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天才在线上讲过。
“这题不就是个数形结合的分段函数求参数问题吗?”霍辰放缓了声音,一句一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不会画图,能不能一步看出来怎么求参数?”
徐稚:“这个我会。”
S大大佬专门用了一个专题教他怎么玩转f(g(x))=F(x)系列,说这个用熟了,那高中数学就简单了。徐同学来过一次函数知识大水满灌,用起来小有成就感。
霍辰:“你试试。”
徐稚从他手中抽走试卷:“谢了。”
就在花了四十分钟终于把一道大题做出来的瞬间,徐稚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奇怪的情愫,他发觉霍辰对他的了解有点多。甚至,说到正经话的时候,和S大大佬的语气太像了。
念头一起徐稚差点儿把自己震飞,赶紧打住,安慰自己说,学霸这种物种肯定有物种的统一特征,就是专门用来和他这种学渣区分开的,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徐稚给自己估摸了一下,一张眼镜杨说偏难的卷子他能做到80-90分,运气好的话能过90分,对照上次四中排名靠后的数学成绩,徐稚觉得自己和倒一的水平至少拉开20分距离。
中午午休时间他先感谢冯彦翔,发了个大红包过去:冯老板,再谈个更大的生意啊?我这个优质客户还需要补英语、物理、化学……
对方很不客气地收了:谢谢爸爸,不会再有量身定制的线上课了。
徐稚惊了。这语气,好像S大那学霸大佬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要把牢底坐穿一般。
徐稚:为什么。他去成都偷熊猫了还是下水摸了条扬子鳄,还是动了哪家动物园的牢底坐穿兽。
冯彦翔:那倒没有。他只是被未知的学科和知识包围了。
徐稚回了一下味,大概猜到“等个人”功课太忙了,无暇分身,不接他这活了。
徐稚:那你还收我红包,黑心老板。这课还得接着补。
黑心老板冯彦翔:物理化学你不用着急补,跟着学校的节奏走就行,多做练习多刷题。还是老话哪里不会刷哪里。
徐稚:不行,你都收我钱了。
他徐扒皮的钱是那么好挣的吗。
冯彦翔:那大佬没空,换别人行吗。
他其实挺不愿意接这单活儿的。
是个四中的学生他都不愿意教。不能为了赚黑心钱就误人子弟,他和霍辰不一样。
徐稚忽然有点自闭,不想理他了,转头去撩“等个人”:考试完了请你吃饭,S大离四中不远,我坐地铁去找你。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对方才发来仨字:看情况。
徐稚听出来是不愿意出来的意思,发过去一连串很多感谢之类的场面话,暂时先这样了。
语文新课是最后完结的,老郭临下课的时候别有深意地说语文这次考试和往常的月考都不一样,文言文占比略重,重悟性和知识面,对课本的考察较粗,对新转到四中的同学很友好。
徐稚:“……”
徐稚觉得这话正着反真听都是讽刺。
好在他及时抖机灵,问了郭亚可一句:“往年的文言文占比多少?”
郭亚可说:“15~20%”
徐稚:“那这次呢?”
