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浑然不觉少了一块人肉大抱枕,纤细的臂膀随便一陇,将棉被抱在怀中,继续沉稳地睡著。就这样,时间缓缓地流逝。
良久,天空已经亮透,这时房门再次打开。
左手捧住一套洗得乾乾净净的校服,上面放著一些罐罐瓶瓶的东西,右手提著一个白色小塑胶袋,男子走进卧室,他将校服搁在电脑桌上,然後忙不过来地将那些罐罐瓶瓶东藏一个,西放一件。搅了半天,他满意地提著胶袋,笔直地走向昏睡的人儿。
这时少年的小嘴微张,看来睡梦正沉,一抹可疑的银丝挂在唇瓣边延,欲滴还留的。他的小脸红扑扑,樱唇也染上瑰色,彷佛在引诱人一亲芳泽。
男子看到此情景,剑眉轻挑。他蹲在床边,好玩地看著眼前一幅睡海棠图,不过睇一眼闹钟後,他幽幽地叹气。
时间不早了,看来得叫醒他。不过要叫醒他还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因为要说他这几天有甚麽观察所得,那就是眼前这小东西很嗜睡,看怕是火灾会因为贪睡而烧死的那一类。不过......他已经发现了一种方法,能够有效地叫醒他,而且他自己也很乐意这样做的。
薄唇凑近微张地的小嘴,将那抹巍巍的可疑物滴水不绢地吞掉,男子缓不济急地用牙齿轻咬少年的樱唇,少年的蛾眉轻颦,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语,看来仍未清醒。
半饷,男子更是得寸进尺地将温热的软舌喂进少年口中,像灵蛇般与那丁香小舌交缠不清。少年长翘的睫毛翕动,小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呼叫迅即急速起来。
「阿......软糖......」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因为染上情欲而显得略为低沉,俞湳蒙混不清地低喃。他主动地探出小舌,勾引口中滑动的异物,这时,严玄意犹未尽地移开薄唇,虽然很痛心错过这大好机会,但是这几天的经验告诉他,俞湳快要醒过来了。
「软糖......别走......」
眉头深锁,俞湳一脸委屈地叫嚷,他的眼帘同时缓缓睁开,首先呈现眼前的,不是梦中软糖,而是严玄一张俊杰的脸。
「阿,早阿......」他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小脸不由地一遍桃红。
天,为什麽他这几天都会在临醒时候发一个软糖梦......而且,每次他要吃掉这块软糖时都会被他跑掉。那感情还挺真实的,就像真的有一块软糖在口中翻动,真奇怪的梦耶......
「早,快些起床,吃早餐了。」严玄一脸若无其事,他把手中胶袋向俞湳一扬,神秘地微笑著,「饿了吗?猜猜今天吃甚麽?」
「我不猜了,每天你都不一样的。」俞湳微嘟樱唇,不满地说,但心里暖烘烘的。
呜......严玄实在太好了,虽说他是病人,但是全屋的家务都给他一手包办了,绝对不是自己有心榨压,而是他每天一睁开眼,全家的家务便干好了。他有跟严玄说过,叫他不用操劳,可是他依然顾我,他也没办法嘛。而且......这几天对他来说,真的好比帝王似享受呢......叫他怎样拒绝?
他偷偷望了严玄一眼,有些幽怨为什麽自己会提出叫严玄一起住这见议。看到那张使人如沐春风的笑脸,他吞咽一下口水......糟糕了,想吃严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他是不是患病了?
他可不能吃掉严玄的。
俞湳暗自握拳命令自己。
严玄是第一个对自己这麽好的人,他怎能吃掉这麽一个天使?而且......他跟本不够严玄打嘛,想吃别人之前也不比较一下自己的斤两!
俞湳心中泣血地向自己重申,所有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吃掉严玄的了。
「那你快出来吃早餐吧。」严玄见到俞湳又快要陷入发愣状态,他爱怜地捻揉一下那小巧的鼻尖,心情大好地至转身走出房间。
每天的练习果然有一点成果,今天小湳终於懂得回吻,看来离收割的时间不远了。严玄满足地哼著歌,走出客厅。
这厢俞湳掀开被子走下床,他茫茫然地刷牙洗脸,脑中只充斥著严玄的脸。当他准备换衣服的时间,他突然发觉有一件不属於他房间里的东西出现。
领带针?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这个东西的......二哥终年都穿便服的,不可能是他的了,至於大哥......更加不可能,这扣针对他来说太......呃,男性了......
