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伟劝他:“你不要只顾眼下,应该多往以后看,这些资源你一个都不要, 很快你就会过气了, 除非你之后每次的回归,曲子和舞台质量都非常能打, 次次勾动群众的耳朵, 让路人也给你投票——可是怎么可能每次都特别对大众的口味呢?”
段书昀也明白这个道理。
就算是天才,作曲也有翻车的一天, 他一次成绩好, 并不能代表次次成绩好。
“这次的辉煌,如果你还想继续, 肯定要努力圈粉, ”喻伟其实发现,揭掉他对段书昀的滤镜,段书昀其实也是很倔强的一个人,“粉丝才是你的基础啊。”
段书昀道:“可是那样,我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复出不是为了再做流水线爱豆, 而是给需要光亮的人当偶像。
参与婚姻的这些年,他明白了已婚omega在社会上的透明度,没有人看得起已婚omega,认为omega是菟丝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如今他出来了,站在舞台上,已经证明了点什么。
喻伟并不是不懂他的想法。
坚持自我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这种坚持自我需要特别大的代价,在他看来就是傻。
段书昀知道,从他复出到现在,喻伟一步步都在为他做打算。
两人从认识起,喻伟就挺帮助他,也十分看好他,两人是合作关系,也是多年的朋友关系。
但是喻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他其实活不到正常人一半的寿命,如今赚来的这些钱,已经足够他宽裕的过完下半生。
又比如,其实他有过一次站在舞台上,和老粉们重新见面的机会,看着蓝色灯海重新亮起,已经满足。
他意兴阑珊。
不过他工作多了,喻伟的分成也多——虽然现在的喻伟是金牌经纪人不缺钱,但是他为他创作点利益,也算是回报。
段书昀道:“那你给我安排工作吧,安排什么我上什么。”
喻伟见他松口,以为他终于想通。
松口就意味着有机会,他试探道:“书昀,我们试着转型好不好?”
段书昀看向他,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中,多了丝狐疑。
“我知道你不想当普通爱豆,这条路也不适合,”喻伟道,“剩下的职业,演员、歌手,随便你挑,只要你想,我就竭尽所能为你办。”
他打开段书昀的专辑——榜单上还名列前茅。
看了一眼,他发现是歌手榜单。
这个榜单,平时爱豆的歌很少能上去,相当于个精品榜。
“唱作型歌手,你有这个潜力。”喻伟笑了笑,“不当爱豆了,来当偶像吧。”
*
对于段书昀的近况,粉丝们不知道,俞赫奕也不知道。
他早上时路过花店,想了想,进去买了几束花。
这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西装革履,身边又拿着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不过他丝毫不在意,打开车钥匙准备上车。
这边刚把花放好,他抬眼时,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段书昀,段书昀这个时间要么在工作,要么在家里补觉。那人是梁思玉的配偶,宴师瑞。
因为一起上过节目的缘故,要是以前,俞赫奕不认识他,看一眼略过去,不会有任何的印象。
宴师瑞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没有穿贴身的衣物,肚子间的布料更是宽松,看不出有孕。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omega,这么看过去,就是个一表人才的alpha。
连旁边的小姑娘都往他身上瞟。
除了段书昀,俞赫奕没有任何窥探别人的兴趣,把车打起火来,准备走人。
就在倒车时,他看见有个年纪不大的男生接近了宴师瑞,并且姿态自然地挽上了宴师瑞的胳膊。
俞赫奕顿住。
想起梁思玉最近种种行径,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熟练地倒车离去。
中午的时候,梁思玉来找俞赫奕赔罪,手中还拿着几个项目,面对俞赫奕的眼神,把项目拱手送上。
两人是发小,又是世交,送几个无伤大雅的小项目,对梁思玉来说不算什么。
喻伟也不客气,狠狠宰了他一顿,让他滚蛋。
梁思玉还想和他聊几句,结果被俞赫奕无情拒绝。
他坐在一旁,眼下带着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这当然不是因为对俞赫奕的愧疚,而是最近宴师瑞闹得厉害,开始有妊娠反应了。
他带点甜蜜道:“我媳妇怀孕了越来越难伺候,哎。”
宴师瑞不痛快了,他也甭想痛快,哄是小事,拦着宴师瑞不去打胎才是大事。
怀上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在宴师瑞的计划内。
梁思玉也没想过能让他怀孩子,只不过他的解决办法和宴师瑞的解决办法不一样,宴师瑞想去根,他是想保胎。
观念不一样,就容易吵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反正他们明争暗斗不止一次两次,吵就吵了,哄着人别发脾气才是最重要的。
俞赫奕不想听他说这些事情,主要是觉得他当初和段书昀闹起来时,梁思玉劝导他的,和对待他自己omega的,完全是两套做法。
明显是在坑人。
梁思玉现在两头不讨好,日子着实难过,连个避风的港湾都没了。
他唉声叹气:“你那么着急忙慌干什么去?就不能留下来聊个几块钱?”
