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跟你做了,你放我走。”夏铭的态度也很坚决,“你要么让我留在你身边,要么就放我走。我不用你给我租房子,你让我滚就行。”
张庭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夏铭这个态度确实让他不爽,但他看着他的脸,又觉得还是不能放他离开。他轻咳一声,拍了拍夏铭的肩膀,“我不想跟你谈这些。”他道,指了指厨房,“去做点儿什么吃的来吧,记得做三人份的。”
“……”夏铭瞪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去做饭去了。
夏铭做饭不怎么样,一般下厨都是青菜鸡蛋面条。但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了,他理所当然就给自己跟张庭那碗放了鸡蛋。可等他把面条做好捧出客厅,把面条都分好了以后,他才正式坐下,“吃吧。”他说。
张庭看了下三个碗,“等下。”他道,然后就把夏铭有鸡蛋的那碗跟秦叄七的那碗素面调换了下位置。“吃吧。”他用筷子敲敲秦叄七的碗,“乖乖吃面,别抬头。”
因为夏铭正瞪着他,一脸以下犯上的模样。张庭是看他的表情超不顺眼,“你也是,低头吃面,别看我。”他道。
夏铭瞪着他,视线也不移开。张庭对他的这个态度让他心寒极了,他终于忍受不了站了起身,“不吃了。”他道,还把秦叄七那碗面给打翻了,“你也别想吃。”他动作凶到不行,摆明了今天就是要闹事。秦叄七还是个小孩儿,就算被打翻的面条给烫到了也不敢之声,他低着头不敢看,他不明白自己惹到了谁,生怕自己会被赶出去。
“你犯什么病?”张庭推了夏铭一下,“你前几天才挨打了,今天就又想挨打是不是?”他极其不满夏铭现在这副态度,他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在他面前发脾气。“没有我你老早就饿死了,你就这么报答我?!”他也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就一个鸡蛋你来发神经?”
“是,我就是发神经。”夏铭咬牙切齿道,“就这玩意儿,你凭什么优待他,我跟了你11年,比他年龄还小的大有人在,凭什么你优待他,凭什么?!”他气得不行,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且就因为他喜欢张庭这件事情让张庭对他冷淡,这让他十分接受不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你让我滚,我就不在你面前发神经了。”
张庭深呼吸了一下,他瞪了夏铭一眼。他走去把秦叄七拉了起来,“走,我们出去吃东西。”他跟秦叄七说道,没有想要跟夏铭吵的意思。
“去哪儿?”夏铭紧张道,“你要跟他去哪儿?”
张庭已经走到门边了,他开了门,让秦叄七先出去。他转头对夏铭说,“你在家反省反省几天,想想我怎么对你好的,你他妈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想清楚,别逼我再揍你。”张庭跟他说,“在家清醒几天,这几天里你别想着找别人救你,尤其是贺临。你敢找他,我就敢对他做什么。”
“你——”
门被关上反锁了。
“妈的。”夏铭踹了一脚凳子,凳子撞上另一张凳子,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夏铭看着地上被他打翻的面条,心里是不畅快极了。
为什么大家都能走他不能,为什么张庭要单独把自己带在身边。为什么这么好的张庭,却不喜欢他。为什么,他现在能把优待再分给别人。
夏铭难过又绝望,他甚至有点想哭。他坐下来冷静了会儿,然后乖乖的起身把这一片狼藉的地方给收拾干净。家里剩的食物不多,也不知道张庭要关他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被张庭关在家里,说真的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有点后悔自己发脾气了,不然他还能管着秦叄七不让他跟张庭相处。他也不是觉得秦叄七是他的情敌,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张庭把偏爱分出去了,他觉得很难受。
张庭都是只偏爱他一个人的。只把他带在身边,只给他一个人主卧,只给他一个人的优待。可因为他的喜欢败露,一切都没了。张庭厌恶极了他的感情,可是又执意让他留在身边。他身上没钱,他傻乎乎的赚的钱全都给张庭了。而他又不愿意跟张庭打架,一来可能打不过,二来他又不愿意张庭跟他打架会受伤。夏铭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家里两室一厅,八九十来平方,两个人住还算宽敞。夏铭最喜欢张庭给他下厨做饭,因为他做饭好吃,加上夏铭很喜欢跟他一起吃饭的感觉。感觉自己就像是有了一个家,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家。
