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笑眯眯的看着楚商络。
楚商络本来就有点烦,一抬头看到陆闻满脸笑意,眉头一皱,“你是不是看我笑话?”
陆闻赶紧否认:“没有,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楚总以后会是个好父亲。”
楚商络笑了,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从陆闻嘴里听到最好笑的话,“你看我像是会有孩子的人吗?我可不打算和女人结婚生子。”
陆闻盯着楚商络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了句:“也是,楚总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最好。”
“那种事就太远了,现在就不想了。”楚商络又擦了两下衣服,当真是越擦奶色越重,“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等我吧。”
“好。”
楚商络走进洗手间,将表盒放在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洗西服上的奶渍。
接着一个人走来站在了他身边,但却迟迟没有拧开水龙头。
楚商络疑惑得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露出柔和的笑意,温彦说道:“楚商络,你只是我的替身。”
楚商络看衣服洗的差不多了,关掉水龙头,睨了一眼温彦,不屑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够资格吗?”
温彦脸色差到了极点,“楚商络,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是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温少爷。”楚商络懒懒散散的擦着手,忽然一手捏住温彦的肩靠向自己,一手点了下镜子。
镜子里是两张男人的脸。
一位英俊帅气,好看得很有攻击性,眼神骄傲如漂亮危险的猎豹,让人见到了就被深深吸引移不开眼。
一位柔和清纯,相貌也是众人里拔尖的,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身上散发着柔和的书卷气,让人觉得很亲切。
二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却完全不同。并且一旦站在一起比较起来,高下立见。
楚商络勾起唇角,瞥着镜子里挂着的假笑的温彦,“你觉得……”
他用力捏了一下温彦的肩膀,低声道:“是谁高看了谁?”
第60章
温彦立刻将目光从从镜子中移开, 他轻轻咬了下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楚商络, 这不能说明什么, 被伤真心被背叛的可不是我。”
这种话如果两周前楚商络听到, 一定会愤怒的把温彦按在地上揍, 可今天听到,楚商络只觉得温彦的格局也就这样了。
他松开了捏着温彦的手, 嗤笑一声:“你觉得任骄明是好东西, 那你就拿去, 反正我用过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楚商络说着,抬眼瞄了下温彦铁青的脸色,“你要是能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不玩那些阴的,我或许还能瞧得上你, 你现在为个男人跟我呈口舌之快, 我怎么都觉得你不配让我瞧得起。不仅你、你爸、整个温氏, 我都瞧不起。”
“你!”温彦深吸口气, “楚商络,你被你觉得不配的人搞得倾家荡产, 你心里应该更不痛快吧?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逞强装样子好像自己多么不可一世,其实背地里不服气觉得挫败吧?”
楚商络本来要把手里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即他动作一停, 转而把纸巾扔在了温彦脸上,不客气道:“比起垃圾桶,这团纸用来堵住你的嘴刚刚好。”
温彦彻底被激怒, 他的伪装全部卸了下来。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伸手去揪楚商络的领口。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握住了手臂。
温彦看到拦住他的人,硬是将‘想打楚商络那张欠揍的脸’地冲动压了下去。
任骄明冷着脸挡在楚商络身前,对温彦淡淡道:“你的司机在门外,要接你回去开家庭会议。”
温彦见到任骄明这么护着楚商络,虽说十分不甘心,但也不好发作。他愤恨地瞪了楚商络一眼,挺直脊背,愤愤不平地走了出去。
楚商络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刚才碰过温彦的手很脏,就又拧开了水龙头,冲洗着双手。
但身边始终站着个人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让他很不自在。
楚商络也不看他,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你不用去开温家的家庭会议?”
任骄明目光落在表袋上,“不用,跟我没关系。”
“那你有点可怜,你不是还叫温正阳一声姑父?”楚商络关上水龙头,“温氏开家庭会议都没你的份,你还在温家混什么?”
