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现代耽美]——BY:步帘衣

作者:步帘衣  录入:05-31

  阳光并不刺眼,像是被大风吹懒了,慵懒地照着。
  伊集院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制服衬衫传递过来,阻隔了天台微凉的风寒,温柔,舒服,令人沉溺。
  那是久违的安心感。
  是那种明确得知自己被大人爱着、保护着的小孩子才能拥有的安心感。
  和体温一同传递过来的,还有伊集院的心跳,那平稳有力的跳动,和伊集院的呼吸一样,非常平静和缓。
  慈郎每次呼吸,都能闻到伊集院身上干净清浅的微香,不知是衣物洗涤剂还是沐浴用品的味道,与其说好不好闻,不如说是能让人感受到良好教养的洁净感。
  这位少爷睡得还怪舒服……慈郎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漫无边际地想起,曾在上学途中看到,一只黑猫嚣张地趴在大狗身上,理所当然地把大狗当作自己的睡垫猫窝。
  和眼下这个情景有点像?
  还真的有点像。
  不对不对,猫就算了,猫做了什么都是能被原谅的,区区一个人类,凭什么这么嚣张啊?
  慈郎怒而反抗,把双手挣出束缚,冷酷地推醒看上去真的睡得很安稳的伊集院。
  伊集院不再死压着他,慈郎敏捷地往外一翻,总算是脱离了被当成抱枕的奇怪情景。
  但对方一睁开眼睛,慈郎就有种吵醒了危险猛兽的不妙错觉。
  谁让伊集院莫名其妙抱着人睡觉,错的又不是我。
  努力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慈郎不卑不亢地回视对方,先发制人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伊集院像是没睡够,手按着太阳穴,仍在回神。
  片刻后,伊集院答非所问地说:“望月君,你想试着考xx高中的话,以后的目标是xx大学吗?”
  慈郎皱着眉,真的有些不高兴了:“虽然确实如此,你总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不觉得你很失礼吗。”
  “抱歉,”伊集院道歉了,但接着说出了更像是愚弄人的话,“如果要回答你的问题,请允许我先问一句,望月君,你介意失去自由吗?”
  听到这种话,慈郎只感觉把对方当作朋友的自己像是傻子一样,气愤道:“开什么玩笑!你这个人,把人耍着玩也要有个限度!”
  “你会生气也是当然的。”
  说出这么一句更火上浇油的话,伊集院和臣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平静地看着慈郎。
  这人是怎么回事?!
  慈郎此刻,心中不仅是愤怒,还有羞耻和悲伤,他想不通,如果伊集院和臣是装友善故意耍自己玩,那何必费心帮他那些忙、还很可靠地开解他脱口而出的抱怨,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不是吗?如果不是故意把自己当傻瓜,那刚才发生的一切又作何解释?
  还是说,其实伊集院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在慈郎愤怒的瞪视中,伊集院和臣微微垂眸,冷静道:“对不起。我希望你不要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伊集院明明是在再次道歉,慈郎却只感受到伊集院从骨头里流露的嚣张,什么叫“我希望你不要难过”?做出奇怪事情的明明是伊集院,他凭什么擅自猜测慈郎会难过,又有什么资格“希望”慈郎不要难过?
  但伊集院后面所说的话,把慈郎此刻所有情绪都冰冻住了。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伊集院和臣微微颔首,礼仪端正地道出诀别,“再见,望月慈郎君。请多保重。”
  伊集院和臣离开的天台,就只剩下慈郎一人。
  这算什么?少爷心血来潮的耍人游戏宣告结束?
  慈郎握紧了拳头。
  听完这句话,慈郎觉得这位少爷根本不可理喻,为他生出任何情绪都是浪费。
  这种根性恶劣的人,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面好了!
  下决心很容易,但遗忘伊集院这件事,比慈郎想得要难,一方面,对方之前的诸多帮助,还有后来的道歉,都让冷静下来的慈郎怎么都想不通;另一方面,毕竟曾想和对方成为朋友,这么在意过的人,即使自尊心让慈郎不允许自己对那个人有任何留恋,可一下子就忘掉也不现实。
  考入目标高中后,慈郎就给自己设立了更高的目标,那是一所一流大学,比他曾向伊集院提过的xx大学更好。这样的目标,导致慈郎整个高中生涯都充实得可怕。
  后来,大学时期的慈郎去参加初中同学会,有人提起伊集院和臣的名字,慈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时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做到把那个人淡忘了。
  那一刻,慈郎认为,就如伊集院和臣当年所说,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人有那人的上流生活,他也有他努力拼搏出的人生。
  再不相见才是正好。
  “醒醒。”
  冷漠的声线让慈郎猛然惊醒,眼前是三十岁的伊集院和臣。
  自己居然在这间卧室睡着了?