“你什么时候回来?”夏铭忍不住给张庭发几条微信。
张庭回得也很快,几乎是秒回的,“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再说。”
夏铭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最后视线落在张庭的房间上,他很少有机会进去,张庭说他不在家的时候不能打开他房间门,也说过进他房间前要先敲门。夏铭对于张庭的房间是好奇的,好奇他为什么愿意住小房间把主卧的大房让给他,好奇他的房间里有什么小秘密。
他好爱张庭啊。
为什么张庭给他的偏爱不是爱情。
第4章
【4】
夏铭小时候就被张庭关过禁闭,原因也是差不多一样,张庭嫌他太烦人了。张庭足足比夏铭年长了八岁,都快十年的差距,而且当时张庭也才二十几岁的年龄正值爱玩的年龄,嫌弃夏铭烦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还好,只是把他关在家里。但以前张庭比较穷,张庭自己也只是住一室一卫的出租房,所以把他关禁闭是直接把他扔厕所里。厕所是无窗的,对着外面倒是有一个排气扇口。但灯的开关还在门外,所以张庭要是把他关久了,晚上就会一片漆黑。
夏铭以前被养父养母虐待过,他特别怕一个人待着,也特别怕黑。所以张庭很快就发现夏铭被他关了会哭得特别狼狈,可张庭又特别坏,他就是故意想吓夏铭让他长长教训,把他关厕所里,还故意挑傍晚的时候把人关进去。
因为傍晚离天黑不远了,只要天一黑夏铭会叫的特别大声,而张庭就特别享受这种被叫喊的感觉。他喜欢有人依赖他,但他不喜欢别人太黏糊他。
张庭也觉得自己很坏,可夏铭哭着跑出来抱着他的表情实在太好玩儿了,“让你天天跟着我,还敢不敢了?”他拎着比他矮一个脑袋的小夏铭,“你发誓别老管我,我就不关你了呗。”
在张庭看来夏铭应该要讨厌死他了,只不过这小孩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瞪了他一眼以后还越挫越勇,后来他竟然学聪明了,还在厕所里藏手电筒,再被张庭关起来也不害怕。张庭有时候巴不得想掐死他,可他对于夏铭就是有种莫名的感情。他就算是会把夏铭关禁闭,他也从不会忘记把他放出来。他甚至会觉得愧疚,然后把人放出来了就请他吃好吃的。
夏铭也从来都不记仇,放出来请他吃顿饭就乐呵呵的继续当他的跟屁虫。张庭也是看准了他这个性格,才欺负他欺负得过了都没当回事。只不过他的每一次没当回事,夏铭都当回事了。夏铭已经很久没被关起来过了,这会他被关在家里,心里有些不舒服。
明明家里很宽敞也很明亮,可总感觉要比以前被关在厕所里要冷一百倍。但是好歹是长大了,夏铭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害怕要哭着找人。手机倒是一直在响,有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小弟问他中午要不要去喝东西再一起去上班,还有些顾客特意找他订酒要给他带提成的。可夏铭不知道怎么回,要是回复自己被张庭关家里了感觉很丢人,于是夏铭只能把手机丢一边,躺在沙发睡觉好了。
也不知道张庭跟秦叄七干嘛去了,夏铭心里说不在乎是假的。他喜欢张庭,想跟着他也是正常。他一天见不到张庭心里就不舒服,晚上张庭太晚了没回家,他也会着急着想找人。如果换位思考自己身为一个老大却处处被人管确实也是不自在,可夏铭没法,张庭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他倒是不怕张庭真的对别人心动,只是他怕张庭身边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位置是他的。
夏铭对张庭,好长时间都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夏铭因为经历过一次非人的领养经历,所以他对性*这方面完全没有兴趣,只是被领养短短几个月,他不仅精神上是伤,连身体也是。倒是他拼死反抗,在某次被虐打后继父想要干点什么,他拔腿就跑了。后来他很快就被送回了福利院,那对父母还说他年龄太大性格孤僻不好带。
院长得知后也试图查些什么,夏铭在被领养前还是活泼的一个孩子,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可碍于那对夫妻的背景实在是过于强大,一个落魄的福利院实在查不出什么东西。
他们是儿童福利院,一般到了14周岁的孩子都会被转走。但院长却把夏铭藏了起来没往上提,还想让他在福利院待到成年。夏铭看得出来院长是愧疚,院长是一个很慈祥的奶奶,但她实在要看太多孩子了,比他小的孩子多得是,也分不了多少爱给他。
所以夏铭当认识了张庭,在张庭给他买第一个儿童套餐的时候,他就黏上这个人了。夏铭不好意思长大了还留在福利院,福利院本来就穷,再多他一个人的份,那就要多一份钱。夏铭拒绝院长留他的意思,跟着张庭就买酒去了,就因为一个儿童套餐。
