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
太医徐册带着郑愉的下人刚走到殿外,就被末琴叫住了,“徐太医,娘娘有请。”抬臂伸掌引了路。徐册行谢礼嘱咐下人在宫外等候,自己去去就来。
外殿,皇后坐在椅子上,末琴带了徐册进来,徐册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请问娘娘有何吩咐?”皇后抬手免了礼。
“徐大人坐。”兰心上前给徐册斟茶。皇后没有说话,芸香意会走到徐册面前,
“大人,不知您有否耳闻宫里抓了一批倒卖宫中奇珍异草的人,这些药材都是安怀送予皇后娘娘的,皇上有旨,由皇后娘娘亲自审办。
”芸香停顿片刻,“徐子尧,您认识吗?”话音落地,徐策瞳孔瞪大,身子塌软下去,颤颤巍巍站起来跪下,
“皇后娘娘,此事必有误会,还请明察啊!”徐子尧是他独子,徐册时常会拿些宫里药材卖不假,但那些凤毛麟角的东西,是绝对不敢碰的。偷卖宫中物品,且还与后宫扯不开干系,罪不至死但活罪也难逃。
芸香接着说:“大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念这徐子尧初犯,又是您徐太医家人,特意留下了,这懿宁宫里正好缺个小公公,帮我们做做力气活儿。”
徐册闻言不停磕头,“娘娘,使不得啊,微臣就这一个独子,臣愿拿老命去换,请您开恩啊!”
皇后:“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芸香!”
芸香:“徐大人您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问一次,您可要想好再回答。”
徐册:“是!臣知无不言!”
芸香:“杏儿找你所谓何事?”
末琴早前费了许多时间,才查出,徐册每月初五会在运出宫的剩菜车下,挂着锦囊。等了月余才跟着木车摸出去,看着徐子尧接了货,亲自与仆从销赃。
就在昨日,接到末琴的消息后,皇后亲自去求见了皇帝,说懿宁宫里丢了东西,要亲自彻查。同一时间末琴找了机会,用皇后殿中名贵药材拿去掉了包。
芸香拿着皇后的牌子,跟着御史暗中等木车出了宫门,跟了一路,直到人赃并获,锦囊打开,徐子尧也傻了眼,他不知道原本里面该是什么,无论是不是皇后的东西,单是偷售宫里物品已是重罪。御史抓了人亲自押送到懿宁宫复了命。
徐册心中总算了然,原来皇后早已知晓,徐子尧的事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徐册:“要避子丸”
芸香:“话不要只说一半,知无不言若就这三个字,徐子尧就只好来做公公了。”
徐册:“哎……她是给荣贵人办的事,避子丸送到了安怀,但怎么送的送给谁微臣真的不知道。请娘娘饶小儿一命。”
皇后:“兰心,去拿纸笔,徐太医,将你刚才说的都写下来,送给谁你再好好想想知不知道。徐子尧就先在我宫当差,你的脑袋我暂且留着,留不住的时候你就聪明些,保他安然无恙我说到做到。”
看着徐册一五一十写完了,最后按了手印。皇后交代“今日你来是来替凌九看伤,别让人多想。”
徐册:“微臣明白,臣告退。”
兰心:“娘娘,为何不直接办了那文鸢,如此好机会。”
芸香:“咱们的对手从来也不是文鸢,只是这徐太医,手脚不干净,自作自受。”
皇后:“所以人不能有弱点。末琴,找机会把杏儿叫来。”
末琴:“是,娘娘。”
接着的几日,郑愉不让凌九下床,自己早上去上了课,中午就赶回殿里盯着他,连午膳也是端到寝殿里吃,接着就盯着他继续躺着,凌九实在受不了,说再叫太医来瞧瞧,徐太医自上次后,一直魂不守舍,今日来诊,面色晦暗,“看着确实是无碍了,不过……”这一声不过吓得凌九立刻偷偷从胳膊底下塞了一个小钱袋,
凌九摇头眼神迫切,无声做了口型:别‘不过’了。刚经历过徐子尧的事,徐册看见钱袋条件反射吓得要抖,轻轻推回去,也学着凌九做口型:使不得。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意会,“不过,不过……药还是要接着吃,可以正常活动,剧烈的还是能免则免。”
“你们挤眉弄眼的在做什么?”郑愉看不见凌九手下的动作,但一目就能了然他眼里的阴谋。
“殿下,您把徐太医当成什么人了,定是您看花眼了。有劳徐太医,药我会按时吃。”徐册向郑愉行了礼告辞。其实郑愉这些时日在宫里也十分无趣,下午都是一个人在宫里闲逛,想着凌九快点好,能练练拳或是一起下下棋。