他扯过纸巾随便擦了两下手,拎起表袋要走,任骄明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任骄明拿起纸巾,细心地擦拭着楚商络湿润修长的手指,轻声道:“不擦干手会裂开。”
他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天和温彦凑巧遇到。”
任骄明在向楚商络解释。
以前的任骄明从没向楚商络解释过,即便楚商络质问他或者逼问他,任骄明也只是冷冷的回一句不要过界。
如今任骄明解释了,楚商络却不想听了。
他用力抽回了自己被任骄明温柔握住的手,冷眼看着他,“你做什么和我没关系,不用跟我说。”
他推开任骄明:“让开!”
任骄明牢牢挡住了出口,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表。
楚商络看着眼前包裹着防尘袋的手表,不禁想到这是他和任骄明在一起半年多,任骄明唯一送过他的礼物。他一直精心爱护,想着一定要把这块表戴到任骄明下一次送他新的。只是没等到下一次,他和任骄明就完了。
任骄明抓住楚商络的手臂,将表轻放在他手中:“我修好了,把它还给你。”
楚商络眉头一皱,甩开任骄明,“那天我当着你的面摔了它,对我来说就是块垃圾了,修好了也是块垃圾,我已经有新的表了。”
他边说边拿出了新买的表戴在了手上,瞄了眼任骄明,语气淡漠:“我不仅会有新的表,还会有新的人,和你姓任的没有一分钱关系。”
任骄明觉得楚商络手腕上的新表异常刺眼,此刻他手里攥着的旧表有千斤重。
楚商络见任骄明又开始板着脸装哑巴,心里泛起了冷意,绕开任骄明走了出去。
然而刚走了没两步,他就被人强硬地揽住了腰。
楚商络盯着腰上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臂,一拳向身后砸去,“你是狗皮膏药吗?”
任骄明抓住楚商络砸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将楚商络的身体更加贴紧自己。
他盯着楚商络满是怒火的眼睛,心脏痛了一下,“你不喜欢修好的这块,我买新的给你。”
楚商络望着近在咫尺眼神认真的任骄明,愤怒与无奈交织着,他麻木的任凭任骄明抱着,“我们之前的问题是表吗?任骄明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爱你了,你懂吗?”
任骄明箍着楚商络的手臂更加用力,“这不重要,我不会放手。”
“你他妈……”楚商络这辈子就没碰到过这么缠人的,要是任骄明是那种抱着他道歉痛哭祈求原谅的类型,他还真有可能心软。可任骄明冷着一张脸,用蛮力箍着他,让他走不了也动不了,导致他整个人非常烦躁。
还说什么“不会放手”说的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任骄明钱,任骄明是跟他讨债的。
楚商络一阵阵的火往外翻涌着,任骄明轻轻抚摸楚商络的后背,给他顺气,“别生气,我不想气你,跟我回去过生日吧。”
“不去,我要陪陆闻,如果你不想让我生气,你就放开我。”楚商络冷冰冰的盯着任骄明,毫不犹豫地拒绝着。
任骄明被楚商络的眼神刺痛了,箍住楚商络的手臂不禁有了一丝松动。
楚商络看准时机,用力推开任骄明大步走了。
陆闻等了很久,见楚商络还不出来正要去找时,就看到了怒气冲冲走向他的楚商络。
他疑惑得迎上去,“怎么了楚总?”
楚商络摇摇头:“没事,走吧。”
陆闻往楚商络身后看了一眼,见到站在不远处脸色不太好看的任骄明,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
楚商络和陆闻吃饭的地方在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二人进去坐下后,楚商络足足灌了两杯红酒才消气。
陆闻看着楚商络绯红的面颊,笑道:“楚总,今天是我生日,你就高兴点吧。”
楚商络点点头,阔绰的说道:“当然,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陆闻一笑,拿过菜单看了看,叫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陆闻点餐的时候,楚商络手机响了,是沈珏的电话。
楚商络有些疑惑,沈珏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他接起,里面传来沈珏温和磁性的声音:“楚总,今天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楚商络现在心情不太好,懒得和沈珏客套,“少东家有什么事?”
“朋友间的问候不可以吗?”
楚商络非常想让沈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边听楚商络没回话,主动开口:“听闻楚总在平安街那边改建菜市场?”
