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电梯到楼层的提示响起,紧接着走廊上响起脚步声,筇君堇连忙抬头去看,抬头一看,飞快跑来的女人果然是白音。
“大表哥,尤衡和贝贝怎么样,他们还好吗,贝贝她,贝贝她还能?”
后面的话白音没有说下去,可脸上的眼泪已经不可抑制的淌了下来,
筇君堇本就觉得心中烦闷,她这一哭,更叫他心中愧疚,
“贝贝还在手术室,尤衡也受了重伤,可他坚持要在这里等着,”
筇君堇往旁边让了一步,白徵羽一下电梯就跟白音一起看到了坐在医院椅子上的那道身影,
原本修长瘦削,如秀竹般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头上包了一层纱布,胳膊上打着石膏,看起来与平日里清风朗月的青年相差甚远,气质全无;
白音都有点不敢认,要不是身形有点像,她都怀疑自己的老公是不是被别人假冒了,
她迟疑着走过去,尤衡始终用手臂撑着额头一语不发;
等她走到跟前弯下腰时,才发现尤衡的双目紧盯着地面,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白音原本准备责备的话,在看见他这副失了神的模样时,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
“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徵羽问着在场唯一能说话的当事人;筇君堇正准备张嘴还没说话,手术室的大门打了开来,尤衡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应激反应一样,马上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两步窜到医生跟前拽住了医生的胳膊。
“医生,我是手术人爸爸,我女儿怎么样?她还好吗?”
医生推开他的手,隔着防护服看不到医生的脸色,却能从医生的话里感觉到事情的紧急性,
“孩子的性命已经没有问题,但是她的右肾已经被玻璃贯穿,切除必不可免;她的左肾也受到了影响,现在来问下家长意见,
我们建议现在寻找合格肾源,匹配度高就给孩子换肾,如果找不到就只能保留,左肾使用的好大约能有五年时间,
孩子的爸爸妈妈在就从你们开始先做个肾移植检查,然后从身边亲戚开始,同时我们医院也会开始寻找肾源,时间要快,如果想要孩子早点脱离危险,我们只有五个小时时间!”
白徵羽冷不丁出了声,
“能有五年时间是什么意思?只能活五年吗?还是?五年后需要再换肾?”
医生说的很委婉,“再有肾源的基础下,可以移植。”
就是说,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尤贝只能在活五年!我的大脑像是砸了一记闷锤,
“我可以,我的一定可以!护士,哪里需要做检查!”
有人拉扯着我,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听不见,我只知道一句话,
“给尤贝换肾!”
我跟着护士往检查的地方走,脑海里嗡嗡嗡直响,只觉得周围光怪陆离,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玄幻的没有实景。
周围所有的人仿佛都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将我拆穿入腹;
结果出来的很快,检查的医生说运气很好,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个人的匹配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我还以为是我或者白音,可结果出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愣了,
是白徵羽;
“哥~”白音的神情都变了。
第59章
几乎在护士宣布这个人是白徵羽时,我们就看到了希望的大门在关闭;
是我或者白音谁都好,可偏偏是白徵羽;
我们都沉默了,医生看着我们的神情都变了,这才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咳嗽了一声,“那你们先自己商量吧,尽量抓紧时间,孩子等不了太久。”
医生走了进去,筇君堇见我们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也转身离开,
“我去手术室门口看看。”
白音站在我们旁边,嘴角嗫嚅了几声,好几次气都到嗓子眼了,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去叫朋友和医院帮忙找一下;”
白音的放弃我能理解。
谁都可以,唯独白徵羽不行;
毕竟,他虽然是孩子的舅舅,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子嗣,也还没有结婚;
他是白家现在的家长,身兼为家族开枝散叶的使命,白家名下还有无数连城的家业等待后人继承;
但凡他有一个儿子,白音都能向他开口请求,可就是因为他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单身汉,白音反而不好开口;
虽然她也是白家的女儿,但正因为她是白家人,她才更明白子嗣对白家的重要性。
那我了?我不懂嘛?又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毕竟我也曾在白家待过;
而且还亲自体验过白徵羽超强的性能力,
他这个高傲的暴君,怎么可能会忍受尊严和身体有缺陷呢;
可是哪怕我知道,我也挪不动脚步;
我的女儿还在手术室里,我不想她只能活五年;我想让她开开心心的长大;活到二十岁,三十岁,活到白发苍苍,活到长命百岁;
我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瘫坐在地,垂着头一身绝望;
“白徵羽,我求求你;”
“救救她!”
