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失声了一样,既觉得意外,也觉得不意外了。
芳姐愧疚地说:“当初汪先生找到我,让我做目击的人证,骗你说他才是冲进大火里的人,以此来换取你的信任,把你骗到手。”
“其实汪先生根本没参与过救援的事,只是在你住院以后才开始插手的。”
芳姐看着面前心如死灰的沈眠,真心诚意地说:“沈眠,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他有权有势,弄死我们这种人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只能选择欺骗你。”
沈眠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好像流光了,他明明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还不愿意相信似的,偏偏要自虐地来证明。
走出居委会的旧楼,沈眠望着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生出了茫然无助的心情。
一直以来当做救命恩人喜欢的汪先生,其实是个说谎的大骗子。
他还傻傻地相信了这么多年。
身旁的段天舟看到小美人这幅模样,担心地问:“沈眠,你没事吧?”
沈眠垂下头,湿润的睫毛黏在一起,声音沙哑,“段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段天舟犹豫片刻,坦白道:“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跟踪你。”
沈眠抿紧了只剩下一点点血色的嘴唇,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段先生,也许芳姐还会继续隐瞒事实,自己也会继续被骗,不愿意接受现实,永远相信先生是救命恩人。
看着沈眠失魂落魄的样子,段天舟心里不是滋味,他抓住小美人的手,认真地说:“沈眠,离开汪闻成吧,他根本不是好人。”
沈眠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清澈的眼眸里透漏出绝望和无助。
段天舟下定决心说:“那二十万我会替你解决,你跟我走,以后我会养你和宝宝的。”
第69章 敢和我要钱
段天舟的话就像待在沙漠里的旅客突然发现珍贵的水,一下子给了小美人希望。
沈眠心里动摇了。
可是他不敢再欠别人的人情,怕自己以后还不清,就像现在的先生一样。
谁又能保证段天舟是不是第二个汪闻成。
毕竟当初的汪闻成也温和有礼,又是照顾沈眠,又是帮他处理父母的后事,把单纯的小美人一步步骗进了陷阱里,残忍地吃掉。
而且他的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如果段先生以后厌弃他了,连宝宝也会跟着一起吃苦的。
沈眠低下头,小声说:“段先生,我不能拖累你的。”
段天舟知道小美人在担心什么,以汪闻成的为人,如果知道实情肯定会对付自己,可是他根本不怕,反而巴不得和汪闻成干一场。
如果不是汪闻成,沈眠不会活得这么辛苦,连饭也吃不饱,每天还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上班工作。
段天舟有力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安抚道:“沈眠,你不用担心我,以我的身份背景,未必会输给汪闻成。”
沈眠还是摇头,“段先生,我不能这样做。”
他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和宝宝轻松,就把段先生拉入这趟浑水。
段天舟看着沈眠坚决的态度,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勉强小美人,“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改变主意了,我一定带你离开。”
沈眠感动地点了点头,眼角闪着泪光,“段先生,谢谢你。”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以外,只有段先生这么关心他。
段天舟开车送沈眠回到公交站台,他停下车,转头问道:“那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吗?”
架不住对面人真诚的眼神,沈眠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段天舟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那说好了,下次可不能再找理由和我绝交。”
沈眠想到上次在医院说的话,面皮滚烫起来,心里越发内疚,保证地说:“不会.......不会再绝交了。”
从车上下来,小美人向车窗里的段天舟挥手,“段先生开车小心。”
段天舟从车窗里伸出手,帮沈眠脸上被风吹散的头发拨开,温和笑道:“再见。”
这个举动让小美人心脏怦怦直跳,亲眼看着段天舟的车离开了视线以后,他才转身离开。
沈眠没有回店里,也没有回别墅,他来到附近的公园,坐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长椅上,望着前面的草地出神。
过了一会,有一对夫妻推着婴儿车从面前经过,走着走着女人的鞋带松了,身旁的男人主动蹲下去,给她系鞋带,两人相视一笑,又去摸了摸婴儿车里的宝宝。
孩子被逗得咯咯笑,气氛温馨又融洽。
沈眠羡慕地看着这一家人。
他和先生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沈眠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有四个多月就要到预产期了,他要快点挣到钱还给先生,然后带着宝宝离开这里。
夜幕降临,璀璨的星星挂满了天空,清凉的微风拂过草地,给这炎热的天气增加了一丝凉意。
沈眠在公园待到晚上才回家,他走进别墅,客厅里传来有说有笑的声音。
看到小美人走进来,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乔书脸上还维持着笑容,“你回来啦。”
沈眠点了点头,他没有抬头,盯着脚下干净发亮的昂贵瓷砖,直到这一刻才彻底醒悟过来自己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
乔书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汪闻成,关心地问:“吃饭了吗?”
