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现代耽美]——BY: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作者: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录入:08-21

  换完以后剩下三分,陈述厌给徐凉云拿了一个钥匙扣。
  徐凉云拿到手就把车钥匙扣了上去,秒用。
  工作人员说可以把熊真空包装,给他们送到园区门口的置物台,再给他们一个手牌,等走的时候拿手牌过去换就行了。
  陈述厌就领了手牌,跟徐凉云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在游乐场里边玩边逛了一整天,等到日落西山夜色降临,冷月代替寒阳挂到空中时,徐凉云便拉着陈述厌,走到了摩天轮前,排队坐上了摩天轮。
  陈述厌跟他走了进去,坐到位置上,说:“最后还是要这个啊?”
  “当然了,”徐凉云领着他坐下,“我这一天都是为了这个活着的。”
  陈述厌笑了两声。
  月亮高悬,两人坐上摩天轮时,周遭已全是夜色,游乐场里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放眼望去一片斑斓。
  这座摩天轮个头不小,随着他们所在的座舱慢慢上升,所能看见的景色也越来越广。慢慢地,大半个凉城都入了眼来。
  一片万家灯火。
  陈述厌又看看天上,月亮旁边一片星辰。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星星出来了很多。
  陈述厌收回目光,偷偷看徐凉云。
  不知是他俩心有灵犀还是什么,陈述厌一看过去,就看到徐凉云也恰巧收了目光回来,看向他。
  恰好四目相对。
  徐凉云乐了。他笑了一声,仰头看了看。
  陈述厌也跟着仰头看。座舱正在慢慢向上走,他们晃晃悠悠地飘上最高点。
  徐凉云叫了他一声:“厌厌。”
  陈述厌低下头。
  坐在他对面的徐凉云倾身过来,两人的距离慢慢缩短。
  徐凉云握住他的手,然后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陈述厌的世界忽然放慢了倍速,空气变得缓慢又温柔。
  徐凉云慢吞吞地凑近他,又一次在摩天轮行到最高处时,在最高的夜色里吻了他。
  他动作很轻,也很小心,有几分对待信仰一般的虔诚味道,又像在轻轻去摸一幅颜色绚烂的画。
  爱意与气息一同滚烫至极,陈述厌眼睫微颤。
  他眼底里闪烁起不知名的光,他伸手轻轻抓住徐凉云的衣服,他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含情眼里盛着自己。
  他轻轻闭上眼,放自己沉沦而去。
  过了许久,徐凉云松开他。
  他不急着起身,他摸着陈述厌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厌厌,”他说,“谢谢你救我。”
  陈述厌被太过浓烈的爱意弄得头昏眼花,莫名有些缺氧,一时间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徐凉云看他满眼茫然,笑了。
  他重复了一次:“谢谢你愿意救我出来。”
  陈述厌懵懵懂懂,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
  但这不重要。
  他看着徐凉云,他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这双眼睛里的自己,忽然忍不住很俗地在心里想,他真的离不开徐凉云了,他这辈子只能是徐凉云了。
  陈述厌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思绪。他脑子里一片混混沌沌的爱意,想不出任何能形容的词语。
  爱意来得太浓烈,饱和度太高的感情色彩便会不可控地变成最烈的火光,一鼓作气地让人再无法自控。
  后来走出摩天轮,二月晚上的夜风也没让陈述厌冷静一点。
  陈述厌转头看向徐凉云,叫了声“云哥”。
  徐凉云一怔,转头看他。只这一眼,他就声音一哽浑身一僵。
  徐凉云沉默了很久。
  徐凉云喉结微动,抹了一把脸。
  “回家。”
  他说。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拿手牌换上大白熊回了家,一路上谁都没吭声。
  进家时,徐凉云抓着陈述厌的手,二月这大冬天的,他手心里却出了汗。
  徐凉云回过头,在一片黑暗里看向陈述厌。
  书房里的鸢尾花在月光下开,蓝得令人心驰神往。


第五十九章 五十八话“那就给我买花吧。”……
  陈述厌的身体很不好。
  这点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得到了证实。第二天一起来,他就感觉身上发烫,脑袋晕晕乎乎的,一阵阵闷闷作痛,喉咙也有点疼。
  喉咙疼得不适,陈述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俗话说久病成医,所以都不用坐起来,陈述厌就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发烧了。
  他身上难受,脑门上却一片冰冰凉凉,似乎是被放了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摸到一条毛巾。毛巾是凉的,应该是被冷水浸泡过。
  陈述厌转过头,旁边一片空空荡荡。
  徐凉云不在。
  他又咳嗽了两声,微微起身,哑着嗓子叫了两声徐凉云。
  徐凉云遥遥应了两声,然后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很快跑了回来,手里还端着杯水。
  “醒了?”他满脸担忧,“醒了就先喝杯热水吧,我一会儿背你去医院看看。”
  陈述厌唔了一声,点点头,揉着脑袋坐了起来,接过徐凉云手里的热水,乖乖一口一口抿了起来。
  他鼻子不通气,于是又吸了两口气。
  徐凉云伸手来摸他脑门,试着温度。
  “怎么发烧了,”他轻轻嘟囔着问,“你疼不疼?”