“游街算不算剧烈?”郑愉憋坏了,想出宫逛逛,再者新年将至,想给皇后买点小礼物。
凌九:“走走走。”起身大步流星走了。
郑愉:“等等,我知会母后一声……”
二人高高兴兴出了宫,外面阳光正好,风也不大,晒上一会儿也不觉着冷了。问了宫里负责采办的公公,说是城西有一家精品铺,和沿街的小玩意不同,都是各国稀奇的宝贝,寻常百姓进不去,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往西沿路都是围墙,来往的人并不多,走过去约莫半个时辰。
进了百雅阁,果然非同一般,接待的仆从,引路的小斯,坐的椅子,上的茶,在皇宫里也不过如此,檀木格子架上摆放着各种珍品,好大一部分郑愉都没见过,一直叫好,没来错地方。
每件东西都逐个把玩,爱不释手,耗了许久最后选了一座晶石,长三寸高两寸,是一朵盛开的粉莲,花瓣由根到尖颜色逐渐变深,白色皓洁无暇,藕荷粉温婉柔和,层层花瓣交错包裹,晶莹剔透不见丝毫杂质,花芯是由许多金线簇拥着的一粒黄水晶。
掌柜将郑愉引至柜台付钱,正巧伙计张罗着来了好东西,凑到柜台前请示掌柜,“掌柜的,安怀货商送来这个,”说着打开手中锦盒,锦盒不过半个巴掌大,“是一对金戒指,祈安一带金子纯,安怀西部也有说法,戒指是爱人的信物,至纯至粹,情比金坚。”
掌柜的拿起戒指反复看了看,在昭烈倒是没见过,但只是简单的两个素圈,毫无特别之处,“话倒是好听,但富贵人家不讲这些。”将戒指放回盒中,“不要。”伙计觉得可惜,但也做不了主,只好拿着回到前厅打发了货商。
“公子,注意不要磕碰,坏了我可以修,但晶石纯粹,修了也就不完美了。您慢走。”掌柜提着仔细包好的木盒送郑愉和零九到了大门口。
没想到,才走出一半,原本晴空万里突然下起了雨,好在雨不算太大,勉强还能顶一顶,谁能想到出着大太阳还要带着伞。
心里想着不可能,还真碰见带伞的,是一个小贩,专在这一带卖伞,这条路虽然人烟稀少但只要下雨,他的伞绝不愁销不出去。二人加快脚步走过去。
凌九:“来两把伞。”
小贩看了看两位衣着讲究,举止间气质不凡,“十两。”
郑愉、凌九:“……”
郑愉:“蹲这儿卖伞还不如去抢来的快。”
愤愤地抓着凌九九走了,雨好像有意捉弄,越下越大,这一路上都是围墙,连个可以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凌九抬起袖子护着郑愉的脑袋,郑愉两只手将木盒抱在怀里生怕沾了水,走出去不过二十余步,不争气的又回去要买伞。
郑愉:“两把,二十两。”伸手在袖子里掏银子。
小贩:“三十两。”一副吃定了你的样子。
郑愉:“你!!!”
凌九抬手在郑愉脸侧耳语,“等雨再大些可能就是四十两了。”
☆、新衣
郑愉护着盒子,凌九撑着两把伞,回到宫中二人都是一脸晦气,竟然花了三十两买了两把伞回宫,一时间都难以相信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
那两把伞郑愉叫下人擦干挂在自己殿中,时时警醒自己见识不够广,原来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面落井下石之人。
正怒骂着,芸香来到殿中,“小殿下,新年的衣服做好了,织室刚送过来,快试试,呀,怎么衣裳都湿了,赶紧换身衣服,热水发一下,别着了凉。”说着叫来了下人去准备热水给他沐浴,然后将新衣裳放在郑愉榻边,先回了。
郑愉应完,凌九已经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发,郑愉道:“衣服都换好了?不泡泡?这深冬还淋了雨,容易风寒。”
凌九:“不了,我不喜水,已经收拾干净了,就不泡了。”郑愉正拿着新送来的衣裳给凌九试,‘不喜水’三个字格外刺耳。
郑愉:“你不喜水?”自己竟然不知道凌九不喜水,还让他淋了这么些雨,若是出门带了伞又或是第一次小贩叫了价就卖了伞,也不至于让他湿成这样,也许是儿时落过水,心里一直有结,不禁懊恼。
凌九看着郑愉脸上惊讶、难过、懊恼、后悔飞快变换,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自己不喜水只因为他虽然是超精密材料制作的机器人,但最好也是不要泡水,万一哪里严密性没测好,渗了水,整个系统都会出问题,“呃……我,其实……。”
郑愉:“九哥哥,你别说了,我都懂,今后不会再叫你淋雨了。”凌九无言,心道‘你又懂了什么……’,“芸香姑姑刚把新衣服送来了,你试试,我先去沐浴。”
