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是不是出了问题?”
季怀瑜惊异于他的观察力,故作轻松道:“没事儿,刚才在边上刮破点皮而已。”
“让我看看。”
“真不用。”
盛决没再跟他废话,直接蹲下来卷起了他的裤腿。
季怀瑜直接痛得“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小腿侧面刚才被断的树枝划了一道5cm长的口子,正不断地往外渗着血。因为他肤色很白,作为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腿上又一个疤也没有,衬得鲜红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
盛决眸色沉了沉:“你刚才怎么不说?”
“说了不是浪费赶路的时间么。”
他其实挺怕疼的,刚才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也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盛决从包里翻出一包还没被打湿透的纸巾,擦掉了他伤口旁边沾着的雨水,然后取出一瓶碘伏喷雾对着喷了两下。
季怀瑜又是疼的“嘶”得一声,嘴上还是不着调:“盛决你真的好贤惠啊,什么东西都有。”
盛决将他的裤脚放下来,站起来道:“伤口不能再碰水了,我背你走。”
季怀瑜愣了,这就太不好意思了吧,这一下他以后还怎么在盛决面前展现自己的男性魅力,让盛决心服口服地被他睡?
“不了不了,抹点药行了。”他连忙拒绝。
“快点,天要黑了。”
盛决的言语中带上了些命令的意味,季怀瑜看到雨水不住地顺着他明晰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上滑落下来,心说算了吧,形象栽就栽这么一回。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盛决背着他,步伐还是有些费力的。
季怀瑜手臂环着他的脖子,鼻间传来对方身上的清冷气息,冲淡了雨中森林散发出来的泥土腥气,温暖的触感从他胸口传来,他突然莫名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唉,”他感慨道,“我刚才不想说就是因为这个,你看,气氛一下变得苦情了起来,咱们俩为什么要在这儿遭这个罪啊?”
背着他的盛决忽然轻笑了一声,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
低沉的笑声和胸膛的颤动传至了季怀瑜与他相贴的胸前,一瞬间仿佛心脏也与之共鸣了起来,柔软而温暖。
季怀瑜偷偷把手臂又收紧了些,要不是淋雨淋得太惨,他甚至忽然希望这段时间过得久一些。
不知又走了多远的一段路,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好在雨也在逐渐变小。
一路上季怀瑜无数次拿出手机检查有没有信号,然而一直都是空的,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暴雨破坏了山上的信号站。
就在季怀瑜感觉到背着他的盛决体力也在一点点地下降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一户灯光,是山间一家做成小木屋式样的客栈。
盛决把季怀瑜放下,两人进了门,里面装修得挺古朴别致,明亮而干燥,与屋外的狂风骤雨截然不同,墙上挂着老板老板娘和不同驴友的合照,看来经常有走这条路线的人在这歇脚。
狭小的客厅里已经挤了不少游客,坐在桌前聊天,应该都是被暴雨困在了这里,看到他们纷纷抬起头。
老板娘走过来给他们递了两条毛巾,笑着问:“两位帅哥,怎么淋得这么彻底?”
季怀瑜拿毛巾揉着头发:“谢谢老板娘,不好意思把你地板也弄脏了,我们倒霉,走到半山腰忽然一瓢雨,路还塌了。”
“没事没事,”老板娘明显觉得这个小帅哥很有意思,“一看你们就是新手,胆子真大,那边桌子上有感冒药,赶紧吃点。”
“有消毒的药和纱布吗?”盛决突然问道。
老板娘朝他看去:“你们俩谁受伤了?有有有,你等我去拿。”
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去屋里提了一个药箱过来。
“谢谢,”盛决瞟了一眼窗外,依然是阴雨连绵,信号站也不知几时能修好,今天肯定是难出去了,他接着问道,“还有空房间吗?”
“三楼还剩一间了,就是是个单人间,床有点小,”老板娘为难地说,“你看这个天气状况,太多人困在这里了,要不你俩凑合着挤挤?”