老郭说:“25~30%。”
班里响起一片表演以头撞课桌的哀嚎声。
徐稚:“……”
行吧,反正怎么算对他来说都是惨不忍睹的结果。
六月底G市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放晴之后的第二天,四中高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拉开序幕。
和高考的流程一样,头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英语,物化生政史地随后。一个大的阶梯教室装下两个班的学生,监考老师也是串班的,徐稚一个都不认识,但有同考场的学生不时朝徐稚这里瞥两眼,看的他有那么点不自在。
李言栋就坐在他前面,递卷子的时候说:“兄弟,保重了。”
虽然说这次考试之后他就要进行倒数第一的权力交接了,但也得交接的光明磊落不是。
徐稚踢了他的凳子一下:“考你的试,傻X。”
说实话,他对五班男生之间学习成绩之间大大方方的调侃并不反感。甚至还有种,他们肆无忌惮地和他开玩笑证明并没有排斥他的心思,这让徐稚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是五班的一员了,其他人都对他一视同仁,不存在小心翼翼,另外对待他的念头。
“注意文明用语。”生活委员姚依一扭过头来:“再有一次我就扣你分了。”
徐稚笑着说:“随便扣。”
姚依一气哼哼地扭过头去:“徐稚你会哭着来求我的。”
徐稚:“那你等着。”
地老天荒地等着吧。
“都安静了。”监考老师在上面数答题卡:“一会儿都把学号和名字写清楚,认真点儿。”
摊开卷子徐稚才知道李言栋为什么要叫他保重了,真的,他一眼扫过去差点儿当场退学——
文言文,小作文,大作文。
连道拼运气的选择题热热身都没有,就这么变态。
如果没有第一天进四中校门那道“谁说我要靠倒一”的flag的话,他真的可以滚蛋了。
徐稚没滚,他选择硬着头皮考试。能不能拿分他不知道,反正等到他写字写得手腕酸痛,眼晕,再多写一个字就要吐的时候,监考老师提醒说,离交卷还有十五分钟。
感觉到全考场紧张的氛围,徐稚又抓起笔,琢磨两下在小作文的段落后面添了一句话,能强调前面文字内容张力的那种废话。
越到后面,教室里沙沙写字的声音已经没那么整齐划一了,很多人都放下笔,猛然瞥见徐稚和他们一块放下了笔,突地就勾起了好奇心。
这帅哥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吧,在四中这种地方,新转学过来遭逢大考还能脸不红心不慌,难道周飞又谎报情报了不成?这位难道是个传说中的大学霸?开局深藏功与名,准备后续低开高走给他们惊吓的那种。
场面拽个词儿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眼观鼻鼻观心。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过的小天使收一下吧,一头撞进修罗场了,我哭。
第14章 倒二
“都在看什么呢?”铃声一响,监考老师大手一摆:“交卷了交卷了,行不行都一锤子买卖了。”
其中一个语文科是瘸腿的,考试全程都在抓耳挠腮五班男生自嘲地说:“只要把卷子写满就有希望,对吧徐稚?”
只要我卷子写的够满,就没人看见我心中的局促。
徐稚并不打算跟他组成同一阵营,他有点看不上:“我觉得我不仅写的满,还答的对。”
众人当即一愣,大笑着告诉他,在四中也就霍辰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且让他无知一会儿吧。
但也暗戳戳地羡慕死了徐稚这心态,不像四中的学生,碰到一个失分题就患得患失地想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收卷子的监考老师整理好卷子要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瞥了徐稚一眼,满脸都写着:“我很看好你,徐稚同学。”
这让徐稚哭笑不得。
说真的,在四中当差生压力还挺大的。
监考老师一走,教室里扔纸团的,踩凳子的,打闹成一团。
离一门考试还有两节课外加一个午休的时间,老师们便不管了,随便他们先疯一阵子放松放松。
四中一到考试从来是不打疲劳战的。
不过大部分同学闹腾一会儿就又趴桌子上开始复习下午的数学考试了,要说最累人的是语文,那最折磨人的就是数学了,据说每次最后一道大题总是乍一看学过,会做,动起笔来又不会了,再一分析又模糊了,总之,既不让你失掉全部的分,又不让你拿到满分,不上不下的,卡的你心痒,不甘,又难过。
四中数学教研组的出题老师是谁是不对外宣布的,怕背地里被学生整。
不过徐稚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他觉得相对于语文来说,数学肯定不是事,好歹经过S大数学系大佬指点过的,按照他说的,50%的基础分他还是有希望拿到的。徐稚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没忘记给“等个人”发消息:下午考数学,有点小信心。
不出意外,对方不在线,对话框一直没动静。不知从哪天起,“等个人”的聊天框已经被他置顶到最上面了,但冷清的没法和下头的【四中高一组】比,甚至连【五年高考三年吃喝】的三人小群都比不上。
“需要做心理建设吗?”午间纪大鸣在班上巡视一圈,人人在看书没人理他,想问问徐稚这儿有没有他可作为的事。
“不需要。”徐稚撩着眼皮盯的他发慌:“只求下午数学题的答案。”
