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难道是为了鲱鱼罐头吗?哈哈哈哈。”
“鲱鱼罐头,我当然是为了鲱鱼罐头才过来的,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也不喜欢,但我还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哦,你的口味真重。”
“我只是好奇心更重,所以我还特意买了一个鲱鱼罐头,啧,那个味道别提了,我的邻居还因为这件事报了警。”
“哈哈哈,那你应该知道那有多臭了,朋友,我认为你应该去闻更香的味道,为了鲱鱼罐头花这么多的钱来看表演滑,太不理智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们的味道会不会比鲱鱼罐头更恶心。”
在等待的过程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聊着“鲱鱼罐头”的话题,如果不是因为“臭”是个贬义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巴里确实让穆焕和黎昕在全世界大火。
有相当一部分人,纯粹是为了猎奇而来。
这些人在大门口排成一条长龙,与前后左右的人放声聊着“鲱鱼罐头”,用着能够想象的恶毒词句,竭尽全力地去诋毁一对拿下冠军的职业运动员。
这让很多单纯喜欢花滑,或者是喜欢信息素表演滑的冰迷非常厌恶。
“你们不应该这么说,他们的职业实力很强,他们拿下了冠军。”
“拜托,我们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我们应该看见别人身上的优点。”
“看见缺点才会让我更快乐。”
“你真是可恶的家伙。”
“谢谢夸奖。”
双方争论的起来,但没什么结果,穆焕和黎昕的职业能力确实是世界最强,但他们的信息素也确实是公认的臭。
有看过了穆焕和黎昕比赛,因此而喜欢上他们的冰迷反驳:“你们有人闻过他们的信息素吗?如果没有,就请你们不要再说了,这是诽谤。”
于是来猎奇找乐子的人不以为意地笑:“看看这是个多么单纯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信息素了吗?”
“那又怎么样?你闻过吗?你可以肯定他们就如你说的那样吗?如果不是呢?你会站出来道歉吗?”
这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不痛快地说道:“他们不敢融合信息素,不过是一场枯燥无聊的滑来滑去,你们这些喜欢看职业比赛的怪家伙。”
争论不休。
好在猎奇的人毕竟是少数,会花费大笔金钱和时间来看这场表演的都是真正冰迷,亦或者是信息素花滑的粉丝。
因为爱,所以更清楚运动员的不容易,他们轻易不会放肆地诋毁运动员的辛苦和付出。
理直气壮。
人数占优。
最后的结果以冰迷的胜利而告终。
就在这群冰迷喜气洋洋庆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还有一些冰迷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只是冷漠地看着这场争论的开始和结束,随后又低调地隐藏了起来。
只有在确定身边都是自己人的时候,他们会低声说上两句,断断续续的会有声音传来。
“……没有资格拿冠军……”
“……比赛不公平……”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如果……”
“……是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去做,帮助他们讨回所有的不公平……”
就在这时,外放的音乐倏然变化,悠扬的旋律通过音箱传遍整个广场。
先是“嗡”的一声低音,随后那声音抑扬顿挫,绵长悠远,如烟似雾,环绕旋上,待得到了尾音又颤抖不休,猫爪子似的在心口上挠了一下,待得挑逗够了,方才又是“嗡”的一声响起,周而复始。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亚洲古典弦类乐器,该是古琴。
有人分辨琴音,刻意夸张地打着哈欠:“是他们在里面彩排吧?东方的乐器?听着真没意思,想要睡觉。”
他身边的人得了提醒,正要仔细分辨,结果琴声弹到一半,戛然而止,听的人一脸困惑。
打哈欠这人又笑:“哈哈,不会是太糟糕被叫停了吧?要换我,我就不来表演滑,拿了第一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想看。”
这人说话难听,有穆焕和黎昕的粉丝斜眼瞪他,但不得不说,这人猜的是很准。
这确实是穆焕和黎昕的表演滑音乐,也确实没播放两秒就被叫停了。
叫停的却是刘静。
此刻在冰场里,正在进行表演滑的彩排。
O单、B单和A单的表演者在这之前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在冰上滑过,如今轮到了双人滑。
穆焕和黎昕是按照通知过来的,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安德列夫和兰斯这两对儿组合早就过来滑过,如今已经滑完回去了。
因着他们都提前过来,所以大赛方就把双人滑的彩排移到了前面,工作人员也是找了穆焕和轩辕华韵这两组很久。
等到正式通知的时间到了,穆焕他们才姗姗来迟,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人员脸色不是很好,牵着嘴角努力挤出笑来:“你们终于来了,先把音乐交了,你们谁先上?”
