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城市的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假日斑马

作者:假日斑马  录入:05-26

  谢安安躺在酒吧后巷的地上喘着粗气,眼皮肿了,嘴角有破皮,衣服脏得不行。
  反观向裴,除了手指关节处通红,其它地方依然干净整洁。谢安安一直试图反击,最后无力发现他根本碰不到向裴的汗毛。
  好几次谢安安眼冒金星,脸好像在被石头猛烈地砸,他无法呼吸喘气,向裴支配了他活下去的时间,他还没能从眩晕中挣扎出来,下一拳就又落在他的面门上,如此反复,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自尊。
  他甚至觉得向裴想杀了他,第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谢安安面临下体失禁的困窘,是害怕导致。没有时间憎恨向裴,只有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最后一拳向裴砸在了谢安安耳旁的墙上,后背震动,谢安安捡回一条命,他觉得这一拳下去他或许会真的断气。
  谢安安的嘴巴里挤满了唾液,口齿不清地求饶,比街头的流浪狗还要卑微。
  地上刚好有半瓶矿泉水,向裴把水全浇在谢安安脸上,踢了踢他虚软的左腿:“如果你再对着梁彰说那些话,我饶不了你。”
  谢安安狂点脑袋,手在胸前比了个叉,表示不会了。
  “是真的不会放过你,你不要以为我开玩笑,”向裴歪着脑袋,“现在你可以滚了,再也不要滚进梁彰的视线里。”
  一进酒吧,陈召南他们就迎了过来。酒吧今晚也不好再营业,已经没有顾客。
  陈召南朝门后边瞅了瞅,拉开凳子让向裴坐下:“没事吧?”
  “你问他还是问我?”向裴摆摆手,没有坐。
  陈召南犹豫:“都...问问吧。”
  向裴云淡风轻:“我没事,他死不了。”
  还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陈召南找不着反驳的话:“他要是报警怎么办?”
  向裴不认为谢安安怕成那样还会报警,而且他好面子,报警就意味告诉全世界他被一个未成年打了。
  “不会。”
  多余的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阵。陈召南是不知道怎样开口,向裴在等待陈召南开口。
  “那你和...”
  “你和梁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陈召南话还没说完,辛愉突然插嘴进来,她还在自我安慰,妄图能从向裴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几人都等待着,向裴一句话戳破了辛愉的幻想:“是真的。”
  辛愉的眼圈肉眼可见变红,踢了踢旁边的椅子:“我不信!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喜欢男生...”
  她说不出话,接受不了再面对向裴,匆匆跑了出去。
  楚燃飞去追,临走前拍了拍向裴的肩膀,欲言又止,始终没开口。
  向裴要去找梁彰,走到门口回头问陈召南:“像所有人一样喜欢一个人,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只是喜欢梁彰而已。”
  陈召南怔了怔,在一瞬间有些释怀这个信息。他笑着摇摇头:“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小裴。”
  向裴找到梁彰时,他坐在天台上,仰望着天上,头轻轻晃,嘴里哼着歌。
  凑近了,向裴听出来是波西米亚狂想曲,虽然不怎么在调上。
  月光是淡淡的白,像一个隐形的白色房子,飘在半空中,梁彰坐在房子的中央,向裴扭开门走了进去。
  梁彰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向裴,无力地垂回肩膀,软绵绵出声道:“每次都找得到我。”
  向裴凑向前:“让我看看哭没有?”他的手指在梁彰脸上轻拂过去,“还挺坚强,没有哭。”
  “我本来就不爱哭,想什么呢?”梁彰被逗笑了,不过笑容转瞬即逝。少许,他又埋下脑袋,整个人丧丧的。
  “刚开始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问景哥喜欢一个男生是不是就像怪物,他说不是。但我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和别人不一样,算是个异类,”梁彰说,“喜欢你注定是一个不正常的开始,我以前没想过我会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想我只是喜欢你吧。”
  他们不能在大街上牵手拥抱,连说喜欢都只能偷偷的。梁彰时常在向裴的眼神里迷失方向,忘了这个社会不允许两个男生在一起,以及他们以后要面对些什么。
  充满偏见的目光,比恶心恶劣好几倍的词语,都是梁彰以后要承受的。
  谢安安大脑已成打破了梁彰心里的那层屏障,让他看清真相。
  他或许能承受,但是自尊心强的向裴呢?
