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情侣的来了,不跑会被请去校长办公室喝茶,你想去吗?”
难得看见他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舍友这么生气勃勃,梁夙年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
在画室说的话不是客套,确实特别好看。
“梁夙年,我们不是情侣。”
谢嘉然有点儿心累:“而且就算是,我们已经上大学了,超过十八岁不算早恋,被发现了也不会被请去校长办公室喝茶的。”
“嘶——是哦。”
梁夙年后知后觉笑起来,趁机揉一把谢嘉然头发:“抱歉抱歉,怪我高中那会儿被追得太厉害,条件反射该没改过来。”
谢嘉然被他的话吸引注意力,忘看要躲开:“你高中早恋?”
看起来实在不像,在他对梁夙年不达深层的印象里,他应该是那种满心只有兄弟和篮球的大直男。
或许还要加个草莓冰淇淋。
他想象不出来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早恋。”梁夙年说:“只是我会在夜晚频繁出没于教导主任抓小情侣的那条路上,顺便就被一起追了。”
谢嘉然不解更甚:“频繁出没?”
“是啊。”梁夙年摸摸鼻子,十分无辜:“有个小吃铺就开在那个围栏外的马路对面,他家炸串特别好吃。”
“……”
谢嘉然良久无言。
最后默默转身:“先回去吧,宿管大叔快锁门了。”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谢嘉然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才发现两个多小时前林杉已经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你的杉杉:【牛啊牛啊兄弟,闷不做声搞大事!你这弯道上得太突然,我都差点被甩下车屁股/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你的杉杉:【不愧是我清大校花!嘿嘿!】
你的杉杉:【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跟我男神搞到一块儿的?我太好奇了!!!你放心说,我林杉可出了名的老蚌嘴,保准严得铁锹都撬不开!】
X。:【?】
你的杉杉:【别想否认啊,刚刚我想上去给你送个蛋糕,一不小心就全看见了/色/色】
X。:【……】
X。:【你误会了,我跟他只是——】
谢嘉然在称谓这里卡了一下。
几番斟酌犹豫,还是删掉了“舍友”两个字,重新编辑:
X。:【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的杉杉:【!!!】
你的杉杉:【不容易!除了我之外,学校居然还有别人能被你称为朋友!】
你的杉杉:【啊,是奸情的清香~】
X。:【林杉,我是说真的,我跟梁夙年只是朋友。】
你的杉杉:【我懂啊,可以坐在腿上互相咬脖子的那种朋友嘛,我是过来人,都懂都懂。】
X。:【……】
坐在腿上是确有其事,不可否认。
但是互相咬脖子是什么鬼?
你的杉杉:【嘉然,我又不是外人,跟我就别不好意思了。】
你的杉杉:【之前吧我是没朝着方面想,但是现在我就一个想法,你俩太般配了,比牛郎和织女,董永跟七仙女,二郎神和哮天犬还配!】
你的杉杉:【难怪我男神这么久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一个女生的示好,原来是因为早抱得校花归了啊嘻嘻嘻】
虽然很无力,但是谢嘉然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X。:【我们没有互相咬脖子,坐一起只是因为…他没地方可以坐。】
你的杉杉:【辣——么大一个教室没地方坐哦?】
这句话林杉只发出来不到一秒就撤回了,经过重新编辑再发出来:
你的杉杉:【/嘘看破不说破是吧,我又懂了。】
你的杉杉:【上次我去我男朋友家的时候也没是因为地方坐~就~嘿嘿嘿/企鹅转圈/企鹅转圈】
……算了。
无谓的挣扎等同于浪费时间资源。
左右林杉是守得住秘密的人,留到以后再慢慢解释吧。
谢嘉然认命放下手机准备酝酿睡意。
刚闭上眼睛,就听底下黎塘哇一声叫唤:“梁哥,你手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梁夙年:“什么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黎塘大概是在用手指,嘿嘿一笑:“哟,是颗小草莓!啧啧,看不出来了啊哥,你都多大了,还玩儿这种少女贴纸?”
