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清辞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他不想让他爸担心,也没有说陈星的事。
“在学校里不要只闷头学习,多交朋友,这么多年,我就见你跟陈星一个玩,不能封闭自己,岁岁,多试着跟同学交流。”
夏国安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学习是不用他操心的,但是太闷了点,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话少,有心事也从来不说。
“你在学校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我今天还在听同事说,现在的女孩子更喜欢那种痞气的男孩,外向开朗的,你这种内敛的已经过时了。”
夏清辞听着他爸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来谢病免的那张脸来,他感觉饭有些吃不下去了。
看看他爸看的狗血档婆媳大战,他认真的说,“不需要别人喜欢。”
“我有你,会好好学习。”
夏国安眼皮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看着儿子这么认真的做保证,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饭卡还有没有钱,没钱了跟爸爸说,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学校要好好吃饭。”
他看着儿子吃了三碗米饭,眼里带了些许笑意。
“还有钱,”夏清辞应了一声,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又说,“也有好好吃饭。”
书包里还有谢病免的校服和短袖,夏清辞拿去卫生间洗干净。衣服晾在窗台边,现在是夏天,拧干后一夜说不定可以干。
他洗完衣服洗漱完照常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门在开着,他的书桌靠窗,坐在书桌前,他写一会作业,然后又扭头看向客厅里的男人。
扭头看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又扭头看一眼,慢慢的又转身继续写作业。
十一点写完作业,他从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刮花了,有时候按键不灵,但是还可以用。
点开自己的社交软件,他是班长,老师一般有事也是直接给他发消息,让他通知到班级群里。
通常是周末会发消息,布置作业或者是下周的安排。他指尖划过去,信息里只有陈星和班主任,联系人列表里都是同学。
一切都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但是也已经不同。
写完作业看完书,他定了闹钟,这是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他睡了一个好觉。
*
三中某不知名匿名论坛。
二哥头号粉丝:[图片][图片][图片]
上面的图片是学校食堂,拍摄的角度巧妙,画面上是坐着的谢病免,和差点撞到谢病免怀里的少年。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手里端着餐盘,看上去很不小心,垂眸看着谢病免衣服上的油污,看起来镇定,实际上蜷缩的指尖暴露了他的尴尬。
梦中情人谢病免:这是谁?故意往我们二哥身上撞,看这表情一脸清纯无辜样,我吐了。
数学真几把难:?楼上叫nm叫,我们班班长次次考年级第一,用得着倒贴谢病免,当你们二哥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
谢病免压我头发了:这十五班班长,听说他给二哥送过情书,这不是故意的把我头砍掉。
Thank的宝贝:这不明显是故意的,真能装,用这种方式想接近二哥,好恶心。
克莱因的蓝:这里是学校脑瘫聚集地,只有我感觉学霸是在因为饭洒了心疼吗?
薛定谔的狗:楼上+1,学霸学习都没时间,whocare你们二哥。
底下盖了几百层楼,因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争论不休,其中一条消息淹没在楼层里。
平平无奇男高中生: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学霸之后都要倒霉了。
第4章
夏清辞早上去学校会提前起来,他爸给他做好早饭,吃完饭还往他兜里塞了鸡蛋和小饼干。
“牛奶也要喝,去学校里再喝,现在正在长身体,”夏国安看了看日期,快过期的牛奶一般超市打折会比较便宜,日期上面还没过期,他放心的把牛奶塞进了儿子书包里。
“我,都吃不完。”
夏清辞兜里还有两个肉包子,他碗里的豆浆只剩下碗底子,实在喝不下去了,看着他爸又给他揣东西,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撑。
“又没让你现在吃,你去学校里再吃,到中午那么长时间,第二节 下课不会饿?还有下午……”
夏清辞拿过来自己的书包,他拿了家门钥匙往外走,“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爸再给他塞吃的,他要撑的走不动路。
“哎,臭小子——”
夏国安在原地看着儿子骑车走了,略有些无奈,他一个人照顾儿子,总是忍不住多操心。
十几分钟的路程,夏清辞以前要等陈星,花的时间会长一些,耽误半个小时都有可能,现在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学校。
他到车棚里,正好碰上了陈星。陈星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和旁边的同学一起走了。
前面的陈星走路放慢了脚步,眼角留意着身后的人。
夏清辞自己停好了车,他背着自己的书包从陈星旁边经过,目不斜视地进了教学楼里。
“哎,你跟你发小吵架了啊。”
陈星旁边的男生看出来了不对劲,想了想跟他说,“你看昨天的论坛了吗,他之后估计会有麻烦,毕竟上面有一群疯子。”
“你不去跟你发小说说,让他小心一点?”