俞赫奕冷笑:“当然是放弃你的那套理论,改成你的行动。”
“去找段书昀?”梁思玉瞬间直起身体,“那代我给嫂子问个好。”
他们两个私下见面的事情,当初也是瞒着俞赫奕的,要不是那天段俞敏说漏嘴,他通过段书昀的话猜测,恐怕现在还被这位发小瞒着。
因此,俞赫奕对他有些隐怒。
不过那天下午,他去找过梁思玉,梁思玉把事情和盘托出后,又冲他说了几句有用的忠告,今天又拿来了赔罪礼,此事也该就此揭过。
俞赫奕在这时想起了早上看到的场景。
于是多嘴问了句:“对了,你妻子有弟弟或者关系比较亲近的表弟吗?”
梁思玉完全没懂他的暗示,喝了口苦咖啡,被苦的拧了拧眉:“没,怎么了?”
俞赫奕道:“没事。”
他终究没把照片给梁思玉看。
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两人感情不错,他给梁思玉看这种有误导性的照片,除了挑事就是坏。
加上宴师瑞现在处于孕期,梁思玉又是alpha,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对两人都不好。
俞赫奕道:“我先走了,你愿意待就待着吧。”
“真这么无情啊?”梁思玉忙站起来,“不是,兄弟我都来了,你居然还走?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着急?”
秘书上前,站到了俞赫奕的身边,俞赫奕低头冲她交代几句,意思是下午不来公司了。
等交代完毕,他扭头看向梁思玉,“今天是书昀爸爸妈妈的忌日。”
这个时间段,也是以前段书昀退学的时候。
所以俞赫奕对这段时间印象很深。
之前他会陪着段书昀,不管是在家里也好,去扫墓也好,一直都跟在段书昀的身边,哪怕段书昀嫌弃他,跑去楼下的花圃。
今年他不能陪着段书昀了,怎么想都不放心,干脆去墓园看看。
梁思玉微怔,“哦,这样。”
他也不好拦着了。
出了公司,开车差不多要一两个小时,段书昀家以前住的地方离市中区很远,父母去世后,墓园选了个离以前家近的地方,故而来回要费点时间。
俞赫奕到的时候,墓园里没多少人,现在不是扫墓的节日,平时忌日能撞一起的人也不多,零零散散的。
他拿下车上的花,缓缓朝段书昀父母的墓走去。
以往也陪段书昀来过,第一次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段书昀和他站在一起,他向墓碑进行了番自我介绍。
他的介绍很简短,也不是为了感动谁,就是份郑重的保障。
“我会让书昀健康平安。”
如今想想,健康平安是做到了,最基本的快乐和幸福,他却始终没能带给段书昀,明明当时在心里想过,却始终没说出口。
恐怕他也知道,对着一个不爱的人,是很难快乐起来的,所以承诺也就无从承诺了。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放下花之后,冲着墓碑磕了个头。
等段书昀完成工作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他看见俞赫奕之后,先是一愣,问道:“你怎么……”
“就是过来看看爸妈,”俞赫奕露出个浅笑,“还有陪陪你。”
这次他磕头时想的是:他要让段书昀爱上他。
然后给段书昀真正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调调作息吧,今天不熬夜码第二更了。
我希望我明天六点之前能更完两更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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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离婚后的第六十七天
段书昀没想到会在爸妈的墓地遇见俞赫奕。
他以为俞赫奕也不过是刚来, 然而当他把自己的花放下时,发现俞赫奕带来的花已经蔫了,上面还有刚落上去的树叶。
俞赫奕应该已经在这里站很久了。
由于遇见了俞赫奕, 段书昀也没了和爸妈叙旧的想法,他直起腰来时, 目光淡淡的, “走吧。”
俞赫奕这次很自觉,“你要不要和他们说说话?我去一边。”