起初尚未反应过来黎塘在大惊小怪什么的谢嘉然在听到关键词“小草莓”之后,心里顿时一咯噔。
糟糕,颜料沾手的事他忘记提醒梁夙年了。
第13章 馋馋
他以为会惹人生气,连忙翻身探头去看。
却见那人正愉快地摊着手背,对着虎口处的小草莓左右打量得乐呵。
大概怕洗澡洗掉就看不见了,还美滋滋用手机怼着拍了好几张。
目光因为对方不经意的抬头对上。
梁夙年扬着嘴角冲他晃了晃手机,然后低头打字。
枕边的手机传来振动,谢嘉然打开微信,是梁夙年给他发来了消息:
夙以往年:【是我睡觉那会儿画的?】
谢嘉然在道不道歉之间纠结了一下,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嗯】。
夙以往年:【怎么不提醒我?】
谢嘉然咬住下唇,心道果然还是应该道歉的。
满怀愧疚正要回复,对方接着又发来两条消息:
夙以往年:【刚刚差点儿直接进去洗澡了,要还没看见就给洗掉,那我得多亏。】
夙以往年:【画得特好看,下次教教我?(* ̄︶ ̄*)】
愧疚被迅速收拾好打包扔在一边。
谢嘉然看着话尾的颜文字,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弧度极浅:
X。:【好,下次教你。】
-
“青春”这个东西确认让人头疼。
正如孙晗所说,这个范围太广了,能画的东西太多,可以选择的表达形式也太多,反倒让人拿不定注意。
为此,谢嘉然近一段都会独自在画室呆到很晚,起的稿子不下三十张,但不知怎么总觉得缺了什么。
没能把最出彩的东西表达出来,他笔下的“青春”就少了最吸引人的灿烂的味道。
林杉看着也替他愁:“要不搁一段时间再说吧,让大脑休息休息,等灵感来了再画。”
说着想到什么,鼻子又不忿地皱起:“你知道孙晗最近又悄悄在背后嚼你什么舌根吗?”
谢嘉然画笔不停,随口问:“什么?”
林杉:“他说你江郎才尽了,连这个简单的主题都画不出来,这次比赛肯定会是他的手下败将。嘿我就纳闷了,他一个万年老二,这一身蜜汁自信到底哪儿来的?”
谢嘉然头也不抬:“不用管他。”
林杉:“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他嘴这么碎。”
谢嘉然沾一点颜料,熟练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比赛的事比赛场上说,作品没画出来说什么都没用。”
“嗯,有道理。”
林杉点点头:“行,那他要在说什么,我都当他放屁。比赛还没开始呢就嘚瑟,我等着看他被打脸。”
下课铃响,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
林杉向谢嘉然发出的约饭邀请又一次惨遭拒绝,无奈背上包:“行吧,那我先走了,你别留太晚,记得点外卖,别又跟前几天一样饿着肚皮画到深夜。”
“好。”
谢嘉然随口应下,林杉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指尖点着笔头,脑袋里认真盘算着主色调到底应该用油绿,还是亮橙。
梁夙年吃完晚饭溜达去七教混了两节选修,下了课又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去,在宿舍楼下和穿着件大爷背心就蹿下来拿外卖的肖池碰个正着。
“哟,肖大爷。”他扬扬手跟他打招呼:“晚上好啊。您下楼遛弯来啦?”
对方一看见他,双眼蹭地一亮。
——然后他就被肖池强迫性地架回宿舍看他猫儿子去了。
猫儿子大名叫肖国庆,小名叫馋馋,是个很漂亮的蓝白英短吊脸猫,乖巧,可爱,柔软,还粘人。
当然,这里的“人”特指它亲爹肖池,以及三分钟前刚被指派变成他干爹的梁夙年。
“怎么样?我儿子是不是超可爱?”肖池盼了这么久终于喜当爹,炫儿成瘾,嘚瑟得不行。
“可爱是可爱。”
梁夙年苦恼地抱着肖馋馋,第不知道多少次将这只小粘人精的毛脑袋从自己下巴上扒拉开:“就是这爱啃人下巴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你这当爹的不教育一下?”
“小朋友撒娇的事情为什么要教育?”肖池说:“它喜欢你才啃你呢,要不喜欢,可是连抱都不给抱。”
陈文耀已经在旁边眼红半天了,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酸唧唧的味儿:“怎么老梁抱就行,我抱就不行,肖池,你是不是偷偷教你儿子区别对待了?”
“我有那么闲?”肖池咧嘴:“小猫咪都爱干净,不给你抱估计是嫌弃邋遢吧,再说了又不止你一个抱不到,那边不是还有一位么。”
他冲刘毛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味道。
后者看看他,又看看梁夙年,摸摸下巴作思索状:“看来是我估计错误了……”
单纯的肖小池轻而易举被勾起好奇心:“你什么估计错误了?”
