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Alpha不说话,只是低头亲一亲他。
睁开眼睛时,窗外是蒙蒙亮的朝阳。
陈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间,庄宴稍微动一动,就把Alpha也弄醒了。
他仰起头,凝望着陈厄。清晨六点,气氛像打翻了桂花酒一样浓稠。陈厄眼眸半闭地吻上来,然后用掌心遮住庄宴的眼睛。
庄宴挣了挣,轻声问:“你要回军部吗?”
“九点。”
那还有不少时间。
Alpha翅膀安抚似的蹭着庄宴的侧脸,用羽毛轻轻撩他的耳垂。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陈厄咬着牙关,节律倒比从前温和。
只是很久,而且很煎熬。
慢得庄宴忍不住眼角泛红,像是溺水一样,伸手抱住Alpha的背。
右边肩胛骨上,只有一小截残缺的翅膀。被稍微碰一碰,就扑棱棱地拍着庄宴的指尖。
陈厄眉心皱着,呼吸压抑而凌乱。
却纵容了这样的动作,他沉哑地说:“小宴,再忍一忍。”
第71章 过生日
八月中,庄宴迎来了自己的十九岁生日。
前些年都没机会在家里过,今年庄晋专门提前一天打电话,让弟弟早点来,千万别忘了或者迟到了。
“妈专门请了一天假,”庄晋吊儿郎当地说,“小宴我跟你讲,你要是敢来太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庄宴:“……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事情可多了,我从小到大听过不止一百件。”
庄晋在电话那头轻笑。
陈厄也调整了工作计划,把那天空了出来。
虽然没什么事,但他还是醒得很早。天刚亮起来不久,就声无息地下楼,去给庄宴准备早餐。
楼梯旁碰到充电的AI机器人,408打了声招呼:“早。”
陈厄侧头看它一眼,忽然开口说:“今天小宴生日。”
408迷茫:“是的。”
“记得祝他生日快乐。”
“……”
过了一会儿,庄宴也洗漱完毕,顶着一头睡乱了的头发走下来。
路过408的时候,他弯着眼睛笑笑。结果睡衣口袋里的光脑震了一下,庄宴不明所以,拿出来看了一眼。
……竟然是408发过来的,一张小猫咪戴生日帽子的可爱表情包。
与此同时,408开口说道:“生日快乐,小宴。”
庄宴忍俊不禁,抿抿唇角说:“谢谢。”
早餐吃得简单,跟往常一样,烤面包和热牛奶。庄宴喝完后牛奶后,专门漱了口,才过去踮着脚向Alpha索吻。
蜻蜓点水似的吻完,陈厄拉开庄宴的衣领和袖子,垂眸检查了一遍后颈手腕和手肘。
庄宴满脸都写着茫然,用鼻音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翘,表示疑问。
陈厄:“看看有没有留下印子。”
庄宴僵了僵,脸上的红晕几乎蔓延到眼角:“有吗?”
“没有。”
庄宴松了口气,耳垂发烫地转身:“那我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陈厄说:“去吧。”
虽然他已经尽量快了,但换好衣服下来,还是看到Alpha靠在墙边等着自己。
最近天气很热,庄宴穿着轻便偏薄的夏装,领口悬着细细的链子。
陈厄瞳仁深黑,目光先落在链子上,顿了小半秒,接着去牵庄宴的手。
Omega很乖,一路被牵出门,直到上了车。
这天天气很好,庄宴翻翻光脑上的日历,数着日子问:“等我过完生日,九月初,你是不是快马上要易感期了?”
陈厄握着方向盘,语气偏淡。
“差不多。”
那、那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庄宴有些不自在起来,眼神不敢往Alpha那边瞟。但还好陈厄倒没流露出什么别的意味,庄宴慢慢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回家之前,先去一趟军校好不好?”
陈厄说:“行。”
……
因为绕了路的缘故,到庄家门口的时候,比一开始说定的时间稍稍迟了几分钟。
庄晋一边开门,一边流露出嫌弃的表情:“小宴,我不都跟你说了,要早点出门吗?”
庄宴说:“我们是很早就出来了。”
“那你看看现在是几点。”
庄宴委屈:“因为顺便去看了一眼爸爸。”
庄晋怔了怔,收敛起不乐意的神色。
接着又被庄宴反问了一句:“对了哥哥,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看爸爸了?”
庄晋:?