  左思右想,梁彰的思绪随着月光升上了天上,越升越远。
  “梁彰,无论以后要面对什么,都有我陪你一起。”向裴五指扣上梁彰的手。
  梁彰一直觉得向裴和他有种特殊的默契,许多话他不用说,向裴都能懂。就像现在,他不用说出的担心,向裴就能坚定握住他的手,告诉梁彰一切有他。
  好像向裴出现在哪里,梁彰就能变得安心。
  “我是不是变成了人生里一个小小的污点?”梁彰靠在向裴的肩膀上,悄声地问。
  月光进了梁彰的眼睛,他的眼睛和嘴唇都变得水润,像桃子。
  向裴装模作样:“如果你要说你是污点就是吧。”
  “什么啊?”梁彰皱眉,甩了个轻轻的巴掌在向裴脸上,“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梁彰,你像我生命里的光。”
  风把向裴的头发掀起来,薄荷的味道。
  “是我灰暗人生里和音乐一般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早了!


第48章 不是异类
  在姑妈家那段日子,是向裴的噩梦,是他痛苦的源泉。
  向国的父母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姑妈小时候不受待见,吃了许多苦。父母死了,恨转移给向国,最后又落到向裴身上。
  向裴能理解姑妈的痛苦,但他恨她,也恨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从小沉默寡言,别人看来太过懂事,姑妈他们便以为他很好欺负。他相当于没有爸妈,更不会告状。
  第一次姑妈的巴掌落在向裴的脸上,只因为向裴打碎了水杯,后来又有无数个巴掌。向裴的皮肤白,红肿的印子格外明显,几抹红中间穿插着白。
  表弟砸坏了向裴打工买来的吉他,装可怜说他不是故意,向裴踹了他一脚,被罚两天不能吃饭。从此姑妈知道向裴并非好欺负,肉体折磨变成精神折磨,骂了他爸又骂他妈,最后骂向裴,语言粗鄙不堪。
  但其实向裴对这些辱骂毫无感觉。
  他的生命是由灰暗的布密封起来的,谁都不是他的弱点,也没有谁能成为他愤怒的理由。
  向裴没想过有一天这布能被人撕碎,他罕见感受到了一点阳光的温暖。
  游景陈召南他们把布撕碎,成了他的家人。而梁彰掀开了布,成了向裴的弱点和阳光。
  一根烟燃尽,火星跳跃,逼近向裴的拇指和食指。嚼最后一口烟丝,白雾从唇的缝隙溜出来,向裴搓了搓发热的指尖,汗被风吹干了,他还想再抽一支烟。
  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梁彰,又把心头涌上的烟瘾压了下去,向裴含了颗薄荷糖,掩盖舌上的烟味。
  甜和苦混合在一起,终究是甜占了上风,风灌进口腔里,辣辣的疼。
  不是没考虑过两个男的在一起要面临的偏见,想太多不能好好在一起,他们还不是需要非得考虑这些的年龄,还拥有放肆的勇气。
  要是勇气磨没了,爱的能力也会消失。向裴一直觉得,爱是考虑怎样去爱,而不是能不能爱。
  横在他们中间的不止性别一个难题,还有距离。昼城和南川一南一北,中间隔了不知道多少河流山川。梁彰现在就躺在他身边,向裴却做好了随时要失去他的觉悟。
  床上有响动,梁彰翻了个身,鼻子和喉咙共同发出声音,他好像醒了。
  梁彰虚着半只眼,迷迷糊糊往枕头里缩了缩,右手去探身旁的人,只摸到孤零零的床垫。
  脑子不清醒,梁彰还陷在梦的恐慌中,黑暗里只有风扇的运转声,倏忽之间他睁大眼睛,也不知道对上哪个方位喊:“向裴。”
  “怎么了?”
  向裴关上窗,上床躺在梁彰身边。
  梁彰往向裴怀里靠了靠,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快散干净了,有点苦,又有薄荷糖的味道。
  “几点了?”梁彰问。
  向裴摁亮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才三点,你再睡一会吧。”
  “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在漆黑之中他只能描绘出向裴简单的轮廓,还有很亮的眼睛。梁彰努力想凑近点看清向裴的脸,没什么用,又懒得开灯,躺在向裴身上很舒服,梁彰不想动。
  “睡不着,起来抽了根烟。”
  夜里闷热,流汗打败了向裴,梁彰转了个方向,横躺在向裴腿上,脑袋对着电风扇吹,凉快得闭上眼睛。
  “起来,”向裴支起膝盖,顶起梁彰的头,“对着头吹,你是不是想变面瘫?”