刘毛毛感叹:“我原本还以为小猫只对一米八以下的人友好,原来不是啊。”
肖池:“……”
一个飞扑过去:“你!妈!的!老子今晚必杀你!!!”
刘毛毛灵活一闪:“诶,逮不着~”
两个人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陈文耀都懒得搭理他们,他满心满眼只有小猫咪。
“老梁,我听说小猫咪都喜欢被摸鼻子捏爪爪。”
他自己捏不到,只能退而且其次看别人捏过过眼瘾:“要不你试试?”
“这样?”
梁夙年试探地点点它的鼻子,见它舒服地眯眼睛了,又转手托起一只爪爪轻轻捏了两下肉垫,小猫咪立刻从喉咙地带出两声娇气的喵呜声,水汪汪一双猫眼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盯着梁夙年。
陈文耀夸张地做出捧心状表示受到暴击,梁夙年也不禁嘶了一声。
这个…确实有点可爱过头了啊。
“诶对了,我想起来今天听说了一个事儿,忘了告诉你们。”
那边肖池“杀完”刘毛毛,又跑进来在他们边上蹲下:“就是咱们学校最近进了个变态,老喜欢在晚上堵人骚扰漂亮学生,好像外国语学校有好几个同学都被堵过。”
陈文耀惊讶:“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肖池:“压着风声呢,论坛都不让发,估计是怕事情传出去对学校影响不好。”
陈文耀恍然:“难怪最近辅导员老是叮嘱我们晚上早点回宿舍,别再外面瞎晃悠。”
肖池:“可不是,学校一直在抓那个变态,晚上都增加了保安在校内巡逻,也不知道抓到没有。”
变态?
爱晚上堵人?
喜欢骚扰落单的漂亮同学?
梁夙年抱着馋馋若有所思听着,眉头越皱越深,沉默拿出手机给黎塘发了条消息。
肖池和陈文耀还想深入讨论一下这个流氓什么来历,白日可能藏身于何处,余光里人影一晃,梁夙年放下猫站了起来。
肖池揉揉馋馋的小脑壳,仰头问他:“梁哥你要回去了吗?不多坐坐,咱们四排走一波?”
“不回去。”他看了眼时间:“我出去一趟。”
陈文耀:“都快九点半了,这个点还出去,不怕遇到变态?”
“我怕什么变态。”
梁夙年笑了一声:“不过外面确实危险,我得去接个漂亮小朋友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嗒嗒嗒,去接老婆辣~
第14章 散步
九点四十分。
谢嘉然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东西。
一晚上都费在线稿思路上,颜料没用过,省了每天最麻烦的洗颜料盘的步骤。
收好画笔画稿,抱起下午上课难得用到的艺术鉴赏教科书,脑袋里还想着最后一张线稿的灵感思路。
一回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到来,此刻正悠哉靠在教室门口等他的梁夙年。
思绪卡壳,他表情显得有些楞:“你怎么来了?”
梁夙年说:“晚饭吃太饱出来散步,不知不觉散到艺术楼下,就顺便上来接你了。”
谢嘉然加快步伐走过去:“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叫我?”
“打扰艺术家思考创作是个大罪过。”梁夙年一本正经道:“我是个三好青年,不能犯罪。”
谢嘉然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夙年被他这副“对你无语了”的表情逗乐:“跟你开玩笑呢,我也刚来没一会儿,没等。”
说完,收起手机站直:“走吧,回去了。”
谢嘉然乖乖点头说好,把书腾到另一只手准备关灯,没走几步的梁夙年忽又想起什么,转身,目光在他脸上溜溜达达绕了好几圈。
谢嘉然被看得莫名:“怎么了?”他用指背蹭了蹭:“是不是沾到颜料了?”
梁夙年顺势指着他鼻梁干干净净一处地方:“嗯,这里沾了一点。”
谢嘉然盲目擦了两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梁夙年,后者遗憾摇头:“没擦到,算了你别动,我来帮你。”
梁夙年忍着笑,曲起右手食指有模有样地在他鼻梁上刮蹭了几下。
老实小朋友谢嘉然对他深信不疑,任他动作,就是没被人碰过鼻子,他一靠近他就忍不住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