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哥,这些天我特想你。”宫成把啤酒探到餐桌中间,示意文冬就和他碰杯,“我总是在想你在家干嘛、睡觉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工作忙不忙、又加班了没有……你呢,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我?”
文冬就其实心里也是想宫成的,而且几乎和宫成说的一模一样,自己也是每天都会想宫成在干嘛、睡觉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可是,是自己说要做普通朋友的,这样说出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于是文冬就避重就轻地说:“快到年底了,整天都很忙,跟以前差不多吧。”
“哦……”宫成有点悻悻地抿了一口啤酒,显然是对文冬就的回答有点失望。
文冬就也抿了一口啤酒,然后有些别扭地说:“那个,一会儿吃完饭就太晚了,你洗洗澡就在我家睡吧,别再来回跑了。我家里有新的干净衣服,一会儿拿给你。”
文冬就不会承认,那些衣服,是他特意买给宫成的,用来让宫成在他这儿过夜的时候穿。
宫成抿了口啤酒,笑着说“好”。
第30章 那你会想我吗?
年前的时间文冬就简直忙到起飞,除了日常的采访任务,他还要负担额外的社会新闻组一年的工作总结,各类KPI考核报告,以及年底电视台的各种归纳类新闻……几乎从睁开眼一直忙到闭上眼,有好多天实在忙到太晚太累,文冬就干脆直接睡在了电视台。
过年的时候,本身文冬就是主要申请留下值班的,毕竟他是新人,又没有结婚,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值班。
但是张谊体恤他是外地的,又是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而且文冬就因为当记者的事情跟家里已经闹得有点不愉快了,这次过年整好是个阖家团圆、摒弃前嫌的机会。于是张谊就自告奋勇地留下值班,让文冬就安心回家过年。
文冬就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让张谊一个女孩子大过年的独自在电视台值班,但是他知道依照张谊的性子,如果自己一旦表达出了这个意思,张谊肯定会气的想打人,因为她最讨厌别人拿性别说事,尤其是工作上的事儿。
“师姐,要不还是我留下吧,”文冬就说,“反正我家离得不算远,我爸我妈也常年在家没事儿,等过完年我再回去也行。”
张谊:“听我安排吧,冬就,我家离电视台开车20分钟,值班那天没啥事我还可以早点走,让我老爸开车来接我。”
张谊说到这里,神色黯淡了不少:“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麻烦我老爸,找个男朋友来接我下班。”
张谊想找个男朋友,这心思直接排在张谊想当出镜记者之后,位列她人生重大事件的第二位。
“有时候真的觉得谈感情好累,”张谊趴在桌子上跟文冬就诉苦,“你看工作吧,我只要努力了,就能干出成绩,就能取得进步,可是感情就不是,有的时候你再想要也得不到……”
文冬就只有那么一次挺失败的感情经历,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张谊,只是在听到张谊说“如果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出现了宫成的脸。
文冬就:……
一直忙到大年29的半夜2点多,文冬就才拖着疲惫困倦的身体从电视台大楼走出来。
远远地,他看见路灯之下,依靠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宫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听歌。路灯昏黄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呈现出金色的瞩目光芒,就好像这一条街上的所有路灯,都因为宫成的到来而失了颜色。
文冬就一时看的有点痴了,被笼罩在金色光辉之下的宫成,灰紫色的卷发、高挺瘦削的鼻梁、完美立体的面容、劲瘦挺拔的身材……这样的一切简直不应该是人类所拥有的,说是天使,也毫不为过。
冬夜的寒风冷冰冰的,文冬就心里却暖洋洋的,他裹紧羽绒服,大步走向宫成。
“我明天中午的高铁,”走近后,文冬就说,“其实明天你可以去送我的,没必要晚上在这等我,多冷啊。”
宫成闻言,摘下耳机,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想早点见到你嘛,文哥哥,再说明天你就回家过年了,这一去怎么也得5、6天啊!”
