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无数[现代耽美]——BY:fiveseven/悄悄过去

作者:fiveseven/悄悄过去  录入:08-24

  林悦微拧开杯盖,拧到一半让他自己拧,转头对阮秋季道:“阮总,下一次如果我的演员突然消失,电话都不能接,我会直接报警。”
  不只是因为在个人情感上她偏向于朋友,也因为这样会打断他们的拍摄日程。而且她目睹过很多次行业的潜规则,知道这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阮秋季穿着病号服站在床边吃药,听完表情没有波动,放下水杯的片刻之后,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在咳嗽的背景声里,祁白露低下眼睫,拿着羹匙吃冰糖雪梨,小口小口的。梨子水清甜,入喉滋润,但消不了肺腑间的热气。
  林悦微看他面带病容,本来也想说他几句,最后还是没说,道:“我不管你们闹什么,不能耽误接下来的拍摄,杀青之后想做什么做什么。”
  “以后不会了。”祁白露道。
  林悦微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气氛不对,好像是吵过架,或者直接闹掰了,怎么看被甩的那一方都是阮秋季。
  她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护士刚要推门进来,阮秋季出了门,而后隐约传来两人在门外交谈的声音。林悦微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分手了?”
  “嗯。”祁白露模糊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也不太算分手。”毕竟他们从来没在一起过。
  “薛放发消息问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是误会。”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轻易放手的人。”
  祁白露弯着颈子咬一块梨,知道这一句里的“他”指的是阮秋季。
  等到出去时,他们看到阮秋季独自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护士已经走了。林悦微的脚步停了停,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祁白露没看他就转身走开,林悦微站在他面前,道:“你要回北京吗?”
  祁白露已经走到电梯前了,阮秋季道:“是你问的,还是他问的?”
  “有区别吗?”
  阮秋季顿了一下,道:“杀青宴我会准时参加。”
  杀青是半个月后的事了,阮秋季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只要面对的不是祁白露,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沉着模样。
  电梯门“叮”地开了,阮秋季看了眼林悦微离开的方向,祁白露低头按开门键,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旁边还有其他等电梯的人,走上前挡住了祁白露的侧影,等林悦微先进去之后,阮秋季看到那个穿白色对襟毛衣的身影在人群中一晃,被裹挟着,很快走进了电梯。
  祁白露这一病老想着睡觉,林悦微不给他放假,离开医院之后他们直奔片场,拍了一天下来,他一收工就钻进保姆车里开始狂睡。到酒店之后,程文辉叫醒他,祁白露睡得糊里糊涂,连Lydia在车上给他卸了妆都没知觉。程文辉把他没喝完的奶茶递给他,道:“别忘了吃药!”
  平时程文辉会叫着不允许他喝奶茶,喝了长胖,但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勉强允许他点了一杯半糖。他最擅长的就是吃药了,这种事不会忘,程文辉似乎不放心,盯着他吃下去才松了口气,然后叮嘱他多喝水。
  一个经纪人活得像个助理,还神经兮兮的,祁白露道:“又死不了人。”
  祁白露不说还好,一说程文辉就脸色难看。郑昆玉的事情之后,他就有点疑神疑鬼,昨天没联系上人,他很怕祁白露是被绑架了,或者想不开。他还跑到酒店楼底下转了一圈,还好没看到横尸当场。
  程文辉道:“你也不忌讳。”
  祁白露知道他有点迷信,比如给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请了平安符,保姆车里也要挂一个,比如每次回老家都去庙里烧香,甚至还给郑昆玉上了一份。这个不是程文辉对他说的,而是祁白露在片场休息,听到他跟助理说的。
  当时他说到一半,猛然想起祁白露还躺在旁边的椅子里午睡,立刻住了嘴,多少有点好笑。
  程文辉看他似乎想要睡觉,问道:“不营业一下吗?”
  “营业什么?”
  “今天《西风多少恨》就播了10集了,点击率一直在涨,你昨天出场。”
  祁白露完全把这回事给忘了,他没空看剧和上网,自然没关心这部剧播成什么样子。虽然程文辉在他耳边念叨,他也没怎么放在心里,只大约知道在卫视和Netclouds一起播。
  程文辉找遥控器,打开酒店的电视,道:“要不要看一集?”