那是严玄的罗?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上那精致的领带针放回原处。
那他就不动这个了,他套上衬衫跟校裤後,突然想到一样东西......
这几天,他好像发觉不少东西都不属於他房间的耶......
「小湳,你行了没有?」
严玄的声音隔著门扉从来,「来了!」俞湳迅即将领带系上,随手翻了衣领便开门走出去。
「看,你又将领带打歪了。」房门缓缓地自动掩上前,一丝亲腻的对话悄然闯进无人的卧室内。
「阿...谢、谢谢你阿玄......咦,耶!今天吃糯米卷呢!」
「好吃吗?」
「嗯,阿玄做得跟街口李大叔的......」
声音渐远,白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卧室中,门扉掩上,一室已被和暖温馨充盈著。
又是阳光普照的一天。
7
几天後。
周未,莫家难得聚守一堂,晚饭後全都围在电视机前。可是平日最沉迷电视的俞湳反常地卷缩成小肉球,窝在沙发一角,用背部向电视,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不断放射出忧郁电波。俞殷被他挡住视线,看不过眼,便发声。
「小弟,你好像有烦恼喔。」虽然不耐烦,但仍不忘调整至最悦耳的声音。
「大哥......你也看到吗......」
美目一反,这麽明显,不是盲的都能留意到好不好?
「来,告诉哥哥,让哥哥帮你。」笋白玉指轻轻一勾,是时候让他表现一下伟大的同袍之爱。
「......」
小肉球的头颅微微一转,清秀的小脸幽怨地睇俞殷一眼,再窝回臂弯中。
「小弟?...」笑容有点僵持了,
「......」仍是一动不动。
「小弟!你过不过来!」
小肉球微微抖动,乖乖地从左边沙发滚过右边沙发,
好样的,老娘......不,他不是女的,那老夫......呃,也好像不对,老子?对!老子不发火就当他是病猫了!
「呜...大哥好凶......」肉球抖阿抖。
第一天认识他吗?俞殷不以为意地清清嗓音,当作刚才是一阵凉风吹过。呵,好清爽哩。
「哎,今天星期六呢,又不用上学,甚麽事烦恼了?」回复一贯优雅,嗓音温柔得彷佛刚才怒吼的不是自己。
「我......」小嘴支支吾吾。
「嗳,小弟你信不过大哥吗?」凤眼一眯,透射出精光。
蹉蹉磨磨的,浪费他时间,还不快说!要不是他挡住电视还有那......他才不屑管他,给他两分情面就爬上头撒野了!
俞唯閒云野鹤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他冷眼看著眼前这一幕。
啧啧,简直比电视还好看。大哥的表情这麽狰狞,跟本就是一副後娘相,扮甚麽仁慈了。
「我...我......」
「我这麽久究竟甚麽事来著!」俞殷不耐烦地怒吼,随即又变回平静。
冷静,冷静,太过情绪化会比较容易老的,人家小龙女无欲无求所以才维持一副少女的模样。俞殷你要冷静,为这小白痴老掉可不化算阿!
「是前几天『有人』虐待你吗?」俞唯若有所指地插口。
答应严玄离开几天,让他有空间与小弟培养「感情」,原以为他走了,还有大哥可以看顾小弟。虽然不知道他怎样收买自家大哥,但那严玄真的好个厉害,竟然使开了大哥,与小弟单独相处了差不多整个星期。
他的手脚这麽快,看小弟一副怨妇相,难不成被吃了?俞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小肉团。
床上......那方面的东西,不情不愿的也算是虐待吧?只要小弟一点头,他就可以计算好「合理」价钱向严玄索偿了。
「当然不是!」小肉团一听,吓得脸色反白,脑袋使劲摇头,好像要将头颅甩掉一样。
那个严玄怎搞的,这麽好机会也不懂珍惜,可惜!俞唯暗地扼腕,要见财化水了。
「那是......『某人』的缠绕让你很烦扰吗?」俞殷接口,他睇自家二弟一眼,两人暗中用眼神交流。
喔,同是为「某事」探口风吗?你应该拿了不少益处,嗯?凤眼巧笑娉婷。
我是关心弟弟。刚阳脸上挂著正气凛然的表情。
这时,挣扎良久,小肉团终於发声,「呜......我、我好像喜欢人了!」
「只是这样而已?!」两人同时面面相觑,确定自己捣清耳窝後,他们迸出怒吼。
「呜......但......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的......」俞湳收到两个大白眼,不禁瑟缩一下,他委屈地咬著下唇。
又是他们要他说的,怎麽他说出来後一副不过尔尔的样子......这几天他一见严玄,心头便乱作一团,但不见他又对他千思百想的。他蹙眉,单单内疚感不会使人这样忐忑不安吧......这应该是自己喜欢上严玄了......
