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默写归去来兮辞和滕王阁序,大家动笔吧!”
老关话落,视线凉悠悠的转到了俞砚这一片,平时这种默写,俞砚一般都在下面开小差,此时咬着笔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
老关双手插腰,嗯,不错不错,看来住校对于这孩子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嘛。
说来也奇怪,以前俞砚惹事闯祸,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请家长也收效甚微。
但是他好像很怕住校,为了不住校最近老实的不是一点半点,还真是令人奇怪。
作为一名任教二十余年的老师,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老关看着俞砚,私下决定了解一下这孩子这样反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俞砚咬着陆祈的钢笔头,脑袋歪来扭去的,愣是半天也没有想起书里有这两篇文章。
陆祈余光偶然暼到俞砚的这个模样,男孩苦着脸,慢吞吞的往他这边移,不自觉的咬着笔一副苦恼的模样,小尖牙在他的笔盖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俞砚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陆祈在心底叹道,俞砚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椅子下的腿靠在陆祈的腿上,就听到对方这样的评价,忍不住低垂下眉,暗自窃喜。
他就说嘛,按照他的长相,那是从小到大连阿姨都要多给两颗糖的长相,陆祈这家伙还算有眼光。
感觉到俞砚蹭了过来,陆祈低头提醒:“别靠太近。”
俞砚还不知死活的往里靠:“你可爱的同桌靠着你,还不乐意呢?”
可爱!陆祈眼眸深处闪烁了一下,口是心非道:“可爱吗?傻的可爱?”
“我靠......”俞砚爆了句粗口,提出抗议:“我发现陆祈你这人嘴是真的毒!”
明明在心里都夸他可爱了,面上还是不肯承认。
听到俞砚这么说,陆祈竟然没有反驳,但是顺着俞砚的话:“可惜了,你没解药。”
俞砚哼哼了两声,不甘示弱的回击:“就你这样,以后暂时有对象,你说你们接吻,他会不会被你毒死?”
陆祈眼一暼:“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落他目光停留在俞砚发嘴唇上,俞砚的嘴饱满红润,唇珠微翘,看起来就很柔软,很适合接吻。
俞砚不太自然的摸了摸唇角,我靠,老子听到什么了?陆祈说我的嘴适合接吻。
“哈哈,”俞砚心虚躲闪掉陆祈的目光:“我一个大老爷们试个什么,我要是大美女,说不定可以便宜便宜你。”
陆祈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老关在台上看着两人说悄悄话,心脏病都快咳出来了:“咳咳,默写呢,交头接耳干什么呢?”
俞砚和陆祈各种把头转到一边,不过俞砚的腿依旧蹭在陆祈的身上。
陆祈沉下心来,开始提笔默写:“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事而昨非。”
俞砚提笔跟着陆祈心里念的写:“五一往而不见,知来者知可追......”
校霸歪着头纳闷,原来在古时候就有五一这个节假日了吗?
默写完,组长把本子收了上去,放到了老关办公室的座位,这天,办公室的老师都亲眼见证,老关直线飙升的血压:“五一,俞砚,你想放假想的发狂了吗?”
怒气发了以后,老关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俞砚能默写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而且他的内容除了字不一样,基本的发音都是正确的,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但是老关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俞砚突然这样乖乖的老实起来,他实在是有点觉得太过反常,上次让他道歉也是,他竟然也肯乖乖就范,换做以前,早摔门跑了。
老关拿出手里,拨通了电话,脾气往下压了压,声音温和了下来:“喂,俞砚妈妈,是这样的,关于俞砚,我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电话那头女人还在哄着孩子:“关老师,俞砚他又闯祸了吗?”
“不是不是,”老关赶紧否认:“是这样的,俞砚最近在学校表现挺好的,我只是有一些疑问想问问您,我发现俞砚他似乎特别怕住校,你知道具体......”
半个小时后,老关挂断了电话,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喃喃自语道:“难怪俞砚之前总爱惹事,家长来了他反而变本加厉,难怪他这么害怕住校,这傻孩子,是害怕他被丢下吧,所以才不断的惹麻烦想引起家人注意。”
老光长长叹了口气,拿着俞砚的作业本,目光复杂。
俞砚并不知道办公室的动荡,自个瘫在座位上,揉了揉写的发酸的手腕,忍不住感叹一句:“学习可真累啊!”