沈眠又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泡沫饭盒。
沈眠知道家里不会留有他的饭的,所以回家的时候就顺路买了,价格很便宜,才十块钱一份,而且里面有菜有肉,虽然都是些剔除下来没人吃的边角料,但是对于现在要省钱存款的小美人来说已经是很奢侈了。
面前传来汪闻成冷漠的声音:“吃饱了就洗好澡等我。”
沈眠身体一僵,细瘦的手指抓紧了手上的背包,低着头上楼去了。
客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刀叉碰撞在盘子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乔书随口问,“闻成,你还要继续留着沈眠吗?”
汪闻成头也不抬地问:“什么意思?”
乔书笑了笑,重新拿起刀叉把盘里的牛排分开,叉了一块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忽然想到,沈眠跟了你很久了吧,你还没腻吗?”
汪闻成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他这么听话,我还没打算让他离开。”
乔书有意无意地问:“那等你结婚了呢?”
汪闻成没有犹豫地回答:“还远着,到时候再说。”
乔书微微捏紧了刀叉,挤出很勉强的笑容,没有再问下去,继续吃晚饭。
本来很和谐的一顿饭变得沉默。
阁楼里的水流声停止了,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股热气飘了出来。
穿着短袖睡衣的沈眠走出浴室,看见汪闻成坐在床边正在脱西装外套,脚步停顿了一下。
“洗好澡了?”汪闻成没看小美人,随手把袖扣解开了。
沈眠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过来。”汪闻成拍了拍床垫,抬头扫了小美人一眼,发现他身上穿着睡衣,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还穿什么衣服,反正都是要脱的。”
沈眠退后了一步,踩在地板上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先生,我很累了,想要睡觉。”
汪闻成向来随心所欲,他想做小美人就不能拒绝,也没资格拒绝,顿时加重了语气,“过来。”
沈眠摇了摇头,又往后退,快要退到楼梯口了,抱着肚子一副很抗拒的模样。
汪闻成彻底失去耐心了,他走过去抓住沈眠细瘦的手腕,把挣扎的小美人拖到床边按倒下去,铺好的被子一下子变得皱巴巴的。
汪闻成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阴鸷,“沈眠,你要是上班累了,就把工作辞掉,好好在家里当我的床伴。”
头皮被拉扯着,沈眠疼得眼角都泛红了,他知道今晚逃不过去,鼓起勇气说:“以后先生上一次,要........要付钱。”
汪闻成皱紧眉头,仿佛听错了般,“你说什么?”
沈眠瘦削的肩膀跟着声音发抖,“付钱了,才能陪先生上床。”
“你想钱想疯了?”汪闻成手上用的力气更大,森寒道:“敢和我要钱?”
沈眠眼里闪着泪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断断续续地说:“我和先生不是情侣,所以要收钱。”
这句话一下子让汪闻成回答不上来,他怒极反笑,“沈眠,你当你自己是鸭?”
沈眠抿紧了颤抖的嘴唇,声音发抖得厉害,“先生如果要这么想,也可以。”
无论汪闻成费尽多少力气,沈眠紧紧抓着裤子不肯松手,就是不让他得逞。
汪闻成冷笑着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里,拿出一叠红钞,狠狠扔在沈眠脸上,磨牙道:“这些够了吗?”
