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的不是他想等的人,余念打着哭嗝问他:"萧妄呢。"余德厚会来这儿,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那个人,除了萧妄他想不到别人。
"他不过来了。"余德厚皱起的眉宛如一道道沟壑,却奇妙的缓和了余念的情绪。
"为什么?"余念抬头看他。
余德厚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回去吧。"......余念夹着温度计裹着被子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期间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这是要感冒的征兆。
时间差不多,他看了眼温度计,没有发烧。
他血缘关系上的爸爸正忙前忙后,时不时进厨房,时不时又在客厅翻找,时不时还要探头看看他的情况。
不久后,余德厚端着一碗面进来,那又粗又卷的面条他一看就知道是泡面,只是上面的葱花和半糊的煎蛋让这碗面看起来比泡面更贵一点。
面条很大碗,他估计余德厚放了两包,或许是为了健康,没放酱料包只放了油盐酱油调味。余念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实在难吃。
余德厚在旁边催他多吃点,余念吃不下怎么也不同意,余德厚唉了一声拿着半碗面条出去,过了一会拿了一包冲好的感冒冲剂。
被子是很"红色"的不锈钢杯,上面的白漆脱了了一半。
余念直视余德厚,直到把他看的局促的转过头,余念才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有时候,人真的很矛盾,余德厚明明很讨厌他的儿子,现在又在装什么父子情深。
余念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告诉自己,是余德厚没有喝酒并且还想要他的八千块钱。
以后,他可以给余德厚养老,前提是他一直这么正常。
他没有手机,跟余德厚说了后,余德厚就把自己用了好几年,卡得要死的破手机给余念,好歹是触屏的,只是上面的裂纹让人眼花。
登上微信后,余念给庞明杰发了个信息,让他保护好自己的手机,谁知庞明杰说他的手机在萧妄那里,并对他没和萧妄在一起感到疑惑。。
搪塞过去后,余念犹豫要不要给萧妄打电话。
算了,就算打了估计他也不接。
洗了澡药效上来,余念裹着被子早早就睡下,第二天他是被外面的声音闹醒,似乎是开门声,和余德厚的声音。
他嗓门特别大,余念竖着耳朵听。
余德厚:"快进来,他在房间呢。"对方的声音听不清,他听到余德厚又说:"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呢,都是学生,别搞大人那一套,诶,不用谢不用谢。"余念快速穿上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
连怀抬起手吊儿郎当的说了声嗨,余念眼里的光迅速暗淡,原来不是萧妄啊。
不情不愿带他进了房间,连怀东摸摸西看看,一直在啧啧啧的嫌弃,"你这房间又脏又破,你怎么住的下去?""关你屁事。"余念摊在床上,"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在那了。"身旁的位置下陷,他知道是连怀坐在他旁边。他房间也没个椅子,就懒得管他。
瞎聊了一会,余德厚让他吃完早餐喝药,余念去了客厅发现又是一碗面,不过分量是昨天的一般,面带菜色的吃完后又喝了一包感冒冲剂。
连怀道:"你爸爸对你还蛮好的。""是吗。"如果从小家暴算好的话,余念笑了笑没解释。
承受余德厚施加的苦痛不是他,从小被酒鬼揍的也不是他。他只有第一次见他时,被玻璃酒瓶砸了一下,现在却享受了一把余德厚难得的父爱。
造化弄人。"余念"一定是渴望父爱的吧,他想起抽屉里的三人合照,自嘲一笑。
连怀不知道他家情况,但他看得出他们父子之间关系生疏,也看得出余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百无聊赖的在这个小房子转悠,转悠的差不多连怀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回学校代表着能见着萧妄,余念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萧妄现在肯定不想见他,他生气了。而且,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见萧妄。
萧妄肯定很失望,他去了会不会被分手?
"我晚点去吧。"余念还是做了鸵鸟,他需要更多时间做心里建设,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在萧妄面前失态。
"随便你,我先回家了,白白。"连怀挥了挥手,出门。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余念,心道这小变态果然很不正常啊,竟然没让他回学校认真上课?