段书昀抿唇, 想说“不用了”, 俞赫奕已经走去了别的地方。
他只好把目光转回来,看着爸妈的墓碑。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每年来的时候, 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过得挺好,衣食无忧。
天下的子女都是一样的, 对着父母报喜不报忧。
哪怕他的父母已经去了地下, 也是一样。
没过几分钟,俞赫奕还没站稳, 段书昀的声音已经从他身后传来, 淡淡的,带着点漫不经心, “我走了。”
俞赫奕过来, 一是看看段书昀的父母,二是为了见到段书昀,哪里能直接让他走人。
于是他清咳一声:“好不容易见到,去吃个饭吧?”
段书昀:“……”
说得和多长时间没见似的。
他道:“不了。”
俞赫奕眼巴巴看着他,闻言眼中的光熄灭了。
“哦, ”俞赫奕道,“那我陪着你走出去,免得你被人认出来。”
两人并肩行走,中间隔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至于太生疏,但绝对不亲密,不认识他们的人看过来,只会认为这是两个不经常见面的朋友。
段书昀拿出手机来,想打个出租。
俞赫奕跃跃欲试:“我送你回家?省钱还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后要签名。”
“……我签个名手又不会断。”段书昀没忍住,然而他余光瞥见俞赫奕黯淡的眼神,叹口气,“你挑地方,我们去吃饭。”
闻言,俞赫奕又无措又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段书昀:“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
“这就订餐厅,”俞赫奕不等他说完话,“想吃什么?”
他记得段书昀不爱吃油腻辛辣的,把周围的餐馆挑挑拣拣,剩下家粤菜馆。
两人还是头一次出去吃饭。
之前在俞家的时候,别说出去吃饭了,他们能在同一个空间内待超过半个小时,都是种巨大的进步。
当然,发情期的时候不算。
发情期的时候,两人待个三天三夜不成问题……因为那时候段书昀已经神志不清了,俞赫奕咬他一口,他都不带反抗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
最终,还是俞赫奕先开口:“敏敏最近功课怎么样?”
段俞敏这段时间跟着段书昀住。
段书昀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顿时无言,挑着回:“……还行。”
“他这个小笨蛋,”俞赫奕绞尽脑汁,“平时真是有够烦人。”
段书昀:“……”
《说话之道》这书的水平看来不怎么样,让俞赫奕的说话水平也在及格和不及格之间反复横跳。
嘴上的功夫一收敛,俞赫奕才发现,他找话题的能力约等于零,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只不过没有落脚点,话题也就无从开口了。
从前他说过多少的话,如今这些话就全还回来了。
就好像提前预支了一年的薪水,等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再掏也掏不出来什么了。
从粤菜馆出去之后,段书昀也没再说什么,但看俞赫奕好像很着急。
看他的架势,今天是非得挤出点什么话来不可。
结果把段书昀送回家后,他在段书昀下车之前,只憋出来一句:“好好睡觉。”
段书昀:“……”这大概也是不需要他去说。
但是这次,段书昀嘴边勾起淡淡的笑意,只是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快到俞赫奕也没察觉,他扭过头,轻轻道:“回去吧。”
*
段书昀到家时,先去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饭味。
他今天都没有说话,俞赫奕点上来的全是他爱吃的菜,他感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