  他没有参加上个星期的发布会,剧里出现的面孔好像都是上个世纪见过的了。程文辉随手打开的一集刚好是他跟蔡桐越对峙的剧情,祁白露有点恍惚,那时候他还是短发。他记得这里,阮秋季到横店探班,看到他的额头磕在石头上,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
  于是连过去纷杂的往事一起涌来,永不会停歇的八卦绯闻,一场场的酒局饭局,广告牌上千篇一律的脸,金丝雀一样的奢侈生活,也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两个人默默地看完了一集,片尾曲响起时,程文辉道:“你的人设不错,再播几集肯定会引起反响。有几个品牌给我看了代言的合同,两个是之前合作过的。”
  “你决定吧。”
  程文辉说不上他看起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至少他没有傻到拒绝。他现在不够年轻了,想要走得更远就要抓住每一个时机。谁能想到,他两年前拍下的《西风多少恨》,变成他现在翻红的机会。
  说起来,编剧一开始想的名字是《浦江谍影》,后来的《西风多少恨》是郑昆玉换的名字。
  “你还记得那个美妆品牌吗,如果定下来,冬天就去一趟巴黎,拍两支广告。”
  祁白露顿了一下,道:“好。”
  他这么好说话,程文辉自然得寸进尺,道:“有个综艺想请你跟林导一起去。”
  “你问她吧,如果她想去,我没意见。”
  程文辉立刻摆出一副你还不如不说的表情,祁白露看他吃瘪,不由得笑了下,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片尾曲放完了,自动跳了下一集,中间有短暂的广告,拍得很是喜庆,祁白露突然道:“程哥,你幸福吗?”
  虽然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怪,怪得像是中央电视台的新年采访,但程文辉还是仔细看了祁白露一眼。他没想到祁白露突然跟自己谈起了人生,想了一下才道:“还行。”
  越想越还算满意,又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盘算自己有哪些不幸福的时刻。他道:“今天我不叫喂了?”
  祁白露眨了下眼睛,神色看上去有点疲倦,但还是笑了笑。
  “小祁,未来还很长。你不像我,这辈子就能做这些,你是一个好演员,还能赚大把的钱,也会有人真心喜欢你。”
  祁白露掸了掸烟灰,道:“我知道了。”
  程文辉情绪上来,有点感动,也有点愧疚,更多就说不出口了,他们又看了半集,程文辉接了个工作电话,顺便回自己房间,临走让他好好休息。
  地板上还有红酒味,那只空的红酒瓶子就躺在房间角落,沙发上还扔着阮秋季盖过的毯子,祁白露懒得收拾。他掐了烟,关了电视,抱着一堆镇定剂的药瓶走到马桶边,把药片都倒了进去,药瓶丢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些,他就去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时,他脸上渐渐有泪,几乎是不可抑制的抽泣。
  他站在淋浴下,靠着身后的瓷砖,洗完了,拿过毛巾把脸擦干净,就再也没人知道他哭过。
  一整天没看手机的后果就是,早上醒来发现攒了一堆未读消息。祁白露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是拿过手机一看,也就睡了六个小时。
  天刚刚蒙蒙亮,他翻了个身,手上的手机也跟着解锁,跳出积攒的微信消息。看到阮秋季这个名字,他有那么一瞬很不想点开,但还是在头痛中点开了。
  看时间是在昨晚他睡前发的,很简短的几句话,看完之后,祁白露彻底醒了。
  “或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忘记他。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嫉妒吗,哪怕在你身上看到一点过去的影子,我都会嫉妒到死。在上海的时候,我就想同你在一起,但你看起来那么不甘愿,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你一定会拒绝。你的骄傲不允许你向我低头,我也不甘心拥有一个不爱我的人。你爱过我吗?”


第91章 杀青宴
  祁白露想过要回复阮秋季的消息,但一整个早上拿起手机又放下,不知道怎么回应。吃早饭的时候,他心想中午再回复,但是到了下午收工又想晚上再回复。真的到了晚上,他把那几行字又看了一遍,对着手机坐了很久,最后一个字都没回复。
  当天没有立即回消息,再过几天回应的话会有些奇怪,仿佛他在这件事上多么优柔寡断,于是祁白露索性当做自己没看到。阮秋季没得到回信,倒也耐得住性子没打电话,他这样的姿态摆明了是在告诉祁白露——他还在等。
  祁白露知道他回北京了,回去参加云天传媒的一个新闻发布会,虽然阮秋季没上台也没接受采访,但祁白露看到了他在台下的照片,他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太出是带着病的样子。
  这也不是祁白露主动看到的,而是朋友圈的一个摄影师发的。待在一个圈子里就这点不好,兜兜转转总有一天会碰上。
  林悦微说杀青宴的那天阮秋季还会来厦门,祁白露“哦”了一声,林悦微问:“哦是什么意思?”祁白露说不上来,除了“哦”,他不知道说什么。林悦微道:“你到底是想看见他,还是不想看见他?”