陈星看着人直接走了,心里又升起一股怒火,瞪着旁边的男生,“关我屁事。”
爱找谁找谁,活该。
夏清辞到了教室,他回到座位上,刚把书包放进去,发现了有不对的地方。
拿开放在最上面的书,底下压着的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的只有一行字。
中午后操场见。
夏清辞把纸条拿出来,他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再往下翻,自己的课本一本本拿出来,一打开,书里画满了鲜红的涂鸦,全部都是用红色和黑色油性笔写上去的。
——离谢病免远点
有几本还被刀子划开了,上面他记的笔记全部看不清楚,课本也没办法再用。
唐远正好进教室,看到了夏清辞桌子上的书,猜出来了因为什么,惊讶又生气。
“班长,你这书是她们弄的?”
“你要不要去跟老张说,她们这太过分了,”唐远愤愤不平,“背地里做这些恶心的事,天天不好好学习,来学校净整乱七八糟的。”
上辈子他也跟老张说过,老张虽然会帮他,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
夏清辞慢慢地说,“以后我会把书带走,不会放教室里。”
“中午你没办法带走啊,这什么事啊……”
唐远想到了什么,“你要不跟谢病免说说,让他管管自己的那些追求者,这无法无天了都。”
那些人没人敢舞到谢病免面前,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
“不用,”夏清辞说,他把书包放下来了,问唐远,“你一会还出去吗?”
听唐远说不出去,夏清辞站起身,“你帮我看着,我去重新领一套书。”
“哎,班长,你真不跟老班说——”
唐远话音没落,那道清瘦的身影已经出了教室。
教务处有多余的课本,现在刚开学没多久,去领还来得及。
夏清辞出去之后并没有先去教务处,他先去了一趟学生会,学生会那里有教室走廊的监控。
“你要看昨天晚上放学到今天早上的监控?”
戴着执勤袖章的男生又问了一遍,在电脑前给他调出来监控,“班里丢了什么东西啊,贵重吗,我看看……”
监控上看上去是夜晚,画质很模糊,差不多晚上八点左右,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进了他们教室。
看不清人脸长相,从身形上看,是一个男生。
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也看不清啊,估计没办法找到人。你要不去问问门卫大爷,那里的监控靠近校门口,看看谁这个时间出去了。”
“谢谢。”夏清辞垂着眼睫,看着监控上的人影,他问,“晚上教室锁门的多吗?”
他们班因为是最好的班,一般不锁门,很多在教室里自习的比较晚,但是通常七点之后就没人了。
“当然了,一般教室都锁门,除了你们十四班十五班,其他班晚上都是锁门的,不然容易丢东西。”
三中的班级按成绩分的,班级倒着排,一共十五个班,十五班是最好的班级,十四班其次,一班是最差的班。
“你跟同学商量商量,晚上还是把门锁上,不然丢了东西也不好查。”
夏清辞又看了眼监控上的人影,他低声道了一句谢。
*
中午的时候夏清辞没去吃饭,他在教室里坐着吃他爸给他带的零食,放凉的鸡蛋和牛奶,还有一些小饼干。
他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坐着,吃完东西就看书,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从座位上离开过。
新领来的书很宝贵,他不想书再被弄坏。
“你看班长,一整天我就没见他屁股挪过。”
最后一排的孟飞瑜交完作业回来,看着第三排少年的背影,忍不住说,“你说他是怎么坐的住的?我今天早上听说他的书被人撕了,这是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又被撕书?”