「呜......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了......」
白玉葇荑不留情地敲落俞湳的额头,秀眉顿时皱成一团,俞湳颤声道:「大哥...你、你干嘛打我?」
「是我含辛茹苦拉大你的,你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我,好不好!」俞殷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天杀的,浪费他这麽多时间只为这鸡毛蒜皮的事,要麽他说自己怎样轰轰烈烈地被严玄吃清,好让他作一点医学研究,这会比较有用!
「你是不是喜欢严玄?」已经回复平静的俞唯抱臂在一旁开口。
俞湳惊讶地望著自家二哥,突然发觉原来是他最知道自己的心,他感动得泪光闪闪,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就坦白对他说。」俞唯在心中帐簿里严玄的专户里暗加上一项人情债,他可在帮忙游说小弟表白,严玄还不是欠它人情债?想到有收益,他愉快得嘴角难得向上挑。
「但......我还不肯定......」俞湳蹲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在沙发皮上划圈。
「那就比较麻烦了......」俞唯眉峰深锁,要是过了严玄这个大金龟很难再找另一个给他敲竹杠的了,得让小弟觉得自己已经芳心暗许。
「不怕,大哥跟你作主!」俞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杂志,若有其事地翻动,「嗳,这里有一个测试,你要是符合的话就是说你真的喜欢严玄罗。」他打个眼色给俞唯,见他看好戏。
「真的吗?」俞湳迟疑地望著杂志,总是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你的哥哥是吃甚麽行饭的?」俞殷高傲地翘起细致的下巴,不可一世地反问,「我可是医生来的,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俞湳一脸冤枉,他委屈地想,大哥可是外科医生来的,啥时间身兼心理学医生了?
见他还在犹豫,一双美目瞪过来,「你不相信我,也相信这医学杂志吧!」
在强权的逼使下,他无奈地点点头。
「那好了,开始罗。」再次清清嗓子,俞殷一本正经地问,「你近期有没有觉得自己丢三落四的?」
俞湳点头,对喔,不过他平时都是这样的了。
「你有没有突然心跳加快?」
使劲点点头,他一见到严玄就会这样的了。
「有没有情绪失控?」
迟疑地点点头,他见到严玄便很开心,见不到他见很沮丧,这该是情绪失控吧。
「有没有......呃,这样只有女性会有,你没有的了。下一题,阿最後一题了。」
阿?俞湳疑惑地歪头,这测验还分男女的吗?
「来了,最後一题。」突然,凤眼一眯,红唇不满地嘟起,「俞唯正经一点!大哥我可是在替你弟弟断症!」
俞唯满不在乎地放下手中不知到从哪得来的花生,送一对大白眼给自家哥哥。
「最後一题,小弟你准备好了没有?」
「嗯。」俞湳吞咽一下口水,心情一下子被他大哥紧张兮兮的表情牵引著。
美豔的容貌一脸神秘地凑近,「那......你有没有性欲增强?」
闻言,俞湳清秀的小脸霍地涨红,他缓缓地点点头。
之前的软糖梦後期不知怎的竟然变成他跟严玄亲吻的绮梦,那......这算是他那个强了吧......
「恭喜你了!小弟你终於找到喜欢的人了!」俞殷从椅上跳起,冲到俞湳跟前,紧抓住他双手,欢喜的样子好像自己找到爱人似的。
「那......我现在该怎麽办?」他茫然地问两个哥哥,就算他喜欢严玄也不代表他会喜欢自己吧......
