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文冬就叫来了拖车公司,把车拖到电视台旁边的定点修车店去维修。他们三个人也趁着人家的拖车回了电视台。
下车之后,孙哥揉了揉自己窝的发酸的小腿,有些伤感地说:“这往后咱们出现场,可怎么办啊?这么冷的天儿,咱那辆桑塔纳虽然车窗关不严,但好歹还能挡点风。”
张谊拍了拍孙哥的肩膀,一脸悲痛地说:“一会儿回去我就打申请,争取申请一辆十年以下的新车!”
孙哥:“……”
文东就:“……”
然后张谊和孙哥互相搀扶着,蹬着两条酸麻的腿朝办公大楼走去,文冬就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毅然转身,朝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冬就,你去哪儿啊?”张谊问他。
“我去买辆车!”文冬就的声音消失在了茫茫寒风之中。
只剩张谊和孙哥:“……”
文冬就家里不是Z市的,而是盛产玉石的N市的,是一个省的,距离Z市坐高铁大概需要1个多小时。
他从小家境是很殷实的,父上大人跟大多数N市人一样是做玉石生意的,只不过,他们家做的比较大,N市大商场里有一半以上的玉石首饰是他们家供货的。而且早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把眼光放在全省、甚至全国的时候,文冬就的父亲就把生意做到了全国,也是N市最早去国外玩赌石的大主顾之一。
文冬就作为家里的独子,却完全没有兴趣继承家里玉石生意,只一门心思想想要做记者、编导,在全国性的电视台里成为可以策划新闻节目的把关人,实现自己的新闻理想。
最开始家里是很期待文冬就能早点回家接管生意的,但是他本科毕了业还要上研究生,研究生毕了业还直接进了电视台工作,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文冬就妈妈还费尽心思地给他找了个女朋友孟微,想着能用家庭的温暖引导自己儿子早日回家,成家立业。结果也没能如愿。
慢慢地,也就随他去了。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可能任由家长摆布,况且家里公司都有职业经理人把控,文冬就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凭着股份每年拿丰厚的分红,更别提他上学时用零花钱和分红自己买的基金和股票。
总之,文冬就完全不缺钱。但他做事很低调,不喜欢显山露水,所以身边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有钱,现在的同事里面,几乎只有张谊知道他家里条件不错。但具体不错到哪种程度,就不甚清楚了。
所以,在文冬就终于无法忍受十几年的配车之后,他决定做一件早在第一次开那辆桑塔纳就忍不住想要做的事情。
去!买!辆!车!
买辆等红灯换挡启动时不会熄火,也不会坏在半路,让他们在路边吹半个小时冷风的车!
文冬就打了辆出租车到了Z市东边的卖车4S店,整条街上几乎都是各种品牌的汽车店。
文冬就对车不是很了解,但家里面一直开的都是梅赛德斯,他也开惯了,就随便转进了一家装修明亮的4S店。
进店之后,文冬就没去看轿跑,而是直接转到了SUV的展台前面。
他们三人组外出采访,要拿器材,要跑远路,有时候还要接个采访对象什么的,还是宽大舒适的SUV才是最合适的。
文冬就看上了一款GLE350,身边的卖车小姐就跑来殷勤地介绍,嘟嘟啦啦说了一大堆,文冬就听了两耳朵,便淡淡地说:“我想试驾。”
卖车小姐大约不常见到这般帅气高大、话少钱多的小帅哥,当时就有点懵,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回答:“没……没问题,先生,我去……拿一下车钥匙。”
说完,红着脸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文冬就打开车门跳上了驾驶位,开始看汽车内饰。
“这位先生,我陪您去试驾啊!”
文冬就抬头,却见宫成顶着一头柔顺的灰紫色卷发,笑盈盈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文冬就:“……”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哪儿哪儿都能见到他!
宫成仿佛看穿了文冬就的心思,笑着说:“我朋友的店,我来找他有点事儿,正准备走呢,结果就看见你在这儿看车了。你说,咱俩多有缘啊!”