两个高大的男生一边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走回了文冬就的家里。
文冬就是真的太累了,平时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可是今天他回到家就趴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宫成半蹲在地上看着文冬就微闭的眼睛,小声地说:“文哥哥,你要困了就起来到床上睡,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文冬就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起来,哪怕不洗澡呢,也该换身衣服躺床上去,可是他现在脑子像一团浆糊、全身像一摊软泥,根本就无法动弹。
“困……累……”文冬就张着嘴,迷迷糊糊地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来,因为困倦而有点沙哑的嗓音说出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有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宫成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往脑袋里冲!这样绵软可怜的文冬就,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在挑战他宫成做人的底线!
宫成抬手,轻轻撩开文冬就额前的碎发,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文冬就光滑的额头,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宫成慢慢地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凑到文冬就的耳边,轻轻地说:“要不,我抱你上床?”
宫成这句话实在说的太有杀伤力,文冬就大概只听见了“抱”和“上床”这两个关键字,然后就猛地坐起身子,由于起来的太快太猛,险些撞到宫成的头。
宫成:……
文冬就:“……那个,我还是去冲个澡吧,五分钟搞定。”
说完,站起身一溜烟儿跑了。
只剩下宫成蹲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得逞般的坏笑。
等两个人都折腾完躺在床上,已经快3点了。
文冬就闭着眼睛又感觉好像有点睡不着了,不知道是困过了劲儿还是洗澡洗精神了。他躺了一会儿,便有些郁闷地翻了个身。
他怕影响宫成睡觉,翻身的时候特意轻轻的,可是他这边刚一动,宫成就轻声地唤了一声:“文哥哥,你睡了吗?”
文冬就翻了个身,面对着宫成,黑暗中,他的眼眸闪闪发光。
“你怎么还没睡?”文冬就问。
“我有点睡不着,”宫成小声道,“明天就见不到你了。”
“我不是过几天又回来了,很快的。”文冬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
宫成眨了眨眼睛,问:“那你会想我吗?”
文冬就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宫成的这个问题。想,是一定会想的,早在宫成去外地的那18天里,他就尝遍了想一个人的滋味,可是,这样的想念对于普通朋友之间来说,正常吗?
“像朋友那样的想我,你会吗?”宫成看文冬就半天不回答,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文冬就又想了片刻,才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点头道:“会的。”
“真的吗!太好了!”宫成像个获得了同伴认可的小孩子一样笑了,他从自己的被窝里伸出手,迅速探入文冬就的被窝,抓着对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抽回。
宫成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这一次,文冬就却觉得脸颊上有点烧烧的,还好在黑暗之中,宫成看不见他的脸。
文冬就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宫成,说:“快睡吧,太晚了,明早我还要起来收拾行李。”
“好,明天我帮你收拾,晚安,文哥哥。”
文冬就是中午12点40的高铁,早上9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两个人横在床上睡得正香。
文冬就按下手机闹铃,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想要坐起身。可是觉得身上有什么压着,重重的。
文冬就睁开眼睛一看,竟是宫成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自己的腰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就好像宫成是在搂着他睡觉一样。
而宫成则是侧趴着睡得正香,额前的灰紫色刘海胡乱的散乱着,蓬松自然,浓密墨黑的睫毛垂在眼睑上,高挺的鼻梁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即使是大早上刚醒来,这张脸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
文冬就愣愣地看了好几秒钟,才从宫成的盛世美颜中缓过神来,他拿起宫成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想要下床去收拾行李。他动作很轻,生怕把宫成吵醒。
可是宫成还是在被文冬就拎起隔壁的一瞬间醒了,他仰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问:“文哥哥,几点了?”