说完,这名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了轩辕华韵和刘静的脸上,笑容变得真诚:“我看你们还是滑四大洲的节目,非常好的一个节目,所以我们今天也安排的你们压轴。”
习惯了压轴上场的两人,今天表情却猛地一变,视线都落在了已经走到DJ台交音乐的穆焕身上。
轩辕华韵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NO,NONONO!”随后小声嘀咕,“就那香味,谁在后面谁倒霉,我们不压轴。”
刘静则直接问道:“穆焕和黎昕在第几个上场?”
工作人员听不懂轩辕华韵用华语嘀咕的自言自语,便只能回答刘静:“双人滑冠军,我们安排了第一个节目。”
“第一个!?”还是轩辕华韵,眼睛睁大,瞪着工作人员说,“你们是想毁了今天的整个表演吗?”
“什么?”工作人员听不懂轩辕华韵的语言。
刘静拉住急了的轩辕华韵,对工作人员笑道:“可以调整到后面吗?我们和他们换,我们第一场。”
“NONONO。”这次换工作人员拨浪鼓似地摇头,他抬起手试图放慢了语气,对刘静解释,“你们压轴,冠军,先滑。”
刘静正打算说话,穆焕和黎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冰刀鞋,黎昕双手撑着进出口的护栏笑:“静姐,我们先滑了。”
刘静看着他们两个人上了冰,古琴的弹奏声响起,在滑冰馆里环绕,刘静头皮一麻,几乎可以想象这两个上场的时候,就像此刻的琴音,融合后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就那强烈的香味,以及有着可怕持久性和穿透力的信息素,在他们后面的人还怎么滑?
怕是所有人的表演都毁了。
“等等!”
刘静越想越急,抬手招呼DJ,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再看向工作人员的时候,脸色难得的凝重。
她努力组织语言:“穆焕和黎昕要在后面,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安排,不然我们滑不了。”
刘静的表达还算准确,工作人员懂了,但却依旧以他自己的视角在看这个问题:“他们要滑信息素吗?不不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观众会退票投诉我们的,那样的味道,我们也不会允许他们滑信息素。”
刘静听的愣了一下,继而生气:“就因为巴里?他是在瞎说!”
工作人员耸肩,他不觉得巴里是在瞎说,全世界都知道冠军是“鲱鱼罐头”组合,竟然还想要滑信息素,疯了吗?他会被开除的!
这个时候,才起了个头,就没有音乐的穆焕和黎昕滑了过来,隔着护栏,黎昕好奇地问:“怎么了?静姐,你们要先滑吗?”
“不是。”刘静看着黎昕好奇的目光,知道该把这件事说明白,但当着黎昕的面又实在开不了口,她挣扎了一下,一狠心,再开口的时候看向一脸固执的工作人员,“好吧,就按你安排的来。”
工作人员也看见了穆焕和黎昕,刚刚还能理直气壮地聊起这两个人的信息素,现在他也开不了口,并不是谁都喜欢以伤害别人为乐。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他也闭上了嘴,心照不宣地对刘静点头。
黎昕目光疑惑的在两人身上移动,问穆焕:“你懂了吗?”
穆焕微笑:“没什么,他们在讨论上场顺序。”
暂停的音乐再次响起,等着他们两组都上场滑过两遍,便都下了冰不再滑了。
穆焕和黎昕这两人都在隔壁的佛州训练融合信息素,本来还有点陌生的表演滑硬是被他们滑得倒背如流,轩辕华韵她们的表演滑也练了一个赛季,大家都很熟悉,因而两次就够了。
滑完下来,大家在座椅上坐了一排,一边脱冰刀鞋,穆焕一边问道:“我们是第一个上场是吗?”
刘静深深看了穆焕一眼:“也算吧,开场有个大赛方的表演,然后就轮到你们。”
穆焕想想,单刀直入:“你们呢?第几组?”