这家4S店是宫成上学的时候图好玩跟朋友一起合开的,说是合开,其实是他出钱、他朋友出人出力。这次来店里,宫成是来拿去年的分红的,拿了钱倒确实是要走,结果就看见了文冬就。
“衣服试了吗?穿着合适吗?”宫成把车钥匙挂在长长的手指上,把手伸到文冬就面前,“我按着比我小一号买的,应该是合适的吧。”
文冬就两根手指夹住车钥匙往下一拽,尽管他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宫成温热的指尖。
“我能申请换个人陪我试驾吗?”文冬就一边把钥匙插入启动汽车,一边明知答案是不可能还故意要问道。
宫成笑了笑,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安全带,一边说:“换谁也没我合适啊,你试试就知道了。”
文冬就为了避免宫成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果断打开了车内音响,一脚油门飞奔而出。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路灯昏黄的光线洒满街道。
因为刚好赶上下班高峰期,文冬就没有往市区里面开,相反,他打着车灯往郊区边缘开。
道路宽阔,车少人稀,文冬就踩着油门酣畅淋漓地在路上狂奔,车内是动听的歌声,车外是呼啸而过的冷风。
宫成侧过脸一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边上,看着文冬就专注开车的侧颜,忍不住看出了神。
第6章 加个微信呗
文冬就鼻梁高挺、眉骨优越,侧颜很是立体好看。
彼时,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高领羊毛衫,修长的脖颈都在羊毛衫的包裹之下,但却也无法遮挡他凸起的喉结。
隐约可见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滑动,若有似无、异常性感。
饶是宫成不是个只看脸的肤浅颜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文冬就的外形,深深吸引了。
还有他那别扭的、心软嘴硬的性格,也着实可爱的很。明明至情至性,却偏要装出一副禁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
宫成内心雄性动物想要征服和攻略的冲动本能已被撩起,汹涌而出、难以自制。
文冬就注意到了右侧的灼灼目光,他一打方向盘、踩下刹车,飞驰的SUV立刻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连惯性带来的身体前倾都微乎其微。
“你看什么?”文冬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文冬就是真的有点担心,因为他下午搞那辆桑塔纳的时候着实狼狈不堪,也不知道把什么脏污弄到脸上没有。
宫成注视着文冬就的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眼睛里红血丝挺多的,这段时间晚上都没休息好?做梦想我了?”
文冬就白了宫成一眼:“自作多情,我是这段时间天天晚上改材料到半夜,缺乏睡眠才有的红血丝好吗!”
“听说了你们电视台平时工作忙,看来这日常加班到半夜都是常态了?”
“差不多吧,习惯了。”文冬就耸耸肩,“这车不错,我就要这辆了。”
宫成眯起眼睛,细细看着文冬就,他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家庭的关系,也结识过形形色色的各类人,尤其是家境殷实的二代们。
宫成看得出,像文冬就这种刚上班没多久的小青年,出手就是80多万的车,家庭条件一定是很不错的。
而宫成所认识的那些富二代们,要么混在家族企业里,随便露个脸;要么就是天天游荡在外、游手好闲。让他们在别的企业里辛辛苦苦的打工,每个月赚那么点辛苦钱,还要经常加班到半夜,那简直是月球上有狗,绝无可能。
如果不是宫成曾经在家族的晚宴上见过电视台的马台长,知道马台长只有一个独生女,正在国外读书,他还真的可能会以为文冬就是台长家的公子哥了。
文冬就身上复杂而又矛盾的种种特质,在宫成看来,越发的充满了浓烈的吸引力。
想要了解他、想要接近他、想要熟悉他,想要搞明白他为什么不缺钱还要去那么辛苦的工作,难道是喜欢?喜欢做记者?做编导?
宫成内心有一千个问题,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文冬就这个人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绝不能把他逼急,倒不如先耐下性子和他交个朋友,熟悉之后,也许他自己就会把所有谜底一一揭开。
打定主意,宫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没问题啊,店长是我朋友,我帮你申请个折扣啊!”
文冬就虽然对打折这件事没什么感觉,毕竟几十万都掏了还真不会在意那几千块钱或是各种礼品。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而且宫成都这样主动提出来了,自己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人傻钱多二百五?