  “……”
  祁白露的确有一点难过,但不觉得自己表现得明显,偏偏被林悦微一眼看穿。
  “我看起来像失恋了吗?”
  “还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恋。” 林悦微镇定道。
  祁白露默默向她投去一个眼神,力度像是扔过去了一把小刀。事到如今,那些从来不提的往事也可以被提起了,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向前看。小时候他习惯了失去妈妈,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来他习惯了失去郑昆玉,那么现在,也可以习惯失去阮秋季。
  习惯这回事,有耐心和时间就可以养成,但是《金枝玉叶》杀青的那一天,阮秋季还是又出现在了他面前。十一月中旬,天气还不算冷,剧组包下了一家海鲜排挡,一百多号人坐满了近二十张桌子。制片主任本来想订饭店,拉个横幅,搞个发言的台子,被林悦微拦住了,于是杀青宴最后就变成了简简单单吃个饭。
  祁白露跟制片、其他主创坐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位置预先留给阮秋季。按理说这种场合他不来才正常,又不是什么奢华盛宴,祁白露给林悦微倒完雪碧,一抬头就看见阮秋季穿过人群走过来,他没穿正装,只穿一件飞行员夹克服,很少有人认出他。走到桌前,阮秋季拉开粉色塑料椅子坐下,刚好就在祁白露的左手边。
  阮秋季一坐下来,其他人纷纷打招呼,桌上说话的氛围带着官腔,祁白露是唯一一个没吱声的,因此显得很突兀。制片主任乐呵呵地说,小祁你不先跟阮总碰一杯,说着就要给他们倒酒。阮秋季身体朝向祁白露那边,但是并没有看他,只是道:“菜还没上,喝什么酒。”
  这么一说,制片主任不好再倒,阮秋季把酒挡了,但同时很不见外地把手里的杯子搁在了祁白露面前,这是让他倒雪碧的意思。祁白露还没拧好瓶盖,抱着瓶子看他一眼,阮秋季正好也在看他,祁白露只好给他倒满,接着把杯子递过去,阮秋季说了一声“谢谢”。
  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跟祁白露有过龃龉,行动上也没有“分手”的自觉。祁白露有点不妙的预感。
  林悦微这时候才洗完手回来,一看他们俩坐在一起,眉毛扬了扬,不过没说什么。祁白露装聋作哑,阮秋季八风不动,一顿饭吃下来还算相安无事,除了偶尔会碰到一下手肘。最后喝酒的时候,祁白露迫于场面敬了阮秋季一杯,阮秋季拿起杯子跟他碰了碰,看他喝完再喝自己的。祁白露略微有点害怕,怕他喝醉了当着这么多人做出什么事,因为阮秋季目光中的伪装正在逐渐地剥掉。
  好在一直到杀青宴结束之前,阮秋季都没什么离谱的动作,到后面大家都没什么拘束,放开了吃喝,祁白露也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食物上。月上树梢,吃饭的人三三两两地走了,在相互告别的声音中,离别更添一些伤感,最后只剩下三四个还有兴致聊天的人,放眼望去,店里只剩下杯盘狼藉和一把把的粉色塑料椅子。
  祁白露溜出去透气,户外的几张桌子上都没人了。他打开饮品冷藏柜拿了一瓶酸奶,找了个椅子坐下,脱了外套吹着夜风醒酒。林悦微在屋里跟一个女演员说话,两个人的大笑声不时传出来,祁白露快要喝完时,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了他的身后。
  祁白露知道是阮秋季,他把喝剩的瓶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看到阮秋季就站在他的侧后方,手里的烟抽了一半。
  没有人先说话,祁白露回过头看着人工河,慢慢变成了靠在椅背上发呆,阮秋季也就站在那儿抽完了自己的烟。过了一会儿,祁白露感到口渴,站起来发现阮秋季还在那,目光也落在人工河粼粼的水波上。
  他在冷藏柜里又拿了一瓶酸奶,阮秋季道:“你的回复是什么?”祁白露关上柜门想要走,但阮秋季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祁白露试图绕过他,阮秋季就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拽回冷藏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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