“9点多,你再睡会儿吧,我起来收拾下行李。”
宫成大概是刚睡醒还在发癔症,他很乖巧地“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文冬就:……
文冬就其实也没什么行李要带,家里面衣服鞋子什么都不缺,他只需要把工作用的平板、电脑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一下就行,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就装下了。
宫成则趁着文冬就整理行李的时候跑到厨房去做了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因为文冬就中午大概是来不及好好吃饭了,所以宫成就把丰盛午餐的标准挪到了早餐上。
吃完饭又收拾完一边家里之后,宫成开着车送文冬就去高铁站。
到了站、换了票,文冬就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给了宫成。
“帮我把车开回去吧,过年如果你需要了,就自己拿去开。”
宫成双手接过钥匙,显得很兴奋,但并不是因为车钥匙,而是因为那一把家门钥匙。
“文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随便进你家吗?”宫成捏着那把小小的家门钥匙,问。
文冬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你店里就那一间卧室,如果有的时候陈淼天要住,你不方便的话可以去我那儿……咳咳,对了,还没问你,过年去哪里过?回家还是……”
宫成沉默了片刻,道:“我在店里过,家里事情有点乱,今年还不适合回去。”
文冬就知道宫成母亲刚过世不久,也知道他家就在本市,但其他的一概不知,再听宫成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跟家里因为什么事情闹得有点不愉快,但现下也不是适合深入交谈的时机和地点,文冬就也不好多问,只是在思量着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
可是宫成却耸了耸肩,显得很无谓地催促文冬就快点进站。
“文哥哥,该你进站了,快进去吧。”
文冬就拿着票,点了点头:“那我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直到文冬就进站,宫成都双手插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裤兜里,宽大温热的掌心中,是攥的紧紧的、那一把小小的钥匙。
第31章 好看,不过不够
文冬就其实一路上都有点小小的忐忑,毕竟这是他毕业之后、工作以来的回家过的第一个春节,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要见的。
从小到大文冬就一直学习成绩优秀、听话懂事,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更是亲戚朋友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这半年多来,文冬就为了留在Z市在电视台工作的事情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还跟自己亲妈非常看中的“准儿媳”分了手……
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子破事儿,文冬就扶着额头就觉得头脑有点发胀。当初怎么就答应张谊回来过年了呢?如果留在电视台值班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家里亲戚们的齐声讨伐了?
出了站,文冬就的妈妈就站在人潮中等着他。
“妈。”文冬就拖着行李箱,穿过人流走到母亲面前。
文冬就的妈妈是个非常讲究的女人,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都要把自己打扮的妥妥当当的,即使50多岁了,身材样貌都保持的非常之好。
文母拍了拍文冬就的头,怜爱地说:“儿子,你瘦了。”
文冬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道:“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没事的,瘦点健康。”
文母点点头,拉起文冬就的手:“走吧,我车停在那边了,回家说。”
文冬就家位于N市南边的别墅区,依山傍水,周边环境非常好,房价也是真的高。每一年,文冬就家的亲戚都会聚在他家里过年三十。
到家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多亲戚,都在客厅、厨房忙碌着包饺子、做菜、摆桌子。看见文冬就回来,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跟他打招呼。
文冬就的父亲是做玉石生意的,开的有公司,而且N市几乎一半以上的大商场里的玉石首饰都是他们家供货的。亲戚里面有好多都是在文父的公司里任职,或是做些下游的经销商之类的,说不好听点,都攀附着文父的公司,混口饭吃。
所以,他们对文冬就也就格外热情。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趋炎附势,不过是大多数人的天性而已。
“冬就啊,在电视台忙不忙啊?听说记者们都很忙的,天天五加二、白加黑的,是不是真的呀?”
“对啊,而且有的记者还很危险啊,听说有的人被曝光之后气急败坏还会去找记者的麻烦,你一个人在外地,可要千万小心啊!”
“冬就,你不是记者吗?你们电视台不还是国家级的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啊?你都哪个时间段会在电视上露脸啊?”
文冬就:“……”
文母:“好了,冬就刚回来,让他先回房间把行李放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再慢慢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