“我求求你救救她!”
“我求求你救救她!”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的位置滑落,一滴接一滴,很快汇流城河;
白徵羽站在我跟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俯瞰着我;
“求求你……救救她……”
“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以为他看着我像看个神经病一样,可我却突然听到他清越的嗓音落在我耳畔,犹如天籁一般动听;
“什么都可以?”
“包括跟文珂分手呢?”
“这个也可以吗?”
我抬起头,迎着白徵羽的视线回望过去,我以为上次一别,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或者再次相见,定是恨得咬牙切齿,可却从来没有想过,现实会如此残忍和戏剧。
“只要你能救她,”我的身体好像跟我的灵魂分成了两半,剥离了我的情感和知觉。
我想起来临出门时,我刚告诉我爸妈我有对象,我还心里打算着,改天跟他们出个柜,同意的话过阵子就带文珂去见他们;
我还准备打算告诉文珂,如果他不介意我的那些事,未来我想跟他领一个合法证明。
我听见自己说,
“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我都可以。”
那一刻,脸上的泪胡乱的流淌着,分不清到底是为谁哭的;
又或者,连哭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第60章
“把你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丑到我了。”
白徵羽现在对我而言,就是神,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谁,不管他要我干什么,我都不会犹豫,只要他能满意;
只要他能救贝贝。
我本来打算用衣服胡乱抹一把就算了,可等我看到衣服时,才发现我的卫衣上全身乌七八糟的脏污,是泥土和鲜血的混合物;
脑海里突然划过出车祸时的那一幕,我把车停在红灯斑马线那里,突然有一辆面包车从后方冲了过来,在我面前的十字路口与前方转弯的车辆发生了碰撞,连续碰撞,我的车是被面包车滑倒时波及的;面包车滑倒了我的车后座,连头着车屁股装在了花坛上;
我在翻滚中看到后车厢炸裂的玻璃刺向了贝贝的身体,鲜血了溅我一身……
有道外力把我拉了起来,我恍恍惚惚的抬头去看,是白徵羽挺拔的背影,他拉着我的胳膊,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就楞楞的跟在他后面,路过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他转了一个弯,拽着我的胳膊用了力,一把把我推到了墙上;
我抬起眼望着白徵羽,他的神情依然很冷,像个见不得人委曲求全的王者;
白徵羽把外套脱了下来,略硬的布料在我脸上划过,蹭的皮肤有些痒,他的动作看似很粗鲁却没有弄疼我;
等在我脸上抹了几把之后,白徵羽微垂着眼帘,炯炯发亮的双眼中心映着我包着纱布的头,轻声说了句,
“这下顺眼了。”
他离得我很近,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我自己自己有多高,我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我没有注意到白徵羽的喉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我只觉得他这样看着我让我有点难为情;
我一想到我都这样了他还要欺负我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更伤心了,可当眼泪流了两圈之后我又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明明是自己求人家献出自己的身体器官,我还哭的眼泪稀里哗啦的,着实有点不识好歹;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手术室里的女儿,眼泪便又越发汹涌了起来,我抬起双手揪住了白徵羽的两只胳膊,
“白徵羽,怎么办,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我哭的稀里哗啦毫无形象,连自己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了都没发现;