楚商络“嗯“了一声。
沈珏继续道:“不知道楚总方便把那里卖给我吗?钱不是问题。”
“少东家为什么要买?”
“理由不方便告诉楚总,如果楚总愿意卖的话,玉氏可以出五亿。”
五亿……
楚商络心动了,商人以利为主,能卖五亿他是绝对赚的,还能不再看着那个房子闹心,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但五亿这个价格,在京市买什么地方买不到,至于非要高价买他的吗?
楚商络不想这么快就答应,还是再观望一下看沈珏在打什么主意比较好。
“少东家,我再考虑考虑。”
“好。”
沈珏的语气倒也不是很急着要楚商络的菜市场,“楚总,我们是朋友了,大部分楚家人也都在玉氏,在外人看来,玉氏与楚氏已经是一家了,楚总就不要再防着我了。”
楚商络不习惯沈珏的客套,“我还有事,挂了。”
此时西餐已经端了上来,陆闻将切好的牛排端给楚商络,笑吟吟的说:“楚总尝尝看,现在这个温度正好。”
楚商络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由于在想沈珏的事,让他没怎么品出牛排的美味。
陆闻注视着楚商络,见楚商络嘴角沾了一点酱汁,他的目光不自觉的从酱汁移到了那两瓣一张一合的红唇。
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拿起纸巾擦去了楚商络唇角的酱汁。
楚商络被陆闻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扰回了神。
陆闻将纸巾收到口袋里,笑问:“楚总在想什么?”
楚商络拿过红酒喝了一口,看向陆闻问道:“你大学毕业那年,玉氏还是个不算特别有名的企业吧?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我记得你当时滑板特别好,被国家队选中,你怎么没走那条路?”
陆闻没想到楚商络会问这件事,他沉默着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笑了下,“说起来这也和任骄明有关。”
“怎么说?”
陆闻长呼口气,一手撑住了额头,眼中染上了醉意,“面试国家队的前一天晚上,我回宿舍途中听到胡同里有人打架,我就停下来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伙人从胡同里冲了出来,当时天色太暗,我被他们撞倒了,头磕在了石头上不省人事,第三天才醒过来,错过了国家队面试。至于和任骄明有什么关系……”他瞧向楚商络,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当时和那伙人打架的就是任骄明了,任骄明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时就把我撞了。我也只好去找工作,投了很多简历,最后玉氏要了我。”
楚商络看着神情没落的陆闻,碰了下他的酒杯,“你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算了,都是命,好在现在过得也不错,玉氏没亏待过我。”陆闻笑了笑,继续喝酒。
二人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出来时,都有点醉了。
陆闻喝得比楚商络多,走路摇摇晃晃不说,眼睛还始终盯着楚商络说没醉。楚商络叫了一辆出租,把陆闻扶了上去,让师傅把人送回家。
出租车开走后,楚商络站在路边紧了紧衣服。
秋末天凉,楚商络还穿着初秋时的薄西装,他感冒还没好,冷风一吹,就鼻子泛酸。
楚商络打个喷嚏,手揣入口袋中往回走。
不远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很久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风吹有些凌乱,柔顺的黑发散了下来,让原本看着清冷不不近人情的男人多了些人情味。
楚商络皱了下眉,不想搭理任骄明。
任骄明一直等在外面,楚商络和陆闻在里面用餐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
他落寞的靠着路灯,眉眼疏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当楚商络走过来时,任骄明眼里总算出现了一丝光,他提起精神迎了上去,“我在等你出来。”
楚商络瞧着眼前的任骄明,他的面孔在灯光照耀下落上一层银辉,样貌比平时还要冷艳,气质如空中明月疏冷孤傲。
楚商络揉揉眉心,移开了目光,时至今日,任骄明的脸依旧能够让他心中泛起波澜。
“你等我干什么?”
任骄明:“等你吃饭。”
楚商络把表凑到任骄明眼前,“你没事吧?现在九点多了,而且我都吃过饭了,你还等我吃个屁的饭?”
“你答应范墨要来,他一直在等你。”
楚商络:“……”
任骄明将范墨的身份证拿给楚商络看,明显是做足了会被拒绝的各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