  梁彰不舒服地摸了摸脖子,嘴里嘀咕了几句,一脸不情愿地又躺了回去,这次没挨着向裴了。
  “看来你小时候没少对着脑袋吹。”
  这是变着法吐槽向裴没表情,向裴笑着捏了把梁彰胳膊上的软肉,闹着要去挠他痒。梁彰最怕痒,不爽的小表情憋不住,一边笑一边求饶,躲来躲去的,在床上扭成了一条蛇。
  眼看梁彰没气接着笑,向裴不再逗他,问梁彰要不要听歌。
  做了不好的梦,梁彰横竖也睡不着,接过向裴mp3插着的的耳机。
  “《I Want To Breank Free》,歌名。”向裴随着耳机里的歌声哼唱,梁彰听着两种男声在耳边环绕。
  “Queen的歌?”
  “嗯,歌名很像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么?”
  “I’ve fallen in love for the first time.”向裴侧过身,指尖滑过梁彰的睫毛,“And this time I know it’s for real.”
  梁彰的睫毛动了动,蹭得向裴的指腹很痒,痒得向裴感觉到疼痛。
  “你知道Queen的主唱佛莱迪也是个同性恋吗?”
  一首歌播放完,向裴道。
  梁彰很惊讶:“这么有名的人也是吗?”
  “他是感染上艾滋去世的,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在佛莱迪身边的是他的同性恋人。很多人可能不会太去了解佛莱迪音乐之外的东西,他在我心中是最伟大的摇滚歌手,他的光芒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者而暗淡,反而让他更特别,不是吗?”
  梁彰窝在向裴怀里,向裴摩挲着他的额头,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老茧。梁彰握住向裴的手指:“突然觉得,我们也没那么孤单了。”
  “所以我们不是异类,梁彰。我们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石膏还没拆也阻挡不了游景来酒吧,他知道昨天谢安安来闹事,很是生气,打算雇几个安保人员守门。
  这些都是次要的,游景更担心向裴和梁彰的情绪。
  第二天梁彰没来酒吧,他不知道怎样面对陈召南他们,先让向裴去探探口风。向裴表示理解,他也不想梁彰现在过去,免得受不了。
  游景提前吩咐了酒吧员工管住嘴,神态也得自然,向裴刚踏进酒吧门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召南的反应比他预想中更平静,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觉得无所谓。
  让向裴比较头疼的是辛愉,楚燃飞说她昨晚回去哭了一晚上,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出门,心态在崩溃边缘。楚燃飞和陈召南一个态度,短时间内不容易接受,但因为是向裴,他们无条件支持。
  向裴心里有些暖,却在下班时发现停着的摩托上有一只死掉的老鼠。
  惨白的灯光照在灰色的皮毛和极长的尾巴上,好像腐烂的老鼠尸体的臭味,向裴头皮发麻,胃里涌来翻江倒海的恶心,他扶着墙干呕,内心最深处压抑的恐惧刹那间冲出他的喉咙。
  车上竖着一个白板。
  “我是同性恋”几个大字用红色的油漆刷成,血淋淋的。
  陈召南他们从后面赶来,揽住向裴的肩,问他怎么了。
  向裴没有回答,因为他听不清任何声音,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海里,怎样都游不上来。


第49章 加州旅馆
  “向裴!要不要去医院?”
  “楚燃飞,去买瓶水过来!”
  “妈的,这老鼠也太恶心了。谢安安那没妈的玩意儿——”
  声音越来越近,眼前的世界不再旋转,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陈召南焦急的嘴一张一合,向裴终于从看过渡到听,能正确接受字词的意思。
  没吐出东西,胃却不断泛酸水,向裴勉强直起腰,楚燃飞买水回来,他摇头给推掉了。
  向裴在口袋里找到纸巾,擦的力气过大,磨得眼眶周围发红。
  周围有人看过来,许多熟悉的面孔。那白板被陈召南反着拿起来,遮住血红的几个大字,死老鼠也处理了。
  “车在这儿停一晚,我先送你回去。”陈召南手挨上向裴的背,向裴下意识一躲,手脚似乎不听使唤,虚软得很,没力气支撑上半身。
  他无力地说抱歉。
  陈召南也没介意,收回手,让向裴先上车,他去给游景打声招呼。
  路上陈召南不放心道:“这几天你都坐我车吧,谢安安那孙子都还没吃到教训,指不定再干出什么疯事。”
  向裴没应声,呆愣地盯着车窗外退后的夜景。密集闪亮的广告牌,破楼里挂着的衣物和被单,还有前边的车好像无限垒起来,变成一座钢铁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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