纪大鸣作势要哭:“告辞,臣妾实在做不到哇。”
数学科目他也是只弱鸡。
李言栋拿数学书本挡着脸,探了一下头又缩回去:“咦,还有班长大人办不到的事?看来精神病院的效果不太理想啊。”
宋华华:“班长看过来,这儿,”他以手点着自己的心口:“十万火急需要心理建设。”
纪大鸣不鸟他:“没空,自己贱去。”
宋华华隔空打了他一拳,结果把前排刘蓓的书给带倒了,女生叉着腰扯成嗓子喊:“二华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李言栋给她捡起来摆好:“二华上午考自闭了,你别再刺激他了。”
徐稚坐在那里听他们胡言乱语,忽然发现,往常遇到这种时候跳的最欢的人里少了一个,他下意识地往霍辰那边看去,就看见霍学神在——戳橡皮。
没错,就是拿着削尖的铅笔在戳橡皮,扎的一个又一个小黑点。
啧,也是弱智的可以。
小学生才戳橡皮,高中生都转笔。这人心理年龄停留在小学一年级,鉴定完毕。
不过这深沉看起来不像装的啊,难道上午的语文考砸了。他好像记得监考老师收卷子的时候在霍辰那边欲言又止的神情,会出什么事呢。
徐稚胡乱想着。
下午的数学考试如期而至,数学卷子发到手的一瞬,徐稚有种第一次考试的感觉,莫名生出一种兴奋感了,却又不知道在兴奋什么,还有几分紧张,这次考完之后,考的好,他有理由感谢“等个人”,打着请吃饭的名义见个面,考的不好,那就更有理由了不是,你得接着给我补课啊。
这次的数学卷子出的中规中矩,基础题、中档题、拔高题分配的一目了然,徐稚甚至都没去看最后一道大题,刷刷刷地在验算纸上算起了基础题,数学不能太马行空,答案是唯一确定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徐稚在前头的一个小时里就把他会做的题目全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只能连猜带蒙,走神发愣。
考场上不时传来深呼吸抑制紧张的呼吸声,徐稚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差不多还有半小时,是学霸们做最后一道大题的时间了。
监考老师在阶梯教室里散着老大爷养生步,走到徐稚身边时,该同学已经把笔放下了。
他忍不住多看几眼,四中竟然还有这么心大的同学,这可真是活久见。考完收卷子的时候他特意在徐稚的卷子上看了看,还行,孩子是好孩子,把能蒙的全蒙上了。
持续三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一考完,五班就乱成了一窝蜂。语文课代表韩云兮从语文教研组的办公室回来,脸拉的又长又绿,一头扎到刘蓓怀里说:“太可怕了,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怎么回事?”刘蓓拿出小镜子刚要涂个唇色:“兮兮你抽的什么疯啊。”
韩云兮干哭:“不是我疯,是老郭,老郭气疯了。”
刘蓓收起小镜子:“他气什么,变态的考题不都是他出的吗?”
虐人之前总要先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吧。
韩云兮往霍辰的位子上投去一眼:“说有张卷子一看就是某学神的卷子,大作文没写。”
“啊?”
“啊?”
“啊?”
……
全班很快就剩下这一个声音了,五班同学回忆起考语文的时候监考老师那一脸绿的鲜艳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呜了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郭还是好的,毕竟道骨仙风久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滴,”随后进来的数学课代表王春尚十分痛心地说:“眼镜杨的状况可能不大好。”
“啊?”
“啊?”
“啊?”
全班一阵不自觉又跟着第一个同学开始一阵鹅叫:“数学怎么了?”
“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全对外,其余的题一个没做。”王春尚压着声音忍痛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五班班内顿时只余下抽气声。
徐稚抬眼往前头望去,第一排那个单人的位置上没有人在,霍辰考完之后没回教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少年’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下座位的同学十万火急奔回座位,屏息静气地听着周飞的脚步声从窗外移动到讲台上。
“大家都考的怎么样?”周飞笑的一脸和蔼。
五班同学刷的一下齐齐低下头,很没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灵魂一般的拷问。
周飞闲扯两句淡,公布了四中的放暑假等事宜:“一共40天,这是你们高中生涯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长假。”他说:“都计划好怎么过了吗?还没计划的同学等各科分数出来之后再做打算吧。补差,一定要在暑假里补差。”他强调。
五班同学一直在点头,有人问:“那高二的新课需要预习吗?课本发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