既然如此,他就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余德厚的手机网速只有3g,慢的要死,刷个贴吧都能卡半天,一个评论卡十秒,余念刷到心态爆炸。又去看微信,结果没隔几分钟就断网,余念都怀疑自己用的是2g了。
终于还是玩不下去了,余念枯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回避去学校这个问题。
夕阳西下,室内已经半昏暗下来,门口传来开锁声。门一被打开,余念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然后余德厚便醉醺醺的走进来。
刚进来没站稳还差点摔倒,余德厚条件发射去扶墙,结果手里拿着的酒瓶直接砸碎了,玻璃和酒水哗啦啦落了一地。
余念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对他的一丝好感又没了。
酒鬼就是酒鬼,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余德厚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看到余念大吼:"酒呢,拿酒来!"说完又低声嘟囔着什么,余念没听清也不想听清,他冷着脸站起身,默不作声的回房间。
许是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余德厚在外面疯狂的拍门,嘴里没一句能听的。
余念堵着耳朵隔着窗口向外看,外面是美丽的夕阳,里面确是肮脏腐朽的人生。
一行大雁飞过,这里是它能迁移到南方的必经之路。
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流,也不知自己因为什么哭。他明明什么都没想,却那么悲伤。
第65章 定位
等外面敲门声停止,这个家余念也待不下去了,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开门,靠在门上酣睡的人直接栽倒进他的房间。
余念推后了一步,不想被他碰到。面无表情的跨过他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肮脏的巷子里飘散着饭香味。越是这种小街小巷,饭菜味越是香浓。
连吃两碗面,还两次都没吃饱的肚子开始抗议,余念在路边买了份炒面,吃了一口又吃不下去,还恶心想吐。原来心情真的会影响食欲的。
强迫自己吃了几口,余念就把满满一份面扔进了垃圾桶。
在路上磨磨蹭蹭半天,余念还是站在了校门前。
校门到课室的那段路,他走的极慢,但路终归有尽头。二十分钟后,余念就走到了课室,晚自习时间,课室里安安静静,他从后门进还是引起了后排同学的注意。
从踏进课室门之前,余念就看到萧妄的位置是空着的。
不过起码还在原位,没有搬走。
他不在,余念还松了口气,但还是难以避免的觉得失落。也说不出是失望多还是庆幸多。
刚坐下,路巧就鬼鬼祟祟的传了一张纸条过来,纸条写着庞明杰让他回来后去找他。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余念把纸条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扔完垃圾,余念又想起了萧妄给他写的纸条,都被他拿着小盒子珍之重之的收藏好。
就在抽屉里,安全又懵懂,完全感受不到主人的情绪。
余念问了作业,就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试卷整理好,发现萧妄的位置也乱七八糟的,估计跟他一样,一整天没来。
他们桌子上堆放的试卷都是双份的,余念一张一张分好,分别放进两人的桌子里。
抽了一张英语试卷做,只做了一道题余念就看不下去了。单词仿佛都在跳动般,让他的视线无法聚焦在上面,朦朦胧胧一片。
余念眨眨眼,试卷便湿了一点,他惊愕的抬手摸了摸眼睛,才发现眼睛已经完全湿透了,上面糊满了又咸又凉的泪水。
他刚刚竟然完全没发现。
这种情况下还如何学习,余念皱眉把眼泪擦干,便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闲下来,才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萧妄萧妄萧妄。回忆过去的美好,越美好他越觉得未来渺茫。
曾经幻想中的美好都变成了折磨。
他不相信,萧妄不是这种会逃避的人,如果萧妄真的不喜欢他,一定会当面跟他说清楚的,而不是一声不响的玩消失。
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这真的不是自欺欺人嘛,余念幽幽叹了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后,余念便率先冲出课室,去了六楼找庞明杰。此时庞明杰正奋笔疾书,旁边连怀的位置是空着的。
余念走进去敲着连怀的桌子问:"他人呢?""不知道啊。"庞明杰抬起头,看到余念红肿的眼睛一愣,随即惊愕的瞪大眼道:"你这是......哭了?"说的还贼大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余念被看的尴尬的要死,想把这口无遮拦的蠢货嘴给堵住,顿时语气都不好了:"关你屁事,找我什么事,赶紧的有屁快放。"庞明杰摸了摸鼻子,从口袋摸出一部手机递给余念。
那是他的手机,又从萧妄手中到了庞明杰手里。
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而要让庞明杰转交?