季怀瑜的眼睛亮了:“可以可以。”
他简直太可以了,妈呀,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老板娘带着他们走到三楼,打开房门。季怀瑜一看,还是丛林主题的呢。虽然小了点,还好也有浴室,就是肯定没有豪华按摩浴缸之类的了,有一点遗憾。
一张窄小的不到一米五的床,它又白又软,静静地躺在屋子正中间,引人注目。
季怀瑜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老板娘递给他们两套衣服:“这是我老公还瘦的时候的衣服,消过毒了,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凑合凑合。洗衣机在走廊尽头,洗了衣服挂起来,估计明天早上就干了。”
季怀瑜连连道谢。
老板娘走的时候,又热心地说:“我老公在做饭了,等下洗完澡下来吃饭哈。”
门一关,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怀瑜在原地站了两秒没动,心想开房这也不是头一次,他怎么还有一点点紧张。他轻咳了一声:“咳,你……”
“你先去洗澡。”
盛决与此同时轻飘飘地甩过来这么一句话,语气冷淡得像在谈工作,可就是引人忍不住往另一层方向想。
季怀瑜暧昧地笑了笑,心想着盛决这个洁癖淋了一天雨,居然能让他先去洗澡,也是很让人感动了。
不过确实,他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越来越痛,要快点冲干净。
季怀瑜走到浴室门口,还不忘再回头调戏一下盛决:“啊腿好痛,恐怕是洗不了,要不你帮我洗吧?”
成功地看到盛决滞住的表情,他笑着进了浴室。
热水冲下来,带着泥水和血丝流在地上。
季怀瑜边洗边在心里抱怨,这小客栈就是含蓄保守,浴室墙用这么厚的磨砂玻璃,什么也看不见。
白瞎了他这么完美的身材,盛决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自觉躺上床。
他越想越远,心里盘算着等泡到了盛决,一定要带他去有一家酒店,他们的浴室根本没墙,而是一面断断续续的水幕,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季怀瑜出来穿的老板娘给的沙滩裤,露出的一截修长的小腿上,伤口已经发乌凝血了。
盛决皱了皱眉,让他在床上坐下,过来要给他上药。
季怀瑜往后退了退:“别别别,我自己来就成,你把握不好度说不定更疼。你快去洗吧,要有洁癖的自我修养。”
盛决看他这样,也没再坚持,收拾东西进了浴室。
季怀瑜低头打开医药箱,他上学的时候跟人打架,后来又去开赛车,其实受过不少伤,只是他自愈能力比较强不怎么留疤而已。
一个人在外面,基本小事自己抹点药,大事就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处理一下。
他鲜少划一个小口子,就被人这样关怀照料过。他不让盛决给他上药,是因为他一直不相信“永远”啊“一直”啊这些词儿,到时候分道扬镳,心理落差多难受。
季怀瑜抬起头发现在浴室的暖光灯照射下,玻璃上还是能隐约看见一个影子。
尤其是沾了点雾气以后,里面人的轮廓隐约可见,至少他能看出来盛决是在抬胳膊还是在仰头。
季怀瑜勾了勾唇,他这人就是想象力丰富。
盛决似乎开始抹沐浴液,手从脖子抹到胸前,到腰部再逐渐向下……
他一边欣赏,一边打开一瓶双氧水,刷拉一下倒在自己小腿的伤口上。
随着明显的“滋滋”声,伤口表面氧化产生细小的白色泡沫,真他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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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盛决出来的时候季怀瑜已经给伤口消完毒了,正低着头给腿上的纱布贴医用胶带固定,但他一个人不太顺手,刚撕下胶带纱布又向下滑了。
季怀瑜听到他开浴室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盛决穿着老板娘给的T恤,上面印着大大的字母Logo,与他的一张面瘫脸形成了鲜明对比,季怀瑜一看就想笑。
盛决没看出他为什么笑,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明显小了一号的衣服里,显露得一览无余,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水珠随着动作从手臂上滑落。
季怀瑜突然笑不出来了,盛决洗完澡的样子太诱人,他觉得有点上头。
偏偏盛决还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胶带道:“我帮你。”
盛决单腿跪在他面前,把他小腿往上抬了抬,然后撕下胶带,细致地贴在纱布上面。
他侧着头,季怀瑜俯视着他低垂的睫毛和线条如雕刻版的鼻梁,水汽混着沐浴液的清新气息缭绕在二人中间。
关键盛决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加上这个姿势,季怀瑜觉得简直太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了,他清楚地听到额侧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叫嚣着渴望。