凌九看见榻上放了两套衣裳,都打开看了看,比量之后两套大小竟然几乎一样,心中感叹不知不觉中郑愉都和他一样高了,没什么好挑,随便拿了一件换上,等着郑愉回来一起去皇后殿中请安。
郑愉沐完浴觉得全身通透了许多,回到寝殿入眼便是一个修长的身影,衣裳的裁剪极好,恰好是贴着人的身姿制作,没有一点多余,衬得人越发高挑,腰带一掌宽,系得不松不紧,腰细腿长,凌九转过身,暗紫色衣衫轻落着些许紫红色石竹,好似能闻着暖春的花清香,更是显得人肤白如脂。对上凌九的眼睛,郑愉好像心被烫了一下,慌乱撇开,“我眼光不错,”
“嗯,合适就好,”凌九说完准备把衣服换下来,等新春再穿,“你的也试试,叫我不穿黑色,自己倒做黑色衣裳。”拿了郑愉的衣服递过去。
“别换了,穿着吧,一会去叫芸香姑姑再去定。”凌九穿着好看,郑愉想多看几眼舍不得他脱。然后拿了自己的新衣,逐件穿好,黑色长袍上秀着暗红细长流纹,郑愉还不到十七,近半年日日练武,身姿挺拔也矫健了不少,黑色衣袍褪去了稚嫩多了分霸气,再加上凌厉的眉眼,瘦尖的下颚,看着好像比凌九还要大些。
凌九不禁感叹,“愉儿大了。”
郑愉不以为然,凌九看着也不比自己大多少,“一副老成的样子,一直没问你几岁?总当我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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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随意问的一句话,凌九并不知道正确的答案,“不知。”
郑愉突然想起凌九是孤儿,从小被父母抛弃,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几时生的。“那,你也没有庆贺过生辰?”
果然,凌九摇了摇头。看着与永昌差不多大却还束着发,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越想越觉得心疼。“九哥哥。你叫凌九,不如就九月九好了,如何,来年我给你庆贺。”你没有家人,我做你的家人,不是你需要,而是我想。
过不过、几时过对凌九其实并无所谓,,“听愉儿的。”两人收拾好,拿着晶石去了皇后殿中,姑姑们早就备好了姜茶,看着郑愉和凌九喝下才放心,又夸了一番郑愉穿的新衣得体好看,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已经一表人才,喜欢的挪不开眼,来回打量着,再看看凌九,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紫色则更多了分柔美,像是达官贵人家的文弱小公子,这样一对比,郑愉反而更像是侍卫……
郑愉牵着皇后坐在椅子上,“母后,天天都能见到儿臣,不必这般,您选的衣裳好看,以后就照着这些选就是了,”然后转身找凌九拿了锦盒,“新年了,送您的礼物,瞧瞧喜不喜欢。”放在桌上,将外面的锦布打开,抬了锁扣,盒子转到皇后那边推过去,“这是儿臣精心为您挑选的,名为‘碧晴’,温柔秀美又清新典雅,像您。”
盒子里的粉莲晶石,剔透精致,皇后一见就喜欢,两手捧起来来回观看,嘴角都合不拢,“愉儿,又乱花钱了。”嘴上责怪着,心里却喜欢的紧,郑愉见着皇后眉眼有笑,也得意起来。
收了郑愉的礼,皇后也想着新年的事情,问了芸香:“新春的礼可都备好了?”
芸香:“娘娘放心,两位殿下的也已安排妥当。”皇上、太后,其他妃嫔和宫里下人按照品阶也都要备一些心意。
屋里的人又寒暄了许久,郑愉和凌九告退后,皇后找了永贤,问了他与淑莹的近况,嘱咐他新年要将人带回宫一同用膳。
腊月廿九,皇后叫人传了杏儿,杏儿来时皇后正在殿内与兰心下棋,芸香进来通传,皇后手中棋子迟迟未落,思绪已被打乱,将棋子放回棋筒,起身去了前殿。兰心扶着皇后坐下,杏儿俯身行跪礼,
“皇后娘娘万安,传召奴婢所谓何事?”杏儿心思多,是个墙头草又十分谨慎,算不得太聪明但着实也不好对付。
“明日就是除夕,很多事要忙,本宫给你家主子准备了份礼,今日唤你来给她拿去,”杏儿有些郁闷,皇后向来不愿提起文鸳,若是想面上过去,叫奴才送去幽兰殿即可,何必叫她过来碍眼,
没想出所以然,“东西呈上来吧。”奴才端了托盘上来站定在杏儿面前,“特意叫制室做了对金臂钏,祝她能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