  陈述厌摇摇头,轻轻咳嗽起来。
  “……我没有,跟昨天晚上那没关系,你别多想,我就是……身子骨不好。”他哑声说,“我这几年就这样……总爱感冒发烧。这两年好多了……我都一两年没发过烧了吧,就是时不时会感冒。”
  “我总觉得跟昨天晚上那有关系。”徐凉云少见地对他轻皱起眉来,说,“喝水吧,我一会儿给你换衣服,背你去医院。”
  “……我没事,就是轻烧……跟昨天晚上也没关系,我就是……多半是昨天吹风吹的,我躺一天就好了。”
  “不行,去医院。我们去一趟吧,你好好看看。我真不放心,我带你去吧。”
  陈述厌看着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拗不过他了,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沙哑的气,点了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徐凉云背着他走出了家。陈述厌被他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脑袋上也被裹了针织帽和围巾,包得密不透风。
  徐凉云甚至还在把他带出家之前先出来把车挪到了家门口,副驾驶的座位还放平了,一出来就把陈述厌平放在了副驾驶上。
  过于贴心。
  陈述厌平躺在副驾驶上,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这要不得个高烧都对不起他家这徐大管家。
  他躺在座位上,车窗外的景色都是仰视效果了。这么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后,陈述厌就转过头,看向徐凉云,哑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发烧的?”
  “六点多吧,你身上有点烫,我就醒了。”徐凉云说,“你呼吸声不对,我一醒过来看到你脸上红,就爬起来找退烧药了。可是我从来不发烧,家里没药,没办法,我去查了下百度,就先拿毛巾给你物理降温了。我刚才准备出门给你买药的,但是既然你醒了,我们就直接去医院好了。”
  陈述厌唔了一声,说好。
  他又偏头看窗外。有一个人比自己还早发现他生了病,这事儿令他有点说不出来的高兴,或者说是欣慰。
  欣慰身边终于有个人会爱他关心他,把他放在心尖上。
  俩人到了医院,徐凉云背他起来,小跑进医院,然后把他放在医院大厅的银色座椅上,说你等等我,然后自己跑去挂了号。
  陈述厌靠在座位上难受,仰头看着医院里的白炽灯,突然想起前几年他自己三十九度高烧,没人在旁边,只好自己打车踉踉跄跄地来医院。
  那时候他意识不清醒,衣服都穿少了,路上又着了凉,进来的时候直接奔了四十度,咚一下子昏在了医院里。
  那时候外婆刚被查出来癌症,简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
  外婆朝他笑,说小厌,外婆就怕你以后会一个人啊。
  一个人不好受呀,小厌。
  陈述厌怅然。
  他低头,看到徐凉云在医院前台填表,在给他建卡挂号,连轻轻皱着的眉头里都写着爱他两个字。
  他不怪徐凉云,只是有时候还是不免遗憾。
  有很多时候,徐凉云要是像今天一样在他身边,陈述厌肯定能更体面些。
  他是希望徐凉云在的。只是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也好,以后一起就行了。
  以后把手攥牢点,别再松开,就行了。
  徐凉云挂好号后跑了回来,背着他去了门诊。医生给他测了体温,37.7,确实是轻烧。
  医生说和他们俩说的没关系,多半是昨天他俩出去的时候喝风了。就算没上过山车,他俩一个劲儿走室内项目,那游乐场里的室内项目都是分散的,里面也都开着热风,现在二月天,外面还死冷。这么冷热频繁切换,陈述厌还在外面吃棉花糖张嘴喝风,第二天起来才会轻烧。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他身体免疫力不太好而已。多吃水果蔬菜,平时少熬夜,多出去走走,别总在家里闷着,一会儿给他打一针就好了,不过以防万一,今天就在家里好好躺着养养吧。看他这样,你最好在家里多备点感冒颗粒,我估计他挺爱感冒的。”
  徐凉云连连点头,全都记下了。
  打针的时候,陈述厌看那尖锐的针头嘴角直抽,胳膊虽然露了出来,人却抓着徐凉云不放,半个人都抱着他,不敢去看。
  徐凉云抱着他拍他后背,安慰着道:“好了啊,不看不看,就疼一下。”
  陈述厌可怜兮兮地发出小奶狗呜咽一样的声音:“呜。”
  徐凉云哭笑不得。
  打过一针以后,徐凉云背着他出了医院。
  陈述厌感觉好了不少,可还是有些使不上劲,懒得动。便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问:“你放心了?”