百元的钞票七零八落掉在床上和地板上,数不清有多少张,红得晃人的眼睛。
沈眠心疼得像刀子割了一样,鸦羽般的睫毛不停颤抖,用力点了点头。
汪闻成把钱包扔到一边,粗暴地拉开了裤链,重新把小美人按在身下。
他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昨天沈眠才提起大火的事,今天又反常地提出要钱才能陪睡。
汪闻成总觉得小美人知道了什么。
满腔的不安转化为发泄不出的戾气,他肚子里憋着一股火,从纾解的情欲变成了惩罚,把小美人欺负得满脸是泪。
在床上发泄了很久,汪闻成突然把沈眠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察觉到对方要做什么,沈眠抱着肚子挣扎,“不要,放开我。”
汪闻成低下头看他,冷冷道:“你不是鸭吗?连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沈眠看了眼地上的红钞,默默放弃了挣扎,被汪闻成抱进浴室,压在墙上……
等到这场激烈的情事结束,已经是半夜了。
汪闻成拿上外套离开了小阁楼,他的脸色比来时更加难看,好像这场情事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生理上的快乐。
听着下楼的脚步声,沈眠睁开了双眼,被泪水和汗水沾湿的睫毛凌乱地分开,小美人趴在洗手台上快十分钟,才恢复力气,他艰难地弯下腰把裤子提起来,重新穿上。
沈眠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看到满地的钞票,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多钱了。
因为肚子太大了,连蹲下都很困难,小美人只能跪在地板上,把一张张红钞捡起来,重新叠成一叠。
书桌的抽屉拉开,沈眠把本子拿了出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下数字,加上前几天公司发的工资,存款已经有一万元了。
只要再加把劲,很快就能还清先生的钱了。
沈眠不知道汪闻成什么时候结婚,他想尽量赶在先生结婚前把钱还清,这样的话就不用把宝宝交给别人抚养了。
第二天清晨去上班,沈眠的身体还疼痛着,他努力干活,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沈眠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饮店外面。
小美人眨了眨眼睛,有点意外,“段先生?”
段天舟走了进来,笑道:“下班了吗?”
沈眠拿着毛巾茫然地点了点头。
段天舟说:“正好,我发现一个新餐厅,你能陪我去试试味道吗?”
小美人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抵不住段天舟期待的眼神,只能点点头,让对方站在原地等他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把收尾工作做好,然后拿着背包出来。
段天舟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手背抵着车顶,耐心地等着小美人坐了进去。
汽车很快发动,驶离了餐饮店。
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树后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编辑成短信发送出去,收件人显示汪总两个字。
第70章 去拿锁头来
汪闻成收到短信的时候,他正准备陪乔书去庆祝生日。
乔书看着酒店发来的生日现场布置图,惊讶道:“闻成,听说这家酒店很难预约的,你是不是提前就定好了?”
汪闻成似笑非笑道:“一年一次生日,当然要隆重些。”
乔书心里很感动,一下子搂住了汪闻成的手臂,盯着他眼睛说:“闻成,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了。”
两人乘坐专用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汪闻成拿出车钥匙解锁,正准备打开车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打断了乔书接下来的话。
汪闻成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弹出的短信,眼神一紧,解锁点开短信。
短信里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和沈先生见面的人是富州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CEO段天舟。
“闻成,怎么了?”见汪闻成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乔书疑惑地问。
汪闻成没回答,他用力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插上车钥匙后发动汽车。
乔书想去开后座的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他拍了拍窗,着急地说:“闻成,怎么回事?不是去酒店吗?”
汪闻成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乔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可是闻成,今天是我生日啊。”
汪闻成语气里多了点不耐,“抱歉,下次我再给你补回去。”
还没等乔书再开口说话,面前的黑色商务车以很快地速度开了出去,驶离了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