这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庄晋黑着脸,指使庄宴和陈厄换鞋。
“上周末刚去,怎么,难道我每次去都要跟你汇报不成?”
庄宴:“嗷。”
庄晋:“不说了,快进去吧,妈在等你。”
从玄关绕进客厅,庄宴站在走道口,第一眼,就感受到了冲击。
今年礼物的规模格外壮观,在靠近沙发的地毯上,像一座小山似的堆着。
宁华璧坐在沙发上,还在俯身整理包装上的丝带。
抬头看到庄宴和陈厄,她温柔地微笑,然后招呼人过来:“坐呀,别站在那边,我去给你们倒茶。”
不需要庄宴眼神暗示,陈厄主动走过去,接下了倒茶的工作。
宁华璧跟他还不怎么熟,她说:“我来就行。”
可陈厄没让,而且客厅的另一头,又响起了庄宴的声音:“妈妈。”
宁华璧只好对陈厄笑笑,走回去问庄宴:“怎么了?”
庄宴眼眸都是圆溜溜的:“怎么有这么多礼物?”
“一半是我准备的,另一半是你哥哥准备的。”宁华璧柔声说,“好多年没给小宴过生日了,今年要一起补回来。”
之前好像庄晋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可是还真补了啊……
在母亲的催促下,庄宴坐到地毯上,开始一件件拆收到的礼物。
宁华璧送了一整套拼装式的建筑模型,涵盖了许多从远古时期到星际年代的知名作品。
之前庄宴也对这套模型动过心,想不到在买之前,先从母亲这边收到了。他抬头对宁华璧笑,脸颊上的酒窝显得很甜。
“谢谢妈妈。”
宁华璧也抿唇笑:“小宴喜欢就好。”
还有别的礼物,庄宴再解开一个盒子上的缎带,将里面的东西拆出来。
这看起来像……去年刚出的新款全息游戏机,不用想,一定是哥哥送的。
庄晋靠在另一头的沙发椅背上,拖长声调问:“怎么样,喜欢吗?”
庄宴现在已经不怎么玩游戏了。
之前为了赶学校和竞赛的进度,一心扑在学习上,游戏连碰都不敢碰。
他笑起来:“十六岁的时候挺喜欢的。”
庄晋:“行,那这份礼物,就当作是补给十六岁的你好了。”
顿了顿,庄晋又吊儿郎当地开口:“不过小宴,说真的,别说十六,三十六了也不是不能玩游戏啊。”
庄宴抬起头。
庄晋:“我知道你最近也挺忙,要不就留在家里,我先帮你玩。”
“……”
宁华璧失笑,斥责似的谴责了一下自己的大儿子:“闹什么,别光欺负弟弟。”
“我哪有欺负小宴。”
宁华璧不理叫屈的庄晋,把庄宴轻轻拉过来,让他继续看别的礼物。
陈厄端着茶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庄宴眉梢眼角都流淌着笑意。他盘腿在地毯上坐着,薄薄的晨光落在侧脸和睫毛上,有一种静谧美好的氛围。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独自徘徊在树影下抽烟。
少时他对什么都痛恨,都要竖起身上的尖刺。唯独循着本能,嗅到庄宴身上温暖蓬松的气味。
陈厄望着庄宴,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和。
庄宴抬眸跟他对视了小半秒,耳垂一点一点地红了。
“陈厄,”Omega说,“过来帮帮我。”
陈厄走过去。
庄宴眼巴巴的,把拆不完的礼物推一半过去。
“我拆不完。”
陈厄嗯了声,生疏笨拙地帮庄宴扯开盒子上的缎带,然后递过去。
庄宴掀开下一个盒子,就看到几张装在相框里的旧照片。
……竟然是小时候的自己。
看起来大概四五岁,脸蛋白软的小孩,哭得眼角都红了,傻乎乎地拼命用手背抹眼泪。
庄宴:“……”
他羞赧得抬不起头。
庄晋一眼瞄到,乐了:“哟,这不是我的傻弟弟吗,怎么哭成这样?有什么伤心的事情,赶紧跟哥哥说。”
宁华璧也忍不住笑。
就连向来冷峻严肃的陈厄,眼角也流露出很淡的笑意。
庄宴委屈:“……哥哥你忘了吗?”
庄晋:“忘了什么?”