学委在后面小声的喊了两声俞砚:“俞哥,俞哥。”
俞砚懒洋洋的转过头:“学委,怎么了?”
“寝室里的几个男生都同意你搬过来了,待会儿下午放学,我和你一起去搬东西。”
俞砚高兴道:“可以可以,不用你搬,我东西不多,我自己搬过来。”
下午放学,俞砚快速的把自己的东西从陆祈的寝室挪到了学委住的寝室,正式住了下来。
俞砚一向大大咧咧,就算换了座位,以他开朗的性格,很快也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他们这种学渣虽然成绩差,但是在班上的人缘,那不是一般的好。
就这样,俞砚在学校的日子过的还算滋润,上课和陆祈一起,他虽然很高冷,但是也不算难相处,下课就去找唐海他们几个出去玩。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周五放学。
学校门口停着许多家长的小汽车,特别是住校的同学,一般都是家里人来接,带回去周末吃顿好的补补。
俞砚往寝室里走,周围同学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换洗衣物,和俞砚擦肩而过。
他脸色有些沉,手里拿着手机,拨通电话,那头却始终是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回到寝室,学委手里抱着书,正往外走,见俞砚回来打着招呼:“俞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寝室收拾东西,快点,别让家长等久了。”
俞砚烦躁的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我妈说没提高成绩不让我回去,这星期不回去了。”
“啊!”学委语气惊讶:“那你一个人在宿舍啊,岂不是很无聊?”
俞砚摆了摆手,为了不让学委担心安抚道:“害,我有什么好无聊的,到时候找唐海他们打游戏呗,白天一样出去玩。”
陆祈的寝室就在旁边,他手里拿着本物理书,什么都没带,正准备关上门,就听到了不远处俞砚和学委的对话。
学委放下心:“那好吧,那俞哥你保重,我先走了。”
“嗯,”人闷哼了一声,目送着学委离开。
陆祈想起俞砚上次半夜敲门时的模样,默默回寝室放下了书。
俞砚眼睁睁看着寝室里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想问问他妈,这个星期他表现挺好的,可以回家吗?
但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俞砚靠在门边,眼神里难掩落寞,他捂住脸缓缓的往下滑,蹲在门口情绪低落。
不知过了多久,俞砚迷糊的睁开眼,发现视线里,白色的运动鞋正站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俞砚视线缓缓往上移,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陆祈。
俞砚眼睛眨了眨,脸颊上盛满了落寞和委屈,仔细一看,眼角还红红的,整个人十分低落。
他看着陆祈,动了动唇:“你怎么没回去?”
“这周不回。”
俞砚低低的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男孩那叹息的语气让陆祈感到一阵心疼。
俞砚轻轻说道:“原来你也是不回家的小孩儿啊!”
第16章 露出一小截腰肢
“嗯,不回去,”陆祈应下俞砚的话,伸出手,递到俞砚面前。
俞砚抬头,缓缓把手递了过去,陆祈掌心温暖,微微一握,把蹲在地上的俞砚一把拉了起来。
俞砚和陆祈并排站着,手指了指外面:“出去走走?”