孟飞瑜说着看一眼罪魁祸首,以前也有这种事,很多都是自作自受,所以他二哥不怎么管。但是班长这次完全是无辜受牵连,不知道他二哥怎么想。
“坐在那就不会有人撕他的书了?”谢病免抬了抬眼皮,看一眼前排的少年,坐的端端正正,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下午了。
有这毅力,也怪不得成绩好。
桌子里还有某人送过来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还有浅淡的柠檬香,看样子是用沐浴露洗的。
谢病免散漫道:“他不如直接过来跟我说,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会直接帮他解决。”
比他一直坐在那强。
他二哥这是在嘲讽人,可能是看不明白夏清辞为什么不反抗,毕竟如果换成他二哥,肯定不会只坐着不动。
孟飞瑜说,“可能班长更想自己解决,这种事跟老张说也没办法,人家去年给学校捐了不少钱,说了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他们看来正常,但是放到普通人身上,其实是无奈和屈辱。
谢病免眼皮子耷拉着,没什么兴趣,他感觉到了些许困意。
“我去天台,晚上不用等我。”
扔下这么一句,人从教室里出去了。
放学铃一响,夏清辞把自己的书全部都装进书包里,留下来的都是被划过的书,他临走的时候看一眼,教室里还有挺多留下来看书的。
留下来的人不少,他背着自己的书包,出了教室之后在走廊上站了一会。他们教室在五楼,上面六楼连着的就是天台。
天台一般没有什么人,尤其是现在放学。他爬到六楼,打开了天台的门,门并没有锁,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
他把门轻轻关上,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可以在天台看一会书。
夏清辞自己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天台上有许多围墙,可能是旁边的教学楼比较近,防止学生乱翻。
他把书包里的物理书拿出来,先看了一会书,把后面的练习题写完了,然后拿出来英语书,开始低声背单词。
天台上空荡荡的,这里是个好地方,他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天空。落日尽头留下一抹余晖,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他自己发出来的动静,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墙之隔的谢病免听到了声音,清冷的少年音在低声读着单词,难得标准的英式发音,反反复复的读着单词。
把他吵醒了。
谢病免睁开眼,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脑海里浮现出来清瘦的人影,想起来了是谁。
他旁边就有石头,他踢了一下,发出来了些许动静。
空气中传来了什么声音,夏清辞听到了,他正读到“scurviness”这个单词,是恶劣、无礼的意思,他停了下来。
指尖捏着书页微顿,夏清辞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等了一会之后还是安安静静的,可能是听错了。
他顿了顿继续读单词。
“scurviness。”
谢病免听着某人又读起来,可能对方耳朵不好使。他指尖摸着打火机,机械轴摩擦,碰撞出来发出嘶鸣的动静。
第一下声音比较小,淹没在少年读单词的声音里,谢病免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又打了第二下。
这回安静了,读单词的声音停下。
他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对方似乎把书本放下来了。
夏清辞这次确实听到了,天台上还有别人。
他站起身,他不读单词,周围又安静下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后的墙是连着的,转角他看不到,他往前走了两步,正在他走到转角的那一刻——
他对上一道熟悉的人影,谢病免靠着墙,看样子是刚睡醒,指尖还拿着打火机,声音就是金属物发出来的。
谢病免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班长,真巧啊。”
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嘭”地一声,铁门和锁碰撞,钥匙把锁拧紧,声音响了两声之后消失。
夏清辞若有所觉地回过头,不远处的门被牢牢的合上了,看样子不像是随手能打开的。
他走了几步,伸手推了推门,没能推动,外面的锁反而碰撞哗啦哗啦的响。
很明显,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把门从外面锁上了。