“我其实是被你弄哭的。”
“……”啊这。
庄宴抬头控诉:“那时候你把我最心爱的雪糕弄地上了。”
哥哥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是哦。”
“……”
“但我不是又买了个新的给你吗?”
庄晋走过去,在盒子里翻了翻,从缎带和装饰中,成功找出下一张照片。
小孩捧着失而复得的心爱雪糕,含着泪花向镜头露出一个羞怯的笑。
庄晋:“瞧,又哭又笑,羞羞脸。”
“……”
庄宴简直没眼看,连忙把相片拿回来。
他垂着脑袋,耳朵红透了。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后颈被陈厄揉了揉。
陈厄淡然说:“别捉弄小宴。”
庄晋横行霸道那么久,第一次被一个外人堵回来,不由得愕然睁大眼睛。
庄宴瞄了瞄陈厄,理直气壮地说:“就是,以后不许捉弄我。”
庄晋:“……”
宁华璧含笑看着,过了一会儿,让陈厄跟自己进房间,说是要单独聊一些事。
陈厄应了一声,站起来。
庄宴还在地毯上拆着礼物,他边拆边收拾,把空盒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旁,收到的礼物另一边分门别类地放好。
认认真真的模样,庄晋看了就想笑。
庄晋凑过去,一边顺手帮庄宴,一边问:
“对了小宴,你知道妈要跟他谈论什么吗?”
庄宴摇摇头。
“关于你结婚的事。”
庄宴指尖微微一颤,垂着眼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庄晋语调冷淡:“说真的,我一开始半点也不能接受。你现在才十九,还是个小孩,结什么婚,这让人怎么放心?”
庄宴摇摇头,声音听起来很柔软。
“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风掀起窗帘。
庄晋默了默,叹息似的开口:“算了,反正你都认定他了,对不对?”
弟弟又嗯了一声,庄晋拿他没办法,只好揉揉庄宴脑袋,语气温和下来。
“虽然哥哥有点坏,经常捉弄你。但是小宴,假如以后陈厄胆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庄宴心想,陈厄肯定不会欺负自己。
但他还是仰着脸,对庄晋温顺地笑了笑。
“我知道的,哥哥。”
第72章 摘星
那天没聊多久,陈厄就从宁华璧的房间里出来了。
两个人态度都很自然,只有庄宴像是心里被小猫爪子挠着,满满都是好奇。
可是当着母亲和哥哥的面,又不好意思多问。
庄宴只好一直忍着,直到晚上吃完饭,跟家人告别,然后坐在回去的悬浮车上,才忍不住开口问:
“我妈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之前吃饭的时候,庄宴喝了点酒。应该没到醉的程度,只是微醺,眼尾被酒精染上薄薄的红。
夜路上有一程一程的灯,车从灯下驶过,漂亮Omega的眼眸就被照亮一瞬。
庄宴戳他的腰:“我不信,哥哥都告诉我了。”
“别闹,在开车。”
庄宴转过脸,赌气似的不看他。
静默了两三秒,陈厄温和地问:“庄晋都告诉你什么了?”
庄宴不吭声。
陈厄用鼻音催他:“嗯,小宴?”
青年声音闷闷的:“……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庄宴还望着窗外,可是凌乱的碎发下,却露出一小截透红的耳垂。
陈厄说:“那你愿意吗?”
夜色静谧,一路回到少将宅,庄宴才不情不愿地转过来。
陈厄没下车,于是他也不打开车门。带着很淡的酒气,庄宴靠过来,默不作声地蹭了蹭Alpha的侧脸。
“你明知故问。”青年控诉道。
“小宴,你是不是醉了?”
“……我没有。”
既然庄宴说没有,那就当他没有。反正陈厄自己半滴酒也不曾喝过,清醒得不行。
车厢里丹桂香流动,庄宴眼眸微阖,像一只闹别扭的小动物。
可是被Alpha碰碰眼角和脸颊,又慢慢地乖下来。
陈厄说:“宁院士的打算,是今年先订婚,等你明年满二十岁了,再注册并且举办婚礼。”
庄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还说,你现在年纪小,还在上学。让我多照顾一下你,别影响成绩。”
庄宴带着委屈的意味说:“我自己有分寸的。”
陈厄轻笑。
下了车,他牵着庄宴上楼。Omega喝得还是有点多,走路也不太稳。
于是陈厄自作主张,把庄宴抱起来。反正庄宴骨头轻,人也没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