感情从仰慕,慢慢开始变质。只是在某一天天气热到不行,张庭把T恤脱了光着膀子对着风扇吹,后面的头发微长扎起一个小揪揪,两边的长到下巴的小鬓角在风扇的风力下开始乱飘。张庭吃着冰棍,眯着眼睛跟他讲笑话。
夏铭心动了,连带他下半身也心动了。
所以感情突然变质,就仅仅因为张庭光着膀子吃了根冰棍。
“诶,你脸那么红干什么?”张庭还问他,“太热了吗,我过两天就去买个二手空调吹吹。”
那时候的夏铭大概十六七岁,他红着脸摇了摇头。“电费和空调贵,不买了。我不热的。”他还在为张庭的钱包着想。当时的张庭也是个卖酒的,偶尔还坐在客人旁边陪酒,但他多数陪的都是女人,也不会往男人堆里扎,虽然想跟他上床的男人很多。又因为他有给人陪酒,所以别人私下都有说他是‘鸭子’。一开始夏铭还不懂什么叫‘鸭子’但后来在这种场所混久了,自然什么都懂,他还很生气的去质问张庭了。张庭立刻就揍了他一顿让他不要乱说话,再质问的时候,张庭说他每天晚上都回家睡觉,哪有时间当鸭子。
夏铭觉得有道理,张庭几乎24小时都在他视线范围内,他跟谁接触了,又跟谁多待会儿了,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张庭不是鸭子,只是他性格有点飘,别人说什么都看着不在意。却会再偷偷的在别人身后补刀,完全就是一捉摸不透的笑脸虎。
“我还是再去空调吧。没事啊,没钱我再去收两个保护费就好。”张庭无所谓道,他捡的孩子多,收点小零花钱一两百的大家也不会太多计较,偶尔还会有主动给他送钱的。
夏铭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他是第一次在张庭的身上找到心动的感觉,想要以下犯上的心,已经慢慢开始发芽了。
只不过以下犯上是不可能的,张庭知道他这个心思以后没揍死他就算好的了。
夏铭睁开眼睛,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在张庭离开以后睡着了,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躺就是两三个小时。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有些黑了,在过没多久就要完全到黑夜。夏铭猛地紧张起来,连滚带爬的从沙发翻身而且,他跑去开灯,等他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以后他才松一口气。
他今年已经25岁了,他再也不是比张庭矮一个脑袋的小屁孩。张庭身高一米八三,他就长到一米九四。他走在街上就跟个巨人似的,可就他这样的巨人,居然怕黑。夏铭有些委屈,他不知道张庭还要关他多久,现在才过去三四个小时,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被张庭关在厕所一关就是一晚上,只要张庭没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就感觉难受,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太依赖张庭了,他一直说要离开张庭。可要是哪天真离开了,他怕先受不了的是他自己。他会疯,他会感觉世界都没有意义。夏铭没有要为谁活的意思,他本来就无父无母,自己又没有特别想要追求的东西。要是张庭不要他了,他就算死了,他觉得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想张庭想到要死,夏铭没忍住,他思考了一番过后,还是打开了张庭的房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夏铭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张庭的房间。所以他一直好奇张庭的房间,又不敢进去。这还是他头一次鼓起勇气,进去了。
很朴素的一个房间,大概不到十平的大小。一张床一个衣柜再加一个小书桌,就已经塞满了他的房间。张庭的床画风跟整个房间有点不太一样,他一个黑帮的老大,床上居然有个大型的毛绒泰迪,而枕头旁边还有两只很破旧的小猪佩奇跟乔治。夏铭就算是看到过,他现在再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庭一米八三的个子睡这张床,估计很憋屈。可再憋屈,他也没跟夏铭换过主卧,他就睡这儿,而且还睡了很多年。
夏铭站在张庭的房间里都有点儿展不开的感觉,他太高了,跟这个小房间简直是格格不入。夏铭站在一边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他想了很久,然后拉开了张庭书桌的小柜台。锁上了,估计是张庭不能被别人看的东西。
只不过张庭就把柜子的钥匙挂在台灯上,这下就让人更是着急了。要是锁上了找不到钥匙还好,可这会钥匙都摆在他面前,他不看,好像又错过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