而且文冬就心里觉得这个宫成看起来吊儿郎当,说话也不怎么着调,估计办事也靠谱不到哪儿去。人家可能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自己也就没必要当真。
于是,文冬就也就随口那么一答应:“那我要先道声谢啊,替我省钱了。”
“出门在外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用客气。”宫成笑着说,那神态那语气,仿佛文冬就早已是他多年好友。
文冬就没当回事的一句话,宫成却认起了真。
从他们开车回4S店以后,宫成就很认真地去跟老板谈了。
在文冬就看来,是宫成用自己的面子找4S店老板,不赚钱卖车,再赔钱送了一堆礼品,从车载空气净化器到各种质地优良的车内饰,杂七杂八算下来少说也得大几千块钱。
关键是这店老板还完全看不出来不情愿或是心疼的感觉,反倒是笑呵呵地跟着可劲送,恨不得把他店里所有能送的礼品全都送够一遍才肯罢休,赔本赚吆喝还乐得不得了。
这种感觉实在有点诡异!
送到后来,文冬就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要了,便说:“够……够了,宫成,我要不了那么多东西,而且我这车平时就是放电视台用来采访的,真不需要那么多东西。”
宫成听了这话,才终于打住了那副恨不得把买车款都给掏了的架势,不再往文冬就新买的车里塞东西了。
“成吧。”宫成拍了拍手,“加个微信吧,以后车上需要什么东西,我跟老板说说,给你送过去。”
文冬就拿人手短,再也无法拒绝,只能掏出手机跟宫成加了微信。刷卡结账时,又留了电话号码。
至此,宫成终于如愿以偿地要到了文冬就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宫成确实帮了文冬就很多的忙。
因为文冬就平时要上班,事情比较多,选车牌号、挂牌照这些琐事很难有精力亲力亲为。于是宫成就体贴、适时地联系他,并且安排了4S店里经常办事的可靠的人去帮文冬就一条龙处理了。
当连号6的车牌照最终挂在车上的时候,文冬就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宫成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是做事的时候却是认真仔细、周到贴心。
宫成甚至拜托了可靠的朋友去电视台的马台长那里打听文冬就这个人,知道了他家是N市的,在Z市上学,研究生毕业后就进了电视台工作。但是为人积极阳光,工作认真负责,与同事们相处很融洽,对上司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是那种家境很好的、很有教养的,很讨身边人喜欢的男孩子。
文冬就礼貌而疏离,独立而执着,整个人就像冬夜里迷蒙的雪雾,散发着矛盾而又独特的吸引力,吸引着宫成朝着这个计划之外的方向一步步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摸清了文冬就的性格和底细,宫成开始在心里绘制了一副详细缜密的、步步为营的、循序渐进的计划,而靶心,是文冬就。
当时以为的随口一句玩笑话,宫成却对待的比什么都认真,还前前后后地跟着忙碌了这么久。搞得文冬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两人好像也没什么交情,对方这么帮自己,好像是真的在把自己当朋友来对待了,而自己要是还小肚鸡肠地惦记着那个雪夜胡同里发生的一切,未免太不磊落。
也许,就把宫成当成普通朋友来对待,也还不错。
文冬就这样想。
所以渐渐地,宫成发来的信息,文冬就也会回一下。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吃饭了没?吃的什么?今天出采访忙不忙?晚上几点下班?要不要去喝一杯?
如果是以往,文冬就肯定是想也不想就拒绝的,但是经历了这么一大遭,平白无故地受了宫成那么多好处,实在是没法再理直气壮的拒绝。于是,便约定了下班一起去吃饭。
新车买回来之后,在社会组四人小团体之中引发了大大的震动,这波震动甚至都有蔓延到整个电视台的危险。
毕竟人帅、个高、性格还好,文冬就本来靠着一张脸和一副游泳健将的身材都已经把电视台里的姑娘们一个个迷得七荤八素,天天变着法儿地联系他出去吃饭、联谊,在电视台的各个地点堵他加微信。如今要是再加上有钱这一条,文冬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利落地每天走路上下班。
倒不是怕,主要是嫌麻烦。
文冬就当初一时冲动为了方便自掏腰包给他们小组配了车,却没想到后期的这些麻烦事儿,便私下里要张谊对外宣称这车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