  他慌忙起身,坐在床沿,地上有一双男式室内鞋,但他不确定这是否允许自己使用。
  伊集院和臣穿好西装外套,走回床边,伸手抬高慈郎下颚:“张开嘴。试着发声。”
  慈郎依言动作,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安,伊集院和臣解释道:“只是例行检查,恢复需要时间,你不用着急。”
  慈郎沉默点头。
  伊集院和臣:“去洗漱吧。浴室在那,需要的东西都有。”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慈郎犹豫了一瞬,穿上那双室内鞋,走向浴室。
  浴室的灯光明亮到让人眩晕,巨大的洗漱台镜面,清晰照出慈郎的身形。
  那是一个十三岁的望月慈郎绝对不想成为的三十岁男人。
  是入狱四年的前科犯。
  是明明已经三十岁,却总被说像是只有二十五六,没有任何让人服气的成熟风范,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是被借贷公司押去给色老头陪酒的可笑男人。
  是连声音都被吓没了的惊弓之鸟。
  是不想再和外面那位少爷见面,却在绝境中被对方所救,再一次落入奇怪而又得不到解释的情景,根本搞不清正在发生什么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从出狱后,不,是从被捕那一刻开始,就在咬牙强撑,并且已经一直咬牙撑到现在的慈郎,在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忽然崩溃。
  无法面对的,是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为黯淡破败的,自己的人生。
  像雨水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地无声掉落的泪水,让镜中的男人显得更为失败。
  他一无是处,一无所有。
  突然,温热的毛巾贴上他的脸,用有些强硬的力道擦拭着。
  脸被仔细擦过一遍,正反面都使用过的毛巾离开他的脸,他看到将毛巾扔进洗衣篮的伊集院和臣。
  为什么?
  和疑问一同涌出的,是身为成年男人还被另一个成年男人像孩子般照顾的羞愧。
  他们在镜中对视。
  “我从小就有失眠的毛病。”
  没有离开的伊集院和臣,忽然开口。
  失眠?可那天……
  伊集院和臣继续道:“遇见你时,已经到了不吃助眠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
  才是初中生,就必须靠吃药入睡?
  “奇怪的是,你能让我睡着。”
  说出荒诞真相的伊集院和臣,看着镜中面露错愕的慈郎,表情冷静,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然后,他礼仪端正却毫不客气地说:“望月君,以后请多指教。”
  曾经的记忆翻涌起来,搅得脑海一片混乱,记忆里发生过的对话与此刻正在发生的对话重叠难分。
  就在眼前,慈郎仿佛看到,还是高大少年的伊集院和臣,在诀别前,礼貌地问自己:望月君,你介意失去自由吗?
  介意吗?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他早就不拥有自由了。
  不如说,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原来还有用?
  慈郎轻轻点头,拿起牙刷。
  于是伊集院礼貌地离开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伊集院向他示意了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竟然放着他仅有的几套衣物。
  伊集院和臣:“昨晚让人取来的。我想你现在会更想穿你自己的衣服。”
  这些衣物本应该在慈郎那间被黑衣男们打破门的廉价公寓里。
  慈郎分不清,到底是该感谢对方,还是该畏惧对方如今的地位。
  说畏惧,自然是因为伊集院在短时间内,就对他的情况了解到了这个程度,还能在没有慈郎许可的情况下,派人进入公寓取回他的东西。
  说感谢,因为昨夜噩梦般的经历,慈郎确实如伊集院猜想的那样,很想穿属于自己的衣服,即使这些廉价衣服与这栋豪宅格格不入。
  最终选择放弃思考的慈郎,无声道过谢,换好衣服,跟着伊集院和臣下楼。
  慈郎一路都只看着伊集院和臣的背,直到进入餐厅。
  狭长餐桌两头,坐着身穿高级和服的伊集院和臣的父母,左侧依次是伊集院和臣的大哥、大嫂和侄女。右侧空着,摆了两副餐具。
  侍者开始撤走食物上的保温盅。
  也就是说,这一桌伊集院,都在等他们起床?
