排好了一切。我收拾好一切后，你再来吧。
然后，真的你就去了，你总是相信着我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或许你根本就没辩真假，不见了我，是不是你急疯了？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去了。
她提前发走了我留给你的第二封信，信上我是这样说的："忘了我吧！连，只要记得，我曾经如此深切地爱过你。我爱你哦，爱你爱到我的命里。我知道，你也爱我，甚至比我爱你更爱我，但，爱我，就忘了我吧。我希望你会有别样的幸福......
以后，也许有一天，都变了样；在路上重逢了，偶遇了，挥一挥手点一下头，错肩过去时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这就是我们的缘份......
不许回来，回来你也找不到我！
真的，爱我，就别回来找我。"
很简单的几行字，耗尽了我所有的心血和泪水。我终不能笑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为了遣散心情，我一个人去了风景如画的江南；一个人坐着竹舟行在太湖上，太湖的水太脏；杭州？杭州也不是传说中的杭州了，断桥早没了，画舫轻行的西湖的水也那么不干净，我怕它们染了我的衣裳。
南京，南京的长江水比黄河还黄。
七月，江南的丁香花开正盛，撑一顶雨伞，在细雨如烟的深巷里，却不能与你邂逅......

再后来，我回到这座城市，房子的钥匙还在我的手里，我要去取一些东西，包括所有的记忆。
什么都没变哦，什么都没变，吃了一半的苹果还放在那里，已经干了；冰箱里还有你的酸奶，洗衣机里还有你的袜子，没洗；摊了一半的书还在床上。
所有的窗子都紧闭着了，没有清凉的风吹进来。

桌上有你爸留下的纸条：孩子，对不起！我们爱你们。
然后，屋外下雨了。

我重租了一套房子，只推走了我们的单车，带走你一件有汗渍的单衣；花连，你怎么把我给你画的像都带走了？
然后打电话说把钥匙寄到青岛的你的父母的手里，他们想让我留下，但我拒绝了；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了，你妈妈让我保重，你爸爸说有问题一定要找他，他们说他们还是我的爸妈；他们说你还好没说闹着要回国。
也许你听了我的话了，也许你已经开始淡忘我，忘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

我换了手机和电话号码，换了信箱，换了QQ，换了衣服，也换了心情，还换了工作，只有时时想你的感觉没变。

Ⅹ.
很好，我说过了，除了每年春天的那场病后，我一直都算健康，虽然喝很浓的咖啡，吃简单的快餐喝不太浓的酒；偶尔我也会见见那个喜欢我白衣飘飘名字的网友，跟他喝酒，聊天，坐着他的车延着高架桥飙车兜风，没来没有让警察抓住过；他叫叶枫。
他给了我很多关怀，一直没有打动过我；他苦笑着说他真失败。
我们都很失败，失败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我对他说："灵魂相近的人只能隔河相望。"
他沉默。

傅钧来到我的学校，说："请个假吧，有人想请你吃晚餐。"
"谁？"
"不是他！"
"哦，我不去。"
"你一定要去。"
"原因。"
"没原因。"
好，没有原因，那我去。

是你的父母，也做过我的父母的父母。他们苍老了不少，但依旧保持着优雅尊严的姿态，身价高贵的人大都有他的风度，会随他一生一世。
我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叔叔阿姨好。"我看到你爸爸的眼角又抖了一下，象四年前抖的那下一样。你妈妈扭头摸了一把脸，然后转过脸来对我说："小翔，不要这样生份。你，你变了好多，让妈妈看着都心痛了。"
"妈妈？"噢，是的，妈妈。我有过妈妈，后来失去了，后来又有了一次妈妈，后来又失去了。

我已经学会了沉默，其实我一直是这样沉默，我一句一句地回答着他们的问话，说好与不好：我身体还好，工作还好；叔叔婶婶都很好，爷爷已经仙逝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还是一个人走在这城市的黑夜与白天。
妈妈哭了，她给我夹了满盘子的菜；爸爸抽他的烟，我没好意思抽，他一定以为我还是不会抽烟。
我低着头，再低，再低，一直低到自己的灵魂里，在那里我把泪水控干，再回身还大家一个欢颜。

爸爸最后闲烁着眼神说："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怎么折腾。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都好好的。"话语里还有他的不甘，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怎么会败在小儿女的情长情短下？

四年了，他们也没见过你。你说过，只要我不出现，你也不会出现。他们掐断过给你的资金，你没有屈服，你去打工支付生活和学费；他们去美国找你，你避而不见；他们要你回国，你不回来；你固执地说：只要我一块出现！

我笑，我笑，我得意地笑呵：花连，真有你的！我要爱死你了。

就这样僵持了四年，四年呵！然后，认输的不是你，是你的父母。他们在我面前轻轻地掉泪。
傅钧也掉泪了，他为什么掉泪？因为他决定要离婚了？因为刚出生的那个孩子的血型都不是他的？他说，除了钱，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一下子变得比我还老。