  “嗯,”徐凉云点头,“你吓死我了。”
  陈述厌笑了,笑得病恹恹的,问他:“你是不是怕以后都碰不了我了?”
  “没,”徐凉云说,“我对这事儿……你知道的。”
  陈述厌确实知道,徐凉云没多少世俗的欲望,每次都是陈述厌说他才会出手,且事事都以陈述厌优先,对他很是温柔。
  “我就是怕你因为这个发烧,所以想来医院看看。要是真因为这个,我以后就不碰你了。”
  “我会疯掉的。”陈述厌说。
  徐凉云乐了一声。
  陈述厌听着他笑,心里也忍不住跟着轻笑。
  “凉云。”他说。
  “嗯?”徐凉云应了声。
  “我好爱你。”
  “嗯。”徐凉云说,“我也很爱你。”
  陈述厌病蔫蔫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陈述厌这天低烧,回到家以后徐凉云没让他下床,一直让他躺在床上静养。又给他倒热水又陪他躺着的,让他好好盖着被子多睡觉,睡一觉出出汗,起来就好了。
  这是人类发展至今的至高法则。发烧就出汗,出完汗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陈述厌躺在他怀里笑。
  躺了会儿后,他说凉云你知不知道,我前两年发烧的时候,没人带我去医院。
  徐凉云默了一下,说嗯。
  陈述厌其实想跟他说不少以前的事。这一天下来,他心绪万千。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和徐凉云回首自己过去的黑暗人生。
  他靠在徐凉云怀里,握着他的手呆了好长时间。
  “凉云,”陈述厌说,“我们以后好好的。”
  “嗯,”徐凉云应了下来,“我会的,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我来照顾你。”
  陈述厌轻轻沙哑一笑,忽然想起了那天。
  那天在大雨里告白之后,徐凉云讪讪地问他你回家吗,陈述厌点点头,说我回家看外婆,徐凉云就摸摸鼻子,眼神慌乱闪躲,说那我送你吧。
  然后徐凉云就送他去车站。他没敢牵他,俩人只是一同撑着一把伞,并肩朝着车站走。
  前脚刚告白成功在一起,后脚俩人就都蔫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偶尔眼神相撞,都在相交的的一瞬间便触电似的躲开了。
  他们那时候青涩得连看向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不敢看对方,他们就只好那么脑子跟团浆糊似的一起往前走。
  等到了车站,又一起脑子跟团浆糊一样并肩站着,像两尊沉默相守的雕像。
  后来公交车来了,陈述厌才干巴巴地对徐凉云说:“那……那我走了。”
  徐凉云僵硬地对他点点头:“你走吧……我,我回头给你发消息。”
  陈述厌点点头,上了车。
  上车的人多,陈述厌排在最后,跟着人群一步步慢慢往前晃悠。
  徐凉云目送他。陈述厌那时候感觉他的目光烈火一样烧在后背上,骨骼都发麻地痛。虽然很不合适,但他真的忍不住在心里催前面的快一点,徐凉云这把烈火真的要把他给烧成灰了。
  片刻后,徐凉云突然开口:“那……那个。”
  陈述厌两肩一抖,回头。
  徐凉云那时候脸好红。
  他张着嘴支支吾吾好半天,说:“我,我第一次谈恋爱……可能,可能就……就有点那个,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你要是,要是有那什么……就,就主动跟我说。”
  他确实是第一次谈,话挑明之后他再看陈述厌,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了。词儿跟零碎的豆子一样往外蹦,就是死活说不到重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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