一桩桩一件件堆积在一块,余念简直没法思考了。
"他让我给你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庞明杰退后了一点,余念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是要吃人啊。
作为一直无辜却总是被殃及的池鱼,庞明杰同志表示,吃瓜一定要跑远点。
"谢谢。"余念迅速收拾好表情,真诚说了声谢谢。
在余念要离开时,庞明杰叫住他,一件纠结的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虽然有点不可思议甚至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傻b,但我还是想说。"说完很渴望的看向余念,希望他催自己说。
余念抽了抽嘴角,满足他的愿望,催促他:"快说。"庞明杰指了指余念的手机说:"昨天我跟冉冉约在植物园门口见面,我前脚刚到,萧妄后脚就来了。""然后他问我你在哪,我就说了你的位置,事情到这里还是正常的,诡异的是......你知道是什么吗?"余念:......"你能不能直接说?你再瞎逼逼我揍你了!""嘿,谁揍谁还不一定呢。"庞明杰嘟囔了一句,才继续说:"然后他就跟我要你的手机。""说完了?"余念毫无表情问他,庞明杰一脸懵的回答说完了。
"哦,那我走了。"余念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说的,萧妄手机要是出现在庞明杰身上,他肯定也要拿回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真是。
"诶诶,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完。"庞明杰极了,连忙拉住他。
"问题是我根本没告诉他你的手机在我这啊。"余念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庞明杰继续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当时你的手机是在连哥外套口袋的,他绝对看不到。""而且,我刚刚赶到植物园,萧妄就像装了雷达一样,直接目标就是那里,然后你不在,他就跟我要手机了。""这是......什么意思?"余念看向庞明杰,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跃然纸上,庞明杰点头表示你懂的。
"你的意思是,他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庞明杰又点头:"八九不离十。"然后又看向若有所思的余念:"你不生气?"他看余念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很是疑惑,难道他就没有隐私被窥探的感觉吗?
"不生气啊。"余念理所当然道。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能理解。小说里的男主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就像父母会给小孩买定位和通话手表一样,他觉得萧妄肯定不是变态,应该是像那些父母一样,担心他。
想通之后,余念突然抓住庞明杰的肩膀:"老实交代,萧妄到底怎么了?!"
第66章 不会轻易原谅
庞明杰顾左右而言他,总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来来回回都是不清楚不知道别问我。
无论他怎么逼问,庞明杰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气的他想打人。但这也表示,萧妄不在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为什么独独要瞒着他?余念猜测又是那该死的男友力作祟。
他决定去维修店看看他的手机到底有没有定位。决定好后,余念直接就往校门口走,与收到余念回学校的消息,往课室赶的老许擦肩而过。
老许听说了他们的事,正想慰问慰问归来的余念,谁知到了课室,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倒抓了个上课玩手机的,拎着人回办公室时,不禁想余念这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被念叨的余念打了两个喷嚏,步履冲冲的就想冲出校门,被保安大叔拦住了。
保安大叔拉着他不让走,非要让他出示请假条。向来大大咧咧出校门的余念还是第一次被问请假条,他思考良久得出一个结论,这得刷脸。
被逃课专业户带,和被学生会会上带才不会被抓。第一个是不敢抓,第二个是不好抓。
余念不想难为保安大叔,于是拐去了他第一次翻墙的地方,那里还停着一辆被踩得破破烂烂的共享单车。
相比于第一次,余念这次翻得非常顺利,长得高腿还长的人不会卡裆。
去了最近还营业的修理店,余念直接开门见山问他里面有没有装东西。
修理的师傅摸索了外壳,表示需要拆机,余念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