「当然是向他求爱罗!」俞殷兴奋地大喊。
「万一...他拒绝怎办?」他还是不敢呢,要是人家不接受的话,那岂不连朋友也没得做啦?
「我美不美?」俞殷白眼一翻,人家恨不得将你吞了!还要问接受不接受吗?如果不是这小弟还有人要,他实在想敲开他的脑子看他怎样思考的。
「当然美。」小脑袋使劲点头。大哥都不美,实在找不到其实人可以称得上是美的了。
「你是我弟弟,我美你当然美!」白玉手拍拍胸腔,骄傲地说。
「......」这可不成理由好不好?俞唯害点儿倒下,他还以为大哥有甚麽伟论。
没好气地走过去小弟面前,他一本正经地扳著他双肩,正色地对他说:「你是因为他是男的才喜欢他吗?」
小头摇摇。
「那你就不用担心别人怎样看了吧!人家说你是他们愚昧,他们想甚麽你也管不来!」俞唯没好气地怒吼,蹉蹉磨磨的,贬值怎麽行!
俞湳被这麽一吼,脑袋好像清灵了,刚才的烦恼全都被他二哥唬走似的,他骤然站起来。
对喔,他又不是因为其他有的没的才喜欢严玄,就是因为他是他而已,与其在这儿担忧倒不如摊开说清楚,哪怕他远离自己,要是他这样的话只不过证明自己喜欢错人了!
「好!」俞湳握拳,气昂昂地仰天伫立著。
「好甚麽?」俞殷及俞唯异口同声问道。
「我现在去表白!」不成功便成仁,俞湳脚下旋即走向大门,打算过去隔壁。
「小弟,他不答应就先霸王硬上弓喔!」奇异地,离开的背影竟然赞同地点点头。
挥挥手帕,俞殷欢喜地跟俞湳道别。他将手帕印印桃花眼角的泪光,小弟终於开窍了!
俞湳离开後,客厅内一遍寂寥,只有电视机萤光幕的光束跟声响流动。
「那本杂志......」俞唯拿起刚才放下的花生继续掰,有意所指地睨过去自家大哥旁边的杂志。
「你也想做测验吗?」笑容如花般灿烂。
「我才不需要测试自己是否更年期。」
轻哼一句,俞唯冷冷的回答结束所有对话。
8
轮盘般圆润的月儿高挂在天上,银华洒落在大街小巷上,为暗黑的世界添上一层华美的银装。风,无声地流动著,抚动树稍,发出挲挲的声音,夜里弥漫著诡谲的气氛,就像......
人狼出没之夜。
「謸────」
「你没脑子的吗?这样会惊动里面的人。」冷冷的声音强忍怒火,透过无线电传来,俞殷微微一抖,灰头土脸地摸摸鼻子,继续在小花园中探索前进。
谁叫这二弟是一家之主?为人大哥的也只可吞声忍气。月圆之夜当然要有人狼嘛,他不过委屈扮叫一下,好迎合气氛而已,这也发火了,天晓得像他这样美丽动人,聪明伶俐的「人狼」,可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呢!
俞殷豔如桃李的脸蛋刻上「我很不爽」几个大字,他悄悄握拳向自己家的方向竖起一根手指,心里恨恨地咀咒自家二弟没人要。
「你别有的无的,我在这儿看得一清二楚。」
俞唯他耳戴无线电的免提装置,手握望远镜,从自己卧室望向隔壁邻居家,脸无表情地观察著屋里屋外人们的一举一动。
那严玄与小弟正式交往,早知道那大色狼会不安於室的了,虽然耳提面命小弟不能被那人超越防线,但严玄那大色狼动手的话,小弟哪会抵抗得来?超过宵禁时间了,小弟还没回家,用小趾头想想也知道小弟现在跟谁进展到甚麽地步。
「为什麽是我做探子?」俞殷红唇不满地嘟起,再次重复那被驳回不下百次的埋怨。
他这般的可人儿该留在家好好呵护,哪有人像他二弟这样残忍,竟然要他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阿!」突然,俞殷吃痛地惊呼。一滴豔红的液体流出,白玉般的肌肤染上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