照照镜子，刮净所有的胡子，去理个四年前风华绝代的发型；我看，除了眉梢外和嘴角浅浅的皱理，我还是那个样子，也许这月内胖了一点或是壮了；因为我每天同我的学生们打球哦，偶尔也去游泳；更多的时候我会坐在办公桌前不时傻笑。
主任说："小楚一定是谈恋爱了。
"是的，我又要谈恋爱了。"
这场重生的恋爱耗去了我们四年，四年啊，抗战都胜利一半了！

明天我要推出我们的单车，擦拭干净。然后翻出压在箱底的白色衣服，让风吹起它的下摆；再妆一次少年吧，虽然风华不再；我会对你再说一次我爱你；再听你说你爱我，我愿意听，我真的愿意听，你说多少遍我都愿意听。
真的。
事别多年，我发现我还是象当初一样迷恋着你，象个不懂拿捏的小女生。

晚上睡不着，起来上网，碰到叶枫问了一声："嗨！晚上好啊！"
他说："哟，今天怎么不一样呢，很高兴的样子；温香入满怀？"
"是呀，明天就要温香玉满怀了。"
"高兴？"
"高兴！"
"我可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不管我的事。"
"唉......祝你们幸福，改天请你们吃饭算我的祝贺。"
"谢谢。"
......

Ⅺ.
傅钧开车带我去机场，晴的要命的天，象我的心情一样爽朗。没有理由不爽朗，所有的阴霾和等待都己不再，雨季过去后，树木可以从容成长；从此后，每一个日子都是晴天，每一个夜晚都将甜蜜；我会抛开浓咖啡、抛开香烟和酒，我会抛开网络，抛了文字，只陪着你，当然，要伴着音乐，在仙乐飘飘里白衣也将飘飘。
爸爸妈妈开车走在后边，透过反射镜我看到他们一样的笑容，爸爸一定说了什么，妈妈嗔笑着推他一把。

我安静地等那银色的鸟儿降落，等着你从那个出口出来：昨天和今天是四年的间隔，四年很长也很短，我当你我只是去一场噩梦旅游了一次。然后，上帝一直让我呆在出口处等你。

在那陌生的地方，有过什么遭遇你一定会告诉我；我也会告诉你我所有的期待，我所有的梦与爱。
凝视可以穿透时空，触到彼此的灵魂。
我要拥抱你，拥抱你，拥抱到我的肉里、心里和我的灵魂里......任所有的泪水流尽，湿了我的白衣，我把它折叠在箱底，明天我会换上新的风采。

然后，握紧彼此的手，一起回家......

我说你瘦了，你说我也瘦了。
好在我们没有老到掉了牙，或是斑白了头发！
我们相视一笑，在彼此眼里发现自己往昔的影子，好极了，我们的爱还完好无缺。

还是四室两厅的那套房子，一切不变，床还是那张床，新雇的钟点工已经清理干净了所有的灰尘；父母说他们住酒店。
两个人住还是显得空阔，不过，总比一个人好。

情到深处是沉静。
夜晚重新属于是我们的夜晚，透过窗子就看到那黑幽的夜空。有流星滑过时，你狠狠地吻我，咬痛了我的舌头；你质问我：为什么当初你象颗流星一样逃走，我真恨你！
我不能回答，是我错了，真是我错了；错了就什么也不能说。低头不语我是个好孩子，上天可证。
我负你四年，那么，我将余生都偿还给你，只要你还接受......
我接受......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不？

四年，你怎么度过的？
"熬......一个字，熬，"是的，熬，跟我一样，"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答应我，做我的恒星，给我一生的爱和热量。"你凝视着我，深情如初；我凝视着你，点点头，然后彼此拥紧，在彼此的肩头再次流下清泪。

四年，翔，你没变。看看我，我变了多少？
你？没变啊，只要对我的爱不变，就哪儿也没变。
四年，你有过别人吗？
有呀，夜夜春宵。
是谁！？
你啊，夜夜出现在我梦里。
噢，现在我在你身边。
是的，这样最好。
是的，我也感觉这样最好。
不许再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

又是个七月，依旧有丁香花开；明天会是个晴好的日子，答应我，陪我骑单车去兜风，答应我，带我去看风流云动，去挥扬我们的爱情，答应我，去密林深处拥抱一次，亲吻一次，再听你许我一个生生世世......
我答应你，从此夜开始，不弃不离，生生世世......

Ⅻ.
无爱相守的日子，会不时打开〔白衣飘飘的年代〕来听，词调轻扬，清楚无比地描绘出你我曾经的梦想和憧憬，以及期待，所有的痛与幸都可能不理会，只求从今往后无论风雨都有你在我的身边......

把歌词送给所有的读者；我知道，所有的少年都有过白衣飘飘的梦想；而当我们长大，那些梦想也就沉埋在心底。

你爱过吗？爱过说明你是幸福的；没爱过？还好，有生之年，风华不曾消尽的时候，还来得及去爱一场！找个可爱的相爱的值得爱的人，轰轰烈烈，真心实意地去爱一场好了：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它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
象一封古早的信；
你转了身，深锁上了门再无人相问；
那夜夜不停有婴儿啼哭，
为未知的前生作伴。
那早谢的花开在泥土下面，
等潇潇的雨洒满天。
每一次你仰起慌张的脸看云起云落变迁。
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等不到白首；
还是走吧，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
你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