我的目光透过朦胧的雨帘,看见白徵羽忍无可忍的轻阖了一下眼,他的神情透着不耐烦,我以为他烦我了,刚准备说些什么,他突然低下头向我凑了过来,
“你真的别哭了,哭的我心慌意乱的你”,他的声音消散在和我嵌在一起的唇齿之间;
他用轻薄的唇畔抵住了我的唇舌,用嘴封住了我的哭声,他的舌尖在我的唇瓣上轻柔的舔舐着,双手绕道我的身后,宽大的手掌从身后顺着我的背脊缓慢的往下摸,到腰际时再挪开,从背脊上方开始往下摸;
他的行为旖旎的很,可给我的感觉安抚意味颇重;
他就这样轻柔的一边舔舐着我的唇畔,一边拍着我的后背;
大概十分钟后我的哭声缓了下来,等他感觉差不多了,他抬起了头,看着我的脸上没有继续落泪的迹象才说,
“还记得刚才答应我什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马上跟文珂分手;”
说着我微侧了头,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地方,不想让他看见我提起某个名字时心底的挣扎;
“还挺不情愿。”
清越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夹杂着讥讽的味道;
……我抑制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没有说话。
然后……
然后他又低下头噙住我的口舌,双唇撑开我的嘴唇直接吮吸着我的舌头,霸道而又急切;
辗转反复的吮吸和挑逗不一会儿就让我后尾骨漫起一层细密的麻痒,不同于先前的安慰,这个吻夹杂着浓浓的情欲味道;
如此不合时宜的反应让我的心阵阵发凉,我连忙要推开白徵羽,他也没有反抗顺势被我推开,只是推开之后他的双腿侵入我的双腿之间,
灼热而坚硬的物体,隔着裤子的面料贴在了我的腿侧,我逐渐睁大了眼睛望向白徵羽,完全想不透他会起反应的点在哪里;
我被他的反应弄的又是气又是晕头转向,白徵羽的神情却没有半分不自在,只有微微上挑的眉毛证明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你在拒绝我之前应该先考虑一下你自己;”
白徵羽没有说明我要先考虑什么,但是我突然就懂了。
“你想要的是这个?”
白徵羽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透着薄情的冷意,
“我没有跟你玩文字游戏的乐趣,离开文珂,到我这里来,我没有叫你走,你就永远都不能走,而且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只能什么,叫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
白徵羽不再跟我拐弯抹角,而是选择了直言不讳;
果真是霸道总裁的霸道宣言!
我蹙起了眉,这不就相当于一个卖身协议吗?
见我犹豫,白徵羽抱着我轻蹭了两下,
“我想给你时间,可是有人等不住,你自己看着办吧。”
……
我的嘴角突然也露出了笑,
也是,有什么好想的,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抬起了胳膊抱住了白徵羽的脖子,闭着眼睛凑近了他,微张开唇含住白徵羽的唇角时,我的脸颊旁边有一颗眼泪悄然划过;
事已至此,我的前尘尽散!
这回的亲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白徵羽箍着我差点把我勒断了气;
亲吻结束的时候,大脑都缺氧了,我眼前开始冒金星,紧接着白徵羽的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后我眼一花,就真的晕了过去。
白徵羽将我打横抱起,给了我一个公主抱,唇角的笑容从凉薄增添了一丝遗憾,
“啧,要不是时间跟地方不允许,真想要了你……”
唉.
白徵羽轻叹了口气,然后抱着昏过去的我给护士看了一下,护士说没事,就是前期出血过多再加受到了刺激疲惫过度,输点氧就行了,等把我安顿好,白徵羽跟护士说,
“给我安排一下,我做肾移植。”
第61章
有些人不论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平均分就是会比常人要高;
而白徵羽就是其中之一。
当我从深度睡眠被身边嘈杂的声音吵醒时,看着满眼的白色我还以为自己提前到了太平间,毕竟没有什么地方比太平间白的更纯了。
我听到身边有白徵羽说话的声音,他的声音清越如泉声般泠泠作响,特别好认;
而一道男声也很熟悉,声线阳光,带着让人耳苏的音调,字句之间又显铿锵有力,反倒让人觉得魅力十足;
只是熟悉归熟悉,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