  慈郎脸色一白。
  “父亲、母亲,久等了,”伊集院和臣语气平静地给慈郎找借口,“这位是我初中同学,望月慈郎。他声带发炎,由我代为问候。”
  慈郎强自镇定地行礼。
  看上去是伊集院母亲的美妇人,开口问和臣:“昨晚睡得怎么样?”
  伊集院和臣:“不错。”
  美妇人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竟站起来对慈郎弯腰一礼:“谢谢你,望月君。”
  被大长辈行礼又无法说话的慈郎惊慌地看向伊集院和臣,伊集院和臣将视线投向坐在餐桌另一端的父亲。
  那位表情严厉的家主宣布:“好了。用餐吧。”
  此时刚过早上六点半。
  半个小时后,慈郎跟着伊集院和臣乘车离开伊集院大宅。尽管没遇到什么不快遭遇,但因为本身精神紧张,当车子驶出伊集院大宅时,慈郎已经把刚才吃了什么都忘了。
  这辆车很大,尽管内部空间完全不一样,慈郎还是想起了那辆把自己带去歌舞伎町的高级轿车,身体越来越僵。
  伊集院和臣在和两个助理说着公务,慈郎靠着车门坐着,但毕竟是车内,即使刻意不去听,也还是会听到。
  于是慈郎强迫自己思考,他看着车门,想如果车门突然失灵,他就会摔出去。但那也没什么。哦不对,他还有当抱枕的用处,如果摔出去,会给伊集院添麻烦,那车门还是不要失灵比较好。再想些什么好呢?车窗?
  伊集院把助理准备好的便携手帐本交给慈郎,问:“你更愿意跟着我上班,还是先回我的住处?那里也有人照顾你。”


第5章 婆婆与巨犬
  慈郎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是想跟着伊集院去上班,但立刻意识到这种依赖是不正常的。
  那是惊魂未定的被救者,不愿失去庇护,紧抓着拯救者不放的难堪姿态。
  他不该软弱到这种地步,更不该给伊集院再增加麻烦。
  尽管伊集院似乎并不在意……不,不能这样,慈郎在心底告诫自己。
  然而,仅是乘坐轿车,就让他联想到昨夜的噩梦经历,不受控制地僵硬了身体。
  ——这种状态下的慈郎,无论此刻理智有多清醒,他的身体本能和内心渴望,都对大脑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此刻一点都不想离开伊集院。
  自尊心与渴求苦苦对抗,让慈郎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在选择的煎熬中,慈郎甚至生出了这样的异常灰暗念头:或许,没有选择,只能按照命令行事的监狱生活,更适合他这种前科犯也说不定。
  这时,助理中的一位,向伊集院提醒道:“中午为您安排了与若宫处长的会面,目前还不知对方来意,恐怕要耗费相当的时间。望月先生本身是位容易引起注目的人,那种场合,避免不了被询问。”
  见伊集院并没有表露不快,助理才继续说:“您今天的日程比较分散,与其让望月先生跟着您辗转忙碌,徒增压力,或许安静的家中氛围更合适。风早桑是您信赖的人,以后也要长期相处,由她带着望月先生先熟悉家中环境,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以上是属下愚见。”
  听助理这么说,不愿更多成为伊集院负担的慈郎,赶紧打开手帐本,写下【那就打扰你家了】的回答,举给伊集院看。
  慈郎感受到伊集院深深望过来的视线,却不敢与对方对视。
  “那就这么办吧。”数秒后,伊集院和臣冷静地命令到,“先送他过去。”
  “是。”
  另一位助理推开隔音板,对前面的司机利落地传达了伊集院的意思。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所独栋别墅前停下。
  这里与早上离开的伊集院大宅很不同。
  那栋伊集院大宅,占地广阔,有那种大河剧里才能看到的左右对开的巨大门扉。车子从玄关前开到大门口,都要花十多分钟,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国际都市,已是豪奢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与其说财富,不如说代表了某种凌驾上流的地位。
  眼前这个三层的独栋别墅,就没有那么夸张。
  英式大门外,等候着一位老夫人。
  大概就是助理提到的风早桑。
  她应该有六十或更大年纪,腰板挺得笔直,发髻一丝不苟,面容不可避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容姿端丽,与素色和服非常合衬,更罕见的是,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凛然威严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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