他不忍了,他心想,就这一次,他抛弃绅士风度了,他现在就要把盛决拉起来强吻他。
不然盛决这么龟毛的人,想有点什么发展得拖到明年去,如果做了,盛决大不了就是和他划清界限,对他还像以前那么冷淡呗。
季怀瑜刚把手伸向盛决的肩膀……
“饭好啦!下来吃饭啦——”
老板娘嘹亮的喊声从楼下穿透了两层楼板,直直地传了上来。
季怀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盛决站了起来,他赶紧缩了回来。
“走吧,”盛决看了看他,“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季怀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在心里深呼吸了两下,漫漫长夜,来日方长。
下了楼,桌子前已经有很多同被困在这里的旅客坐着等他们,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虽然两人样子很狼狈,但穿的衣服戴的表都能看出不是普通水平。
两人坐下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先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季怀瑜搭了话:“今天真倒霉啊,你们两个人出来玩吗?”
“是啊,”季怀瑜点点头,“你们是大学社团出来野营?”
一群人穿着一样的冲锋衣,上面还印着学校的标志呢。
另一个女生问道:“你也是大学生吗?还是工作了?”
“是啊,我开学大二。”季怀瑜说谎一点也不脸红,出门在外,尤其是一个屋子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好。
“那我们一样啊!”一个男生接着问,“跟你一块儿来的是你哥吗?”
18岁的小孩话就是多,季怀瑜鬼扯道:“不是,是我叔。”
季怀瑜感觉到身边盛决一道炙热的目光投过来。
“你叔叔好年轻啊。”
季怀瑜嘿嘿一笑,看了盛决一眼:“小叔叔,长得不显老。”
盛决移开了眼睛,明显懒得理他。
季怀瑜提高了点声音,开始跟一堆小孩儿瞎扯他叔以前怎么在美国当雇佣兵,怎么杀人如麻,怎么拿命换钱。
主要是说给隔壁桌几个总是盯着他们腕上的手表看的人听的,不知道他们信不信,反正是把一群大学生哄的云里雾里的。
“太厉害了,我就说你叔叔身型怎么这么挺拔。”
“是啊是啊,气质也冷冷的,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当雇佣兵有没有什么门路啊?我也想去。”
盛决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黑下来,季怀瑜在旁边疯狂憋笑。
“有信号了!!!”
聊着聊着,旁边忽然有人惊喜地喊道。
大家顿时都炸了锅,开始掏出手机联系外界。
季怀瑜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是斐清,看来公司的人一刻不停地在联系他们。
“喂,季董,盛总和你在一起吗?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
一向有条不紊的斐清也难得慌了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季怀瑜耐心地跟她解释着今天的情况。
斐清终于放心了,欣喜道:“那我马上叫人去接你们。”
“别!”季怀瑜下意识地拒绝了她,毕竟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盛决也疑问地看向他,季怀瑜向电话里解释道:“现在天色晚了,雨也一时也停不了,你们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早上来接我们就行了。”
恒辉的员工们在那边听得简直要哭出来,怎么会有如此善解人意、平易近人的董事长。
他们不知道季怀瑜心中早有别的心思,盛决也不知道,听季怀瑜这样说,想了想他腿的情况,也没反对。
季怀瑜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继续在餐桌上和大学生们聊着天,却觉得头越来越沉,手脚也逐渐无力,说着说着就有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可能是白天体力透支的太厉害了吧,他想,或者是刚才喝了感冒冲剂的缘故。
盛决却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看他脸色发红,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他笃定地说。
“不是吧!”季怀瑜欲哭无泪,怎么在这个时候,他好不容易和盛决同床共枕一次,发着烧还能干嘛?
盛决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他是因为生病不舒服。他想季怀瑜的伤口在雨水里泡了一下午,到了发烧的地步,想必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