“好,”这样的俞砚,陆祈没法拒绝,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小道,此时夕阳昏黄,余晖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微风偶尔吹过面颊,又飘散的吹到树桠,青草里。校园很安静,没什么人在里面了,偶尔有老师往教师公寓走。
俞砚长长的吐出口浊气,看了看身旁的人,他没想到,在自己这种时候,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他以前的死对头。
从兜里拿出手机,俞砚把相册翻出来,递到陆祈面前:“陆祈,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看看我的全家照。”
图片在陆祈眼前晃悠,他接过,俞砚指着上面的人。
“你看,我爸,我妈,我弟,还有......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照片里俞砚还挺小,应该是初中时候拍的,笑起来月牙弯弯,嘴角扬着可爱的小梨涡,头发松软像只软萌可爱的小白兔,和现在这张扬轻狂的模样不一样。
他弟弟应该刚出生,被母亲抱在怀里,俞砚则是坐在他父亲的旁边,父亲长的很憨厚,母亲是文静娟秀的类型。
俞砚指尖轻轻点在女人的脸上:“这是我妈。”
陆祈附和:“阿姨很漂亮。”
“是吧?”俞砚眼神有些空洞,喃喃自语:“是挺漂亮的,不过陆祈,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她。”
陆祈虽然面上没说话,但是心里还是十分认同俞砚这句话的,他母亲是典型的南方女人长相,而俞砚,凤眸细长,眉眼多情,是属于长的比较美艳的那类长相,这种长相,在男生中挺少见的。
见俞砚语气低落,陆祈动了动唇安慰道:“你更漂亮。”
“噗嗤,”俞砚笑出了声,没好气的道:“你还真是,真是挺会安慰人的。”
笑容渐淡,俞砚端正神色:“其实......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俞砚回过头,对上陆祈那双薄情冷淡的眼,见对方未搭话,自顾自的回答:“我妈她身体比较弱,所以一直怀不了孕,十七年前,她和我爸一起领养了我,我之前一直不知道的,直到后来,妈妈在我初中时意外怀了弟弟,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小孩儿。”
俞砚的手轻轻捏紧了些:“其实他们对我挺好的,只是有了弟弟,我忍不住瞎想......到底亲生的,他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陆祈,我妈让我住校,我挺怕的,怕离开这么久,回去,就成外人了。”
所以,即便让写检讨,让上课回答问题,也乖乖照做,就算没有和陆祈打架,也怕会回不了家而老实认错。
俞砚这段时间,一直是彷徨的。
陆祈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眼前这个男孩在此刻显得脆弱易碎,和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用乱想......”陆祈认真的看着他,褐色的眸子熠熠闪耀:“好好做自己,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哇!”俞砚于他对上视线,小脸上是勉强的笑容:“陆祈,你的嘴怎么突然这么甜了,你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陆祈看出俞砚的勉强的笑,一本正经道:“没有,在安慰你。”
俞砚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有被安慰到,”他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站到陆祈的对面:“那......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今晚能不能去你的寝室睡。”
俞砚不好意思的把手伸到后脑勺:“上次看到我们学校后面的小土坡了,我这人胆子有点小,有点怕。”
这人......陆祈在心底叹了口气,又怕小虫子又怕鬼的,没有弟弟之前,被骄纵成什么样了呀。
可是以前的父母对他的好,给他的甜,在弟弟来了后,都变成了涩涩的苦,难怪,他的笑,从未到过眼底。
“好,”陆祈点头答应道,同时在心底默默补了句,想住多久都可以。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我待会儿搬被子去你房间,”俞砚算活过来一点,阴霾的心情被吹散。
这时,司闵打过来电话:“喂,俞哥,你在哪儿呢,回家放完东西没,出来玩呗,我和唐唐在时代城,这里有小姐姐跳舞,超级刺激!”
耳边,是电话那头激烈的音乐声,俞砚不露痕迹的把手机拿远了点:“在学校,这周不回去。”
唐海抢过电话:“不回去,不回去好啊,快来,咱们一起玩刺激的。”
俞砚捂住手机,看了看陆祈:“一起出去玩吗?”
陆祈此时对俞砚还算依顺:“可以。”
见陆祈答应,俞砚才继续对着唐海道:“那行,那我带个朋友过来,你们在原地等我。”
挂断电话,俞砚和陆祈叫了个出租,来到时代城。
此时时代城人声鼎沸,不少年轻人围在广场上,情绪激烈的吆喝,俞砚往前面看了看,舞台上原来是在斗舞。
几个穿着短裙的女生在上面跳着性感热舞,下面男生的呼喊一浪高于一浪。
俞砚领着陆祈,在人群里看到了捧着爆米花的司闵和他身后的唐海,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俩挤在这儿干嘛?”俞砚上前。
“俞哥,纪......纪委!!”司闵喊了声,刚塞到嘴里的爆米花啪叽掉在地上:“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唐海敲了敲司闵脑袋:“大惊小怪干什么呢,大俞和陆祈可是好—朋—友!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司闵揉了揉脑袋,委屈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