刘静想到这里,笑了:“最后一组,这或许是好事,你们开场,我们收尾,所有人都会记得来自华国的异香。我争取过,他们不答应,不是吗?”
穆焕失笑:“或许没有那么夸张,晚上这里会坐满了人,光是那么多人的呼吸,就能够过滤掉大部分的香气。”
刘静说:“希望吧,不过表演滑一般都不会开信息素过滤,如果只用人肺当呼吸机,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穆焕笑,敛眸沉思几秒,最后释然一笑:“那就来个轰轰烈烈的开场吧。”
……
六点半,大门就打开了,长龙徐徐前进,等候许久的观众走进了滑冰馆里。
场馆里的温度比外面更低,但大家都有备而来,穿着厚厚的衣服,手里怀抱着花束和应援娃娃。
用应援娃娃去区分每个人的身份很好用,所以怀里抱着“日出娃娃”的冰迷总会得到各种各样的目光关注,在那些或许好奇或者奚落甚至带着点敌视的目光里,并不是谁都能够心无波动。
有人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受欢迎,便将日出娃娃塞进了背包里,假装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没有立场的观众。
“为什么藏起来?”
“感觉很不好,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再抱着它。”
“不是说好了,要支持他们吗?”
“呃……我很喜欢他们的职业比赛,但这是信息素表演滑,或许我们……”
“真窝囊!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支持他们,谁还能支持他们?你拿不拿出来?好!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像这个人那样无惧目光的人毕竟是少数,当一个人胆怯了,把日出娃娃收起来的时候,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在那些诋毁的声音里,有人很快这样告诉自己,我是穆焕和黎昕的粉丝,但只是他们职业赛的粉丝,就像喜欢一个明星只关注他们的作品一样,信息素滑显然就是穆焕和黎昕的私生活。
我该……把这份心意先藏一下,反正其他人也收起来了,没关系的。
观众就坐,冰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到七点,一眼扫过去,几乎看不见空位。就连比赛时候经常空着的,圆弧形的看台最后方,这个时候也挤满了人。
比起比赛,表演滑的观众更多的多。
毕竟这是Beta唯一可以闻到信息素味道的机会,尤其还有奇香之一的“芙蓉香”,这样的门票可以说是一票难求,黄牛票翻了十倍都能轻松卖出去。
每个人坐下后,都会议论他们喜欢的信息素味道,但议论最多的还是“芙蓉香”。
“她们肯定还是压轴。”
“今年她们的成绩真不错,拿了第三名,我真替她们高兴。”
“就冲着她们,今天过来也值了。”
“只要那一对儿冠军别在旁边滑来滑去的就好,四大洲是我看过“芙蓉香”最糟糕的一次表演滑。”
“恐怕不会了,他们不是拿了冠军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上场的。对了,你知道吗?我在排队的时候,外面差点吵起来,你恐怕还不知道那对儿冠军是什么信息素吧?”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现在还有人不知道鲱鱼罐头吗?我想他们也不敢在这里释放信息素,我们还是安全的。”
“哈哈哈,那倒是。”
没完没了的,都是这样的话题。
有“芙蓉香”出现的表演滑气氛向来都很好,大家都期待满满地等待,但今天始终有个话题绕不过。
一次次的,每一次的,无论开启什么话题,最后都会绕到那两个人身上。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说的多了,连带着原本喜欢穆焕和黎昕的人,都免不了多了些不一样,负面的目光。
穆焕对这样的场面非常熟悉。
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有两个人在走廊上闲聊,穆焕认识这两个人,O单排名世界前五的两个人,曾经也算是穆焕的对手。
作为同样无法滑双人运动员,他们本应该非常体谅信息素并不出众的同行,但最后总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因而哪怕上一世的穆焕拿了那么多的冠军,他的观众缘却始终不好,表演滑像噩梦,总有人会不厌其烦,一遍遍告诉身边的人,他的信息素是多么的糟糕。
于是他的网络平台上永远都是两极分明,爱他怜悯他的职业粉丝,以及把快乐建立在他信息素上的“其他人”。
这一次本来还是应该这样的。
他和黎昕拿了冠军,然后无论是他们,还是大赛方,都得硬着头皮让他们上场表演,然后双方都冷漠无聊的等待这次表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